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央卓正恭敬的跟在穆娜身後,随着她四處巡視。

因為今天會上的表現,穆娜敏感的覺得女兒有什麽地方跟之前不一樣了,尤其是會議要結束的時候,她發現阮秋一直低着頭唇角上揚,那笑像是在期待什麽。

穆娜沒有聲張,只帶了央卓和一個得力的下手素心,她穿了一身黑色的制服,表情嚴肅,頭發盤起,從後面看就像是不食人間煙火的修羅一般。

剛在樓梯的盡頭,就聽見阮秋和安亦然大吵大鬧的聲音,緊接着,門被打開,安亦然手裏握着個什麽,笑着往外跑,也虧的平時習慣了,她穿着十公分的高跟鞋還能跑的這麽穩健。

阮秋咬牙切齒的從外面跟着跑了出來,倆人就這麽在樓道裏鬧了起來。

哪兒還有高高在上的總裁模樣,完全就像是大學校園裏嬉笑打鬧的孩子。

穆娜驚訝的看着眼前的一幕,就連她身邊幾乎是看着阮秋長大的素心也是一臉的錯愕。

沒有再繼續向前,沉默了片刻,穆娜扭頭看着央卓,淡淡的問:“阮阮最近和楚青相處的怎麽樣?”

央卓低着頭,不敢看她的眼睛:“不是很好。”

她說的是實話并沒有欺騙穆娜。

從她的視角看可不是不好,阮秋一天天的碰軟釘子不說,偶爾的,她也會刺猬一樣對着楚青氣場全開。

“真的麽?”穆娜黑白分明的眸子盯着央卓,央卓輕聲:“是的,我不敢騙您。”

的确。

央卓是穆娜當年親自從藏區帶回來的,兢兢業業的跟在她身邊陪伴着阮秋長大也快二十年了,穆娜知道她的性格,忠誠到近乎愚癡。

“素心。”穆娜轉身看着窗外的落葉,淡淡的:“你說阮阮是不是有什麽事兒瞞着我?”

素心沉默。

穆娜沉默了一會兒,吩咐:“去找個人試一下。”

央卓心裏一驚,一下子擡起了頭,而素心則是老樣子,“是。”

******

因為那凍奶的原因,阮秋情緒一直不好,她把安亦然按着揍了一頓之後總算解了些氣,她按了內線。

“你進來一下。”

片刻之後,央卓從外面走了進來。

阮秋吩咐:“亦然那遇到點問題,你派個人過去照顧。她這嬌生慣養的習慣了,別讓她難受了。”

“是。”

央卓點了點頭。

阮秋疑惑的看着她:“你怎麽了?”

央卓的心跳了一下,她擡起頭看着阮秋,故作鎮靜:“沒事兒,我這就去安排。”

阮秋那雙眼睛像極了穆娜,犀利深邃,仿佛一看之下就能戳破人心。

“她來過了?”

突然之間,阮秋的語氣變得很淡,央卓抿了抿唇,“你是——”

她想問阮秋是怎麽知道的,可一開口之下,才知道被套了話。

阮秋看着她,冷冷的笑:“這裏是憶風,是我一手創建的,我媽她就是再厲害,腳站的也是我的地盤,她來過了,我自然知道。”

央卓呆呆的看着阮秋,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她感覺阮阮變了,她不再是那個深夜一個人默默流淚的孩子了,不再是那個被穆娜逼的咬着唇低頭隐忍的少年了。

阮秋擰開鋼筆,在文件上簽字:“去吧。”

央卓點了點頭,又看了看阮秋,有些忐忑。

她知道穆娜的脾氣,今天的事兒,她如果告訴了阮秋,很容易讓她發怒。

可是如果不告訴……

央卓出門前轉身看了看阮秋。

清晨陽光正好,光線從窗內溫柔的投入,落在阮秋的身上,她整個人都像是被鍍了一層金色的光芒,甚至每一根頭發絲都像是能發光一樣,只是……這一切溫柔在她那張冰凍的臉頰上戛然而止,她靠着老板椅坐着,淡淡的看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什麽。

小時候,央卓與她一起長大,感覺阮秋的心思最好猜。

她開心就是開心,難過就是難過。

而不是合适。

央卓再無法看破她的心。

******

楚青今天下班晚一些,她連續做了兩臺手術,拿手術刀拿了接近七個小時,換衣服的時候,她的手都有些不穩。

冷不丁的,有人從後面抓住了她的手。

楚青的身子輕輕一抖,她轉頭看見了面帶微笑的阮秋,“你怎麽來了?”

阮秋笑了笑,她抓住楚青的手輕輕的放下,把她轉過來給她系着衣領的扣子:“最近不是很忙,下班會早一些,我來接你好不好?”

楚青怔了怔,盯着她的眼睛看:“不忙?”

阮秋還有不忙的時候?

阮秋溫柔的給楚青系着扣子,臉上帶着笑:“今天忙了多久?怎麽手都抖了?”

阮秋的手難免會碰到楚青脖頸的肌膚,她低頭看着,臉微微有些泛紅。

阮秋的手很漂亮。

修長纖細。

她平時很注重手的保養,這一點,從高中時期就開始了。

那時候,阮秋無論春夏秋冬,都會帶着貴到讓人咋舌的護手膏,一有空就抹一些。

她的付出換來的回報也是顯著的。

本就天生麗質,何況後期努力。

眼看着楚青盯着自己的手出神,阮秋的唇角不自覺的上揚,“我這手是不行了,現在右胳膊一下雨陰天就不舒服,稍微用力一些,右手也會特別難受。”

楚青聽了這話職業習慣一下子上來了,她擡起手撫住了阮秋的右胳膊,在她的骨結處輕輕的摸了摸:“還沒有好麽?”

阮秋噙着一絲笑:“後來當兵又落下些傷,好不了了。”說完,她似笑非笑的看着楚青:“青青,你會嫌棄我麽?”

“怎麽會?”楚青搖了搖頭,她盯着阮秋的眼睛,一手輕輕的動了動她的胳膊:“你只要注意保養,不去幹一些重活費力氣的活,正常的生活是不受影響的。”

她這話說的無比認真,那眼神也完全是醫生安慰患者的樣子。

阮秋知道她沒有聽明白自己的意思,她的眼裏藏着無限的情愫,勾着楚青:“青青,你可要記得今天說的話,以後真的要做到不嫌棄。”

楚青聽了有些奇怪,她為什麽要嫌棄?本來她也幾乎不讓阮秋做什麽家務的,在她自己家,不也有很多傭人麽?更何況以她今時今刻的身份地位,又何須自己費力的去幹什麽?她正琢磨着,手被阮秋牽了起來,“不愧是醫師的手,真漂亮。”

阮秋盯着那手贊嘆,楚青淡淡一笑,阮秋不是第一個這樣誇獎她的,身邊的人在她很小的時候就說她的手好看,甚至曾經有人來找她,想讓她當手模幫着拍攝廣告。

“這麽漂亮的手,不知道最後會花落誰家。”

阮秋笑了,妩媚之中帶着一絲邪氣,楚青本能的感覺不能繼續這個話題了,她看了看窗外闌珊的夜色:“走吧,回家。”

阮秋點頭應了,倆人步行往外走,正值深秋,滿地的落葉被晚風吹起,沙沙的在眼前旋轉飄蕩,景色正好。

到了小區。

楚青把車停好,下了車,阮秋幫她把大衣的衣領豎起來,溫柔的問:“咱們走走吧?”

楚青的心有些熱,從昨天倆人說開之後,阮秋就像是變了一個人,這份溫柔像是讓她又回到了那年少的青蔥時光,青澀又有些害羞。

倆人靜靜的在小區走着,都沒有說話,只是看着孩子們玩耍,看着她們大腦,都是笑容滿面。

走到休閑區,看着上面的秋千,阮秋自己坐上去蕩了蕩,她一手抓着千秋的繩索笑着問楚青:“要不要試一試?”

楚青別扭的偏了偏頭。

阮秋勾着唇:“很好玩的。”

她就是喜歡這樣的楚青。

就像是高中的時候,所有人都覺得楚青高冷不好接觸,有時候甚至會不近人情,但是只有阮秋,唯有她能看透那冷漠外表下柔軟的心。

上一次蕩秋千,楚青已經不記得是什麽時候了,記憶裏,那時候的她還是個開心的孩子,她小心翼翼的坐了上去,阮秋在後面:“抓好了。”

楚青聽話的抓好秋千,阮秋笑着蕩了起來。

微微的風拂面,秋葉的味道在楚青的鼻尖彌漫,還夾雜着阮秋身上的香氣。

阮秋笑着說:“我再高一點。”

楚青微笑着點了點頭,她完全信任阮秋的,卻沒想到她身後的人唇邊已經缱了壞笑。

秋千蕩的越來越高。

楚青坐在上面,剛開始還是開心的欣賞秋色,到後來有點害怕了,耳邊的風呼嘯刮過,眼前的景色快的看不清楚,她的手緊緊的抓着秋千,忍不住回頭去看阮秋。

阮秋還在笑,眼睛亮晶晶的:“害怕了?”

楚青的身體已經跟地面要快成平行了,可阮秋還在用力,楚青驚呼一聲,死死的抓住秋千。

阮秋卻笑得開心,“求我啊,求我我就放你下來。”

楚青:……

眼看着她那別扭的小模樣,阮秋手上又加了幾分力度,之前在部隊那辛苦的三年,訓練場上,除了單杠、雙杠、秋千,幾乎沒有什麽娛樂設施,用戰友的話來說,她玩秋千已經可以媲美雜技演員了。

看着楚青吓得臉都有些白了,阮秋的左臂牽動繩索用力,放緩了些速度,讓角度不再那麽極端。

楚青舒了一口氣,正要下來,猝不及防的,她感覺秋千上一蕩,随着下落的失重感,身後一暖,阮秋不知道用什麽辦法兩腳踩着站了上來,她兩手抓着秋千,彎着腰,低頭看着楚青。

四目相視間,楚青吓壞了,她怕阮秋跌下去,伸手想要抱她,又怕自己掉下去,“你……”

“我什麽?”

秋千還在飛速的蕩着,阮秋一點不見慌張,她低着頭看着楚青,鼻尖輕輕的碰了碰她的額頭,長發在她臉上劃過:“喜歡麽?”

作者有話要說:  阮秋:在那辛苦的三年,除了訓練之外,我辛苦所練的,如今終于用是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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