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電話撥過去，響了很長時間才被接通，接着灌入耳朵的是一片嘈雜聲。
“喂~”吳意森喝得嘴都有點瓢了，重重地靠在沙發背上。
“你，在喝酒？”陳瑞芝有點意外。
“嗯~幹嘛？”吳意森閉着眼睛迷糊地問。
“今天家裏有點事…”還沒等陳瑞芝說完，吳意森便插話，“我知道，我在朋友這。”然後電話就挂了。陳瑞芝被這電話挂得莫名其妙，看着手機正想發火，電話又進來了。
“嘿嘿，不好意思，不小心給挂了。”吳意森大着舌頭說話。陳瑞芝聽着他有點賤兮兮的聲音，又莫名想笑。
吳意森眯着眼和陳瑞芝說話，旁邊張明和其他朋友一起呼呵推酒。期間，酒不夠又叫了一些，來了個推銷酒水的小姐，拉了拉吳意森的手臂。
“嗯？”吳意森拿着電話坐起身來，迷糊地看了對方一眼。
“來再喝一杯。”小姐忸怩着身體依偎過來。
“不喝了，不喝了，謝謝~”吳意森往後退了退，把小姐推向一邊，自己站起來往外走。
“喂~喂~”陳瑞芝沉默，吳意森喂個不停。“嗯？”總算出了一聲，“我出來了。”話筒裏的音樂嘈雜聲，變成馬路上的車鳴。
“你早點歇着吧。”陳瑞芝有點反感，他到底去的什麽地方？
“一會就回去，嗯，剛才有個姑娘想非禮我，吓死寶寶了，快來保護我~~嘿嘿。”吳意森醉态畢現。
陳瑞芝忍住笑，後悔剛才沒來得及錄音，不然，等他酒醒了能好好嘲笑他一番。停頓一會，假裝冷淡的轉移話題，“我沒事，就是今天不太方便邀你在家裏吃飯。”
“哦，沒事兒，我今天在朋友着，沒事、沒事。”吳意森坐在馬路牙上，低着頭癡癡地笑。“我，下午看到你們了。”
陳瑞芝一愣，“嗯。”“今天他們要住這。”
“芝芝，過來吃飯吧。”電話裏傳來了一個女人的聲音，聽着不是陳母。吳意森說，“你去吃飯吧。”
“嗯，你早點休息。”陳瑞芝便挂了電話。
這麽一會的功夫，吳意森覺得酒似乎全醒了。他擡頭看了看眼前，夕陽西下，天空飄着幾朵紅雲，空氣濕糊糊和自己的皮膚糾纏在一起。他随手拍了照片發過去。
叮，陳瑞芝看到手機裏躺着一張紅彤彤的夕陽照片。
“挺美。”陳瑞芝回複。
“我們馬上回去。”吳意森發來消息。
“嗯，早點休息。”陳瑞芝只會讓他早點休息，其他真不知道說什麽好了。
吳意森進去又陪着朋友喝了一會，期間一直拍照給陳瑞芝。
“你好好喝你的酒。”陳瑞芝手機一直叮咚響，桌上的人都不禁看她，只好把手機調成靜音。
“你吃飯，不用回我。”是吳意森的信息。
過了會，陳瑞芝吃完，坐到客廳和大家聊天，吳意森又發來一張同樣位置的照片，只是現在夕陽已逝，只有暮色。
吳意森和張明都喝了酒，幾個朋友叫了代駕，吳意森則拉着張明逛馬路。
“哎，兩個大老爺們逛什麽馬路，早點回去躺屍吧。”
“逛一逛，走一走，我都沒有好好逛過杭城。”吳意森深深吐了口氣。
“哎，這裏走到我那，怎麽也要一個小時。”
吳意森不理他，一直往前走，時不時拿手機拍眼前的風景發出去。張明看他一副失魂落魄的狀态，多少明了了幾分，默默跟着一起走，偶爾東拉西扯給他介紹城市的熱門景點。
照片的接收者一直陪着許漢明一家，晚飯後坐在客廳裏聊天。許母聊着聊着就把話題拉到了生意上，陳父很意外，原來是同行。陳父自己的機械生意正欣欣向榮的發展，但相較于許家擴大後的産業要小許多。
前兩天，陳父因為一批貨供不應求一直在外應酬，打算收購一些廠家的相似産品。遇上許母有貨，又正缺少資金，兩家一商量，一拍即合。陳家幫忙銷售貨物，同時入資到許家的産業以加速供貨。
許母臉上樂開了花，神情飛揚。陳父奔波多日的貨源問題，得到成功解決，也算是放下了心頭重負。在兩家長輩的眼裏，這正是雙喜臨門，喜上加喜。
而在陳瑞芝的心裏，她也是故意要走一條與前世不一樣的路，雖然她覺得自己心裏還愛着別人。
可那真是愛嗎，單方面的執着，也許一半是愛，另一半也有不甘心吧？正當心中猶豫之際，她看到了許漢明望過來的單純熱情的眼神，心中變得柔軟。
快到九點，陳母和陳瑞芝領着許家三口去三樓客房休息，又在房裏閑聊了幾句。等陳瑞芝回到自己的房間，已經過了九點半，她重重地躺在床上，側身打開手機。十幾條未讀信息停留在吳意森的頭像上。大多數都是街景的照片，偶爾一句，這個地方下次帶我來看看。也不知道是上圖還是下圖。
時間不早了，陳瑞芝不想回信息，洗洗睡覺。
一入夢，陳瑞芝又見到了另一個世界，工廠裏的勞作，病榻上的母親。母親的臉色還是蠟黃，但是飯量比前天多了。工廠裏的事情依舊很多，只是開始有産品了。雖然累，但是希望的火苗開始燃燒了。
叮…手機的鬧鈴聲，把陳瑞芝拉回夢得這一邊。陳瑞芝睜開眼睛環視房間，然後又閉上眼睛，“夢”還是那麽清晰。好難分清這夢與現實，也許這硬幣的AB面不是夢與現實，而是一連串的夢中夢？也或者夢就是兩個現實的通道？
不去想了，陳瑞芝只想努力把握現在，好讓不管是夢或是現實的将來逆轉。
陳瑞芝起床幫母親一起做飯，她擔心媽媽累着了。但陳母笑着說她哪裏會做什麽，好好去睡個懶覺。是啊，前世的自己哪裏做過多少家務，都是衣來伸手飯來張口。老媽把一切都安排的妥當，自己和弟弟什麽都不考慮，自管學習玩樂。
許家父母吃完早飯跟着陳父去廠子裏轉了轉，到了中午便打道回府。許漢明留下來做客。陳母對這個準女婿還算滿意。但她沒看明白，昨天她偶爾瞥見的，女兒尴尬的表情所為何事，還有那滴答不停的短信。
陳瑞芝領着許漢明在周邊玩了兩天。第三天一大早，吳意森開着車來了，讓在客廳裏的許漢明一愣。
“阿姨好，我要回去了，來拿一下我的設計稿。”吳意森聲音愉悅，看向陳母，一聽就是熟人的口吻。然後又看着陳瑞芝。
陳母趕緊解釋這兩天不好意思，家裏有事，沒顧得過來。“改明芝芝訂婚的時候，你再來玩。”
吳意森一愣，強笑地答應，又看了眼許漢明，簡潔地擠出兩個字“恭喜。”這期間陳瑞芝已經上樓又下樓把設計稿拿了過來。
“我還有幾個設計問題想和你商量一下，你有空嗎？”吳意森嚴肅的問。
“可以。”
“我們出去找個地方看圖吧。”吳意森又冷看了眼許漢明，“不介意吧？借用兩小時。”
許漢明有點尴尬，陳母說，“要不你們一起出去吧，正好回來的時候漢明和瑞芝一起就可以了。”
“也好。”許漢明就勢想跟他們一起。
“不好意思，這個設計稿涉密，恐怕不太方便讓第三人知道。真是不好意思。”吳意森依舊冷眼看許漢明，這一本正經的氣勢帶着一陣寒意，許漢明竟然目光躲閃。陳母看着氛圍尴尬，孩子們的事情，讓他們自己去處理好了，扭頭去了廚房。
陳瑞芝看着有點惱火，“行了，我出去一會就回來。”說完獨自往外走。
陳瑞芝坐上副駕駛，系好安全帶，正色道，“你不要沒事給許漢明臉色，他現在是我男朋友！而且他很單純，不像你這種富貴人家的少爺，出身好，經歷豐富。”
吳意森輕嘆了口氣，雙手緊緊地握住方向盤，整個人往後靠去。先來後到，有些事情他确實做不到。
“有個男朋友了不起麽？”吳意森立刻切換成戰鬥模式。
“你這話什麽意思？”陳瑞芝覺得吳意森簡直沒事找事，有個男朋友怎麽就叫了不起了，莫名其妙的人。
“你怎麽知道我出身富貴，經歷豐富？”吳意森忽然反應過來，轉頭盯着陳瑞芝。
“我…我…”陳瑞芝被這突來的問題弄得支支吾吾，“看你的言談舉止，生活用度，就不像小戶人家的孩子。這不是很簡單麽？”陳瑞芝在磕巴的幾秒鐘，迅速找到了理由。
“你不會是？”吳意森不相信她的話，本想說她是不是重生，但又怕自己判斷錯誤，讓她覺得自己是不是神經，改口道，“調查過我吧？”
“神經？你還看不看稿子了，不看我下車了。”依舊沒跑掉神經二字，陳瑞芝氣憤地跺腳，“哎呦”本來剛好的腳，被這一跺又有點痛了。
“怎麽了？”吳意森立刻關切地看着她。
“沒事。”陳瑞芝俯身摸摸自己的腳踝。
“活該。”吳意森看她沒什麽大事，心裏不爽嘴上就要爽。陳瑞芝對他翻了翻白眼，做要下車之勢。“我看稿子你自己慢慢研究好了。”
“哎，好歹我也算你的救命恩人了，你怎麽能這麽對我。”吳意森不屈不撓。陳瑞芝納悶，什麽救命恩人。吳意森看她一臉迷惑，“南城，游泳池，我可是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你托上來。”吳意森配上了個很費勁的動作。
“你！”陳瑞芝氣憤地瞪他一眼，自己有那麽重嗎，胖嗎，沒有他在旁邊管理員也會來救，誰想讓他救了，憑白多了個麻煩人的“救命恩人”，還不知道有沒有被他偷窺到春色，想想當時的情景，陳瑞芝渾身不自在。
“走吧，走吧，恩人。”恩人既成事實，陳瑞芝也很無奈。
吳意森忽然心情好起來了，刷地一聲把車開了出去。當然，又少不了陳瑞芝的白眼與責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