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為了推到我。

阮秋本來準備一肚子的情話要跟楚青說的,這下好了,人家這一句铿锵有力的話像是大錘子一樣,不僅僅把她的情話給砸了回去,連帶着整個人都給砸懵了。

楚青安安靜靜的看着她,眼裏居然有一種阮秋不敢對視的正氣。

對,就是正氣。

阮秋張着嘴想要解釋,楚青先她一步:“不是麽?阮阮,你不是這麽想的麽?”

阮秋:……

她是這麽想的。

不,她不是這麽想的。

她是這麽想的……

阮秋整個都要崩潰了,她在心裏已經舉起八十米高的大砍刀,一刀一刀把蘇警長片成直接能下鍋煮的肉片了。不用說了,青青能說出這樣簡單粗暴的話,肯定拜她所賜。但是……她不想推倒楚青麽?不,這肯定是否定的回答,可真的只為了這個麽?回答也是否定的。毫無疑問的,阮秋對楚青是渴望的,并且渴望入骨……她已經數不清了,多少個深夜,楚青那樣妩媚的出現在她的夢裏。可是……真的單單是貪圖她的美貌麽?并不是,阮總身邊,什麽樣的美女沒有,或許沒有超過楚青的,但清塵妩媚典雅高貴,從不缺乏。

在天堂與地獄之中徘徊,這種刀背上游走的感覺,阮總如今也品嘗到了,吃了啞巴虧還不能解釋。

楚青等待了阮秋片刻,看一向伶牙俐齒的阮總怔怔的看着她,紅唇輕啓又閉合,閉合又翕動……反複好幾次,楚青輕輕的嘆了口氣,“我知道了。”

果然真的被蘇钰說中了。

不知為什麽,楚青的心裏有微微的酸澀,她看着阮秋:“你我很快就會結婚了,結婚之後,如果你要行周公之禮,我是有義務配合的。”

阮秋:……

這一套一套的,真的是要憋死她才罷休麽?

楚青的手放在腿邊,長長的睫毛輕輕的眨動,那模樣就像是天女下凡被人侵犯了一樣。

阮秋知道,這個時候她再不說點什麽,在楚青心中,她可能真的就成了玩弄人家感情的靠權勢就想得到人的身體經典狗血小說裏的霸道總裁了,“青青,不是那樣的,你明明知道,我們在高中開始就很……親密了。”

楚青對上她的眼睛:“那個時候你離開了我,說是要出國,永遠不回來了。”

阮秋:……

蒼天啊。

殺了她吧。

誰能告訴她今天的青青為什麽這麽犀利。

額頭的汗都滲出,眼看着楚青失望的要離開,阮秋坐着垂死掙紮,她的手一伸:“你要相信我,大不了就算結婚了,沒有你的許可我也不會碰你!”

楚青回頭驚訝的看着阮秋。

當倆人的目光對上那一刻,阮秋的心涼了。

她被算計了。

她居然在楚青眼裏看到了一絲得逞的笑。

楚青點了點頭:“沒想到阮阮……好吧,既然你想如此,我會答應你。”

說完,人家潇灑的離開了,只留了一個冷酷的背影給阮秋。

阮秋攤在沙發上仰望天花板看了好久,她深吸一口氣,咬牙切齒的給安亦然發了信息過去。

——你如果敢和蘇钰在一起,咱倆就絕交了,絕交了!!!

阮總更年期的症狀又上來了,第二天一早,央卓看着她虛浮的腳步,眼下的黑眼圈就明白了。

相反的,楚青則是神清氣爽,她和阮秋一起出的門,開了車離開。

今天她是下午的班和夜班,她沒有告訴任何人,自己一個人開車去了觀音禪寺。

她每年都會在生日那天過來看一看,不像是那些燒香的信徒為了做些什麽,她只一個人靜靜的跪在蒲團前,看着佛菩薩放空自己。

寺廟的主持普緣認識她,楚青第一次來的時候,她還是一個被師父帶着的小尼姑,如今,已經變成了偌大寺廟的主持。

她看着楚青微微的笑:“有心事兒?”

楚青看着她,微風輕輕的吹動,帶起寺廟沁人心脾的檀香,陽光之下,她眉間那顆痣,猶如朱砂,不點而紅:“師傅,我愛上了一個人。”

這樣的話,以楚青的性格,突然跟誰說對方肯定會非常驚訝。

普緣雙手合十,她微微的笑:“阿彌陀佛,青青長大了。”

楚青轉過頭看着普緣:“您都不驚訝麽?我……我這樣的人不該有感情的。”

楚青從一出生就被黑色籠罩,現在的年代,醫學如此發達,可是她的母親還是去了,重度羊水栓曬,她出生之後,父親看都沒有看過她一眼,不久之後意外身亡,說是在極限運動攀爬的時候十足跌落懸崖,可誰都不知道,他到底是有心還是無心。而這一切,都不是她自己知道的,是那個小時候每每來家裏,抱着她和哥哥在人前笑的溫和,在無人的角落裏陰森着臉告訴她一切的二叔告訴她的。

楚青一直不相信,直到大了,她親自去查,又想起小時候的點點滴滴,蛛絲馬跡才發現原來,她從小知道的意外去世的三叔,真的是她的親生父親。

這一切都不算什麽。

黃蘭和楚天賜在楚青心中,無論是親生也好,收養也罷,既然将她養大,那都是她的親生父親,她感恩無比。

可是二叔卻告訴她:“你以為他們是真的那麽好心的收養你麽?三弟弟妹死後,你是唯一的繼承者,有了你,他們自然光明正大的繼承楚氏。”

“楚青,你就是個惡魔,如果不是你奪走弟妹的命,三弟也不會如此的沉淪,我們聯手抵抗,完全可以壓制住他的,都是你,全是你。”他呢喃,眼裏都是淚:“三弟……三弟……”

“下一個就是我,你看着吧……你等着吧。”

在楚青十四歲那年,二叔死了。

也是意外而死。當時警察來了家裏,出示了現場的照片和視頻,說是二叔酒駕撞在了大貨車上,當場身亡。

霓虹的燈光下,楚青站在那手冰冰涼,黃蘭哭成一團,楚天賜咬着牙,看着那照片,眼淚成行往下落。

到底是不是意外,是不是陰謀。

楚青承受不了那麽多,她不相信親手将她養大細心撫養她的養父母卻殺了她的親生父母,她選擇了自我封閉,就當這一切都不知道,她的眼中看不見那層薄弱親情之後的利益網。

所有人都以為楚青不知道,所有人都在瞞着她。

太多的謊言,太多的陰謀,讓她将自己桎梏起來。

以前,阮秋沒出現前,楚青的世界似乎沒有根。

她一直飄着,各種人,各種感情都無法入她的心。

如今,有了阮秋,她感覺到了愛與被愛,人生第一次,她想要用手去抓住什麽。

普緣看着楚青:“愛恨總有因,青青,不要想太多,人這一輩子,什麽時間,該出現什麽人,她與你會産生怎麽樣的感情,這都是命中注定,你就是想躲也躲不了,我們人能做的。”她擡頭看着遠處袅袅的煙霧:“結善緣,斷恩怨。”

——結善緣,斷恩怨。

楚青:“我……我怕是一個不詳的人,我怕會牽連到傷害到她。”

普緣微微的笑:“任何人都決定不了你是怎麽樣的人,她會有什麽樣的感受,你也無法去判斷,青青,一切随緣。”

從禪寺出來,楚青緊皺了許久的心仿佛舒展開了。

她有了阮秋了。

那是她今生注定的緣分。

其他的,她都可以不計較了對不對?

愛,一旦在心中紮根,總是會給人力量。

幸福也好,悲傷也好,痛苦也好。

有了愛,一切都不一樣了。

下午的手術楚青連續持續了四個小時,出門的時候,她看見站在微風裏等待的阮秋。

阮秋似是喝了酒,臉頰微微的泛紅,眼裏氤氲着光波,姿态有些妩媚:“青青。”

楚青走過去習慣性的牽住她的手,阮秋唇角上揚:“是,前幾天來的外商,很會享受,陪了陪。”

“不要太辛苦,有吃胃藥麽?”

楚青不放心的問,阮秋笑着點了點頭,坐在車上,她靠着楚青的肩膀,嗅着她身上的香氣,低沉的說:“我總想努力一些,讓你過的更幸福一些。”

窗外斑駁的燈光透進來,阮秋說這話的時候就像是一個小孩子,楚青輕輕的摸了摸她的臉。

她現在就很幸福。

因為有阮秋。

對于她來說,錦衣玉食也好,粗茶淡飯也好,只要有阮秋在,一切都好。

第二天一早。

倆人把手裏的工作都推了,還要三天就要結婚,倆人一起去試婚紗。

阮秋一晚上基本沒睡,一直很興奮激動,這已經完全不是最初的商業聯姻了,而變成了真正的婚姻。

結婚。

和心愛的人。

牽着她的手,接受所有人的囑咐。

女人在穿上婚紗那一刻,在心愛的人眼裏,總是最美的。

阮秋和楚青是分開化妝換裙子的,倆人之間隔了一扇門,當阮秋穿好婚紗,站在原地忐忑之際,那扇門緩緩的被推開。

那一刻的落淚,阮秋并不覺得丢人。

楚青太美了,她站在那,香肩半露,肌膚猶如凝脂一般白的發光。纖腰盈盈似經不住一握,高绾地黑色發髻與勝似白雪的禮服相得益彰,勾勒出完美的曲線,在暈黃的白光之中仿若淩波而來的仙子。  她的手裏捧着白色的百合花束,對着阮秋微微的笑。

好美。

阮阮太美了。

阮秋的婚紗不像是楚青那樣的拖地,她的顯得潇灑一些卻非常襯身條曲線。這一切都不及她勃頸處湛藍的寶石耀眼,與這脫塵的婚紗出奇的般配。

那正是楚青送給她的。

這樣美麗的兩個女人。

連婚紗店的老板都看直言了,他翹着手指:“太美了太美了,如果二位能夠給我們店裏留下一張照片,這婚紗您可以免費穿走。”

這老板跟阮秋是朋友,所以也大膽敢開玩笑,阮秋給了他個白眼,想的美。

阮秋微微一笑,她伸出一只手,楚青看着她的眼睛,把手放了上去。

倆人的眼中都有灼灼的光亮,将彼此點燃。

今生,就是彼此了。

濃情蜜意,空氣中都是愛的味道,羨煞旁人。

門外。

隔着透明的落地窗。

安亦然微笑的看着,身邊的蘇钰從兜裏掏出一個手絹,擦了擦眼睛:“太感人了。”

以前,以她對楚青的了解,蘇钰認定了她這一輩子會一直一個人了,可沒想到,居然讓花裏胡哨的阮總給帶走了。

安亦然看着她紅紅的眼睛,感覺非常反差:“你這麽感性?”

蘇钰看着她:“對啊,我不僅僅感性,我還很可愛,你以後就會知道了。”

安亦然:……

這位警長這個臉皮啊。

阮秋和楚青出來的時候天已經黑了,四個人決定一起去吃一頓飯慶祝一下,然後聊聊天回家休息。

蘇钰特意問阮秋:“阮總想好去哪兒度蜜月了麽?”

阮秋直接飛給她一個白眼,看了看她身邊的安亦然:“亦然,過來,來我和青青這邊坐,你離蘇警長那麽近幹什麽?你們很熟麽?不怕她教你什麽壞壞的事兒麽?”

蘇钰:……

安亦然:……

阮總這小肚雞腸的直白真是十年如一日。

蜜月?

阮秋的白眼都快飛上天了,還不是拜蘇警長所賜,她這蜜月不管是去哪兒,還有意思嗎?

實質性的東西被省略了喂!

楚青寵溺的笑了笑,拿起自己的茶具去外面準備燙一燙,她這潔癖的毛病,朋友們都知道。

安亦然也去洗手間了,趁着她們都離開,蘇警長開始反擊了:“怎麽着,阮總,還沒嫁給我們青青呢,就開始跟她的朋友發脾氣了?”

阮秋眯着眼睛:“誰讓你沒事兒給她灌輸那些龌/的思想?”

“龌/龊?”蘇钰這下不樂意了,“我是幹警察的,我們這個行業啊,有一雙能夠透過現象看到本質的雙眼,難不成我說的是假的?阮總,你不扪心自問一下麽?”

阮秋冷笑:“我看是你才該問一問自己,不管那事兒成不成,好歹青青馬上就是我夫人了,你跟亦然呢?蘇警長,你還想不想推倒她了?”

蘇钰:……

真刀真槍的幹起來,蘇警長還是不如阮總伶牙俐齒。

蘇钰氣氛的看着她,阮秋以為她又看自己的胳膊,瞅着她的前面:“你也別總拿我胳膊說事兒,我胳膊怎麽了?我現在右邊用不了還有左邊,再說了,我還有靈活的唇,你看你呢?旺仔小饅頭。”

蘇钰:………………………………

OMG!!!

楚青和安亦然邊聊邊說的回來的時候,看見蘇钰跟阮秋已經打起來了。

蘇钰那是警隊的精英,年年比武比賽都是頭等獎,而阮秋則是部隊裏的傳奇,回來後更是勤于練習。

倆人打的特別高級,驚天動地的居然鍋碗瓢盆一個都沒弄摔。

楚青:……

安亦然:……

“咳。”

安亦然咳嗽了一下,蘇钰看見了立馬停下手裏的動作,站直看着阮秋:“阮總這是幹什麽,欺負我一個女孩子。”

阮秋:……

真的是隔夜飯都要吐出來了。

阮秋看着楚青,楚青輕輕的嘆了口氣,走過去安撫:“別鬧。”

這倆人是冤家麽?

一見面不鬥嘴就是打架,這才認識幾天啊。

菜剛剛點好,涼菜才端上來,阮秋接到了穆娜的電話。

她看着來電顯示就忍不住蹙眉,接通了電話,穆娜的聲音很平靜:“在哪兒?”

阮秋起身往外走,楚青的目光一直落在她的身上。

“外面吃飯,怎麽了?”

穆娜已經好幾天沒聯系她了,今天打電話,又是這個節骨眼上,阮秋心中升起一股不詳的預感。

穆娜淡淡的:“回家來一趟。”

阮秋握着手機的手一緊:“幹什麽?”

穆娜:“你的未婚夫我們給你找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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