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謠言

“為她得罪了所有宗親,值得嗎?”

“不過我仔細一琢磨,家主會不會是自有決斷?其中是不是還牽連着陛下和太子?否則宗親大婚當日被他下了迷藥,按在堂前觀禮,此等荒唐事也一個個都偃旗息鼓了。”

“一個女人,能牽扯到什麽朝中大事?”

“女人?你可別小瞧了她。七歲殺金國太子,十七歲殺孟氏長子嫡孫,這些年在邊關不知道又沾了多少血。雍關城十萬大軍都是她的後盾,也許家主就是看中了她的嫁妝呢。”

“有道理,家主一定是早知道有這些嫁妝,才會願意娶她。”

沐沉夕推開門,大步走了進去。她将食盒放在案頭,謝雲訣擡起頭,放下了手中的折子。

“膳房熬的雞湯,剛熱的,你嘗嘗。”

他捧起來嘗了一口,很是鮮美:“你餓不餓?”

“我不餓。”沐沉夕坐到他身旁,“只是回來的時候在院門口見到了你叔父和叔母,他們托我給你捎句話,說是要見你。”

謝雲訣放下了雞湯,神色有些不悅:“以後見了他們,不必理會。”

“都是親戚,禮數總是要周全的,免得給你丢了面子。你不想見也無妨,我只是帶句話。”

他思忖了片刻,吩咐随侍的丫鬟:“喚他們進來。”

“他們想必尋你有些家事,我…我先避避嫌。”

“沉夕,你如今是我的夫人,謝家的事有什麽需要避嫌的?”

沐沉夕倒不是想避嫌,是懶得管。家族中的事務繁雜,以前她娘親管家的時候,大大小小的親戚隔三差五就要來尋她娘親,不是這家請托,就是那家告急。

她倒是挺佩服她娘親,家中那麽多的事務,她都處理得井井有條。

她一聽那些人說起恭維的話,便頭大,話說得越漂亮,事情越大。

只是謝雲訣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不要離開,她也只好在一旁坐着。

夫婦二人進來,話還沒說幾句,禮就先到了。

“叔父叔母有何事?”

“其實也沒什麽。”那婦人讨好地笑着,“就是你堂弟,如今也有十八了。成日裏閑在家中也不是個事兒,若是能有個一官半職的,也有點正經事做。你看——”

“朝廷的官職需能勝任之人擔當,他四體不勤五谷不分,四書至今都未讀全,能在朝中擔當什麽職務?”謝雲訣蹙眉,說起話來毫不留情。

“雲訣,你叔母婦人之見,不懂這朝堂上的事情,小烨他确實沒什麽本事,不過太倉令這樣的閑職總是可以的吧?”

沐沉夕暗自咋舌,這夫婦兩也真是敢開這個口。難怪謝雲訣不願見他們。太倉令雖然只是個從八品的官,可着實是個肥缺。把太倉令當閑職,真是又貪又蠢。

“不可。”謝雲訣果然一口回絕。

兩人碰了個釘子,神情有些不悅。原本要灰頭土臉地離去,沐沉夕卻忽然道:“不是還有科考麽?”

兩人擡頭看着她,眼中露出了些許訝異和屈辱。

“雲郎,聽你描述表弟,倒讓我想起了阿念。他們年歲差不了幾歲,也是一樣不學無術。不過謝家有辦私塾,我最近也在想,可否讓他進私塾讀書,今年年底過了初選,明年或許能參加春闱。即便春闱過不了,也可以積累些經驗。反正三年一次,他們又年輕,總有機會的。”

謝雲訣略一思忖,颔首道:“是個好提議。不知二位意下如何?”

兩人聽她都這麽說了,不像是在有意嘲諷,思來想去,也是個折中的法子。畢竟主母的親弟弟都如此安排了,他們也不好說什麽。

“全憑家主安排。”

“好。”

“天色不早了,我們就不多叨擾。也請家主注意身體,早些歇息。”兩人施禮,退了出去。

謝雲訣瞧着沐沉夕:“你還想讓沐沉念入朝為官?”

“他被父親逐出家門,承襲爵位是不可能了。總不能讓他就這麽稀裏糊塗過一輩子。何況我沐家家訓是守土□□,他不能出将也總該入仕,方不違背家訓。”

“我還以為……”

“以為什麽?”

“以為你尋回沐沉念,會托我替他謀個一官半職。”

“你若是為我破了規矩,今後還怎麽服衆?這點道理,我還是懂的。”

謝雲訣輕嘆:“卻不是人人都懂,你做得很好。”

沐沉夕笑了起來,湊到他眼前:“是不是發現,我不像你想得那般蠻不講理?”

他沒有說話,只是低頭喝着烏雞湯。他向來不覺得她不講道理,只是從前頑劣,總是喜歡與他作對。

許多事,他又無法開口,生出了諸多的誤會。

現在好了,她就在他身邊,以後有一世的時間可以慢慢将那些誤會全部解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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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雲訣朝中事忙,怕沐沉夕在家裏閑着,便讓管家将府中一些不太煩心的事情交給她打理。

沐沉夕推拒不得,只好接了下來。

長安的各個世家也是見風使舵,見沐沉夕似乎頗為得寵,不少也起了拉攏之意。

三天兩頭便有拜帖傳來,也有邀請她相聚飲茶的。

男子在朝堂上處理朝政,身為賢內助自然也要經常互相走動,結交好關系。

謝雲訣原以為她不喜歡這些,囑咐她不喜歡的就別去。但沐沉夕卻次次都去了,而且她一改此前的驕橫,竟很快和這些夫人們玩兒到了一處。

她從小貪玩兒,常去市井混跡,什麽新鮮玩意兒都門兒清。

夫人們整日裏無聊,沐沉夕便教了她們許多新奇的玩法。

其中最讓她們着迷的,便是打馬吊。

沐沉夕其實不喜歡打馬吊,一坐就是半天,坐不住。以前也是個半吊子水平,如今打起來也常常輸錢。

以至于各家夫人們都喜歡邀她打,她也是大方,輸了錢從來不惱,牌品極好。

畢竟各家夫人們打牌的時候,閑話最多。任它什麽朝廷機密,嘴皮子一碰就透露出來了,事後卻根本不記得自己說了什麽。唯一記得的,就是今天又贏了沐沉夕多少銀兩。

這一點,她倒是要感謝裴君越,要不是他送錢來,她還真不好這麽大手大腳地辦事。

一來二去,那些夫人們對她也卸下了防備。

這日,戶部尚書家的娘子宋氏邀約,沐沉夕用了午膳便去了。

打了一個時辰,宋氏手不順,瞧見沐沉夕手氣不錯,眼珠子一轉,便壓低了聲音到:“沐妹妹,你家夫君最近待你可好?”

“挺好的。”

“謝大人雖說是君子吧,但姐姐我是過來人,要提醒你一句,男人可都花心着呢。”

“雲郎朝政事務繁忙,沒空花心。”

宋氏搖了搖頭,吃了她一張牌:“你可得不要掉以輕心啊。我上次聽王家大娘子說,你成婚的第二日,她女兒泛舟游湖,遇上了謝大人。那時候…”她頓了頓,瞧向沐沉夕。

她果然走了神,牌也開始亂打:“怎麽了?”

“唉,你別怪我多嘴啊。”她手中飛快翻動着自己的牌,“聽說那日謝大人帶了個美嬌娘,雖然蒙了臉,可是美目含情,溫柔可人,一看就是個狐媚子。謝大人待她極好,還親自為她剝蝦。”

沐沉夕癟了癟嘴,鼻子一酸:“他都沒給我剝蝦。”

另外兩位夫人立刻來安慰她,宋氏嘆了口氣:“所以說,男人都不是好東西,。所謂妻不如妾,妾不如偷,總是圖個新鮮。其他的倒還好,只是聽聞那狐媚子好像還有了身孕。”

沐沉夕瞪圓了眼睛:“有身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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