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忙了一個通宵，潮汐迷迷糊糊從小倉庫的地板上醒來時，一臉菜色。
除了蜷縮一晚導致的肌肉酸痛等後遺症外，最主要的原因還是她做預知夢了。
夢裏，她舉着天空塔挑戰賽的金杯，笑得肆意張揚，周圍飛舞着慶祝的彩帶與氣球，背後是大大的一百萬點數的獎金海報。
在這種極端的氛圍中，忽然一只大手攬住了她的肩膀。
潮汐笑眯眯地看向身邊的人，兩人默契地對視一眼。
忽然男生單膝蹲下，指了指自己的肩膀，潮汐毫不猶豫地一屁股坐在了男生的脖子上。
男生本來就高大，潮汐坐在她肩膀上，從高處望着臺下黑壓壓一片的人群，只覺得多年的憋屈都在此刻吐出。
……
如果那個男生沒有長着時言的臉的話。
潮汐一臉郁郁地按着可能落枕的脖子，萎頓地鎖上了倉庫的小門。
她不清楚在整個天空塔挑戰中，時言的存在對于她奪冠起到了多大的作用。
如果對方在她現實的選擇中被踢出局，會不會影響她奪冠？
可是要是如夢境中一樣去邀請他，會不會最後的結果還是以對方的出軌與冷暴力告終？
潮汐使勁撓了撓頭發。
距離天空塔比賽還有一段時間，她決定先搞清楚時言和他的白月光到底怎麽回事。
被渣男抛棄不可怕，可怕的是破壞別人的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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潮汐無論如何不願意成為後者。
清晨，整個學校還在沉睡當中，潮汐抄小道趕到訓練場，打算趁着沒人，先試試自己熬夜制作的專利産品，自動攀爬神器。
考慮到這個産品多在出外勤的時候使用，潮汐設計的時候，盡量減輕了它的收納體積與負重，她先将東西挂在腰間，一個人在訓練場中跑了幾圈，和自己平時無負重狀态的跑步數據進行對比。
然後來到攀爬牆面前，準備進行攀爬實驗。
她将設備打開，先進行了一次邊使用邊講解的錄制，整個流程較為詳細緩慢，随後又錄制了一遍最快速度的攀爬展示。
等她将所有工作完成又收拾好之後，只來得及趕到食堂領取免費的營養劑和幫林暮帶早飯。
匆匆忙忙地趕回訓練場時，已經到了上課時間，今天是體能訓練，教官很兇也很嚴格，潮汐不敢當着教官的面吃營養劑，只能先塞到褲子口袋裏，等課間休息的時候再說。
10圈跑完，肚子更餓了。潮汐慢慢地恢複呼吸，打算找個沒人的角落把營養劑吞了。
才在角落裏蹲下，一只手拍在了她的肩膀上。
“聽說你很厲害。”
潮汐扭頭，看到一個單眼皮女孩，短頭發，好像沒見過，又好像有點眼熟。
“是你——”
嗯？
潮汐忽然想起來，這不是煙熏妝嗎，好像叫……阿珠。
她把營養劑塞回口袋裏，站起來轉過身，警惕開口：”有什麽事？”
阿珠笑了一下，意味深長的樣子：“原來是你，怎麽，有沒有興趣和我比一場。”
“比什麽？”
阿珠指了指後方的攀爬牆，嚣張道：“就比你最擅長的。”
潮汐想了想：“贏了我有什麽好處嗎？”
阿珠挑眉一笑：“還挺有自信的嘛，行，你要是贏了，我就讓你免費加入我們社團。”
這算什麽好處，加入社團難道算什麽好事嗎。
潮汐敢怒不敢言：“那我要是輸了呢。”
“很簡單，把你口袋裏那包營養劑給我。”
潮汐：……
“我不比。”她又不是傻子。
阿珠愣住，像是沒想到有人會拒絕加入他們社團的誘惑。
“你是不是沒聽懂，你要是贏了，我讓你加入我們社團，還不用交錢，到時候你是我介紹進去的，地位和那些要交錢的肯定不一樣。”
潮汐狐疑道：“有什麽好處？”
“好處？你是不是傻，以後進了我們社團，就再也沒人敢欺負你了。”
潮汐低頭，翻了個白眼。
她都慫成這樣了，本來也沒人會閑的無聊來欺負她啊。
默默搖了搖頭，她還是開口拒絕：“不用了，我這個人，性格溫柔善良，與世無争，熱愛和平，不會有人欺負我的。”
阿珠：……
“那這樣吧，你要是贏了，我請你吃3天的早飯。”
正要拒絕，潮汐的餘光忽然看見不遠處的攀爬牆，心裏有了一個想法。
和她的預知夢一樣，她原本的計劃是等設計完了機甲後，找個時間裝作不小心從攀爬牆上摔下來。
趁此機會請假外出修養。
但是……現在就有一個更加自然的機會。
她要是能出去，尋找機甲的材料就更加方便，還不會被二道販子賺差價。
潮汐果斷轉身，假裝猶豫道：“……我要3天的午飯。”
早飯有什麽好吃的，午飯才香啊。
阿珠雙眼一亮：“成交。”
她跑去和教官打了個招呼，在對方點頭後，對潮汐勾了勾手指。
潮汐走過去，教官瞄了她一眼，又對着周圍的學生道：“她們這樣，有互相競争的意識很好，以後上了戰場，你們要記得，活下去的機會只有一個，你們只有靠自己才能抓住。”
……
潮汐戴好裝備，和阿珠同時站在了攀爬牆下。
教官喊下開始，兩人同時繃緊身體，迅速向上攀登。
同一時間，時言拿着氣泡水，輕喘着在固定的位置坐下。
“艹，這家夥吃什麽長大的，剛才那個爆發力也太可怕了。”
“說不定改造過基因什麽的，你聽過那個傳言沒有……”
時言面無表情地仰脖喝水，汗珠從臉側滑過脖子，随着上下滾動的喉結，最終淹沒在鎖骨中。
他随手将喝完的空瓶扔到角落的垃圾桶裏，把兩個背後說人是非的男生吓了一跳。
兩人趕緊背過身躲在角落裏，等了一會，見時言沒有發作，這這才縮了縮脖子，飛快溜走了。
時言的目光緊緊盯在樓下，此時，潮汐已經身手敏捷地爬到了接近頂端的位置。
整個人輕巧地不可思議。
時言烏黑的眼珠微微下沉，嘴角微揚，輕嘲道：“小猴子。”
異變就在此時發生，滿頭大汗的阿珠大概是覺得自己要輸了，不甘心地咬牙，雙腳用力一蹬，原本是想利用摩擦蓄力向上，結果就這麽運氣不好，腳下打滑，一下子失去下肢支撐。
她像個淩亂的風筝，在攀爬牆上搖晃不止。
“救，救命……”
上來之前，她嫌安全繩影響速度，根本沒戴那玩意。
此時的阿珠，可以說，命懸一線。
潮汐一愣，瞬間決定放棄爬到山頂後腳下打滑摔下來的拙劣計劃，迅速解開腰間的安全繩。
時言的雙眼瞬間睜大。
只見潮汐像根藤蔓一樣纏繞在攀爬繩上，手一松快速下滑。
“安靜，別叫。”
她停在阿珠身側，手一松就倒吊在繩索上，上半身微微用力，蕩了過去。
最初的大腦麻痹過後，時言迅速站起身朝樓下跑去。
他就知道。
她就會給他找麻煩！
呼吸微微急促，他幾乎幾步就跨下了臺階，來到一樓。
“啊——”
尖叫聲瞬間傳來。
時言心頭一顫，近乎驚恐地擡起頭。
攀爬牆上只剩下戴着安全繩的阿珠在那裏驚聲尖叫，而潮汐，正在快速下墜。
時言頓時被釘在原地，理智告訴他，現在轉身回樓上，他還可以繼續當一個狩獵者，可情感卻催促他快點擠進人群，看看她傷得嚴不嚴重。
可最終，他只是愣在原地，抖着手，一步都挪動不了。
他的頭開始劇烈疼痛起來，這讓他不可避免地想起那個晚上，電話鈴尖叫着劃破濃稠的夜色。
電話那頭，一個人猶豫地告訴他。
「潮汐死了。」
死在他無能為力的冬夜。
因此，當他重新睜開眼睛的時候，他告訴自己。
他再也不想聽見任何人告訴他，潮汐死了。
……
救護車很快趕來，潮汐昏迷着被擔架擡走。
時言以自己「間接性狂躁症」犯了為借口，順利從老師那裏拿到了假條，直接來到了學院專屬的醫院。
潮汐正躺在特護病房裏，身邊只跟着一個年輕的女老師。
時言站在病房旁邊的樓梯通道裏，打開光腦，通過入侵醫院的系統，查看到了1分鐘前醫生剛剛上傳的病例。
「從高處跌落後不明原因的昏迷，不排除脊柱或者腦部受損，需要安排進一步檢查。」
結束的地方還有一句備注。
「無法聯系到直系親屬。」
時言閉了閉眼睛，情緒漸漸冷靜下來。
他想起曾經看過的一份病例，上面寫過一模一樣的話。
那時候他很吃驚，問潮汐什麽情況，有沒有後遺症，還緊張地要帶她去做全身體檢。
潮汐只是笑眯眯地說——
「我故意的。」
「放心啦，我當時穿了彈保寶，對，就是x公司生産的那個，和伸縮攀爬繩一起，都是我設計的啊。」
「我沒告訴過你嗎，哦，那可能是發明的東西太多，忘了，當時賣了好大一筆專利費，我參加天空塔挑戰賽的機甲就是這麽賺來的。」
當時，他們倆坐在學校操場旁的圍欄上，潮汐在吃一個蘋果。
那是時言特地給她帶的，就為了吸引她安安靜靜地陪自己坐一會。
他還記得，她每次吃蘋果的時候都像個小動物一樣，兩只手小心翼翼地捧着，生怕掉了一樣。
當然，還有那個蘋果的味道，的确很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