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他把我帶到通往三樓的樓梯口處停住了,我擡頭望了望昏暗的樓梯,不由自主地深吸一口氣。

上面若非有什麽金山銀礦,我不禁好奇地在心裏暗自揣測。正當我為此浮想聯翩之際,華爺爺突然開口了,他說要我扶他上去。

我順着他的意,将他扶上樓。

我摻着他,一步一步艱難地向上攀爬。盡管樓梯階數并不多,但此刻我已是被折騰出一身汗來。這是我第一次貼這麽近地感受華爺爺的體溫和心跳。我在他懷裏摻扶着他,一支手摟着他的腰,另一支手挽着他的胳膊,他的氣息在我耳邊流淌,他的心弦在我體內奏響。說不出是什麽感覺,只覺得渾身的肌肉發麻。

說實話,我從來就沒有想到過華爺爺居然長得這麽高,我摻扶着他,跟他比了比,我還不到他的肩。我在心裏暗自比量着,揣測他的身高至少在1米8以上。可能是我平時見他長得太瘦弱了,坐在輪椅上根本不顯塊頭,所以才會誤以為他很單薄瘦小。

三樓是墨菊山莊頂層的隔樓,平時本來就很少上去,再加上現在又正處在黃昏時分,隔樓就更顯昏暗了。我跟随着華爺爺,一直向前走,一直走到走廊的盡頭,一扇破損不堪的大門赫然出現在我們的面前,門眉上垂着一條厚實的絲絨紅布簾,由于太長時間沒有清洗過,紅布簾随着歲月的流逝,已經沉澱出一層厚厚的灰,把紅布簾原有的光鮮亮麗的色彩,掩蓋得黯然失色。

“去,把門打開。”華爺爺遞給我一把鑰匙,要我去開門。我接過鑰匙看了看,心裏挺沒底的,搞不清楚裏面到底有什麽東西,弄得如此神秘兮兮。我掀開髒得發黑的紅布簾,小心翼翼地将門打開,我剛把頭探進去,一陣剌鼻的黴味撲鼻而來,我忍不住一連打了好幾個噴嚏。天啊,這是什麽鬼地方,我在心裏暗自疾呼上當,這裏該不會是華爺爺說要補償我的地方吧,想到這裏,我不禁起了一身雞皮疙瘩。随後,在華爺爺極力催促下,我極不情願地打頭陣,第一個進去了。

裏面橫七豎八地堆放着一些好似家具的雜物,雜物上面都像是戴孝似的蓋着一層白布,用來遮擋灰塵。我不喜歡這個地方,更不喜歡這剌鼻的氣味。我進去後,第一個念頭就是把這間屋子裏的每一扇窗戶統統打開,讓這間陳年老屋透透氣。

這間屋子還真是不小,我估計整棟樓可能就數這間屋子最大。進去後,滿地灰塵,走在地板上像踏雪似的,途經的地方都會留下沉沉的腳印,猶為引人注目。也不知道這裏有多長時間沒有人進來清理過了。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頭頂天花板上的大吊燈,支離破碎地懸掉在半空中,搖搖欲墜,好象一陣風徐來,都能将其吹落,脆弱得就像秋日裏,垂死掙紮在枝頭上的枯葉。我不禁倒吸一口氣,身上又起了一波雞皮疙瘩。

“華爺爺,您把我帶到這裏來幹什麽呀。”我心驚膽戰地環顧四周。

他沒有理我,一個人靜靜地坐在一個堆得像山一樣的雜物的旁邊,靜靜地哀思着什麽。

我不知道他把我帶到這裏來的意途,到是他旁邊放置的堆得像山一樣的雜物倒是吸引了我的注意。當然這個雜物也戴着孝。我好奇地走到他身邊,細細打量着他身旁的這個大家夥,不禁暗想這個大家夥莫非是什麽稀世珍寶,但又不像,稀世珍寶怎會被丢棄在這種地方。我托着下巴,噘着嘴,有些想不明白。

“把布掀開。”華爺爺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這個大家夥。

我按他說的把布掀開,驚異地發現這個讓我琢磨半天的大家夥原來是一架破損不堪的三角鋼琴,鋼琴上還能依稀地看到被砸過的痕跡。

“您該不會要把這架鋼琴送給我當作補償吧?”我失望地嘆了一口氣,說:我雖然喜歡音樂,但我可不會彈鋼琴。”

華爺爺沒有搭理我。我有些納悶,在心裏暗暗地揣測他接下來的舉動。他緩緩地将琴蓋打開,望着眼前整齊如貝的琴鍵,神傷了一會後,将手放在琴鍵上,随着他的手指在琴鍵上舞動,悠揚的音浪在空中飄散,點綴了窗外的夕陽,浸透了滿山的空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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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瞠目地望着他,驚訝不已。真沒想到平時那麽讨厭音樂的華爺爺居然會彈鋼琴,而且彈得這麽好。

一曲彈畢,我目瞪口呆地望着華爺爺,表情極為誇張,我捂着驚訝得合不攏的嘴,結巴地說:“華……華爺爺,您會彈鋼琴呀?”

他朝我憂郁地黯淡一笑,什麽也沒說,埋下頭,又彈奏了一首肖邦的‘夜曲’。接下來,一連串美妙的音符從他的指端傾瀉而出。我陶醉其中,失魂了,落魄了,靈魂跟随着他彈奏出的音律,飄散在空氣中。自由,奔放,如同馳騁在廣袤的草原上,追趕着天際邊的紅霞和雲彩。

他彈到一半,突然停了下來。我愣愣地望着他,靈魂還未回歸體內。

“你還想聽什麽歌?”他漫不經心地問。

我張大眼睛,直直的望着他,他看着我那呆樣,不禁又笑了。

我吱唔半天,感覺什麽都想聽,但什麽也說不出來。華爺爺等得有些不耐煩,他斜睨我一眼,嘆了一口氣,說道:“我說過我會補償你的。”說完,他索性又随意彈奏起來。但這次他彈奏的曲子讓我有些大感意外,他彈奏的竟是那首直到現在都很流行的經典老歌,奇跡樂隊的成名曲“晴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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