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玄機閣遭逢算計

顏予之剛走,琉衣便尋了一條近道先回到聚義樓。

她打聽到各門派掌門幫主都住在聚義樓,而他們帶來的各弟子都住在聚義樓旁的小客棧內,其中玄機閣衆弟子住在西側院子裏。她一個翻身便躍入了院子,院子裏沒有人,看來都在屋裏烤火。在确信周圍沒有機關埋伏後,她按照她一貫的作風,簡單快捷的方式,直接推門而入。

屋裏的人正聊着天,突然進來一個蒙着面紗的青衣美女,可能都喝了些酒,沒有察覺到什麽危險,反而有幾個鬼迷心竅地起了色心,上前來調戲。琉衣暗道,這群烏合之衆,全是飯桶,一點危機意識都沒有,死到臨頭都不知道,居然還敢觊觎她的美色。她面色微凝,飛出幾枚九玄梅花針,射中了上前欲調戲她的幾人,那幾人被梅花針從不同部位鑽入體內,便一動不動,像是凍住了一般。

其他人一看,這才反應過來這女子功夫不弱,一些只顧着往外逃去,一些就拔劍像她刺來。她向來有潔癖,與人動手從不允許互相碰觸,所以她比較喜歡遠距離的兵器,暗器就是其中一種。等她飛針制住了向她拔劍的人,外面的人剛好逃至院子門口。她走到門邊,又從袖中取出幾枚九玄梅花針,向幾人飛去,堪堪将幾人定住在門口,只放了一人逃走。看着那逃去的背影,她暗自笑了笑,準備離去,忽而看了看那站在門口的幾人,頓時玩心大起,于是撿起了一根樹枝,一陣亂舞,地上的雪被掀起好幾層,全部都落在那幾人身上。片刻功夫後,琉衣甩了甩手上沾的雪,一躍飛出了院子,而院子裏,多了好些姿勢各異的雪人。

聚義樓中,顏予之剛到自己房間便看見小二守在門口,小二見顏予之回來忙迎上去,恭敬地施了一禮:“閻王醫者,您可回來了,這門已經修好了,只是不知發生了何事,有勞醫者告知,便于小的登記。”顏予之看了一眼完好無損的門,想起琉衣怒氣沖沖的模樣,啞然失笑:“哦,是我練功是沒有注意,不小心毀了這門,記在我賬上就好,不必勞煩柳盟主破費。”那小二也是頗有見識,這門明明就是從外往內倒的,而且明顯是用腳踹的,莫非是剛剛那姑娘?不過他也不便多說:“醫者言重了,您是柳盟主的客人,怎可自掏腰包,柳盟主交代過,一切費用由萬青閣承擔,醫者不必介懷。”

顏予之也不再争論,微笑着答應,正欲回房,卻被小二叫住:“醫者,小的鬥膽,還有一個問題。”顏予之回:“哦,還有什麽問題?”小二說:“之前有位年輕貌美的姑娘進了聚義樓來找您,卻不曾出去,如今更是毫無蹤影,不知醫者可知那姑娘的的身份和去處。”顏予之警惕起來,莫非柳雲帆已經知道了什麽?一臉肅穆,不答反問:“這也是貴店需要登記呈給柳盟主看的麽?你們在替柳盟主監視我們?”小二畢恭畢敬:“醫者莫怪,這并非是柳盟主的要求,而是小店的規矩,如今江湖各路人馬齊聚昔陽城,武林人士總喜歡私相械鬥,其中也有許多不善之流,小店雖不能保證整個昔陽城的安全,但是主子交代過,進了聚義樓的人,小店都是有責任和義務關照一二的,要詳細記錄所有人進出的時間,以免遭遇不測也好盡一二分薄力。”

顏予之明白過來,這兩年多少也聽說過聚義樓的名聲,規模龐大,分支極多,環境和服務自是極好,說是天下第一周到也不為過,只是價格之昂貴,也不是一般人能住得起的。顏予之大笑:“果然江湖傳言,誠不我欺。好一個聚義樓,有趣有趣。希望有朝一日能夠有幸見識一下你們的老板。不過你放心,剛才那位姑娘是來找我出診看病的,午前已經平安離開聚義樓。”小二回道:“有醫者之言,小的自當放心。小的告退。”作了一揖,正要退下。

忽聽見前堂傳來一聲急促的呼救聲。顏予之目光一凜,便越過小二,直奔前堂而去。小二哥也緊随其後。前堂此時人已散去,僅有幾人尚在,千百渡也在其中。他見自己門下弟子狼狽地跑進屋來,卻在門檻處摔了個狗吃屎,頓覺丢臉,一腳把好不容易爬起來的弟子又踹趴下了,斥道:“慌慌張張,成何體統!”這時顏予之和許多其他聽見呼救聲的人已趕到了大堂。

那弟子結結巴巴道:“回閣主,弟子與師兄師弟本來一起在房間裏休息,不料一妖女突然闖進來,不分青紅皂白便動手。也不知使的是什麽妖法,她将針打入其他弟子的體內後,他們就不動了。”千百渡一聽,突然一種不祥的感覺湧上心頭,便急忙往外趕去,其他武林人士都互相對望着,也都決定跟過去看看。顏予之直覺不妙,這個琉衣,玄機閣又怎麽惹她了?當千百渡趕到其弟子居住的院子裏時,便看見了那幾個惟妙惟肖的雪人。

他使出一掌,雪人身上的雪伴着掌風洋洋灑灑地飄落,露出底下的人來。千百渡上前查看了半饷,卻什麽也看不出來,臉上一陣青一陣紅,頓時覺得這是莫大的恥辱,他玄機閣掌控着天下秘辛,竟連自己弟子是中了毒還是被點了穴也分辨不出來,要是讓他遇到這個妖女,定将她碎屍萬段!

顏予之見狀,走上前掀起其中一名弟子的袖子,那名弟子手臂上有一朵血紅色梅花,其他人有樣學樣,也都依樣查看其他的弟子的身體,有些梅花開在脖子上,有些梅花開在胸膛。顏予之确信,這的确是琉衣的手筆,于是道:“這是九玄梅花針,中針入骨,全身麻痹,動彈不得,中針處會化出一朵紅梅,所以稱為九玄梅花針。針是可以內力逼出來的,中針者動彈不得,只能依靠他人救助。”他停頓了一下,又繼續道:“只不過,針可以逼出來,針上的毒卻早已滲入骨內,而不同的毒有不同的後果,入骨之毒,只怕是下毒之人才能夠解。”啊,居然有這種手段,不知是什麽人才想得出來!在場人士義憤填膺的有,怒氣沖沖的有,看笑話的也有,幸災樂禍的也有,只不過看在面上,都是一副大義凜然的表情。

而之前已和千百渡生了嫌隙的餘長勝最先開口:“千閣主掌管玄機閣不久,怎麽惹來了這樣惡毒的對手?只怕還是年輕氣盛,說話太過目中無人,才招致如此大禍吧。”臨風派掌門玉宇樓顯然厚道一些,只是疑惑道:“這究竟是何門何派的功夫?為何江湖中從來沒有聽聞過?”千百渡已經怒火燒心,也顧不得餘長勝的冷嘲熱諷,這個時候若跟他再打起來,那可真是一點顏面都不剩了。眼下只能先忍一時之氣了,他又見顏予之認識這種功夫,便冷聲問道:“醫者既然認識這種功夫,可知道這是何人所為?”他剛剛已經悄悄問過那個僥幸逃出來的弟子,可是那個廢物連個樣貌也說不出來。

顏予之當然知道了,他恰巧很榮幸地就是這種針法的第一個受害者。琉衣也學醫,卻自己鑽研出了毒,正所謂醫毒不分家,在琉衣身上是最有力的證明了。她不僅鑽研毒術,甚至學的比醫術還要好,經常自己研發一些毒,也經常自己發明一些暗器。記得那天琉衣約他見面,可人沒見到,反而先挨了一針,自己無法動彈,無法言語,只能聽到她跟自己講話。不多久她替自己逼出了梅花針,他松了一口氣,以為僅此而已,沒想到馬上全身就癢了起來,那次她針上淬的是薏草粉,只是令全身發癢而已,他喝過解藥之後立馬翻臉,逼得琉衣發誓再也不拿他當小白鼠了。可是發誓這種事,誰知道老天爺什麽時候才開眼,琉衣自然是锲而不舍地屢破誓言啦。

顏予之看他态度僵硬,一點也不客氣,于是也不買賬:“不知道。”本來也沒打算告訴他,哼,玄機閣前任閣主與柳雲帆私交甚密,說不定就是蛇鼠一窩,這千百渡是他兒子,近日來據他觀察,也不是什麽好貨色。千百渡看出來他明顯的不樂意,更是怒火中燒:“醫者身為大夫,竟然見死不救,傳出去不怕為江湖人所恥笑。”顏予之:“我已将解救他們的方式告知閣主,只要是有內力的人都能救,難道千閣主舍不得自己的內力,卻要求在下替你的弟子一一輸功逼出梅花針麽?”千百渡:“你!哼!”說完一甩衣袖,轉身欲走。

顏予之叫住他:“千閣主,你這是不打算救你的弟子了?”千百渡:“他們既然已經中毒,又不知是何人下毒,就跟死了沒什麽分別,難道還要本閣主白費功力。就算找到下毒之人,定會以此要挾。我玄機閣機密囊括天下,從來不受人挾制。我想諸位也必定不願意看到我玄機閣內的秘辛落入他人之手吧。今日之事,我想,最好再無其他人知道才是。”他突然出手,一掌擊斃了剛才那名僥幸逃脫的弟子。衆人一陣唏噓,心想這千百渡果然狠心,如此涼薄,玄機閣危矣。

只是大家都是各門各派的主子,那些門派多多少少也會有自己不可告人的秘密落在玄機閣手中,自然不會多言。千百渡也自信沒有人會蠢到開罪他把這件事情宣揚出去。再說,他爹與盟主關系甚好,不長眼的也不敢撞到他身上來。顏予之想起白天琉衣說的那句玩笑話,人命如此輕賤,原來在有些人眼裏果真是如此。

他很了解琉衣,只要不是犯她的大忌,她絕不會傷人性命,但她酷愛玩鬧,最喜歡捉弄人,受些苦是必然的。這些人身上的毒必定不是致命毒,但是他們的主人尚未查清就已放棄了他們的生命,唉。等顏予之回過神來,其他人都已紛紛回了聚義樓。這時兩個人推了一個板車走了進來,準備擡起其中一個被制住的人。

顏予之問道:“你們這是做什麽?”其中一個人回道:“哦,剛才外面一位公子給我們倆一錠銀子,讓我們進來将這些人扔到後山葬了。”他竟要草草活埋了這些人!好歹也是跟着自己風風雨雨走過來的人,真是禽獸不如。“你們走吧,這裏交給我。”那兩人聽到這話喜上眉梢,白掙一錠銀子誰不樂意,便樂呵呵地走了。

顏予之幫他們一一輸功把梅花針逼了出來,梅花針逼出之後方才能脈出他們所中之毒,原來只是清風醉而已。清風醉其實嚴格意義上算不上是一種毒藥,只不過會讓人暫時四肢無力,十分虛弱,并就會看見自己心愛人的幻想,一個時辰就能恢複力氣,并無實際害處。這個鬼丫頭,果然醉翁之意不在酒,這一招真是妙。這樣一來,這些人必定會對玄機閣失望至極,這些人一旦活着出去,玄機閣恐怕就毀于一旦了。只不過她居然能猜到千百渡的反應,這倒是出乎他的意外。顏予之救了他們之後,将他們送到別處,并不等他們清醒過來,便先回了聚義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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