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稀客
大年初一
昨晚盛半夏和顧笑簫聊到很晚,最後二人實在是撐不住,就雙雙回了房間睡覺。
今日一早,盛半夏醒來時,窗外已是陽光大盛,新的一年開始了。
新的一年,也自然要有新的氣象。盛半夏再次換上了那件赤離衣,自從她可以熟練自如地控制自己的靈力之後,就很少去穿這件珍貴無比的禦火靈衣了,不過,今天是新年,自然要以最出色的樣子去擁抱陽光。
盛半夏出了房門,沿着小路,先去後山的山洞給師父拜年。
這時候洛雲山的氣溫已經開始回升了,不少積雪從樹枝上紛紛揚揚落下來,間或還會有一些水滴滴到頭上,從頭到腳便是一陣涼爽。
“師妹,新、新年好。”白漁從山間小路的另一側行來,殊途同歸,兩人都是去給師父拜年的。
今天白漁也是換上了一件嶄新的白色長袍,袖口是用深藍色的絲線繡上的幾尾追逐嬉鬧的小魚兒,長袍下擺勾勒着天藍色水紋,與袖口處的小魚相映成趣。
“師兄!新年好!”盛半夏幾步便蹦跳着到了白漁身前,上下打量了幾眼,打趣道,“師兄今天可是翩翩公子呢!”
“喂!師妹,你也誇誇我!”趙晴從白漁身後跑過來,一下摟住了白漁的肩膀,沖着盛半夏眨眼睛。今天的趙晴也收斂了一些平日裏的不修邊幅,換上了一身很利落的黃色勁裝,頭發整整齊齊地攏在腦後,用一根木簪子固定住。
“大師兄,新年好!”
“三師兄,新年好!”盛半夏如果不是昨晚和顧笑簫一同守夜聊了很多,她根本不會相信,這樣一個少年曾經遭遇過那麽多的不公。
“師妹,不必理會他。”顧笑簫緊随趙晴而來,對着白漁點頭示意,“師兄,過年好。”
“師姐,新年好!”
四人從蜿蜒的山間小路走過去,到了白術的山洞門前,白術卻已經像是知道他們會來一樣,已經等候在山洞門前了。白術依然是那身青絲暗雲紋錦袍,袖口處的銀絲樹葉栩栩如生,長發披散,用一枚玉扣松松的系上,翡翠色的眸子平靜無波,仿佛仙人下凡。
“師父,過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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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倒也是難得大家聚上一聚,為師給你們準備了一些小禮物。”白術從袖袋裏掏出了四個很精致的木盒,依次遞給四位徒弟。
“打開看看。”白術看着面前四人,可那雙碧綠眼瞳始終若有若無點在盛半夏身上,唇角有一絲笑意。
白漁打開盒子,裏面是一個嶄新的劍穗,用藏藍色的絲線編成,旁邊還挂了一枚曬幹的樹葉。
“這是梧桐神木的葉子,具有加速靈力恢複的作用。”
“多、多謝師父。”
趙晴的盒子裏,是一支梧桐木做的朱砂筆,顧笑簫的盒子裏,則是一支梧桐木發簪,簪尾借着梧桐木紋路上的一絲紅色雕成了一朵盛開的牡丹。
盛半夏看着師兄師姐們拿到的禮物都是取材自梧桐樹,覺得有一些詫異。在這洛雲山上,以松木最多,其次是各類喬木,反而是從未見過梧桐樹,也不知師父是從哪裏尋得這些品質上乘的桐木來的。
盛半夏看着手裏的盒子,自己的木盒要比其他人的都要小上幾分。
她緩緩地打開蓋子,看見裏面靜靜地躺着一朵兒潔白的桐花,花心是粉紅色,鵝黃色的花蕊。
盛半夏拿起這朵桐花,發現這是一枚發插,可以直接佩戴在頭發上。
好美……
盛半夏在桐林時,常看見滿樹滿樹的桐花開起來,一大簇一大簇的,中間點點粉紅像是星辰,鵝黃的花蕊就是星光。她從沒有想過,自己可以把這份美麗戴在發間。
桐花詩八韻,思緒一何深。
盛半夏不知道的是,在這枚發插身上,蘊含着的是白術怎樣的情緒。
“白漁,今日會有客人來,記得備下茶水。”白術這時突然提醒了一句。
“客人!”趙晴直接喊了出來,“洛雲山這麽多年,何曾有過客人”
“是、是啊,師父,是哪、哪位”
“金家兄妹。”
午後
“倒運,師兄你去吧,這倆人我看着就來氣,打傷了小師妹不說,現在更是成了國教的人……”趙晴一臉不忿地看着從山腳上山的石階,從山下上來,只有這一條路可走。
“好、好吧。”白漁看着趙晴拉着顧笑簫離開了,心中暗道,左右這兩人自己也是舊識,無論立場如何,遠道而來總是客。
盛半夏聽聞是金家兄妹,雖然未直接轉身多開,但也是早就躲到了白漁背後。金玉言在武舉上毫不留情的做法令她有些害怕。
遠處石階上兩個人越走越近。
一男一女。少女挽着少年的手臂,二人皆着相同款式的衣服。不再是武舉時見到的勁裝,而是廣袖的缂絲織錦,米黃色的底料,上面洋洋灑灑繡着三四朵金花碧葉的龍須菊,外衫之上還用黃豆大小的珍珠描了領邊。
總之無論怎麽看,這一身打扮都是鐘鳴鼎食之家出身的子弟。
“子愚,別來無恙啊!”金玉言率先揮着手打招呼,丹鳳眼裏盛滿了盛半夏見過的那種笑意,連眼角的淚痣都要被笑意潤濕了般。
如春風和煦,可盛半夏知道這春風下是多麽淩厲無情的鋒銳。
倒是金玉葉,不像盛半夏與之初見時那般英氣滿滿,而是多了幾分女兒家的柔軟,比哥哥大了幾分的丹鳳眼裏滿滿的照進了白漁的身影。
盛半夏不知道這金家兄妹是如何與白漁相識的,但她旁觀了一會兒,似乎明白了些什麽。
“二位,不知遠、遠道而來,所為何事?”白漁似乎是在刻意躲着金玉葉的目光,只是看着金玉言問道。
“子愚,我們遠路而來,都不讓我們進去喝口茶”金玉言笑着問,然後又看着盛半夏,“巫女小姐,好久不見,你的發飾很好看哦~”金玉言拿指尖戳了戳盛半夏發間的那朵兒桐花。
“……”盛半夏完全不想理會這個人,只顧徑直往前走。
“你知道我是怎麽知道的嗎?”金玉言跟在盛半夏身邊,俯身問道。
“我知道……”無非是因為自己手上的鎖靈,連白術都認識,出身望門,飽讀古書的金玉言又怎麽會不認識。
“那麽……你想和我走嗎?去國教,在那裏你不用擔心身份會暴露,而且你可以得到最好的修煉資源,遠比洛雲宗強得多……”金玉言笑着問,只是盛半夏怎麽聽,這番話裏都似乎有些不懷好意。
“妄想。”
金玉言這個人,選擇修仙真的是屈才了,天生一副笑臉,再配上這麽具有蠱惑力的語言,真的是個天生的商人料。
盛半夏覺得,自己越來越看不懂金玉言這個人了,平常待人可親,可是為什麽在武舉上,又是那般狠戾?
金玉言不會讀心術,自然不明白盛半夏此時心裏想的是什麽,不過金玉言心裏可是很清楚,自己的态度究竟為什麽會如此不同。
金玉言回頭看了一眼一路上盡力和白漁談笑的妹妹,然後目光飄到了那個劍眉星目,白衣翩翩的少年身上。
喂,白漁,你知道嗎?我可不僅僅是在幫我妹妹,我也想,得到你……
“白宗主,我們兄妹二人這次前來,并不代表任何一方勢力。”金玉言坐在白術面前,絲毫沒有因為面前這人是當今最年輕的宗主而有半分的局促,反而是從容不迫地端起盛半夏沏的茶水,慢悠悠抿了一口,然後還不忘啧啧稱贊了一聲,“不愧是洛雲宗宗主的茶,當真是上上之品。”
金玉言說着“并不代表任何一方勢力”,可是在明眼人看來,金玉言和金玉葉兩人,現如今走到哪裏都只能代表兩個字“國教”,他們兩人如今,甚至不能代表自己。畢竟兩個人受恩于國教教宗納蘭譯,拿着他賜給的封邑,金家如今也得了納蘭譯的庇佑,自然要為納蘭譯做事。
“白宗主,貴宗的實力在整個修仙界都是出類拔萃的,但在我看來,任何宗門,包括洛雲宗在內,單單憑借一個宗門的實力······”
“白漁,送客。”白術不待金玉言說完,便拂袖離開,輕飄飄丢下一句話。
即使只有一座山,只有一個宗門,即使宗門內只有寥寥五人,可他們對宗門的心,對自己所堅守的目标執着向前的心,也不是短短幾句話可以動搖的。
“妹妹,我們走。”金玉言拉住仍在癡癡看着白漁側顏的妹妹,徑直向山下走去,臨下山時,他回過頭,看着遠去的白術,輕輕說道:
“白宗主,今天有您這番話,便足矣。我們,來日方長。”
金玉言嘴角還是挂着一抹笑意,只是眼神冰冷得可以重新凍結上洛雲山剛剛融化的雪水······
作者有話要說: 給各位小天使請安~我在考慮一周後的情人節要不要發波糖糖嘻嘻~我們大東北晝夜溫差大,所以阿西超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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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