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迷藥

可沐沉夕只瞧了她一眼,這雙眼睛就再也挪不開了。

這少年生得也太好看了!用當年威遠大将軍鐘柏祁的話來說就是:“這小子忒他娘的俊!”

于是她伸出手指了指那個少年:“我覺得他很好。”

皇上面色一僵,再看看沐澄鈞,卻是一臉慈父的笑容,口中嗔怪道:“沉夕,你一個姑娘家,不要瞧見人家小哥哥長得好看,就轉不開眼睛。”

沐沉夕吐了吐舌頭,三兩步跑到少年身前,自袖中取出了一把精致的鑲了七枚寶石的匕首:“我叫沐沉夕,這枚匕首送給你,就當我們的定情信物了。”

一個七八歲大的小姑娘說出這麽油的話,惹得在場衆人一陣大笑。

沐澄鈞無奈喝道:“沉夕,別胡鬧!”

沐沉夕轉過頭,一本正經道:“鐘叔叔上次帶我去喝酒,遇到了一個很漂亮的姐姐,他就是這麽做的。”

沐澄鈞扶額,姓鐘的那臭小子居然敢帶他女兒去喝花酒,如今害得她學了壞,當着滿朝文武的面調戲起世家公子來了。

他正要走過去拎走自己的女兒,那白衣少年忽然站起身來,施禮道:“沐姑娘有禮,在下謝雲訣。姑娘美意,在下心領。只是所謂定情信物,需有情,方為信物。你我初相識,并無情分。”

“可這把匕首是金國太子的貼身之物,是個寶貝呢。這你也不要嗎?”

謝雲訣看着她,緩慢而堅定地搖了搖頭。沐沉夕将那匕首收了回來,心中覺得奇怪,在邊關,多少叔叔伯伯想要她這把削鐵如泥的匕首她都不給。謝雲訣卻不想要,都城的人果然都很奇怪。

她收起了匕首,正要回去,陛下卻忽然問道:“金國太子的匕首,你是如何得到的?”

沐澄鈞正要回答,卻被陛下擡手制止了。沐沉夕見大家都瞧着她,也不怯場,繪聲繪色講起了匕首的故事。

年初金國進犯唐國邊境,金國太子親自前來坐鎮。但他貪功冒進,一心想着一戰成名,中了誘敵深入的計策。金國軍隊被沖散,他落了單流落唐國境內。

沐澄鈞派屬下去尋找,卻無意中被沐沉夕給遇上了。那時候的金國太子正在一戶農家療傷。

沐沉夕見過他的畫像,認出了他。于是她便要上去捉他,金國太子見是一個七歲的小女孩兒,自然不放在眼裏。

誰料交了手,沒幾下就被沐沉夕挑了腳筋,跌坐在地站不起來。當時金國太子破口大罵,罵的很難聽。

沐沉夕也表示理解,她身形小,力量比不得成年人,只能專攻他下盤。而且鐘叔叔說了,男人有一處要害,只要是擊中了,必定讓他痛不欲生。

于是她在實戰中很好的運用了這一個技巧。

最後金國太子見沐沉夕沒有要放過他的意思,于是掏出了那把匕首,想賄賂她。

“所以你就收了那匕首?”皇上若有所思地詢問道。

沐沉夕得意地揚起了眉:“當然沒有,收了匕首我就得放過他。可是爹爹下得是決殺令,見到他就要殺了他,我自然不能違背爹爹的軍令。何況我殺了他,匕首自然也就是我的了。”

這句話一說出口,周圍頓時一片沉寂。

從一個七歲的小女孩兒口中說出這樣的話,着實讓人膽寒。但沐澄鈞卻是滿臉笑意,看着女兒的神情也是頗為贊許。似乎并不覺得讓一個七歲的孩子去殺人是一件奇怪的事。

這些在安樂的都城待久了的王宮貴胄們并不了解邊關是什麽樣的地方,多年來的安穩讓他們忘記了,這樣的太平喜樂的背後是多少人的屍骨和血淚。

沐澄鈞的妻女都在邊關,他并非常勝将軍,吃敗仗也是常有的事情。他最擔心的就是有一天自己打了敗仗,妻女被俘,不知道要遭受多少的摧殘。

所以他早早開始教沐沉夕習武,看她一天天強大起來,心中只有寬慰。在他心裏,命才是最重要的。至于其他的繁文缛節,那都不重要。

只是沐沉夕初見謝雲訣便不顧矜持贈送定情信物之事,很快傳遍了唐國都城。那時候的謝雲訣已經是公認的世家子弟中數一數二的天才。他三歲成頌,過目不忘,十歲的詞賦已經傳遍天下,名氣自然也不會小。

謝雲訣在酒宴上拒絕得禮貌得體,但傳到民間就完全變了味兒。

傳到最後不知怎的就變成了謝雲訣說:“似沐沉夕這般寡廉鮮恥的女子,即便是全京城的女子都香消玉殒了,我也不會娶她。”

這句話到底是如何演變成這樣的,沐沉夕已經無法探究其根源。畢竟依照她後來跟謝雲訣之間關系發展,就連她本人也覺得當時謝雲訣想說的就是這句話……

如今京城的女子還未死絕,他竟然說要娶她?!

她接過了那匕首,因為手上無力,竟然沒能拿住跌落在地。沐沉夕自小到大,握得最緊的就是手中刀劍。

如今人為刀俎,她為魚肉,這樣的境地實在是狼狽。偏偏這麽狼狽的時候,謝雲訣提出要娶她。

他俯身拾起那把匕首,沐沉夕一咬牙,往後一仰整個人攤開在塌上:“你捅吧,記得避開要害。大家相識一場,你留我條命,我還有事要辦。事成之後有恩報恩有仇報仇,随你。”

謝雲訣皺起了眉頭,沉吟良久:“看來你沒懂我的意思,我給你時間考慮。”說罷起身離開。

沐沉夕掙紮着起身,眼巴巴看着他負手離去。行至門邊,謝雲訣還轉頭看了她一眼,神色複雜。

她連忙擺出一副人畜無害的臉,目送着他離開。

人一走,沐沉夕便蔫了。謝雲訣行事一向說一不二,只要是他想做到的,沒有辦不成的。

可是他為什麽要娶她?

沐沉夕想破了腦袋也想不明白。

陛下雖然大赦天下,可她如今的身份,對謝雲訣來說完全只能是拖累。

唐國有謝孟王齊四大世家,其中以謝家為首。滿朝文武,大半是出自謝家,可謂權勢滔天。

四大世家的家風各不相同,但望族骨子裏的門第之見,卻比護城河的水還深。

若是以前,爹爹和陛下都會為她撐腰,嫁去何處都只有她橫行霸道的份。現而今,她只能靠自己了,真要是嫁入謝家,宅邸裏的鬥争煩都得煩死她。

更不用說,謝雲訣還很讨厭她了。

沐沉夕躺了幾日,謝雲訣派來的丫鬟十分勤快,每日換迷香。她其實很想提醒她們,這迷香用一次,可抵三日,不用這麽勤快。

似她們這般用量,就是一頭猛獸也爬不起來了。

不過轉念一想,在謝雲訣眼裏,自己可不就是洪水猛獸麽。

謝雲訣自那日起,便一直未曾露面。約莫過了七日,總算是入夜時分前來。他換了一身衣裳,今日只穿了簡單的常服。素衣長衫,卻愈發顯得人清隽不凡。

“可想好了?”

沐沉夕正塞了個糕點填肚子,聽他這麽問,一臉不解:“想什麽?”

“成婚。”

她嗆了一下,被噎着了。

謝雲訣起身斟了杯茶遞到她嘴邊,她伸手去接,卻又端不住。他托着她的下巴,将茶遞到了她的唇邊。

沐沉夕就着謝雲訣的手喝了一口,好不容易順了氣。

“你來尋我,就只為此事?”

“不錯。”

沐沉夕望着他,誠懇地說道:“非是我不願意,只是我…已經有婚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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