第10章
沒過多久，艙內的公頻傳出了時言的聲音。
「選個模式。」
潮汐明白過來，這人是想要虐菜。
就說不會這麽好心，搞了半天還是在尋她的開心。
不過無所謂，潮汐興奮地将雙手輕輕搭在操作臺上——是時候讓渣男懷疑人生了。
1v1戰鬥模式，兩輛機甲會随機匹配到地圖中，率先失去戰鬥能力或者主動認輸的一方視為失敗。
潮汐選擇完成，雙方同時進入戰場。
眼前的全息屏幕上出現的場景和現實當中一模一樣，潮汐第一次感受到了駕駛機甲的感覺，不由得輕微顫抖。
如果時言在這裏，他就能透過屏幕幽暗的光，看到潮汐臉上終于退去了木讷與懦弱，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淩厲與認真。
就算不能盡權力和他打一場，但我也得教會他做人。
心念一動，機甲靈活地像只猴子一樣，跳躍起來，開始原地不停轉圈。
「你在幹嘛。」
潮汐微勾嘴角，神情冷漠，可語調卻是一如既往的低弱。
「我，我不知道怎麽操作。」
對面沉默了一會，似乎是關掉了公頻。
潮汐皺眉，難道是自己演太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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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一會，公頻重新打開，時言的聲音重新響起。
「沒關系，你先熟悉一下操作。」
潮汐很多時候都有一種近乎小動物的警覺與敏銳，她很快意識到了時言的不對勁。
太刻意了。
「好的，給我3分鐘，很快。」
最後一個字音落下，潮汐毫不猶豫地擡起手，對着時言的方向一通亂轟。
邊轟邊笑眯眯地陰陽怪氣。
「啊，對不起，走火了。」
「我太菜了，連這個都不會。」
「你不會生我的氣吧。」
最後一發炮彈發射完畢，潮汐靈活地向後快速滾了起來，整個人看起來笨手笨腳，肢體極其不靈活，像是害怕時言生氣而落荒而逃。
但如果你仔細觀察，就會發現笨拙的表象後是她快速撤退，絲毫不拖泥帶水的行動力。
甚至滾蛋的終點，還恰好是時言的視覺死角。
模拟艙內，時言關掉公頻，忽然一手扶額，大笑起來。
可笑着笑着，他的聲音漸漸低啞暗沉，喉結近乎緊繃地上下滑動一下，等他再移開手掌時，臉色陰戾得可怕。
硝煙散去，潮汐立刻豎起耳朵，精神高度集中，順便在腦內将進攻與逃跑的8條線路全部規劃完畢。
只見被轟得全身破損的機甲慢慢站了起來，在潮汐瞬間暴起的進攻中，忽然消失不見。
在上面！
潮汐敏捷地滾地逃開從天而降的致命一擊。
「怎麽不裝了。」
時言的嘲諷雖遲但到，從來不會讓人失望。
潮汐正要起身肉搏，忽然後背遭到重重一擊，半邊機甲都被打塌。
不可能，自己明明躲開了。
潮汐一邊躲避進行，一邊快速進行自檢，确定核心戰鬥中樞沒有被破壞後，潮汐一個轉身。
既然如此，那就大家一起死。
「行了，到這吧。」
潮汐：……
大招發到一半，被人強行掐斷的滋味不是很好受。
潮汐像只氣鼓鼓的河豚，頓時漏了氣。
「為什麽？」
為什麽……
時言神思恍惚之間，仿佛聽到自己喊着笑意說——
怕你輸了哭鼻子。
可他張開嘴，那句話卻像刀子，硬生生卡在喉嚨裏。
他吐不出，咽不下，最後只能暗啞着嗓子告訴她。
「你不配浪費我的時間。」
潮汐：你在說什麽鬼話？
時言閉了閉眼，不給潮汐回嘴的機會，直接退出了系統。
潮汐從模拟艙爬了出去，夢想中的，第一次接觸機甲的興奮感被時言破壞得幹幹淨淨。
她就是個大冤種，敢怒不敢言的那種。
潮汐默默靠在機甲旁，自我消化了一會。
忽然，她聽到很輕的關門聲。
是時言，他招呼也沒打，直接就走了。
潮汐動了動嘴唇，默默嘀咕了兩句，然後伸出腦袋導出看了看，确定沒什麽危險後，鑽了出去，然後大搖大擺地離開了教室。
維修區是不想再回去了，她看了看時間，差不多快到晚上了，她決定先給林暮帶飯，然後再去小倉庫，搞她地創收小發明。
……
機甲系的畢業晚會在大禮堂舉辦，按照傳統是只有駕駛專業的學生可以進入。
不過因為是學生自發組織的，管理本就不那麽嚴格，只要你能跟随進場，或者弄到邀請信，大家就會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潮汐經過大禮堂門口的時候，不出意外地看到了很多維修專業的學長學姐蹲守在附近。
他們中的大部分人都沒有辦法弄到昂貴的邀請信，只能用這種方式守在這裏，期望得到一個「被挑選」的機會。
潮汐雙手插兜，想低着頭快速走過。
可偏偏事與願違——她被人叫住了，是那個一起維修過機甲的k9學姐。
“潮汐，來，過來，過來一下。”
潮汐走過去，圓溜溜的眼睛不解地看着她。
“抱歉，我今天……有事情，你不會維修的地方就放着，我一會就回去了，你放心，我今天晚上肯定能修完，不耽誤大家的分數。”
說完，她不好意思地撓撓頭，又透過玻璃看向旁邊人聲鼎沸的大禮堂。
眼睛裏露出了羨慕的神情。
潮汐沉默了一會，踩着腳下的小樹葉扭了半天，最終下定決心似的，左右看了看，确定沒人注意到他們這個較落後，悄咪咪地湊到她耳邊輕聲說：“一會如果有落單的畢業生出來，你就大聲說你是孤兒，一個親人都沒有。”
學姐撓了撓頭發，不解地看她。
潮汐嘴唇動了動，還是決定不要說太多：“我也是聽來的方法，據說很有用。”
學姐眼睛一亮，呆呆道：“我怎麽沒有想到去問問別人成功的方法呢，你不知道，我都在這裏蹲了好幾個小時了，那些駕駛者出來又進去的，我都不知道該說什麽，幸好有你……”
眼見學姐還要叨叨個沒完，潮汐趕緊制止了她：“你快準備吧。”
說完她低着頭，從人群中快速擠走了。
……
回到寝室的時候，林暮正在翻白眼。
因為小圓搬了個凳子坐在她面前吃烤雞腿。
“等我腿好了，我一定打死你。”
小圓看到潮汐手裏拎着飯盒，撅着嘴背過身去：“潮汐，你這個人真的好無趣。”
潮汐把飯盒放到林暮手裏，然後轉身又要走。
小圓叫住了她：“你幹嘛去，這麽着急，不會是去什麽晚會門口蹲點吧。”
林暮吃着軟飯，嘴卻沒一點留情：“像狗一樣蹲在門口搖尾巴，真丢臉。”
“就是，蹲晚會門口有什麽用，去爬宿舍水管啊，直接摸黑翻進去，坐在……”
“閉嘴。”林暮用完好的那只腳踹了小圓一下。
小圓撇撇嘴，繼續美滋滋地吃她的雞腿。
潮汐我這門把手，心想，如果不考慮作為人的情感、尊嚴與道德底線，小圓這個方法的确比蹲在晚會門口強。
然後她又想，自己到k8的時候，作為人的底線還剩多少，會不會幹出半夜翻牆爬水管，然後坐到……
不對，亂想什麽。
以時言的性格，估計能一巴掌把自己掀翻在地，然後無情地嘲諷一番，再踩上幾腳。
潮汐趕緊搖頭：“我去修機器。”
小圓噗嗤一笑：“逗你的，怎麽臉紅了，你才k3，就算一屁股坐到院長懷裏，你也是走不了的。“
林暮的白眼簡直要翻到天上去了：“您能不能不要在別人吃飯的時候，說這種惡心的事情。”
潮汐也覺得喉嚨不太舒服，好像是剛才吃下去的營養劑卡喉嚨了。
……
等再次經過大禮堂的時候，潮汐偷偷掃了一眼，發現學姐好像已經不在那裏了。
“卧槽，剛才是哪個勇士，竟然敢對着宋骞大佬吼那一嗓子。”
“我之前聽說宋骞大佬本來不打算要專屬維修工的。”
“是嗎，那怎麽又要了啊，那個女生什麽來頭，挺厲害的。”
“唐末啊，她你都不知道，維修系第一喪女，整天不修邊幅，神神叨叨的。”
“那宋骞大佬看上她什麽啊。”
“大概是……技術好？”
他一語雙關，兩個猥瑣男對視一眼，嘻嘻索索地笑了起來。
旁邊一個女生看不過去，怒道：“你們兩個傻x，連宋骞大佬為什麽帶唐末走都不知道，你們這種豬腦子，以後也就配死在戰場上。”
“你他媽有病吧，關你什麽事。”
“就是，一個女人，你懂什麽。”
“呵，唐末剛才喊自己是孤兒，孤兒懂不懂，這意味着她被人用親人威脅，從而做出對駕駛者不利事情的可能性為0，你們以為宋骞為什麽不要專屬維修工，就是怕埋個定時炸彈在身邊。”
女生一口氣叉腰說完，把兩個男生教訓得目瞪口呆，爽了，得意地轉過身，潮汐恰好看到她的側臉。
是那個叫「阿珠」的煙熏妝女生。
潮汐沒想到收保護費的小太妹，竟然這麽有見識，一下子就猜出了自己的意思。
的确，這一批駕駛者中，宋骞是最為突出的一個，因為他是8區指揮官的兒子，身上各種利益關系錯綜複雜，他很難輕易相信學校裏這些沒什麽交情的維修工。
而學姐不同，她出身8區，又恰好是個孤兒，身上幹幹淨淨，什麽關系都沒有。
這才能入宋骞的眼。
“不過說起來，唐末平時傻傻呆呆的，竟然能想到這個辦法，也不知道以前是她在裝傻，還是這次背後有高人指點。”
阿珠眯了眯眼，開始四處打量周圍的人群。
潮汐趕緊低下頭，假裝自己就是個路人，溜之大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