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折騰的一夜
李可兜兜轉轉，總算到了陽光國際，大廳只有安保處亮着燈，她拿着之前艾菲給她的vip卡揮了揮，就進了大廈。
大廈的樓道悠長而僻靜，樓道裏亮着綠瑩瑩的安全通道的燈，李可只聽得到自己的腳步聲以及……一聲奇怪的咳嗽聲。
驀地回頭，身後卻沒有人。
蹲在一盆高大的綠色植物後的陸景行連忙捂住了自己的嘴，他剛才忍不住咳嗽是因為……李可在大廈裏居然又走錯了路啊！陽光國際大廈的內部呈六邊形，一共有三個電梯井，而李可直截了當地選了一條去雜物室的路。
并且在這條死胡同上幹脆地一條路走到黑。
陸景行覺得自己嗓子又有點癢。
上帝為你關了一扇門，就會為你打開另一扇窗，所以李可的聽力特別好。
她聽到了拐角處傳來了不太規律的呼吸聲，有一個人站在那裏。
她走幾步，那人也走幾步，她停下時，那人似乎也停了下來。
遇賊了？想到陸景行vip室裏的豪華擺設，李可覺得不是沒有這個可能。
她放慢步伐，右手牢牢抓緊包裏的防狼噴霧劑，一回頭，就看到盆景後面的葉子似乎晃動了下。
李可裝作沒有看見，自顧自地說：“啊走錯路了。”
而徑直往前走去，走了三步，突地一個轉身，對身後的一個陰影猛噴噴霧劑，高聲喊道：“保安大叔！抓賊！”
陸景行只覺得一陣花椒味撲面而來，而後眼睛就被熏得有些睜不開了，忍不住地想流淚，額頭還挨了一拳，幸而他身手敏捷，雖然閉着眼睛，也準确抓住李可手上的兇器丢了出去，另一只手桎梏住她的雙臂，低喝了一聲：“是我……”
保安大叔聽到異響已經沖了過來，強光手電筒直接打了過來，只是這畫面太美他有點不敢看，誰都認識的陸影帝雙眼腫得跟核桃似的淚流滿面，單手摟着一個在掙紮的小姑娘，兩人的腳邊滾着一個噴霧劑……他是不是知道得太多了。
“這……”保安大叔惜字如金，只發出了一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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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景行閉着眼也能想象眼前的光景多麽惹人誤解，那味道嗆得他正有些龇牙咧嘴，還是對保安揮了揮手，盡量放柔聲音說道：“一場小誤會。沒事。”
保安大叔沖他點點頭，默默地往後退，覺得回去以後一定要把自己的嘴巴緊緊閉起來。
李可聽到他的聲音後，已經停下了反抗的動作，待确定确實是陸景行時，不由倒抽了一口冷氣，弱弱問道：“你沒事吧？……對……對不起，不過你……”你為什麽要走得這麽鬼鬼祟祟啊……
陸景行此時心裏有千萬句咆哮礙于胸臆，他開始想自己腦子抽什麽瘋要擔心一個身手如此矯健的女人走夜路，花了一個小時陪着她磨磨蹭蹭爬到這裏還被她當賊揍。
仔細算算，這還不是他第一次被揍……
“能不有事嗎？”陸景行沒好氣地說道。
“這個噴霧的主要成分是高強度辣椒素，無毒無害的，過一會兒就好……”李可柔聲安慰道。
典型的哪壺不開提哪壺。
陸景行：“……”
“我先扶你上樓洗下眼睛……？”記得vip室裏的東西一應俱全，李可看到陸景行臉色黑得猶如窗外的夜空，小心翼翼地問道。
陸景行雖然已經被氣得說不出一句話，但是理智還是讓他點了點頭。
“那小心一點哦。”陸景行穿着一件t恤，李可發現沒有可以下手的地方，只得抓住他的手腕，慢慢地往前走。
剛走了兩步，李可又停了下來，陸景行的身子撞到了她的背，她的發梢又蹭過他的下巴。
陸景行趁機一個反手，就握住了她的手，将她的掌心包覆在自己的手掌裏，冷冷道：“你這樣拉會摔死我的。前走，左轉直走30米，再右轉，第二個電梯口直接上去……”
“嗯，哦……好。”李可低頭看了下兩人交握的手，但礙于陸景行的“傷勢”，也沒有提出異議，只是微微紅了紅臉問道，“咦，你現在看得見了？”
“怎麽可能……”陸景行幾不可聞地嘆了口氣，“我只是不是路癡……”
“唔……”李可垂下頭，沒好意思多說什麽，照着陸景行的指示往前走去。
“走快點，我都踩到你腳後跟了。”
“唔。不好意思……”
“走慢點……我要摔倒了……”
“啊……好。”
聽到她有些慌亂的聲音，陸景行就覺得心情舒坦了不少，眼睛似乎也沒有那麽疼了。
果然欺負人是他生平最大的愛好。
她的手柔若無骨，綿軟細滑，握着的時候像在包裹着一團海綿。陸景行原本溫暖幹燥的手心就微微出了些汗。
陸景行低咳了一聲，有些不安地催促道：“再走快點。”
李可一路把陸景行拖到了他的專屬vip室，打開燈，再看他的臉，越看越覺得慘不忍睹，越看越覺得有些愧疚，連忙打了一盆水，擰好毛巾輕輕按壓他的眼部，還吹了幾口氣。
涼涼的，倒是挺舒服的，就在陸景行覺得可以原諒她時，卻又聽到了不和諧的聲音。
“痛痛飛，痛痛飛。”李可念道。
陸景行扯了扯嘴角，問道：“你在說什麽？”
李可小聲低呼了一聲，道：“啊忘記了，我平常習慣這樣哄小明了。”
小明，又是小明，上回說他連a都發不好的時候也是用小明來舉例的……
“小明是你弟弟？”陸景行不經意地問道。
李可又擰了一回毛巾，将毛巾熨在陸景行的眼部，幫他做熱敷，輕聲道：“嗯。”
陸景行感覺眼窩處一陣暖意傳來，方才的刺激感慢慢消退，過了一會兒，他拉下毛巾，慢慢睜開眼睛，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挂着一絲擔憂。
看他睜開了眼，李可終于露出了笑容。她一笑，那一雙眼便純淨若琉璃，仿佛滌淨一切塵埃，照亮了整個房間。
陸景行卻皺起了眉頭：“怎麽還是一團黑，你為什麽不開燈？”他慌亂地用手在前面揮了揮。
李可手中的毛巾跌落在了地上，她戰戰兢兢地問道：“真……真的……看不見嗎？這是幾？”
她在他眼前比出了三根手指。
陸景行信口說道：“黑的。”
“那我們趕緊去醫院看看……”李可急得團團轉，險些落了淚。
陸景行突然用雙手捂住臉，作痛不欲生狀，嘴角卻微微翹了翹，總算扳回一城。
李可卻忽然走近，捧起陸景行的臉，湊了過來，鼻息一下一下地，噴在他的臉上。
“你做什麽？”看着離自己只有2公分的李可，陸景行慣性地往後避讓，忍不住問道。
這女人是要趁他“看不見”輕薄他嗎？
李可卻迅速地用一只手拉下他的下眼睑，說：“你先別動，我看下……是有點血絲，但沒啥事啊……”
她的臉離他很近，柔軟的朱唇似泛着水光，她的氣息還緩緩從唇畔呼了出來，帶着一點令人心癢的幽香。
李可對着他的眼睛輕輕吹了吹，問道：“疼嗎？……咦，你的瞳孔怎麽放大了……”
鼻翼還動了動，李可盯着陸景行看了一會兒，直起腰，往後跳了一步，略有些震驚地說道：“你……你在騙我？”
陸景行被她拆穿，但臉上還是淡定，作憤怒狀道：“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簌……”李可飛快地從桌上拿了一本冊子，扔向陸景行。
陸景行條件反射，飛快地伸手擋住了冊子。
李可蹙眉，一張俏臉雪白，怒道：“你這叫看不見？”
陸景行攤手：“我是聽力好。”
他厚着臉皮說完這句話，就看到李可抿着唇，肩膀抖了抖，原本就水光十足的眼睛似乎又濕漉漉了幾分，淚花在眼眶裏打轉。
李可萬分不明白，陸景行上午在學校裏演講時還是一個風度翩翩的紳士，大度從容，怎麽私下裏就這麽幼稚無聊……小明都沒有這麽難管。
陸景行被她直勾勾地盯着，心下也覺得有些歉然，其實他有時候也把陳默欺負哭過，但都沒有這麽不好意思的感覺。陸景行低咳了兩聲，啞着嗓子道：“好了好了，我沒事，是我不好，不該吓你。”
這幾乎是他生平第一次在鏡頭外柔聲哄人，偏李可還不領情。
李可吸了吸鼻子，硬生生把眼淚給憋了回去，不斷提醒自己從兒童心理學來說，這種時候示弱以後就更難教育小孩了。
所以……她要做個堅強的老師。
李可板起臉，又往前走了一步。
陸景行扯了扯嘴角，說：“诶，你也不是一點錯都沒有，你現在難道還要過來打我？”
李可冷哼一聲，臉上半點情緒也無，道：“別動。”她用毛巾在他額頭擦拭了下，從包裏取出一片創可貼，貼在了陸景行的額頭上，淡淡道：“剛剛被我的指甲刮破了點皮。”
“啊？！”陸景行連忙去照鏡子，他可是靠臉吃飯的人！
“不嚴重。”李可說，“開始上課吧，浪費了很多時間。”
他們倆折騰了這一出鬧劇，已經到了大半夜，再不開始上課，今天她過來就一點意義也沒有了。
陸景行則指了指自己額頭上的創可貼，誇張道：“我都被打破頭了，還要繼續上課？”
李可取出一張打印好的計劃表，道：“進度已經延遲了，你一直都會很忙，如果現在不抓緊時間，就更來不及了。你去不了好萊塢，我就掙不了錢，所以，請坐下吧。”她取出那條萬能的教鞭，在桌上敲了敲。
陸景行摸了摸自己的額頭，道：“哎呦，我頭有點疼。”
李可瞪。
陸景行又揉了揉眼睛，說：“雖然看得見，但是視力還有點模糊。”
李可又用教鞭敲了敲桌子。
陸景行低低地嘆了口氣，覺得自己有點凄涼，道：“我要把你開了。”
李可已經将口語材料遞給了陸景行，淡定道：“又不是你給我付錢的。”
她頓了一頓，露出雪白的牙齒，道：“是你的家長給你付錢的。你再不聽話就要告家長了……”
陸景行的臉色頓時變了變，但還是勉勉強強翻開第一頁，念了一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