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等我醒時,我已經躺在溫暖的大床上,屋內的空調像哄幹機似的,把整間屋子哄得又幹又熱。我臉上套着一個氧氣罩,使得我的呼吸更為急促。我望着周圍陌生的一切,眨了眨眼,不禁迷迷糊糊地以為自己又再做夢,一切都只是一場驚魂的惡夢。
我想翻轉一下身子,但沒想到此時翻個身都會如此吃力。我讨厭臉上套着的這個氧氣罩,感覺這不是氧氣罩而更像是法西斯用來致人于死地的毒氣罩。就在我摘掉氧氣罩的瞬間,我的眼前突然一黑,腦子裏天旋地轉起來。在身體麻木了片刻後,很快又有了知覺。
“你醒了。”
我一震,有人在跟我說話,而且說得那樣真實,難道這不是夢嗎?我吃力地将頭微微向上擡,是唐澤秀,他怎麽會在這裏,難道……難道……
“奇少爺,奇少爺。”我神志不清地驚叫起來。
“你放心,他死不了。”唐澤秀上前按住我說。
“不是的,你聽我說,候……候廣林他拿着槍要殺奇少爺,要殺奇少爺,你明白嗎?”我拽着唐澤秀的衣袖,精神恍惚地語無倫次。“警察來了嗎?警察來了嗎?”
“你冷靜一點,警察來了,候廣林已經被抓到監獄裏去了。”唐澤秀又把我按回到床上躺下,不準我亂動。
“奇少爺他……他現在在哪裏,他在哪裏,求你快點告訴我。”我又從床上爬起來,拽着唐澤秀,淚眼汪汪地巴望着他。
“他在你的隔壁,他現在很好,到是你病得比他傷得還重。”唐澤秀關切地摸了摸我的額頭,說:“燒還沒退,我去找醫生過來為你看看。”
“不用了,求求你帶我去見他,求求你。”我哭泣着哀求他。
“不行,你現在還很虛弱,不能亂動。”
“不……不行,我現在一定要見到他。”我甩開他的手,從床上滾到地上,爬起來後就朝門外沖,沿途中滿腦子都是奇少爺受傷時的情景。
10米的距離對于我這個只剩半條命的人來說無疑就是一場馬拉松。我一晃三摻地終于跑到了奇少爺的病房門口,我什麽也沒想就沖了進去。但進去後,很快又向後退了幾步,一直退到房門口,愣在那裏。華太太她也在裏面,這讓我有些始料未及。奇少爺半裸着身子躺在床上,胸口纏着紗布。孫燦桑和姜承宇兩個人像左右護法似的,一左一右地站在奇少爺的病床兩側。也許是我闖進去得太突然,他們見到我後,都表現得很驚訝。
“薇凝,你醒了。”姜承宇第一個開口和我說話。
我僵硬地扯着嘴角,勉強笑了一下,又很快低下了頭。這時,唐澤秀也趕了過來,他看我站在門口,面顯不解之色,問:“你不是來看那個怪胎嗎?怎麽不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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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個掃把星,每次只要有你在場,準沒好事。你是不是要把我的兒子害死你才甘心。”華太太恕目朝我吼。
“你這個死老太婆說話怎麽這麽刻薄。”唐澤秀在一旁為我打抱不平。
華太太聽到唐澤秀罵自己是死老太婆,當場氣得臉上青一陣,紫一陣的。燦桑和姜承宇兩個人則在一旁暗自偷笑,對唐澤秀暗暗豎起大姆指,對他剛才罵華太太的話佩服得五體投地。我想也就只有唐澤秀才會說出這種目無尊長的話來,因為這符合他那狂放不羁地性格。
“對……對不起,我真的沒想到事情會被我弄成這樣。”我低着頭抽泣着對奇少爺說:“當時我真的……真的是想不顧一切地去救你,但沒想到……沒想到反而害了你,我……我……”我激動地差點斷了氣。“其實你真的沒必要上前為我擋這一刀,真的沒必要,不值得。”
“我只是不想欠你的,根本就不存在有什麽值不值得的。”奇少爺冷冷地說。
我一愣,恍惚地點點頭,含糊地說:“我……我明白了,我明白了。”
“你這個傻瓜明白了什麽?”燦桑忍不住岔嘴道。
“我……我明白了什麽?”我腦子裏亂糟糟的,語無論次。
“你是來看我兒子死了沒有,是不是?”華太太說話仍舊刻薄。
“不,不是的。”我拼命地搖頭,極力向她解釋:“我在報紙上看到蓉山發生森林大火的報道,所以就立刻趕了過來。”我哽咽了一下,可憐巴巴地又說:“對不起,我知道我很煩,我也知道您不想見到我,但我就是忍不住,所以……所以請您原諒我的情不自禁。”
“你現在也看到了,我們都沒事,我想你呆在這裏看了這麽久,也應該看夠了吧,你現在是不是也該走了呢?”華太太冷酷地欲趕我離開。
雖然她對我下了逐客令,但我仍舊不死心,向她苦苦哀求道:“求您讓我在這裏多留幾天好嗎?讓我可以在這裏多照顧奇少爺幾天,等他身上的傷痊愈後,我就立刻走,一分鐘也不耽擱,這樣我才能安心地離開這裏,請您相信我。”
“不必了。”奇少爺這時突然插道,語氣依舊冷:“我想這所醫院裏的護士都很專業。”
“你這個家夥,她千裏迢迢地來找你,你不領情就算了,現在你還要趕她走,你還是不是人呀。”燦桑在一旁氣得火冒三丈,捏起拳頭,欲把他從床上拽起來教訓一頓,但幸好被在一旁沉穩的姜承宇及時攔住。
“對呀!這裏是醫院,醫院裏的護士肯定都會比我要專業。”我裂開嘴強顏一笑,抹了抹眼角上的淚水,軟弱地說:“對不起,打撓了,看到你平安,我也就放心了。”此時我又開始神志不清,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麽。“那我現在走了……我走了……”我連說了幾個“我走了”後,便真的轉頭離開了他的病房。
“喂,你去哪?你現在是不是回你的病房。”燦桑在我身後關切道:“我跟你說你現在可千萬不要出院,醫生說你病得很重,必需留院觀察幾天。”
我沒有理會他,仍然向前走,沒有回頭,哀莫大于心死,此刻的我的心境大概就是這樣。我剛出奇少爺的病房沒走幾步,突然我眼前一黑,整個身體一軟,有種向下墜的感覺,接着心髒像鼓捶似的猛擊我的胸口,頓時我覺得呼吸困難,天旋地轉,之後就什麽感覺也沒有了。
等我醒來時,我仍躺在那張溫暖的床上。周圍的空氣仍舊幹燥異常。
“謝天謝地,你終于醒過來了,如果你再不醒過來,真不知那個怪胎會怎麽樣。”唐澤秀見我醒過來,欣喜萬分。
“我怎麽還在這裏。”我使出渾身的勁掀開被子,欲起床離開。
“喂,你幹什麽?你現在剛死裏逃生,不能亂動。”他緊張地把我按回到床上躺下。
“死裏逃生,哪有那麽誇張。”我不聽勸地直意要起來。
“你知不知道,你因為心髒病發作,差點連命都送掉了,醫生就連病危通知單都發下來了。”
“別開玩笑了,我怎麽可能會有心髒病。”
“難道你不知道自己有先天性的心髒病嗎?”
“不知道。”我回答得特無所謂,根本沒把這病當作一回事。從小到大我都會犯心慌的毛病,但每次我都沒有去重視它,以為只是一些小毛病而已,忍一忍就過去了。但從來沒想到自己竟會有先天性的心髒病。
“你整整昏迷了三天,那個怪胎幾乎天天守在你身邊,寸步不離,不眠不休。”唐澤秀嘆了一口氣,揚眉說道:“真不巧,他剛剛被勸服出去換藥,你就醒了。”
我捂着痛得快要炸開的頭,迷糊地說:“你沒必要說這些話來安慰我。”
“我沒有安慰你呀。”唐澤秀難得認真地說:“你現在躺在這裏不要動,我出去叫他們趕快過來。”說完,他便沖出了我的病房。
“不行,我不能再呆在這裏了。”我的腦子裏像是在地震,震得整個人都快散了架。我吃力地從床上爬起來,穿好鞋,簡單地收拾好東西,準備離開這裏。
我剛一開門,燦桑推着奇少爺站在我的門口,我們驚訝互視對方。
“怎麽,你要走?”燦桑問。
我勉強地朝他微微一笑,目光閃爍地低下頭,說:“我想……我想我現在已經沒有別的理由再呆在這裏了,也是時候該走了,不好意思麻煩你們這麽久。”
“除了這個,還有沒有其它要走的理由?”燦桑又問。
“其它理由?”我不解,走還需要理由嗎?我把頭側到一邊,盡量不要和他們的眼神直接交火。我扭捏地環顧病房內的布局陳設,不禁凄楚一笑,自嘲道:“再說這種地方哪是像我這種平頭小老百姓住得起的地方。”
燦桑聽我這樣說,一副要吐血的樣子。他擡起手輕拍了一下自己的額頭,一臉痛苦的表情說:“我們幾個大男人會要你出住院費嗎?”
“但我不願意欠任何人的情。”我忍不住,沖口而出。
“哦——原來如此。”燦桑似乎明白了什麽,笑着直點頭,說:“至于欠與不欠,一時半會也說不清,麻煩你把帳算清楚以後再走,免得日後留有遺憾。”他說完後,硬把奇少爺推進房,然後把唐澤秀和姜承宇兩個人拽出了我的病房,讓我和奇少爺單獨相處。
我望着奇少爺,局促地像一只被關在玻璃瓶子裏的蝴蝶,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好。我轉過身走到窗戶前,望着窗外漫天雪花。“您身上的傷還痛嗎?”我忍不住低聲問。
“痛,很痛。”他的聲音很低沉。
我猛地回過頭,心痛地望着他。他的回答猶如一條鞭子,狠狠地鞭撻着我的身體和心靈。但我很快又轉過頭,不想讓他看出我很難過。
“對不起,都是我不好,我真的希望挨那一刀的人是我……”
“你為什麽要那樣說?”
“你挨那一刀,痛的人不只你一個,會有很多人會為你心痛。但換成我挨那一刀就不同了……簡簡單單就痛我一個人。”
“你就那麽肯定?”
我沒有回答他,依舊呆呆地望着窗外的枯葉懸在枝頭在寒風中無目的地搖擺。
“你……你已經決定現在要走了嗎?”他又問。
我點點頭,非常堅定。
他深深吸了一口氣,冷笑一聲,說:“你打算去哪?”
“從哪來回哪去。”
“回去以後,打算幹什麽?”
“有很多事情可以做呀。”我望着窗外疾馳而過的汽車,不禁凄楚一笑,說:“回去以後可以找一份不算太糟的工作,嫁一個不算太糟的男人,生一個不算太糟的孩子,過完自己不算太糟的一生。”
“你要嫁給誰?”他突然緊張起來:“是不是你的那個同學?”
我一愣,他居然還記得君豪。
“也……也許吧!“我結巴地回答,此刻我心裏只想快些結束這次談話,面對他我真的快要崩潰了。
“我們是朋友嗎?”他聲音顫抖地問。
“當然——”我低着頭,眼淚又快要落了下來。
“那好,既然我們是朋友就應該以誠相待,是嗎?”從他字裏行間裏,我深深地感受到一股悲涼和無奈。
我又點點頭,不知道他接下來會對我說些什麽。
“你可能不知道,在音樂方面我曾經輸給過一個人。”他說話時的語氣有些僵硬,我敢肯定在他心裏其實是并不願意向人提及這件事情的。
我望着他有些吃驚,一個這麽自負的人竟會把自己過去的失敗主動告知他人。盡管這件事情我早就聽燦桑說過,但我還是耐心地繼續聆聽。
“打敗過我的人其實你也認識。”他頓了一下,勉強微微一笑,好象很難以起齒:“他就是唐澤秀。”
我通過餘光可以看到他此時正在看我,他似乎想看到我知道這件事情後的反應。但我仍舊沒有吱聲,繼續保持着我那鋼筋水泥般地沉默。
“還記得我們幾個在出道以前,曾參加過一次原創音樂大賽,那個時候自命不凡的我,有着一腔熱血,堅信憑着自己的音樂才華,在那次音樂大賽上一定會是所向披靡,力壓群雄,拿到冠軍。”說到這裏,他突然又打住了,忍俊一笑,接着說:“但沒想到,也就是在那一場我人生中最重要的比賽上我卻意外輸給了當時那個毫不起眼的唐澤秀。“他說着,輕哼了一聲,似乎到現在對那件事仍舊耿耿于懷。
“那後來你們是怎樣成為朋友的呢?”我小心翼翼地問,深怕自己的話碰觸到雷區。
“可能是不了解,不了解他為什麽會戰勝我這個在音樂上從未輸給過任何人的人。”
“那你現在找到答案了嗎?”我忍不住又問。
他點點頭,說:“找到了,但不是他告訴我的。”
“哦——”我有些困惑地應了一聲。
“還記得就在那次比賽結束後,我還心高氣傲地去問一位評委,問他我到底為什麽會輸。”
“那位評委是怎麽說的?”我好奇地又問。
“那個評委對我的态度特別冷,他說如果他告訴我原因,那我将永遠只能得第二,得不到第一。”他眼神深邃地望着我,說:“直到你昏迷的這三天裏,我才真正明白那時我為什麽會輸。”
“我——”我指着自己,瞪大眼睛,很不解。
他望着我點點頭說:“情感是音樂的靈魂,一個忽視情感,漠視情感的人,所創作出來的音樂也只能是一個沒有靈魂地軀殼。光有華麗的外表沒有靈魂的音樂又怎能打動聽者的靈魂。”說到這,他又頓了一會,若有所思了一會,說:“還記得那時唐澤秀所參賽的曲目是‘橘子夏天’,我不知道他的那首歌是為誰而創作的,但那确實是一首具有真情實感的靈魂之作。”
“你說的這些跟我有什麽關系?”我低聲問。
“有,當然有。”他堅定地說:“是你讓我體會到牽挂一個人的滋味,是你讓我明白這個世界上其實不只我一個人,是你讓我知道這個世界上還有很多需要我去關心的人。”
“是嗎?那我太榮幸了。”我低着頭強顏歡笑地說。
“你知道我現在在想些什麽嗎?”
我擡眼望着他,茫然地搖了搖頭。
“此刻我想讓你明白我所牽挂的人是誰,需要我去關心的人又是誰?”
我低頭不語。
“是你,薇凝。”他凄楚地說:“在你離開墨菊山莊的這些日子裏,我每天都在想你是否過的好,你父親是否又再逼你做一些你不願意做的事情。對你無時無刻的牽挂占據了我整個心,我第一次感受到牽挂的滋味竟會是這樣的痛苦。”說到這裏,他不禁輕嘆一聲,軟軟地繼續說道:“我原以為讓你離開我,你會過得更好,但沒想到當我在錦帝苑看到你時……特別是在你昏迷的這三天裏,我每天都在後悔,為什麽讓你離開我,如果當初不讓你離開我,你就不會病成這副樣子。”
“你說這些話是在同情我嗎?”我顫抖地問,眼淚不聽使喚地流了下來。
“不——不是同情。”他望着我凄楚一笑,目光逐漸黯淡下來:“我知道無論你相信于否,我都留不住你。”
我攤軟地轉過身,用手支着身旁桌子的邊角,無語凝噎。
“作為朋友,在你走之前,我們總應該以真面目相待,對嗎?”他說着,把臉上戴着的黑面具緩緩地摘了下來。
我回過頭,望着他的驚人之舉,頓時驚呆了。我簡直不敢相信他竟會有如此舉動。天啊,他的臉比我想象中傷得還要重。如果有可能我寧可代替他承受這份災難。我捂着嘴,軟弱地向後退了幾步。
“是不是我的樣子吓到你了。”他很快低下了頭,怕吓到我。
“不——,不是的。”此刻我再也無法抑制住內心的真實情感。我情不自禁地沖到他的面前,跪倒在他的面前,淚眼潸然地望着他向他解釋:“不,不是你想的那樣,少爺,我……。”
“不要叫我少爺,叫我音奇。”他突然打住我的話,一把将我摟在懷裏,激動且又深情地說:“薇凝,你曾經說過我很霸道,但這次,我求你再讓我霸道一次好嗎?……不要離開我,我真的……真的無法再一次面對你的離去,我受夠了這種折磨,我不準你嫁給別人,包括你的那個同學,你只屬于我。”
“不……不行。”我極力想從他懷裏掙脫出來:“你身上有傷,不可以這樣抱着我的。”
“如果你真的那麽在意我身上的傷,你就不要亂動。”他說着,把我摟得更緊了。
也就在他抱住我的這一瞬間,我徹底融化了,融化在他的懷裏。他的懷裏如同搖籃一樣溫暖、安全、幸福。而他此刻的溫情如同一條棉被,覆蓋在我早已冰冷地心上,給我熱量。我抽泣着,溫情的淚第一次從我的眼眶中湧出來,這淚水是那樣的甜蜜,甜蜜得讓我有種在做夢的感覺。如果此時我真的是在做夢,我希望這場夢永遠不要醒來。如果一切都是真實的,我希望時間能在這一刻停止。
我倚在他的懷裏深情地望着他,情不自禁地去撫摸他那張傷痕累累的臉,心疼地無語言表。“你猜我剛才見到你的臉時,是怎樣想的?”
他握着我的手,輕吻了一下,搖搖頭。
“我在想如果這些傷在我身上該有多好。”
“你這個傻丫頭,以後我不準你有這種想法。”他笑着說,輕撫着我的頭發。
這時,大門突然開了,燦桑他們幾個一個疊一個地重重摔倒在地。
我頓時吓得臉漲得通紅,趕緊從奇少爺的懷裏掙脫出來。
“我們什麽也沒看到,什麽也沒看到。”燦桑他們幾個齊刷刷地用手擋住眼睛,風趣地對奇少爺說:“我知道你的那張臉只會給你的內人看,像我們這些外人是不夠格去看的,你趕快把你的那張面具戴上吧,免得被我們這些外人看到。”
奇少爺尴尬地戴上了面具,渾身上下都表現出一股不自然。
這時,燦桑從身後拿出來一把吉它,說:“這把吉它還是我上次結婚時,你派你的粉絲……不對,因該改口叫未來大嫂才對。”燦桑說着,朝我做了一個鬼臉,笑着又說道:“這把吉它還是我上次結婚時,你派未來大嫂送來的,但這把吉它太貴重了,我怕自己受之有愧,特來相還。”說着,他把吉它遞到奇少爺的面前,奇少爺想了一會,欣然收回了他這把充滿音樂理想的吉它。
“我沒有帶什麽過來。”姜承宇從身後拿出一瓶香槟酒,說:“今天真是一個值得紀念的日子,我們是不是應該痛飲一杯呢?”
“沒想到你這個怪胎到現在還記得那件事情呀。”唐澤秀捂着下巴若有所思地說。一旁的燦桑聽他提到奇少爺當年敗北的事情,怕他破壞氣氛,于是用胳膊肘狠狠地朝他的胸口頂了一下,喝斥他說:“你這個人妖什麽都不送,還在這裏煞風景。”
“我哪有煞風景呀,到是那個怪胎剛才跟他的粉絲說的那些肉麻的話……”唐澤秀說到一半,故意裝作打了一個寒戰,好象冷得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你還說,我叫你還說。”燦桑用手腕勾住唐澤秀的脖子,和他打鬧成一團。
奇少爺雖然被唐澤秀剛才那樣一說,頓時尴尬不已,但随着這一刻歡快的氣氛,他也跟着笑了起來。
我不知道一個完美的人是否能永遠得到真正的愛情,但在奇少爺的微笑裏,我深深的感受到真正的愛情不只屬于完美的人。
☆、尾聲
一年後,我同他結婚了。婚禮很簡單,簡單得讓你無法想象。到場的人只有他和我,奇跡樂隊的那幾名成員,當然他的母親也在場為我們祝福。婚後不久,墨菊山莊又重現在蓉山上,繼續展現着他過去的風采,但和過去不同的是山莊裏多了一處音樂制作室。音奇平時絕大部份時間都會呆在那間音樂室裏繼續着他的音樂理想。很快,他憑着自己的音樂才華,成為中國樂壇上最著名的音樂制作人之一。而我每天最大的享受就是坐在他的身旁聆聽他的音樂。
也許是每天被他的音樂所熏陶的原故,日後我們所生的兩個孩子都繼承了他的音樂才華,個個都是才華橫溢的,這讓我欣慰不已,因為我知道他們父親過去的光輝将來定能重現在他們的身上,而且會比他們的父親更為優秀。也許人的性格真的不是說變就能變的,盡管他是一個溫柔的好丈夫,但對于孩子們的教育,他又扮演着嚴父的角色,特別是在音樂方面,即使每天他再怎麽忙,都至少會抽出近兩個小時的時間指導孩子們練習鋼琴。
有時我也常會抱怨,抱怨自己的丈夫太不解風情了,結婚至今他只在向我求婚的時候說過“我愛你”這三個字,以後就再也沒有對我說過。但我心裏卻很清楚,他其實是在無時無刻用着自己的生命向我證明這三人字,而且會永遠永遠地證明下去。的确,他是一個好丈夫,是一個值得我甘心一輩子做他粉絲的好丈夫。
十年後的一個清明節,我帶着兩個孩子回武漢老家去為我的父親掃墓。就在那個清明節裏,老天好象是特意安排好了似的,在我們掃墓回來的途中,偶然遇到十年都未曾見過面的老同學錢君豪。剛見到他時,我心裏挺忐忑的,也許是心中對他懷有愧疚吧!但跟他交流了一陣子後,我慢慢發現他已不再是那個稚氣未脫的熱血青年。他經過十年的世俗磨練,現在已經是一個沉穩,負責任的好男人、好丈夫。前段時間他打電話來興奮地告訴我,他的妻子剛為他生下了一個可愛的小女兒,他想邀請我下個月去赴他為女兒準備的滿月酒宴。當然,我愉快地接受了邀請。在電話裏我還主動向他提出要當他女兒的幹媽呢,也算是補償當初我對他的那一份愧疚。從他的字裏行間中,我能感受到他們一家三口幸福的程度絕對不會亞于我們一家四口。總之,我相信只要種下了幸福的種子就一定會開出幸福的花,祝願這世界上,無論完美或是殘缺的人都能一生幸福!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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