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晚飯一葷兩素，營養搭配均衡。
潮汐風卷殘雲地掃完了桌上的飯菜，惬意地靠在椅背上，眯着眼睛看時言。
心想，我該不會是因為他做飯好吃，就把他給強取豪奪了吧。
“想什麽。”時言吃飯很慢，也很文雅，嘴裏有食物的時候絕不張嘴，處處顯示他曾受到的良好教養。
“強取豪奪。”
“什麽？”
潮汐一下子趴到桌子上：“時言，你考不考慮跟我當好朋友，特別好的那種。”
沒事可以互相竄個門，蹭個飯。
時言停下筷子，擡眼瞥她：“特別好，是多好？”
他問得認真，好像潮汐如果能回答上來，就會認真考慮她的建議一樣。
潮汐被他看得卡殼，她就随便一說，哪想到他會問得這麽認真，這讓人怎麽回答？
難道要說——特別特別特別好？
時言沒等她回答，步步緊逼：“能躺在一張床上談談人生哲學的那種好嗎？”
話一出口，時言就後悔了，太着急了，不合适。
“啊？”潮汐撓了撓頭，心裏覺得怪怪的，但面上還是裝傻充愣道，“也……不是不可以。”
她說得坦坦蕩蕩，一點暧昧的波瀾都掀不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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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言自然知道她的心思，目光瞥向別處，哼笑一聲：“想得美。”
他放下碗筷，在潮汐無語的目光中站了起來，點了點桌上的碗筷：“洗幹淨點。”
……
時言的這個工作室，麻雀雖小，五髒俱全，兩人輪流洗漱後，各自找了個角落，搭好行軍床。
“今天晚上能看到星星。”潮汐平躺在床上，扭頭看向窗外的夜空。
夜晚總是莫名其妙地讓人産生一些奇怪的，聊天的欲望。
哪怕卧談的對象不是很愛搭理她。
時言雙手枕在腦後，面無表情地看着天花板，沒說話。
他身高腿長，躺下之後，有一截小腿搭在外面，不太舒服，調整了幾次，最終還是曲起了腿。
“我第一次離開下層區的時候，才知道，原來地面上的人是可以看到天空的。”
下層區位于地下，終年不見陽光，沒有四季。
潮汐動了動，把頭轉向時言的方向：“你沒去過下層區，應該想象不到……”
“我去過。”
“你去下層區幹嘛？”
“找人。”曾經是為了找他媽媽，後來變成了找潮汐。
在潮汐不知道的角落裏，他曾經以一個旁觀者的身份，「偷窺」過她一段時間，看着她從一個少女慢慢長大。
潮汐沒問他去找誰，只是自然而然地換了個話題：“你們那裏下過雪嗎？”
自從地球一夜之間發生了大規模的大陸沉沒，整個自然界的氣候就發生了巨大的變化，各個區開始很少下雪。
“見過，就在12區。”
“那我們今年冬天，也能見到雪嗎？”潮汐一聽，立刻兩眼冒光。
“有可能。”
困意襲來，潮汐嘟囔了幾句“那我要堆雪人”，慢慢睡着了。
黑暗中，時言将頭扭向潮汐所在的方向，輕聲道：“晚安。”
……
第二天，潮汐起了個大早。
“你去哪？”時言從床上爬起來，坐着，頂着一頭不太清醒的亂發看向潮汐。
此時的時言看上去有些柔軟，沒那麽有攻擊性，潮汐看得新鮮。
“去找點材料。”
時言皺眉：“又去垃圾場？”
“……垃圾場也不是萬能的，有些材料肯定找不到，得去二手市場慢慢淘。”
“我跟你去，等我一會。”時言站起身，走進了浴室。
大概是早上還有點迷糊，他進浴室前，習慣性地擡手脫掉了身上的睡衣，露出了精悍的後背。
潮汐不看白不看地瞄了一眼，發現他的肌肉很勻稱，不是那種擠成一團的誇張，随着身體的動作，帶着點少年修長身型特有的勁瘦。
潮汐撩起衣服下擺，想和自己的腹肌對比一下，結果時言恰好轉身關上浴室的門。
兩人目光一撞，又同時移動目光。
一個掃向腹肌，一個掃向胸肌。
「好像還是我的肌肉比較厲害。」
「她為什麽盯着我看。」
兩人不動聲色地移開目光，十分有默契地當作剛才的對視不曾發生。
時言從浴室出來的時候，潮汐已經把冰箱裏能直接吃的東西都扒拉幹淨了。
“給你留了一片面包，一瓶牛奶。”心虛又讨好。
時言目光一瞥，嘲諷道：“也就是說，你一個人吃了九片面包，喝了三瓶牛奶。”
潮汐哽住，偷偷摸了摸耳朵：“孩子還在長身體，餓不得。”
時言瞟了瞟她鼓囊囊的背包，沒有戳破她藏食物的毛病。
他第一次認識她的時候，她就熱衷于像倉鼠一樣到處藏食物，并且腦袋裏似乎有個精确的表格，總能在各種食物過了食用期前掐着點吃掉。
時言知道，這是潮汐長期處于食物匮乏的環境中導致的本能。
……
兩人這次直接去了中層區的二手交易市場。
随着民用工業的凋零，二手物品交易市場異常火爆，整個市場非常大，根據用途分成了幾個區域。
兩人直接來到了器械配件區，潮汐需要淘幾個操控中樞的配件，這些配件精細度過高，結構也複雜，如果讓她完全手工制作，時間上來不及。
只能看看有沒有便宜的零件，能讓她拿去改造一下。
因為有時言的「投資」，潮汐這次罕見地財大氣粗起來，挑選配件的時候盡量挑選完好度高的，減少二次維修的時間。
“這個程度機械臂你能維修嗎？”潮汐指着眼前有一定磨損度的手臂問時言。
時言掃了一眼，點頭：“可以。”
“那可以。”她将機械臂拿起來檢查了一下，開始思考改造的可能性。
時言雙手抄兜，一副貴公子的模樣站在一旁：“你要我幫你？”
潮汐扭頭看他：“說什麽幫啊，多見外，你可是我們機甲的金主，一起幹活是應該的。”
“出錢又出力，你的算盤打的倒是不錯。”
潮汐聳聳肩當沒聽見，她的目光被另一個操控中樞吸引了。
雖然是微型機甲比賽，機甲中沒有駕駛者進行操控，但同樣需要通過場外進行控制。
因此操控中樞就成了最重要的部分，若是在戰場上發生失靈的情況，那任憑你機甲設計得在牛也沒用。
她正要拿起來看一下，忽然一只手伸了過來，趕在她之前将東西截糊。
潮汐擡頭，看到一個笑眯眯的男生。
他順着潮汐的目光，意識到對方正盯着自己手裏的東西：“你也想要這個？”
男生有一雙漂亮的桃花眼，笑起來有點人畜無害的意思。
潮汐警惕地側過身，搖搖頭：“沒，随便看看。”
她的原則遇到這種穿着打扮一看就不便宜，身邊還跟着保镖的人，能躲就躲，沾都別沾。
“那你剛才為什麽盯着這個看了這麽久，我還以為是什麽好東西呢。”男生故意把零件放到潮汐眼皮子底下轉了一圈，“你看，就是這種眼神，你很……”
他話沒說完，一直站在一旁的時言忽然伸出手将兩人隔開，潮汐一個矮身轉到了時言身後。
只聽他嗤笑道：“什麽東西，跑出來惡心人。“
男生愣住，眨了眨眼睛，問身邊的保镖：“他剛剛是在罵我？”
保镖一二三號齊刷刷點頭：“是的，少爺，他在罵您惡心。”
“艹，我聽得懂，不用你們又罵我一次！”男生頓時拉下臉，桃花眼裏盛滿了憤怒，“你們兩個知道我是誰嗎，敢罵我！”
潮汐覺得自己很無辜，誠懇問道：“那請問，令尊是？”
“令尊？什麽玩意？”男生扭頭看向保镖，眨了眨無知的大眼睛。
保镖一號低頭小聲：“就是老爺，您的父親。”
男生跳腳，指着潮汐道：“你敢罵我爹！”
潮汐嘆了口氣，扯了扯正在一旁看熱鬧的時言，小聲道：“他腦子可能不太好，我們還是先走吧。”
怪不得出門要配3個保镖，估計是他爹怕兒子因為太過智障被人打死。
時言雙手抱胸，哼笑一聲：“怎麽對別人就這麽慫。”
他語調輕佻，尾音婉轉，不像往常嘲諷意味十足，反倒有幾分親昵在其中。
聽得潮汐耳朵一熱。
她還沒來得及說話，那個桃花眼直接氣得臉都紅了：“老子在跟你們說話，你們竟然敢當沒聽到！”
他用手去推身邊的保镖：“你們都是死人啊，給我打！”
潮汐一下子緊張起來，每個區的二手交易市場，基本都有當地指揮官家族的勢力在，如果正在這裏打架，以後她再想進來就難了。
保镖們你看我，我看你，弱弱道：“少爺，老爺再三強調，我們只能保護你的安全，不能主動出手。”
主要是這少爺以前仗勢欺人的劣跡太多，老爺怕他不知輕重，惹了不該惹的人。
桃花眼還要鬧，時言卻直接不耐煩道：“趙啓宴，我勸你這段時間不要惹事，好好夾起尾巴做人。”
桃花眼被人叫破了名字，一下子愣住，他盯着時言看了好一會，忽然雙手捂臉尖叫道：“是，是你！你是時家的那個，艹，上次宴會，你不是你把我摁到水池裏打了一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