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潮汐想了想:“沒說什麽,就問我傷好了沒……”

說到這裏,她頓了一下,她有點猶豫是不是應該把心裏的真實想法告訴時言。

時言皺眉:“怎麽不繼續說了?”

潮汐“哦”了一聲,慢吞吞道:“我只是覺得他笑得……有點奇怪,他明明知道我沒受傷,還故意問我。”

像是那種抓着人把病後,還要故意炫耀一下的人。

總之,雖然他笑得很溫柔,可潮汐就是覺得不舒服。

時言淡淡“嗯”了一聲,垂下視線,收斂了眼中所有暴戾的情緒。

其他人接近潮汐,他都可以冷靜地把自己的獨占欲全部掩蓋在漠然之下,但周承光除外。

他絕不允許這個人,再靠近潮汐一步。

……

大概是白天見過周承光,晚上潮汐的預知夢就恰好與他有關。

似乎是發生在醫院裏面,潮汐無意中發現周承光和一個女人躲在樓道裏說話。

他好像很喜歡那個女人,一直在祈求不要分手,女人卻完全不為所動,還說自己當初只是因為被人拒絕頭腦發昏才會和他睡一覺,并沒有答應當他的女朋友。

一切都是他自己自作多情,癞蛤蟆想吃天鵝肉雲雲,總之罵得很難聽。

但是不管那個女人表現得多麽惡劣,周承光都卑微地不停求她再給自己一次機會。

然後潮汐聽到那個女人說:“你要跪就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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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對話太過奇葩,潮汐忍不住想聽一耳朵八卦。

透過沒關緊的樓道門,她看到了周承光跪在地上,臉上露出近乎病态癡迷的眼神。

潮汐陡然一驚,擡起頭恰好看到那個女人的臉。

她幾乎立刻就醒了過來。

“醒了?”

天光微亮,潮汐擡頭看去,只見時言裸着纏繞着紗布的上半身從廚房裏走出來,手上還端着一盤剛煎好的荷包蛋。

“今天醒的挺早。”他把兩份餐盤放下,帶點逗弄的笑意,“你是狗鼻子嗎,聞到香味了?”

潮汐看着時言發呆,大腦不受控制地回想起預知夢裏的那個畫面。

那個女人坐在時言身上,以及,時言那近乎狂熱的表情。

他好像很喜歡那個女人,抱得那麽緊。

潮汐笑了一下,心想,也許等到時言結婚的那天,她可以買個帽子送給他,綠色的那種。

“發什麽呆。”時言看着潮汐露出堪稱詭異的笑容,只覺得後背一涼,“快去洗漱。”

潮汐游魂一樣進了浴室,又游魂一樣飄了出來,最終在煎蛋的香味中找到了迷失的自己。

時言坐在對面,自己不着急吃,反而慢悠悠地欣賞潮汐吃飯的樣子。

“好吃嗎?”

“好吃。”

潮汐感動地吃完煎蛋,決定單方面跟時言和解——他結婚的時候不送綠帽子了。

時言單手撐着下巴,歪頭笑了一下,大概是傷口還有點疼,他看上去有些沒精神。

不過以他的恢複速度來說,身體素質已經大大超過了潮汐的預期。

潮汐吃完了自己碗裏的早飯,就有點無聊,但她得等着洗碗,又懶得走來走去,于是她問了一個,自己好奇很久的問題。

“你認識一個這裏有顆痣的女生嗎?”她點了點自己右側眼角。

時言垂下地眼睑立刻擡起,剎那間倦怠與散漫全數消逝,他幾乎脫口而出道:“林心儀?”

潮汐:……

這麽熟嗎,一顆痣就能喊出名字。

時言緊接着又問:“你什麽時候見過她的?”

潮汐心裏吐槽他,至于這麽緊張在意嘛。

“哦,就是……昨天晚上買藥的時候,她和周承光在一起。”她瞥瞥他,撒了個小謊,“兩人看上去……還挺親密的。”

潮汐邊說邊偷偷觀察時言的反應,他的眉頭皺得很緊,神色顯得有些緊繃。

怪不得之前在醫院,他對周承光好像有一種莫名的敵意,原來是在這。

潮汐瞬間就覺得沒意思,也不知道自己在這裏試探個什麽勁,反正她提醒的義務盡到了,也算仁至義盡了。

她坐着等了一會,見時言沒有搭理自己的打算,幹脆走到操作臺旁拿起沒幹完的活看了看。

不想動手,她又站起來繞着操作臺轉了幾圈。

越繞越覺得煩,看什麽都不舒服。

還有那扇破窗戶,就剩一個角落裏還茍延殘喘地挂着幾塊碎玻璃。

真想給他一起砸掉。

潮汐盯着窗戶看了一會,腦海裏突然冒出一個念頭——

不想呆在這裏了。

是的,不能再和時言這麽長時間地呆在一起,她清醒地想。

因為從小缺愛的關系,潮汐知道自己性格中有很大的缺陷,雖然她平時掩蓋地很好,但這種缺陷是刻骨的本能。

就像強迫症一定要把東西擺整齊一樣,她總會不自覺地對自己長時間擁有過的東西或者人産生很強的占有欲。

因為手裏什麽都沒有,所以不論是否喜歡,都想擁有,而一旦擁有的東西被迫失去,她就會陷入很深的焦慮之中。

潮汐做了一個決定:“我下午得回學校。”

她碗也不想洗了,打了聲招呼,直接開始收拾自己的東西。

“回學校?”時言終于有了反應。

潮汐沒回頭,嫌煩,直接開始胡說八道。

“對,學校那裏催我了。”

反正現在材料都收集得差不多了,實在找不到的,只能到時候去找中介高價收。

至于剩下的活,都可以帶回學校小倉庫去做,算了算時間,通宵一個星期的話,應該來得及。

時言沉默地站起身,走到潮汐身後,停下。

“你不回來了?”

潮汐頓了一下,還是沒回頭:“不回來了。”

時言沒再說話,只是靜靜地看着潮汐的背影。

他的頭開始有點痛,時光仿佛固執地有什麽複制粘貼的能力,那些回溯時光之外的進程裏,似乎也能找到這樣一個相似的片段。

「那我走了。」

「你不回來了嗎?」

「不回來了。」

他被抛下後就被緊急派往那場集結聯盟所有精銳機甲的重大戰役中。

再後來,作戰失敗,他重傷被救回,全身插滿管子癱在床上的時候,聽到的卻是她結婚的消息。

時言閉了閉眼睛。

“走吧,我跟你一起回去。”

他說話的聲音很冷靜,幾乎察覺不到一點顫抖。

但如果潮汐在此時回頭,就會看到那雙總是黑沉的雙眸裏,隐忍着深不見底的巨大海域上,壓抑着的風暴。

但潮汐依舊沒有回頭,她只是若無其事地“哦”了一聲。

……

回學院銷了假,上交了僞造的病例後,潮汐重新投入了維修專業枯燥的日常生活。

“啧,你看看你,人家潮汐摔斷了脊柱現在都活蹦亂跳了,你呢,斷個腿,現在還得拄拐杖,你說這是為什麽呢?”

寝室裏,小圓笑嘻嘻地湊到林暮旁邊陰陽怪氣。

林暮腿上的石膏已經拿掉,但還是戴着固定用的夾板。

她冷冷地瞟了潮汐一眼,顯然對潮汐也有懷疑。

潮汐冷不紅心不跳地道:“誤診了。”

小圓怪笑一聲:“說不定不是你誤診了,而是某些人故意裝病呢。”

林暮看她:“你什麽意思。”

“我沒什麽意思啊,就是某些人,明明瘸了腿,還天天往醫務室跑,也不嫌麻煩。”

說完小圓一甩頭發,離開了寝室。

剩下林暮氣紅了臉。

中午上完課後,潮汐路過食堂門口,幽幽地嘆了口氣。

大概是前段時間味覺被時言養刁了,再吃回營養劑後吞咽的痛苦立馬翻倍。

不過戒斷嘛,都有個過程。

潮汐站在門口聞了一會食物的香氣,雙手抄兜準備離開。

“潮汐。”

朝夕回頭,看到那個叫阿珠的煙熏妝朝自己走了過來。

“有事?”

阿珠扭捏了一下,似乎是有點拉不下臉,但還是別別扭扭道:“那天的事,謝謝你。”

她是為上次潮汐救她的事情來感謝的。

潮汐雙眼立刻冒光。

“哦,不用謝,記得你還欠我3天的午飯。”她那天是贏了之後再下來救她的,賭約應該作數。

阿珠趕緊道:“我請你吃一個星期的午飯。”

“一個星期是指上學日,還是休息日也算?”

阿珠愣了一下,沒想到對方這麽嚴謹:“7天的那種。”

潮汐愉快地拍了拍她的手臂:“那還等什麽,走吧。”

兩人朝打飯窗口走去,阿珠一路上不停地游說潮汐:“你身手這麽好,就應該加入我們社團,為我們7區做貢獻才是。”

潮汐不覺得自己能做出什麽大貢獻,趕緊婉拒:“不要,謝謝。”

阿珠不死心:“你是新生,可能還不知道加入社團有什麽好處。”

潮汐比對着各個窗口的菜式,心想,還能有什麽好處,跟你們一起收保護費呗。

阿珠看她臉色,猜測道:“你是不是以為我們就只會收錢?”

潮汐一愣,心想,我難道把心思寫在臉上了嗎?怎麽一猜就猜到了。

阿珠趕緊解釋:“你誤會了,社團成員交上來的錢,我們都要統一交給維修聯盟的。”

“啊?”

“你別看維修工地位低,其實軍部裏面,很多看似很小的事情,都是由一些維修大佬決定的,比如上戰場,維修工在哪個階段被派出去很重要,你想,戰況激烈的時候,和戰鬥結束的時候,那能一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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