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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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生捏着舒離的檢查報告,皺着眉不說話。舒離坐在一旁表情淡然,倒是賀連褚很是緊張,醫生多沉默一分,他的心就被揪得更緊一分。

良久之後,醫生嘆了口氣。

之前提取信息素确實對腺體有造成很大部分的傷害,不過以後慢慢調養還是可以養回來的,只不過信息素的味道是不能恢複成原有的樣子了。

這個結果超出了舒離的預想,賀連褚一直提着的心也回落了下來,終于松了口氣。

腺體對于omega來說很重要,甚至會影響到他們的壽命,在來醫院的路上賀連褚嘴上不說,但心裏很是緊張,全程都緊握住舒離的手。

幸好,幸好還能養回來。

今天他們并沒有讓鐘晉來接,此時賀連褚和他的小嬌妻正在風頭上,要鐘晉來就是把新聞往媒體手裏送。

賀連褚和舒離帶着口罩,準備慢慢往回走。

一路上賀連褚都沒說話,氣氛有些沉重。

舒離撓了撓賀連褚的手心,在賀連褚低頭看向他的時候,他問道:“你不高興嗎?”

賀連褚本來想說沒有,但想到舒離肯定不會信,于是也就不說了,只是沉默着。

舒離接着道:“醫生說能恢複,你別太擔心,沒事的。”

賀連褚還是沉默。

舒離的安慰并沒有得到回應,心裏也不舒服了起來,但這種不舒服不是針對賀連褚,具體針對什麽舒離也不知道。

胸口像是被濕棉花堵住,連呼吸都有些凝滞。

兩人都不說話,生着不知名的悶氣,一直到回到家。

一進家門舒離便甩開賀連褚的手,走到陽臺。

他現在心情極差,需要一根香煙來緩解情緒。

還沒等舒離摸出煙,賀連褚走了過來,他垂着頭輕聲對舒離道:“對不起。”

舒離沒有看他:“你道什麽歉?”

賀連褚沒有回答這個問題,他掰着舒離的肩膀把人轉過來,盯着舒離的眼睛,再一次鄭重其事的說:“對不起。”

他抱住舒離,近乎呓語的呢喃:“以後不會了。”

舒離不知道賀連褚說的以後不會了,是指什麽不會,可他還是眼眶漸濕。

剩餘的周末時光過得格外溫馨,賀連褚抱着舒離,戰場從沙發一直輾轉到床。事後舒離躺在床上累得一根手指也不願擡,而賀連褚卻依舊精力十足,不住地啄吻他的側臉。

舒離斜瞪了将他搞成這樣的罪魁禍首一眼,而罪魁禍首毫無悔過之意,捧着舒離的手,依次吻過他青蔥般的指。

好不容易撐起來的冰冷目光一下被打破,舒離笑了一聲,去推賀連褚的肩膀:“你幹什麽啊?”

賀連褚翻身覆上,言語表情暧昧,唇齒氣息濕熱,又是一輪纏綿。

晚上賀連褚在廚房做夜宵,舒離倚在門口注視着他的背影。

突然感覺恍然,仿佛一切都是夢境。

而他的愛人恰巧此時回頭,對他微微一笑。

舒離也沖着他笑,眼神交彙,愛意流淌。

若這真的是夢境,那他唯願長睡不複醒。

又過了幾天,網上關于他們的新聞漸漸淡了下去,軍部裏關于賀連褚戀情的讨論也淡了下去。

賀連褚下班後第一時間回家,到家後就做飯做家務,是位不折不扣的好好男人。

為了貫徹落實醫生說的好好調養四個字,舒離如今在賀連褚眼裏就是用玻璃做的一般,賀連褚什麽活都不讓他幹,他恨不得把舒離含在嘴裏捧在心上,就連在床上賀連褚都對他極盡溫柔。

但這種溫柔到最後總會演變成一種折磨。

舒離被這溫吞的性愛吊得不上不下,讨好似的蹭蹭賀連褚的臉,想求他稍微動快一點。

可賀連褚偏忍得住,他親吻着舒離後頸的腺體,緩慢地挺腰,将快感持續延長。

這種快感就如同鈍刀子一般,一下一下的,讓人愉悅又痛苦。舒離終受不住,眼角逼出淚痕,無聲啜泣。

賀連褚看見舒離的眼淚立馬心慌,他俯下身吻去舒離眼角的淚水,問他:“怎麽哭了?”

舒離環着他的脖子,指控道:“你,你欺負我......”

賀連褚真摯道歉:“我錯了。”

只是嘴上認錯,動作卻不停,到最後還是把人從裏到外欺負透了。

這樣的生活平靜而安心,只是舒離總有心事,他雖在笑,但賀連褚總感覺他的眉宇間籠着淡淡憂愁。

某晚賀連褚接到了賀宴禮打來的電話。

那時他正和舒離窩在沙發上看電影,他看到手機屏幕中央的那三個字的時候,眉毛下意識的皺了起來。

電話中賀宴禮的語氣還算溫和,只是通知他這周四爺爺過壽,讓他到時候要到場。

賀連褚沒有立刻答應,只說自己到時在看。

賀連褚并不想去。以前他對賀家對賀老爺子只是沒什麽感情,而現在因為舒離的緣故,他沒有辦法在用無所謂的态度去面對賀老爺子了。他一看到賀正英,就會想起舒離滿布針眼的腺體,就會想到發情期時在床上哀哀哭泣,煎熬掙紮着的舒離。

賀宴禮聽出了賀連褚話裏的意思,也沒多言,直接便挂了電話。

賀連褚接電話時并沒有避着舒離,等挂掉電話之後才發覺舒離的臉色有些不對,蒼白得厲害。

他去摸舒離的手,發現他的手也冰涼。

舒離向賀連褚綻出一個勉強的微笑:“沒什麽,突然有些不舒服。”

賀連褚一下緊張了起來:“哪裏不舒服?要不要去醫院?”

舒離向前挪,鑽進賀連褚的懷裏,賀連褚從善如流的擁住他。

“沒什麽,你抱着我,抱一會兒就好了。”

他已經知道賀連褚書房的密碼,也知道賀連褚對他有絕對信任,但賀宴禮讓他辦的事他始終沒有辦。

他其實可以向賀連褚攤牌,說出全部實情,可他還是怕,那輛突然失控的車和少女的驚聲尖叫還萦繞在他的腦海中,每每想起,冷汗浸透後背。

他現在所擁有的幸福終究只是幻影,他的頭上總懸着一把利劍,不知何時會落下。

他好貪心,他想保全妹妹,又不想傷害賀連褚。賀宴禮就像是一個陰影,無時無刻籠罩着他,提醒着他他所得的都是虛假,是色彩斑瀾的泡沫,一戳即破。

舒離晚上睡不着,而身旁的賀連褚早已進入夢鄉。

他翻身,在蒼茫夜色中凝視賀連褚的容顏。

目光将他的肌膚一寸一寸描摹,再一寸一寸刻在心上。

世間安得雙全法?

他沒有辦法向賀連褚吐露自己過去所受苦楚,也沒有膽量去向他坦白自己與賀宴禮之間所做交易。

他內心仍是膽怯仍然自卑,賀連褚這麽好。

他這麽好......

他嗅到了雪松味道,厚重溫暖,沉穩溫馨,一如他的懷抱。

而他呢?

他是一個信息素毀掉了的,沒有了利用價值的omega,他有許多私心,他受制于人。他一直被黑色頸圈束縛着,被命運愚弄。

突然,放在床頭櫃上的手機震了一下。

舒離打開一看,心頭一緊。

是賀宴禮發來的短信。

“這周四,讓他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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