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1)

霎眼工夫,來人已到面前,卻是白面書生徐子平和一個劍眉星目的佩劍少年,繼光最恨人家喊他小魔崽子,不禁劍眉一揚道:“你又找我幹什麽?”

白面書生搖着紙扇呼呼冷笑道:“你可記得我松鶴師叔在泰山之巅,失手于你時,說了些什麽話?”

繼光搖頭冷笑道:“誰還記得那許多陳年爛帳。”

“哈哈,閣下真是貴人多忘事,他不是對你說嗎!三年之後衡山派有人來尋你,今天我這位師弟便專為了結這段公案而來。”

繼光這才明白,不禁轉頭對那少年看了一眼,白面書生立即介紹道:“他姓司徒名森,乃是我師叔松鶴最近收的弟子。”

又對那少年道:“這就是你所要找的地靈教主武繼光。”

那少年傲岸拱了拱手,卻沒有出聲,繼光細看那少年,年紀最多只有十七八歲,雖然英氣勃勃,卻怎麽也看不出有何出奇之處,心裏不由暗覺奇怪道:“松鶴道長本人尚且不是我的敵手,新收的弟子更不行了。”

可是表面上卻絕不能說出這樣的話來,随淡淡一笑道:“當年之事,純是令師衡山一鶴一念之貪而起,今師叔既對泰山敗,耿耿于懷,千裏迢迢派這位司徒兄來尋我了斷,兄臺等只要劃出道兒來,武某無不奉陪就是。”

司陡森劍眉一揚,铮的長劍出鞘,揚聲喝道:“我師父既然在劍術上敗給你,小爺自然也要從劍術上找回場子,趕緊拔出你的劍,小爺可沒有那許多時間相你羅嗦。”

白衣羅剎見他出語強橫,不禁大怒,嬌喝一聲道:“憑你這野小于也配和光哥哥動手,就由姑娘送你歸天好啦!”

铮的一聲,也把那柄銀色彎刀拔出,繼光深怕符小娟手辣,一下把他傷了,豈不是仇怨愈結愈大,忙把她攔住道:“你且莫急,還是由我來吧!”

司徒森見他二人争着出手,不由長笑一聲道:“你倆不必争論,幹跪聯手齊上好啦,免得等會小爺一個一個打發。”

繼光見他出言愈來愈是狂妄,心裏也已微泛怒意,順手在道旁折下了一根三尺來長的細竹,随手一震道:“在下玉劍過于鋒銳,惟恐失手将尊劍削斷,就用這棍細竹,向兄臺讨教幾招衡山派的絕學。”

司徒森以為繼光存心對他輕視,愈覺大怒,驀地一震腕,長劍倏起一道精芒,劈胸點到,這一劍之勢淩厲異常,幾乎上身數處主要穴道,都在絲絲劍氣籠罩之下。

繼光到真沒有想到,衡山居然還有這種出色的劍法,手中青竹竿一顫一抖,身前倏起一幢青光,将劍勢封開。

司徒森長笑一聲,揮劍疾進,剎那之間,漫天劍氣縱橫,愰若重重劍幕當頭罩下,繼光心頭微凜,青竹竿輪動,立把百骨幽魂劍法施開,先行把對方淩厲封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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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套劍法乃是楚水長鯨、鐵木道長和淩霄劍客三人,數十年心血研練而成,用來防守,直是天衣無縫,盡管司徒森劍勢詭異辛辣,卻始終無法撼動繼光一步。

武繼光所以一上來便采取守勢,實有他的道理,他深知武林七派的實力,老一輩中,傑出的人才固不少,年青輩中,他也僅看過石逸和徐帆兩人,衡山派自衡山一鶴死後,更是一撅不振,如今忽然跑出一個司徒森來,确令他驚奇不已,更存下了一個一看究竟的心裏,是以只守不攻。

這位司徒森真的是松鶴道長教出來的嗎?實際完全不是那回事,原來白面書生那次會同二個衡山派的老輩人物,前來向繼光尋仇,不料仇未報成,還弄得二位老道長一死一傷,悲憤之餘,一個人在雪峰山脈中亂跑,心中暗忖:“衡山派自祖師開宗以來,至今已有數百年,難道就沒有個傑出人才?”

他這般亂跑的目的,一方面是尋找衡山派幾個隐跡的前輩,一方面則是希望能在深山絕澗中獲得靈藥仙品,以增強自己的功力,他這舉動有些近乎異想天開,但世事又往往不可思議的巧合了。

這天正當他循着一條崎岖山道奔跑之時,突然眼睛一花,竟陷身在一處桃林之中,怎麽也沒辦法找到出路了,只覺滿眼都是無窮無盡的桃林,饒他平日詭黯陰沉,這時也沒有了主意,不禁長嘆一聲道:“唉!想不到我徐子平不死于仇敵之手,竟然死在這裏。”

正當他自怨自艾之時,驀然……

耳旁傳來一個沉渾的口音道:“你已經陷身在貧道的桃符陣中了,望你将出身門派來此目的,老老實實的告訴貧道,貧道将斟酌情形領你出陣,若有半點隐瞞,貧道可沒有那許多精神來管你的閑事了。”

白面書生這才恍然悟到自己是陷身在人家所布的奇門陣中,立時高聲答道:“弟子衡山派白面書生,此來乃是尋訪本門隐居的幾位前輩。”

“松鶴道長你如何稱呼?”

“過去乃本派掌門師叔。”

“哈哈,難道竟有這般巧法?”

突然一陣微風過處,眼前竟多了一個須發皆白的老道人,細看這位道長,雖然須發全白,面上卻是位細潤異常,道袍飄飄,一派仙風道骨。他技宗玄門,一見這道長,立時肅然起敬,趕緊躬身拜倒。

那道長手中白棕拂塵輕輕一拂,笑呵呵的道:“快起來,不用那麽多俗禮了。”

随着那一拂之勢,立有一股軟綿綿的力道,将他身子托起,當下借勢一長身,又打下一躬方才恭謹的問道:“前輩法號如何稱呼,尚請賜告。”

那道長哈哈一笑道:“此間不是談話之所,待我先領你出去再說吧!”

領着白面書生,彎彎曲曲剎那間便已出了桃林,來到一處寂靜的山谷,穿過一條種滿奇花異草的幽徑,便是一座修建得十分整齊的竹樓。

猜想這座竹樓,就是道長的居處了,但當老道長領着他踏上竹樓之時,竟使他大吃一驚,原來他一眼發現失蹤已經三年的本門師叔松鶴道長,此刻正站在階沿稽首迎接老道長。

他萬想不到會在這裏遇見師叔,連忙趨步上前行禮道:“師叔怎地會來到這裏?”

松鶴道長搖頭嘆道:“一言難盡,你先拜見了師叔祖再敘舊吧!”

老道長哈哈一笑道:“免啦,快坐下吧,森兒呢?”

松鶴躬身笑道:“後山練劍去了。”

老道長點子點頭,徑自轉入隔室去了。松鶴道長這才說明這位老道長,乃是本門唯一僅存的老輩人物,道號悟玄,因他天性穎悟,禀賦甚高,故尚保存了本門好幾種失傳的絕學,自己也是誤打誤撞才是遇上的。

白面書生皺眉低聲道:“本門的老派人物很多啦,怎麽說這位師叔祖是碩果僅有的一位呢?”

随把自己得遇赤松子和枯松子,同去尋找繼光複仇失敗經過說了一遍。

松鶴道長點頭道:“這事勿怪你要糊塗,你可知本派除了衡山本觀外,另外還有許多下院嗎?這些下院開創時的主持,多系三元觀所派,嗣後便衣缽相傳,與本派再不發生關系,但班輩則仍沿用本派的排行,你所見的赤松子,可能是哪個下院的主持。”

白面書生這才明白,叔侄談論了一會,突然一陣風響,躍進一個劍眉星眼的俊美少年來,對松鶴道長躬身喊了一聲師叔,卻把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看着白面書生。

松鶴道長随着白面書生指着道:“這是你師兄徐子平,外號白面書生,以後你們兄弟應多多親近。”又對白面書生說道:“他叫司徒森,武功已得師叔祖真傳,将來光大門楣,恐怕就要靠他呢。”

白面書生原是一個極為高傲的人,平日自負已極,口雖不言,心裏卻是一百二十個不信,心想:“這大概是師叔故意恭維師叔祖吧?”

霎時司徒森業已走到他面前,深打一躬,朗聲道:“小弟司徒森拜見師兄。”

∧п套喲絲陶在黃山,如果時間趕得及,師弟且可在論劍會上和天下群雄一較長短呢。。

司徒森自小便被悟玄子領來這桃花谷,為望他将來光大衡山門楣,曾費盡心血,采集多種靈藥為他洗滌筋骨及增強功力,直到長成仍未出過江湖一步,這時聽說要派他代替師叔去履約和人動手,也覺十分興奮,巴不得馬上便離山。

悟玄子為求慎重計,特命他先和松鶴道長實地拆了一次招式,并限令雙方不得藏私,直到分出勝負為止。

果然雙方鬥到三百多招時,司徒森居然勝了一招,悟玄子這才放心讓他下山,原因是此刻的松鶴道長,已遠非三年前的松鶴道長可比,無論劍術和修為方面,都已有長足的進步,他既能勝得武功精進的松鶴,一路向黃山急趕,果然在山口遇見了武繼光,司徒森一看對方也是和自己一般的後生小子,心裏越發認定,認為必勝無疑。

不料,出手不到幾招,便被繼光的百骨幽魂劍法把攻勢檔住,一連換了三四套劍法,攻出的招式足有一百五十多招,仍然未撼動對方分毫,而繼光也未攻出一招。

這一來直氣得他劍眉掀動,雙日煞光隐現,大喝道:“難道你練的都是挨打的本領嗎?

有膽子就和小爺堂堂正正的拆幾招。”

繼光這時已把他的路子模得差不多了,立時長笑一聲道:“你既一定要我發招,那就接着好啦!”

倏地招式一變,竟然以竹竿代替玉笛,陡的把地靈九打笛招施開,但見一溜青芒沖霄而起,剎那漫天青芒流動,就和平地忽起一座竹山一般,綿綿不斷的攻來。

他的內力原就充沛無比,雖是一根青竹竿在手,仍然勁風四溢,潛力有如山湧。

司徒森初逢勁敵,心裏頓覺凜然,微一失神,已被繼光逼得連撤了七八步,白面書生見狀不由大急,高聲喝道:“以靜制動,寓守于攻。”

司徒森究竟是個天份極高的人,只因對敵經驗全無,故一遇對方淩厲攻勢,心裏便有些發慌,這時經白面書生一喊,心中立時警覺,就勢長劍一緊,奮力連攻兩劍,逼得繼光攻勢一緩,立時震劍還攻,才又把局勢穩住。

繼光因深惜對方武功得來不易,複因彼此沒有什麽深仇大恨,故始終不肯出煞手。這時見對方居然在極端劣勢下,竟又能穩定下來,不覺暗暗佩服,更不忍下煞手了。

這時雙方過手已近二百招,白衣羅剎見繼光始終未盡全力,以為他鬥金蜈宮主人時所受的內傷未愈,心裏不覺着急起來,銀色彎刀一挺,正待上前替他下來,白面書生紙扇一揮冷笑道:“準備二打一嗎?須知還有大爺在這裏呢。”

白衣羅剎大怒,嬌喝一聲,銀刀如一道電閃一般匝地卷來,沒頭沒腦的攻到,就在白衣羅剎攻向白面書生的同時,跟着又是一聲嬌喝,林中倏起一道銀虹,奔電般向司徒森卷去,劍氣森森,頃刻之間,攻出八劍。

繼光不知來人是誰,只得把青竹竿一收,退到一旁,這才發現來者是淩波仙子,不禁眉頭一皺。

淩波仙子和司徒森這一接上手,情勢和剛才已是大不相同,但見青白二道光芒,來回交織,漫空流動,雙方都是絕招頻出,全力搶制先機,一時之間已無法分出勝負。

這時可苦了白面書生,平空遇上符小娟這位女羅剎,僅只十幾招便險象環生,原因是白衣羅剎自和人動上手以來,都是生死拼鬥,是以,也養成了她一種出手不容情的習慣,一動上手對方不死即傷,白衣羅剎之名便是由此而來。

繼光靜立一旁,看着她倆動手,暗中卻是不斷的皺眉,深怕白衣羅剎傷了白面書生,那麽他和衡山派的仇恨,更将愈結愈深,而導致無法收拾的局面,是以腳步不自主的緩緩前移,準備随時搶救。

就這時刻,一陣急促重濁的腳步聲響,一個高大僧人,踉跄急奔而來,到達距離武繼光尚有三丈多遠的地方,突然撲通一栽倒在地。

繼光早就聽到了這腳步聲,只因覺出來人不似武林中人,是以不曾注意,這時耳聽他體軀倒地之聲,才倏然扭轉身軀,一看來人竟無故倒地,立時飛奔過去一看,只見這僧人渾身血污,已是氣息奄奄,連忙将他扶起推拿了一陣,又連忙喊道:“大師父,大師父……”

半響,僧人方睜開無神的眼光看了一眼,微弱的喊道:“金蜈宮卷……土……重……

來……”

說完眼一閉,立即伸腿死去,一看死者裝束,便可斷定是少林派的僧人,再細味他臨死時所說的話,繼光已準确地判斷到,必定是當繼光等走後,金蜈宮主人又重新回到了玉柱峰,對武林七派和丐幫展開了攻擊。

當下,顧不得掩埋那僧人,扭身一聲大喝道:“住手!”

淩波仙子和符小娟不知他為了什麽事,立時收招往後一躍,一齊把眼光向他投來,此刻他也無暇多作解說,倏地扭轉身子喊道:“快随我到始信峰去支援,否則就來不及啦!”

話落縱身往前便走,司徒森不知為了什麽事這般着急,呼地一縱身,攔在面前狂笑道:

“好小子,你打算趁機跑嗎?哪有這麽便宜的事!”

繼光怒極,呼的一掌劈出,同時揚聲大喝道:“七派的人快被殺光啦!虧你還有心思纏着我呢。”

這一掌是他含怒所發,力能裂石碎碑,迅猛已極,司徒森一驚之下倏撤八尺,而繼光早在一掌發出之後,箭也似的往前急奔而去。

跟着一自一紅兩條纖影也同時飛起,直向來路飛奔而去。

司徒森驚魂甫定還不知他說些什麽,白面書生卻猛然省悟,連喊道:“不好!聽他的語氣.似是七派來人已遭金蜈宮攻擊,咱們也趕緊去吧!”

于是,他兩人也尾随着繼光等的身影往始信峰疾奔。

此刻黃山之中,晨霧正濃,十步之外難辨人影,繼光等循着舊路折回始信峰,一到峰下便隐聞濃霧中,傳出一片狂號怒吼,似有許多人在動手,證明了遇難僧人所言不虛,繼光深恨金蜈宮不守信用,冷哼一聲道:“金蜈宮既是這般不守信用,可怨不得武某要施辣手了。”

白衣羅剎冷笑道:“誰像你那般慈善?須知放縱一個惡人,便将有千百個善良人受害。”

繼光一聽這話,心中頓覺無限感慨,不禁—陣默然,這時離始信峰已愈來愈近,驀然……

霧影中倏起一聲暴喝,呼的一蓬金芒,暴雨一般向他三人當頭罩下,繼光首當其沖,氣得他劍眉一掀,呼的一掌劈出,一股迅猛無匹的疾風,迎着那蓬金芒卷去。

他因深恨暗中偷襲的金蜈宮人,是以這掌竟盡了全力,但聽—陣慘呼聲起,想是暗中偷襲的人,在猝不及防下,被掌風震回的百腳金蜈燕尾針所傷。

就在繼光掌風發出的同時,跟着二道銀虹匹練也似的卷起,直向濃霧中沖去,原來白衣羅剎和淩波仙子也已雙雙出手。

可是,竟然撲下一個空,場中空蕩蕩的,一個人也沒有,繼光見狀立即高聲喊道:“這批妖魔小醜不值得和他們計較,我們快到論劍臺去吧!”

聲随人起,當先躍進,三人身形都快,眨眨眼又前進了數十丈,但見濃霧中人影幌動,一片狂嗥怒吼之聲。

繼光目光銳利,早發覺枯黃的草原中,處處血跡斑斑,陳屍無數,頓時全身熱血沸騰,雙目盡赤,铮的一聲,金精玉魄劍出鞘,随後一震,一股藍焰焰的劍芒,直伸展到三尺開外,縱聲一陣狂笑道:“柳如煙,你既這般不守信用,武某今天可要開殺戒了。”

這陣狂笑,乃是他憤怒中隐含內力發出,直震得四周山嘯響應,連符小娟和淩波仙子都震得心神搖曳,耳鼓嗡嗡鳴嘯。

笑聲甫落,霧影中突起一陣冷笑,一條人影挾着一道銀光直射而至,冷森森的喝道:

“大爺正愁找你不着,想不到你自己送上門!”

聲落人到,銀刀摩勒吳倫一臉戾氣的倏然落到了面前。

淩波仙子認得他就是在蔔拉寺時,以萬裏青煙陸通的性命,威脅武繼光的那個少年,立時一聲嬌喝,短劍挾着一道銀光電射面出,直向他攔腰卷去,劍氣森森,淩厲、迅猛已極。

銀刀摩勒倏地一閃身,狂傲地一陣桀桀怪笑道:“今天凡是來到始信峰的人都是死數,你想替死也是白饒。”

淩波仙子氣極,嬌軀電轉,倏忽之間,連攻八劍,她幼承絕學,已深得海天神叟真傳,這八劍之勢快若一串流星,就和八人同時進攻一般。

銀刀摩勒這時再也不敢出聲了,銀刀舞動,連封帶檔,疾攻一十二招,才把淩厲的八劍避過,就這樣仍被逼得撤後了七八尺遠。

就在淩波仙子猛攻銀刀摩勒的同時,四周一陣陰森森的怪笑響起,濃霧中又鬼魅般閃出一批人來,緩緩向武繼光等逼近。

繼光閃目一看,內中除曾經動過于的三苗之神、鬼手仙翁、獨眼鹫郭飛、陰磷鬼母等人外,另外還有好幾個他不曾見過面的高手,心裏不禁大吃一驚,暗忖:“金蜈宮主要人物全到,難道武林七派和丐幫的人都已遇難了?”

念頭才轉,鬼手仙翁業已到了面前,陰陽怪氣的對繼光一笑道: “小子,你不必仗着邯鄲老鬼的那點鬼畫符便自以為是了不起,今天這始信峰就是你葬身之地,有什麽遺言就趁此刻留下了,等會就來不及啦!”

白衣羅剎見他語侵邯鄲老人,柳眉一豎,縱身往前便撲,卻被繼光一手擋住,長笑一聲道:“你們這群鬼魅魍魑要聽小爺的遺言還不夠格呢,柳如煙那裏去了?着他速來見我。”

說到這裏已是聲色俱厲,但此刻鬼手仙翁等仗着人多,誰也不再怕他,還給他的是一陣輕蔑的嘲笑。

繼光氣極,倏地往前一趨身,劍尖直指鬼手仙翁胸前,厲聲喝道:“你再不實說小爺先拿你開刀。”

鬼手仙翁大笑道:“你有這本領嗎?”

鬼手疾伸倏向他手腕抓來,繼光冷笑道:“你是找死!”

手宇猛的一凝功,勁貫劍身,劍尖靈蛇似的芒焰暴長三尺,鬼手仙翁做夢也不曾想到,他身形不動玉劍便能傷人,竟被那條藍色焰芒穿胸而過,空具一身邪功,連半聲未哼,便即倒地死去。

繼光一招奇襲得手,不等他們發動,身形轉一轉,一劍已橫掃而出,三苗之神等想不到玉劍威力如此之大,不等劍光閃到面前,早已撤身暴搬,繼光冷笑一聲,揮劍再進,但見漫天藍焰電閃,剎那之間已連續發出一十四式。

畢竟三苗之神等都是江湖已成名的高手,只一幌眼間已把兵刃撤出,一齊向前攻來,剎那間場中湧起一片刀光劍影,由四面向繼光攻來。

白衣羅剎一挺銀刀格格嬌笑道:“好啊!要打咱們就幹脆打個痛快。”

縱身一躍,已突入光影之內,她這一加入,才知這些人的确不簡單,只覺四方壓力重如山岳,連發招都覺困難異常,還幸繼光功深劍利,手中玉劍所及,群雄紛紛後撤,解除去符小娟不少的威脅。

但,今天這批人,乃是存心來對付繼光的,是以,都不再顧及身分,一上來便展開群打圍攻。

陰磷鬼母的蛇頭杖,獨眼鹫的閉血厥,三苗之神的粹石刀,都是極其陰毒的兵刃,招式詭異辛辣,再加上不知姓名的幾個高手的外門兵刃,确使繼光窮于應付。

此刻四周濃霧已經漸退,陽光從雲端裏透射出來,草原的斑斑血跡,經陽光一照,發出陣陣觸鼻欲嘔的血腥味。

武繼光一心挂着丐幫子弟和七派掌門人的安危,急欲前往一看究竟,但卻被這群兇神惡煞攔住,無法脫身,急怒之下,倏地發出一聲清嘯,手中玉劍招式一變,竟把極具威力的軒轅七斬施出,左掌更推波助瀾,連續拍出七掌。

剎那之間,藍焰暴長,勁風勢若狂飙,慘呼聲中,立有二人倒地,白衣羅剎正感十分吃力之時,猛見繼光回攻得手,立時心神一震,尖吼道:“對啦!早就應該這樣嘛。”

銀刀電閃,飛快地劈出一十一刀,逼得那些正自驚愕失措的金蜈宮高手紛紛後撤,四周壓力頓滅。

就在繼光施出軒轅七斬的同時,驀聽銀刀摩勒一聲怒吼道:“賤婢,今天不是魚死便是網破,拿命來吧!”

複聽淩被仙子尖聲狂笑道:“說狠話有什麽用,有什麽本事盡管使出來,姑娘接着你的。”

繼光不覺心裏一動,轉頭對白衣羅剎道:“小娟,這面我一個人足夠應付,你去那面幫幫車姑娘。”

白衣羅剎心裏雖有點不願,但仍然把銀刀一震,顫起一片銀芒,直向圈外沖,陰磷鬼母夜枭似的一陣怪笑道:“小丫頭你想逃嗎?只怕沒有那麽容易吧!”

蛇頭杖一揮劈胸點到,繼光大喝一聲,側裏呼的一掌劈出,一股剛陽無匹的內家掌力,把陰磷鬼母的蛇頭杖震得嗡的一聲,直向斜裏蕩開三尺,白衣羅剎就勢身形一掠,竟從陰磷鬼母的頭上飛越過去。

這位素以出手狠辣著稱的白衣羅剎,一經出圈,銀刀幌如一條匹練,匝地向銀刀摩勒卷去,沒頭沒腦連攻了一十三刀。

銀刀摩勒武功和淩波仙子在伯仲之間,鬥了許久,誰也無法贏誰,符小絹一經加入,情勢立變,竟使他再無還手之力。

三苗之神一眼瞥見他受到二女圍攻,縱身趕來增授,繼光玉劍一震,縱聲長笑道:“咱們今天是死約會,不死不休,分出勝負再走不遲。”

但見藍焰伸縮,漫空流動,一招七式,分攻七人,突兀、淩厲,逼得三苗之神等不得不舞動兵刃自保。

這番繼光顧慮已除,放手發招,軒轅七斬盡展精微,陽光照耀下,幌若一條亮藍色的長龍,漫空流動,森森劍氣蝕骨,五丈以外猶覺寒氣逼人。

三苗之神與獨眼鹫等,雖都是江湖上一等的高手,此刻也為這宗威力奇的劍式,驚得神搖心悸,步步後撤。

陰磷鬼母眼看場中,空有七八個高手,竟無法戰敗一個毛頭小子,不覺兇心大發,雙手揮杖,趨身疾進,同時夜枭似的一聲吼道:“今天我等若收拾不下這小子,以後就不必再在江湖上争雄道字號啦!”

她這幾句充滿嘲諷和激動的話,果然予群雄不少鼓舞,獨眼鹫厲嘯一聲,閉血蹶閃起一道烏光,縱身突入千重劍影之內。

跟着三苗之神等也一齊奮力前攻,于是,草原之上,立即展開了一場罕見的兇殺,盡管武繼光的軒轅七斬威力無倫,盡管金精玉魄劍無堅不摧,但在這一群兇神惡煞的全力死拼下,竟然愈打愈覺吃力。

但陰磷鬼母等想要贏他也是萬難,此時雙方的招式已經全部施開,七八道不同的光華交織成一幢方圓足有五丈的光幕,旋風勁氣激蕩空中,發出一陣陣懾人心弦的絲絲怪嘯,剎那工夫,便已人影難分。

金蜈宮的高手們既已全部攻向了武繼光,銀刀摩勒在二女合攻之下,卻已吃足了苦頭,但聽白衣羅剎—聲尖吼道:“先且叫你嘗嘗姑娘的毒焰神掌!”

跟着一聲悶哼,銀刀摩勒踉跄斜退五步,腳跟還未立穩,一道銀虹已電旋而至,這時他縱具一身絕技,也難避開淩波仙子捷逾驚電的一招,只慘號了半聲,便被攔腰斬地下。

白衣羅剎等連看都沒看他一眼,便雙雙聯袂飛起,直向三苗之神等撲去,二女的武功,都可和三苗之神等一争長短,二女一經加入,情勢立變。

高手過招,原只是分毫之差,二女突然分去了二個對手,繼光身上所受的壓力頓滅,驀地一聲大喝,倏發一招“長橋卧虹”,手中玉劍忽的脫手飛出,只覺藍光一閃,又有二個金蜈宮的高手喪命劍下。

獨眼鹫一見大驚,他浸淫武學一生,也只是傳聞武林中以氣禦劍這回事,不料今天竟出現一個二十不到的少年身上,不覺愈打愈覺心寒,霍地往後一撤身,人已倒射而出,就勢身形一掠,幾個起落,已不見人影子。

獨眼鹫一走,三苗之神等更覺勢孤,個個都存退意,武繼光也恨極金蜈宮的人,那容他們再行兔脫,右手玉劍劍勢連展,把僅餘的四個高手緊緊圈住,左掌暗中已把兩極混元真氣凝聚。

三苗之神雖急欲脫身,但被繼光的淩厲劍勢牽制得無法脫身,圈外更有白衣羅剎和淩波仙子二個女煞星,招招都是辛辣無比的攻勢,是以空自心裏焦急萬分,卻莫可奈何他們以四攻三,原已不是繼光等的敵手,心裏再一存退志,更已形成一面倒的形勢。

繼光見時機已至,再不遲延,左掌懸空劃一弧形,倏的虛虛往前一桉,這宗威力絕倫的兩極乾坤手,連金蜈宮主人柳如煙尚且難于抗拒,三苗之神如何吃得消?但聽一聲狂嗥聲起,竟被震得騰空足有二丈多高,直向血跡斑斑的衰草中摔去。

陰磷鬼母見狀大吃一驚,蛇頭杖連揮,虛攻二式,猛地往後一撤身,正待撤走,繼光長笑一聲道:“老鬼婆還想逃嗎?”

手腕一震,藍焰暴射,電旋一般卷到,血雨飛濺中,陰磷鬼母的一只右手連着蛇頭杖竟被齊腕截斷,慘嚎一聲,就地一滾驀地縱身躍起,流矢般狂奔而去。

繼光幌眼工夫連傷金蜈宮兩個護法,其餘的二個高手不禁心膽俱裂,竟忘記了身後還有二個女煞星,怔得一怔,但見二道銀芒一閃,跟着又是二聲慘嚎,竟被白衣羅剎和淩波仙子攔腰截為二段。

此時地下除了幾具醜惡的屍體外,一切的抵抗都已停止,繼光輕籲了一口氣,擡頭看了看天色,突然喊道:“不好!天已這般時候了,何以不見一個丐幫中人,莫非都遭了金蜈宮毒手?”

淩波仙子短劍入鞘道:“七派人多勢衆,照理不會敗得這麽快,我們快去論劍臺看看吧。”

拔步當先急奔,白衣羅剎冷冷瞥了她一眼,并沒有移動腳步,繼光伸手将她一拉道:

“事機迫切,咱們快走,”

符小娟冷笑一聲道:“即令他們都被殺光也不幹我什麽事。”

嘴裏雖是這般說,腳下卻早把貌合神離身法離開,三人疾若一陣飄風,倏忽之間已到了論劍臺前,但是遍地血腥,處處都倒卧着斷臂殘肢的死屍,有光頭的僧人,有挽髻的道士,有鹑衣百結的叫化,也有奇形怪狀的金蜈宮武士,總計總有一百多具以上。情形凄慘已極,顯然不久以前,這裏曾經發生過一次慘烈無比的大兇殺。

淩波仙子和白衣羅剎,雖都是殺人不眨眼的女魔星,竟也為這宗慘狀驚得面無人色,武繼光卻不住的頓腳道:“想不到一步來遲,竟令中原武林人,遭遇到一場如此凄慘的屠殺。”

白衣羅剎冷冷一笑道:“只怪他們自己學藝不精,這又怪得誰來?”

繼光輕嘆一聲道:“話雖如此,但金蜈宮的手段也過于毒辣了。”

驀然一人遠遠接口道:“武少俠不嫌此話說得太偏嗎?”

飒然一陣風響,石鯨夫人裙帶飄飄,禦風一般落到了場中,背後跟的是傷時翁和那雙臂虬筋怒凸的苗裝壯漢。

淩波仙子和白衣羅剎一見敵蹤又現,立時铮铮同時将兵刃撤出。

繼光卻仍然氣定神閑的劍眉一掀道:“芳駕憑什麽指責在下說話太偏?”

“武林七派居心叵測,妄圖假借黃山論劍之便,将金蜈宮一網打尺,黃山四周布置得如鐵桶一般,若不是金蜈宮的人稍具身手,只怕此刻都已葬身黃山之麓了。”

“武林七派這樣做法乃是對抗金蜈宮行将發動的陰謀,實話說來無可厚非,在下所要請教芳駕的是,雙方既經談妥罷手,金蜈宮主人何以出爾反爾又施辣手?”

石鯨夫人冷冷一笑道:“柳姊姊身為金蜈宮主人,豈有說話出爾反爾之理,武林七派門下子弟堵在各處山中,硬行截殺金蜈宮人,金蜈宮人為了自衛,自不得不出手。”

“于是你們便折轉頭來對武林七派掌門人攻擊?”

“不錯,但這只是應付人家的挑戰。”

繼光冷笑一聲道:“你們的理由似乎很充足,如今七派掌門人和丐幫子弟那裏去了?”

傷時翁倏然從旁接口狂笑道:“他們都在黃泉路上等着你們啦!”淩波仙子大怒,短劍一揮,銀芒電閃,縱身往前疾撲。石鯨夫人罩袖—抖,一陣霭霭紫霧驟起,硬生生的淩波仙子撲出的身軀擋了回來,微微含笑道:“姑娘請緩動手,容我把話說完再動手不遲。”

又滿面堆笑的面對繼光道:“少俠一力維護武林正義的俠肝義膽,妾身甚是佩服,但如今事情已成過去,似不必再行節外生枝,妾身以為少俠此時正應重整地靈教,和金蜈宮聯手合作,南呼北應,共維武林正義。”

繼光哈哈一陣狂笑道:“金蜈宮若果有維護武林正義之心,也不致造成遍地血腥了,再說武某和金蜈宮仇深似海,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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