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阮秋靠着楚青裝醉,心裏早就把央卓淩遲了一百八十次了。
楚青看着阮秋,霓虹的路燈之下,她的臉頰沒了平日裏的銳利,柔和又有些妩媚,身上又夾雜着梨花的冷香和酒香,讓人心不能平靜。
“還好麽?”
楚青輕聲問,阮秋不說話,只是偏了偏頭,臉頰在她的肩膀上輕輕的蹭了蹭,真的是醉的不輕。
上車。
央卓很聽話的在前排開車,謹記阮秋的忠告一言不發,楚青扶着阮秋坐在後排,也許是真的受到了央卓那話的影響,她的手時不時的探出,在阮秋的鼻翼下測一測看她是否有呼吸。
這弄的阮秋哭笑不得又不能說什麽,她今天的确喝的不多,頭也有些眩暈,但也不到醉酒的程度。
可此時此刻,她這樣親密無間的靠着楚青,嗅着她身上的香味,整個人真的像是醉了一般。
楚青臉有些紅,她身子偏了偏想要拉開距離,可阮秋那滑若無骨的身子很快的又貼過來,更加的灼人心扉。
好不容易熬到了下車,央卓想要幫着楚青去扶阮秋,楚青卻先她一步,摟了阮秋的腰,把她靠向自己:“沒事的,這麽晚了,你先回去吧。”
她還是不習慣外人進她的家。
央卓愕然,她看了看楚青點了點頭:“好。”
楚青的體力不如央卓,扶着這麽一個醉醺醺的人上樓委實是麻煩了她,這一路走的艱難,阮秋又不是很老實,喝醉之後她的手時不時的會貼着她的腰摟過來,又或是摸了一她的胳膊,饒是楚青平日裏體質偏寒,身體常年發涼,如今也有些受不住了,鼻尖沁出了香汗。
她就這樣扶着阮秋,好不容易到了門口,楚青輕輕的喘息,緩和了片刻,“阮阮,能自己站着麽?我拿鑰匙。”
阮阮……
阮秋鼻子一酸,眼淚差點落下來了。
多久了,她多久沒有聽見楚青這樣叫她了?
能不能自己站着?自然是不能。
不見阮秋回應,楚青把她貼着牆的方向靠了靠,自己去開門,可她這鑰匙才剛對準門鎖,腰間一緊,被人抱住了。
狠狠的,用力的被阮秋抱在懷裏,她太過用力,楚青甚至能感覺到背後有力的心跳。
阮秋的臉頰在楚青的脖頸輕輕的蹭了蹭,呢喃:“青青。”
楚青心跳的狂亂,她的兩腿突然像是被抽離了一般沒有力氣,不得不用一手撐住門:“嗯。”
“青青——”
阮秋還是叫着她的名字,鼻子在黑發間嗅着,這味道,她中毒太久了。
楚青感覺身子都軟了,知道再這樣下去,很容易失控,她強制自己保持着理智,對好門鎖,把門打開。
深吸一口氣,楚青反手摟住阮秋纖細的腰,扶着她進去。
阮秋真的好瘦。
那腰細的讓楚青感覺,她仿佛一用力就會将她摧毀一般。
也許是被阮秋身上的酒氣熏染,楚青感覺自己也好像醉了一般,心裏那埋藏已久,她以為已經死了的種子,此時又蠢蠢欲動就要破土而出。
曾經何時,在操場上,迷離的月色之下,阮秋也曾經那樣缱绻的叫着她的名字。
——青青。
——青青……
少年時,那聲音就如此的蠱惑人心,像是罂/粟一般,讓她念念不忘了許久。
許久了,楚青以為她早就調整好心态,不會再去想,再去念。
可當阮秋再千回百轉的叫她時,那顆冰凍的心還是會跳躍。
如果她……如果當年她勇敢一些,她們會不會……
楚青看着阮秋的臉心潮澎湃,臉頰微微泛着粉紅,眼裏也氤氲着水波,她的手緩緩的探出,就在要接觸到那一刻,驀地,她的腦海裏有一個咆哮的聲音響起。
——楚青,你天生不祥,這一世,你注定孤苦無依,還會命硬的克死所有真正在意你的人。不信麽?你好好看看你眉間那顆痣,那是妖痣,你就不該出生在這個世上!
不……
楚青深吸一口氣,她的猛地後退,從痛苦的回憶抽離。
不是的,不會的……
她不是的。
阮秋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剛剛楚青的手伸出很明顯是要摸她的臉的,卻不知道想起了什麽,猛然的後腿。
她半眯着眼睛,看着楚青那煞白的臉色,心疼的同時疑惑。
她這是怎麽了?
楚青緩和了許久,她垂着頭,把阮秋扶進了次卧,又投了毛巾,給她簡單的洗漱。
她知道阮秋是愛幹淨的,這樣肯定睡不好。
朦胧的燈光下,因為半眯着眼睛,阮秋看不清楚青臉上的表情,只是能夠感覺到她溫柔的為她擦拭着臉頰,擦拭着雙手,然後把她送進溫暖的被窩,又在她身邊坐了許久才把燈關了走出了門。
門被關上那一刻,阮秋睜開了眼睛。
這時候,她早就沒了之前想要逗弄誘惑她的心思,心裏有的滿滿的都是心疼。
青青……是怎麽了?
難不成當年她那樣回答自己是有什麽隐情?
阮秋來不及多想,楚青很快的回來了,她去洗澡了,但因為惦記阮秋,頭發都沒吹幹就回來了。
她背對着阮秋輕輕的用毛巾擦拭着頭發,昏暗的燈光下,阮秋半眯着眼睛偷偷的看着她,心跳如雷。
明明是她想要誘惑楚青的,可此時……
因為惦記她太過着急,楚青根本就來不及擦幹頭發,白色的睡衣被頭上的水淋濕,讓那窈窕的身材若隐若現,烏黑的長發襯的脖頸如枝頭白雪,柔弱之中帶着一份撩人。
楚青轉過身,她放下毛巾,第一個動作就是下意識的伸出手去探阮秋的呼吸,确定她沒什麽事兒,她似乎輕輕的吐了一口氣。
她就這樣看着阮秋,一動不動的不知道過了多久,關上燈,楚青沒有離開,而是拉了椅子坐在床邊看着她睡着了。
午夜時分。
阮秋從被子裏探出手,她輕輕的摸了摸楚青略有未幹的頭發,心同樣在下雨。
之前的她是不是太過強勢太過武斷了,這樣一個口是心非冰冷又溫柔的女人,不該是被她捧在手心裏的麽?
第二天一早。
阮秋起來的時候,楚青已經把飯做好了,是她最愛的皮蛋瘦肉粥。
喝着那粘稠又香滑的粥,阮秋品嘗着那熟悉的味道,心都跟着飛揚了起來。
楚青把精致的小菜端了上來,看着阮秋神采飛揚雀躍又滿足的樣子,忍俊不禁。
這才是記憶中的阮阮。
倆人坐在一起吃飯,誰都沒有提昨天的事兒,誰都沒有說一句話。
不是多麽豐盛的飯菜,可就是有一種家的味道。
阮秋吃着吃着眼圈紅了,她努力控制着不讓眼淚掉下來,楚青卻感覺到了,她假裝沒有看見起身去冰箱裏拿出字做的椰子凍奶出來放到了桌子上。
“這是什麽?”
果然,這麽短的時間,阮秋很快的就掩蓋了眼底的那份脆弱。
楚青淡淡的:“椰子凍奶。”
這是高中時,阮秋最愛喝的,她曾經因為這個,軟磨硬泡了楚青一個星期。
只是過了這麽久……她早就不是當初的高中生,楚青不禁有些忐忑,她還會喜歡麽?會不會……
還來不及她多想,阮秋寶貝一樣拿了過去,她盯着那小瓶子看了半天,擡起頭對着楚青嫣然一笑:“謝謝你,青青。”
那笑容太過璀璨太過奪目,讓楚青的臉慌亂的紅了,阮秋笑了,神采奕奕的看着她:“青青,我們重新開始好不好?”
楚青看着她的眼睛。
阮秋凝視着她的眼睛緩緩地:“我知道你為我考慮,以後肯定會找回你哥,可總是還有一個月的時間,在這段時間裏,我們不要像是仇人一樣,嗯?”
這話落入楚青的心裏,濺起波浪,說不清什麽滋味。
阮秋:“畢竟,無論如何,我們以後也是一家人,不是麽?”
這些天的接觸,讓阮總也摸清了楚青的脾氣,不能逆着來,也不能表現的太強勢,那樣很容易反彈。
楚青沒有立即回答,阮秋也不着急,她把玩着一縷散發,微笑的看着楚青。
不知道過了多久,在阮秋的笑容之中,楚青輕輕的點了點頭:“嗯。”
有了這個字,這一天,阮總都過的比較開心。
她到了公司,秘書已經迎了上來:“阮總,人都到齊了,就等您開會了。”
阮秋聽了點了點頭,“好,我馬上來。”
說完,她把包拉卡,從裏面拿出了楚青給她做的椰子凍奶,小心翼翼的捧着看了看。
秘書好奇的問:“需要我幫忙嗎?阮總。”
阮秋擺了擺手,“沒事,你去準備吧。”
這是青青第一次以未婚妻的身份做給她的,她舍不得吃,先放冰箱裏吧。也許,她應該做個模型紀念一下?
上午的會議冗長而繁雜。
穆娜坐在正坐上,抱着雙臂看着底下的人争論一言不發。
現在很明顯的,阮氏因為阮昊和阮秋的原因,站成了兩派,雖然沒有擺在明面上,但某些東西已經白熱化了。
阮昊比阮秋大四歲,正是年齡與閱歷最為巅峰的時期,他的性格有些跋扈,又因為知道穆娜與阮秋的心結,根本就不把她放在眼裏。
穆娜讓阮秋和阮昊分管兩個片區,阮昊是東部的阮氏集團最重要的房地産産業,阮秋則是阮氏近些年才新興的娛樂産業。剛開始阮秋在集團裏根本就說不上話,可這幾年,她憑借着銳利的目光,強大的社交能力,已經把不少得力幹将挖了過去,還一手打造了憶風娛樂,雖然規模還不大,但組織架構根前幾年相比,早就不容小觑了。
阮秋的管理風格和阮昊完全不同,阮昊是穆娜的風格,雷厲風行,看誰不順眼,那刀子馬上就砍下去,絲毫不留情面。
可阮秋則不是,在憶風娛樂,上到各部門經理,下到哪個公司藝人,她對誰都是微笑有禮,非常有親和力。
阮昊對于她這一套是完全不屑的,甚至想要用金錢和地位瓦結過她的組織構架,可終究沒有成功。
今天倆人因為搶內部的資源又争論了起來。
阮昊臉紅脖子粗的就要拍桌子了,阮秋卻笑吟吟的安慰他:“喲,哥,又生氣了?別這麽大的氣場,我都吓哆嗦了。”
阮昊咽不下這口氣:“不敢當妹妹,我聽部門的人說,你現在可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剛訂了未婚妻不說,還把資源傾斜給了楚氏,人還沒娶到門,先把自己賠出去了。”
阮秋身邊的幾個人全都有些坐不住了,她卻笑容不減:“哥,你要是有這個魅力也可以去娶啊,我雙手替你鼓掌。”
阮昊:“你——”
“好了。”穆娜煩躁的皺了皺眉,“今天都到這兒了,都散了吧。”說完,她淡淡的瞥了阮秋一眼,眼中帶着一絲警告。
阮秋挑了挑眉,她才不屑跟這個小肚雞腸逗,早就等着回去喝她的寶貝凍奶了。
天淅瀝瀝的下起了小雨,到了辦公室。
阮秋意外的發現安亦然已經等在那了。
她剛下機,衣服還來不及換,那一身制服誘惑迷人,穿着絲襪的長腿像是發光一樣。
看見阮秋進來,她抖了抖間:“阮阮,我來投奔你了。”
阮秋笑了,“怎麽,又被老爺子逼婚了?”
安亦然笑了笑,眉眼都舒展開了,“可不是,這次為了控制我,所有卡都給我凍結了,還找我媽收拾我,明天我就要露宿街頭了。”
阮秋搖頭笑了,她走到辦公桌前,拉開抽屜,從裏面拿出一張卡:“你先用着,要不行去我別墅先躲一陣子。”
安亦然跟她從不客氣,她接過卡看了看,眼睛彎成了月牙:“哎,阮阮,你真是我千金不換的好姐妹,你放心,以後無論什麽事兒,你吱一聲刀山火海咱也不躲,陪你一起闖。”
“少給我假模假樣了,誰不知道你。你不找我找誰,放心啊,天塌下來有我頂着,誰敢碰你試試。”阮秋轉身去開她的冰箱,“哎——???啊!!!”
阮總這一聲喊,不僅是安亦然吓一跳,門外的秘書都吓得一哆嗦趕緊進來了。
剛才還說笑的阮總一下子變了臉,她黑着臉,眼裏盡是駭人的殺氣,手指顫顫巍巍的指着冰箱:“我的……我的凍奶呢?誰!!!誰給我拿走了???”
秘書大氣都不敢出,慌亂的低下了頭。
安亦然嗝了一下,她看了看阮秋,一伸手拿起茶幾下的空瓶子,遲疑的問:“是……是這個麽?”
當看到那空空蕩蕩的瓶子是,阮秋感覺自己的心像是那被挖掉了一樣,她喃喃的:“誰……誰做的……”
安亦然沉默了幾秒鐘,她手疾眼快,一把抓起桌子上的卡就往外跑。
——這真是一個無論發生什麽事兒都不會離開刀山火海也要陪着阮秋一起闖的好姐妹啊。
阮秋從來老板椅上一躍而起,拿起旁邊搭着的雨傘追了過去:“我要殺了你!”
——這更是一個就算天塌下來也要保護安亦然誰也不能欺負她的好姐妹啊。
作者有話要說: 塑料姐妹出道,請大家撒花,鼓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