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聽完白鶴妖的故事,葉菲已經明白了郁衎到底想對她說什麽。
人是陽,妖屬陰,一陰一陽,互為表裏,卻不能長久在一起,否則就會像白鶴妖和她的愛人一樣,其中必有一方日漸衰弱下去,故事最後白鶴妖向人類夫君輸入陰性的妖力就是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就跟活人的精氣和死人的怨氣一樣嗎。”葉菲低着頭喃喃自語。
“沒錯,就跟活人和死人一樣。”
因為低着頭,葉菲不知道說這句話時,郁衎到底是什麽樣的表情,聽聲音恐怕好不到哪兒去。
就跟她自己現在一樣。
前世的父母是陽,她現在是陰,陰陽相隔,如果過多接觸,反而會對父母的身體造成負擔。
忽然頭上一重,一只保溫瓶遞到葉菲鼻子下面,她茫然擡頭,只見郁衎垂眼望着自己。
他的手指在保溫瓶的瓶身上敲了敲,發出清脆的“篤篤”聲。
“把這個加到人類的飲用水裏,可以補充精氣。”他拍拍葉菲的腦袋,把左手中的保溫瓶塞給葉菲,又将右手向下一滑,按在葉菲肩膀上向前輕輕一推,“去吧。”
葉菲順着他的力道向前走了幾步,直到這時才回過神來,舉着杯子回頭:“這裏面到底裝了什麽?”
“帝臺之漿。”
帝臺之漿是什麽?後來葉菲才從趙曉那兒聽說了這種東西的作用——“帝臺之水,飲蠲心病,靈符是滌,和神養性,食可逍遙,濯發浴泳。”
只是那是之後的事了,現在她還是懵懵懂懂,覺得郁衎說了跟沒說一樣。
又往前走了幾步,葉菲又停了下來,刷地回頭:“等等,白鶴妖最後怎麽樣了?”
正打開自己房門要進去的郁衎停下腳步,仰頭想了好一會兒:“忘了。”
騙人!
葉菲眯起眼,瞅了他一眼,打算回來之後問其他人。
哼哼,郁衎以為他自己不說,她就沒辦法了嗎?天真!
抱着保溫瓶,葉菲雄赳赳氣昂昂出了妖管會,都沒坐牧廖的車,直接一路走到了前世自己家的小區。
她家在三樓,不高不低,葉菲瞅了一圈周圍,直接打開翅膀飛到窗戶邊。
還好她機智,臨出門前找齊佳要了一片試了法術的葉子,只要把那片葉子頂在頭頂,人類就看不見她。
是以葉菲才敢這麽正大光明地靠到窗戶邊,探頭探腦往裏面看。
她正對的這扇窗戶是陽臺上的,而在陽臺更裏面一點便是客廳。
此時陽光正好,光線充足,葉菲一眼就看見前世母親正坐在客廳的小板凳上剝豆子。
對方花白的頭發梳得整整齊齊,彎着腰低着頭,一邊剝開豆子的外皮,一邊嘴裏念念有詞:“你爸他今天特別想吃毛豆排骨,早上一連跑了三家肉鋪挑小骨頭、你說他都這麽大年紀的人了怎麽還怎麽饞嘴,不過你也是,我記得你也很喜歡毛豆排骨……”
葉母絮絮叨叨的,可客廳裏分明沒有人。
葉菲隐約看見父親正在廚房裏忙活,顯然她母親不是在對他說的。
葉菲的目光在客廳裏轉了一圈,不知不覺就把臉貼在了玻璃窗上,沒了反光的阻礙她便看見了放在母親對面的木櫃。櫃子正中間放着一張黑白相片,兩旁點着蠟燭,前面放了一盤新鮮水果。
她一呆,一下明白過來。
這時候葉母剝好了最後一顆豆子,擡起頭,挺了挺腰舒展着身體。
葉母的眼睛就落在擺在木櫃的照片上:“乖乖啊,待會做好了毛豆排骨你也嘗嘗。好久沒吃了吧,你要喜歡我們以後經常做,讓你爸多跑點路,找些好的小排。”
說完這些,她就撐着膝蓋站起身,一手拎着裝垃圾的塑料袋一手拿着菜盆進了廚房,裏面兩個人的對話聲音隐約傳出來:“少放點鹽,丫頭口味清淡。”
“我知道,還用你說……”
葉菲趴在陽臺外面,臉貼着冰涼的玻璃,心裏也涼成一片。
因為她突然發現,自己好像沒有想象中那麽悲痛。
難受還是有的,但卻輕而淡,像是一窪淺淺的水坑,太陽出來一照,不一會兒就蒸發殆盡消失了。
想象中悲痛欲絕的心情等了好久都沒有出現,只有一滴溫熱的液體從眼角流出來,在玻璃窗上擴散開。
只有這一滴眼淚。
葉菲直起身子,身後翅膀拍打懸浮在半空中,明白了一件事:
她已經不是葉菲了。
她現在是蘭瑞莎,就算回到了自己的世界,她也還是蘭瑞莎。
葉菲已經死在了那場意外事故中。
所以就算郁衎說的陰陽相沖不會發生在她身上,她也不可能像以前一樣毫無芥蒂地在父母面前大哭大笑。
她作為葉菲的生命已經止步于那聲爆炸裏。
視線在客廳裏逡巡了片刻,最後在那張黑白遺像上多停留了三秒鐘,蘭瑞莎轉身離開。
她本來還想着自己親手把保溫瓶裏的帝臺之漿交給父母,說不定還能以此拉近關系,可現在她已經不想了。
蘭瑞莎落回地面,掏出手機撥通電話:“喂,趙曉嗎?我想拜托你一件事……”
一片樹葉落在了地上,小區裏路過的住戶紛紛朝那名漂亮驚人的少女投去視線。
而在少女身後某幢樓的三層,一個頭發花白的女人從廚房裏走出來。她本打算把衣服拿去外面曬,卻發現窗戶外面有一點水珠,水珠在玻璃上滑落。留下一條蜿蜒的水痕。
“奇怪。”女人伸手出去晃了晃,自言自語,“天氣預報沒說今天有雨啊。”
……
做出決定後的心情并沒有蘭瑞莎想象中那麽釋然。
心裏還是很不痛快。
蘭瑞莎索性沒急着回妖管會,故意放滿了腳步,在路上磨磨蹭蹭,溜溜達達。
因為天氣好,街上的行人格外多,蘭瑞莎的目光漫無目的地從經過她身邊的人臉上掃過,想着這裏面會不會有一個除妖師或者掩藏了自己的妖怪呢?
保溫瓶和瓶子裏的帝臺之漿已經一起交給趙曉,後者拍着胸脯保證肯定讓葉父葉母全部喝完,又豔羨道:“這可是個好東西,很難得的。”
蘭瑞莎沒想到帝臺之漿還是個寶貝,見趙曉臉上羨慕之色不似作僞就猶豫着說:“你想要的話,我再去要一點?”
看郁衎之前的表情,好像這東西對他來說沒什麽,或者郁衎告訴她怎麽獲得,蘭瑞莎自己去取。
沒想到趙曉卻搖頭拒絕了:“算了 ,這對普通人是好東西,對我們除妖師可不好。”
“為什麽?”
“呃……我想想怎麽說。你知道人類屬陽,妖怪鬼物屬陰吧?”
蘭瑞莎點點頭,慶幸還好走之前郁衎提前給她補過課了。
“帝臺之漿也是陽性,它能很好補充普通人的精氣,還有其他許多好處。但是對我們這種要跟妖怪鬼物打交道的除妖師來說,反而會阻礙我們的修行,除非有除妖師一心只為消滅所有妖怪鬼物,這樣帝臺之漿倒是能增加他身上的陽氣,以至于遇鬼殺鬼,遇魔殺魔。”趙曉摸摸左手手腕上的頭發,“可現在又不是以前,妖怪有妖管會,除妖師有除妖師聯盟,兩方關系平和,多有往來合作,就算是厲鬼怨靈我們也以超度為主,盡量避免打散他們的魂魄,像法海那樣的修道者早絕種了。”
法海……白蛇傳……
蘭瑞莎又想到了白鶴妖的故事,不過那都是百年前的事了,問趙曉估計也不知道,還不如回妖管會後問其他妖怪。
見蘭瑞莎陷入沉思,趙曉又說:“我知道你關心葉菲的父母,但……為了你們雙方都好,你還是盡量……咳,你懂的。”
蘭瑞莎點點頭,收下了她的好意:“我明白,所以我才讓你把帝臺之漿轉交給他們。”沒提自己剛才去見葉父葉母的事。
趙曉不疑有他,松了口氣,笑道:“我就在A市,伯父伯母我也會多加照看的,葉菲畢竟也是我朋友。”
心中稍暖,蘭瑞莎注視着趙曉,滿眼欣慰:“葉菲一定很慶幸有你這個朋友。”
趙曉“咳咳”兩聲,不好意思地移開視線看向一邊:“……其實我很好奇,葉菲從來沒跟我說過你這個朋友,你怎麽跟她認識的?”
蘭瑞莎頓時卡了殼,她嗯嗯啊啊半天才編出一段老套的“幼龍倒黴被人類姑娘搭救”的報恩故事。
好在情節雖老套,但老套得有道理,趙曉竟就這麽相信了,末了還感嘆一句:“這也是你們兩的緣分。”
蘭瑞莎幹笑不語,趕緊轉開話題叮囑趙曉有什麽問題需要幫忙随時都能找她,又把身上所有的錢拿出來拜托趙曉轉交給葉父葉母:“就說我曾經得到過葉菲的幫助,本想回來報答不想她已經去世,就将錢交給她父母。”
有蘭瑞莎的“報恩”故事在前,趙曉沒啥異色,只說:“伯父伯母不一定會接。”
她見蘭瑞莎犯難,提議道:“不如你去銀行開個戶,把錢存到那裏面,到一定數額我再找師兄用個方法給伯父伯母。”
原來這種妖怪報恩的事已有先例,十幾年前有只蘋果樹精受到一個人類的幫助,蘋果樹精為了報答這個人類又怕自己過多接觸對恩人不好,就通過妖管會拜托除妖師聯盟處理這件事。
除妖師聯盟把蘋果樹精多年積攢下來的錢財換算成一次抽獎,當做特等獎送到那個人手中。
蘭瑞莎覺得這個方法妙啊,和趙曉分別之後她立刻就去銀行開了個戶,又把身上所有的錢都存在裏面了,林林總總五千多。
可是新的問題又來了,這點錢當做獎金根本拿不出手啊。
蘭瑞莎苦了臉,轉了轉眼珠,把主意打到夏茶身上。
她甚至等不及回去,直接打開聊天軟件,在群裏找到那個頭像是金元寶的【富可敵國】:“夏茶夏茶夏茶夏茶夏!”
【幹嘛啊,你要捐錢給我嗎?】金元寶亮了起來。
富可敵國:【我正忙着賺錢呢。】
混血小寶貝:【我給你打工好不好?】
富可敵國:【……免談,我這裏不用童工。】
極兇惡龍:【我不是童工!我已經三百多歲了!】
富可敵國:【不好意思,這年齡在妖怪裏還沒摸到成年的邊上呢。你名字怎麽回事?】
蘭瑞莎撇撇嘴,頭頂像是漲了眼睛般繞開前面的一輛電動車,倒是把旁邊路人給驚了一下,沒想到這姑娘低着頭還能閃避得這麽精準。
【當然是我自己改的!你不要繞開話題!我現在缺錢,不打工難道去搶嗎?未成年怎麽了,未成年就沒有妖權了嗎?】
她記得妖管會裏有一條規定就是不能用搶錢的方式去欺負普通人,像她堂堂最後一條古龍,窮得叮當響,實在是心酸至極,催人淚下!
富可敵國:【……你去找郁衎去,反正現在他是你監護人。】
丢下這句話,金元寶又變成了灰色,很顯然夏茶既不想收她當服務員,又說不過她,只能跑路。
這麽一連串下來,蘭瑞莎已經到了PINK LOVE門前。
一擡頭,她就懂了夏茶說的忙着掙錢是啥意思——
整個甜品店裏坐滿了顧客,座無虛席,齊佳和劉靜靜連同夏茶這個店長,三個人忙得團團轉,光是收錢就收得不亦樂乎,夏茶已經笑得見牙不見眼。
推開門,叽叽喳喳的說話聲湧進耳朵裏:
“你昨天說的白發帥哥怎麽不在?”
“還有個黑襯衫和花襯衫,是不是你看錯了?還是只有店長啊?”
“我沒有!我發誓!除了店長還有三個帥哥!尤其是那個黑衣服的,好帥哦,好man哦,就是我的菜!”
“嗚嗚嗚我想看……”
“我也想看。夏店長再帥看多了也審美疲勞了……”
櫃臺後面,正快樂數錢的夏店長腦門上蹦出一個十字青筋。
這時候他看見蘭瑞莎,連忙擡手朝她招了招。
蘭瑞莎還以為他想通了,要給自己一個副店長當當,連忙湊過去,沒想到副店長沒有,卻是從櫃臺下面端出一塊小蛋糕。
雪白的奶油配上紅色的草莓,下面是外皮焦香的蛋糕芯,中間同樣夾了一層鮮草莓切片,外面還撒了一層堅果碎,甜甜的香氣直往鼻子裏鑽。
而且這種香氣很特別,帶有一種特殊的青草氣息,以至于在整個甜品店的香甜氣息中特別地獨立出來。
“正好今天有試着做了新款,你就臨時當一回小白鼠吧。”
蘭瑞莎看着那塊小蛋糕疑惑:“哪裏新款了?”
夏茶腦門上蹦出第二個十字路口,惡狠狠把一只勺子塞進她手裏:“你就閉嘴吃吧!”
蘭瑞莎拿着勺子端着小蛋糕,剛要轉身上樓,想到什麽趕緊回頭确認:“不要錢吧?我沒錢。”
她還要攢錢贍養葉父葉母呢!
這次夏茶臉上的笑容都開始抽搐了。他咬牙切齒,一字一句回答她:“實驗品,不收錢。”
不等蘭瑞莎再冒出驚人之語,他連忙又補充了一句:“你要再多說一句,就別吃了!”
好吧。
蘭瑞莎聳聳肩,從櫃臺走向通往二樓的樓梯時,遇到齊佳。
正端着兩只空玻璃杯回來的黑發美女沖她眨眨眼,低頭湊到蘭瑞莎耳邊小聲道:“這是店長特意做給你的哦。”
一句話又把蘭瑞莎說得迷茫了。
今天是什麽大日子嗎?還是夏茶剛才拒絕了自己心中有愧,所以做個小蛋糕來彌補自己?
上了二樓她才發現,行為異常的不止夏茶一個。
蘭瑞莎先是探頭在辦公室裏找了一圈,發現郁衎不在,正要縮回頭就被楚夷叫住。
百無聊奈的楚夷二話不說塞了一個手柄給蘭瑞莎,接着不容拒絕地命令:“和我來一場!”
蘭瑞莎看他實在無聊,又沒別人跟他玩——其他人都繞着他走,唯二不繞着走的白植和郁衎都不是會打游戲的人——抱着憐惜的态度盤腿在地攤上坐下。
她都想好了,輸就輸呗,反正她再怎麽努力也打不過楚夷,這人手速太快了,都不知道單身了多少年。
結果,在一頓游戲喊殺聲之後,蘭瑞莎看着電視屏幕傻了眼。
她、她、她竟然贏了?
楚夷,楚夷被下了蠱嗎?怎麽這麽弱?中間好幾次技能他明明都能躲開,蘭瑞莎眼角餘光都瞄到他手指的動作了!結果他的游戲人物硬生生用臉接大招,不,這已經不是用臉接了,這是上趕着往懷裏摟啊!
蘭瑞莎懷疑地瞪着楚夷,後者卻似乎不覺得哪裏不對,用十分浮誇的口吻哇了一聲:“你贏了!好吧,準許你問一個問題。”
蘭瑞莎:“……”
見蘭瑞莎一臉狐疑,他挑挑眉:“問啊,只要我知道的,我一定回答,這是你應得的。”
蘭瑞莎:“……你腦袋被門夾了嗎?”
楚夷:“……”
他開始卷袖子,一邊卷,一邊眼角抽抽:“想死嗎,我成全你。”
蘭瑞莎連忙喊停:“不然你幹嘛故意輸給我?!”
楚夷動作一頓,臉上故作兇狠的表情消失了,眼裏居然還多了幾分欣慰:“你看出來了?”
蘭瑞莎:“……我又沒像你一樣被門夾了。”
不等楚夷動手打人,她突然想起了什麽,恍然:“你跟夏茶難道是在安慰我?”
楚夷剛剛舉起的拳頭又放了下來,哼了一聲,臉上有一絲不自然的神情一閃而過。
“奇怪,你怎麽知道的……”蘭瑞莎喃喃。
她出門的時候可沒有到處跟人說她要去見葉父葉母,只有郁衎當時或者早就猜到了。
楚夷一掀嘴角,露出雪白尖銳的虎牙:“你一聽說那些傻X木偶能吸收活人精氣就那麽激動,誰看不出來。少廢話,快問,問完我們趕緊進入下一場!”
蘭瑞莎剛張開口,他就晃了晃拳頭:“你該不會真是皮癢了找揍吧?”
蘭瑞莎沖他翻了個白眼,說實話,真打起來指不定誰揍誰呢,她難得有一絲被小看的郁悶。
但是看了看左手邊的小蛋糕,又看了看右手裏游戲手柄,蘭瑞莎頓了頓,還是換了個問題:“你聽說過白鶴妖的故事嗎?”
楚夷一愣,似乎沒想到她的問題是這個,點點頭。
“那……白鶴妖最後的結局是什麽?”蘭瑞莎頓了頓,補充道,“我知道那個男人被輸了妖力直接死了。”
楚夷微微皺起眉,俊朗的臉孔上浮現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複雜神情:“瘋了。”
“啊?”
“那只白鶴直接瘋了,搶了好幾個年紀差不多的人類男性又把他們殺了,最後被白植處死了。”他撇過臉,嘴裏嘟囔了幾句話。
蘭瑞莎豎起耳朵偷聽,隐約是聽見幾個詞:“問這個……郁衎那家夥……還以為是問我……”
見楚夷轉回頭,她又立馬坐直了身體,一副很平靜很冷靜很鎮定的樣子:“這樣啊,那真是悲劇。”
楚夷龇了龇牙,想對她說什麽,又把話給咽了下去,只是重新拿起手柄兇道:“問完了吧!快過來受死!”
很自然地,蘭瑞莎又被他摁在地上摩擦了四五場,直到第六場才突然抓住一個機會反殺。
楚夷見她居然還有反抗之力,更興奮了,瞳孔都放大了一圈,緊盯着屏幕:“你問吧,問完再來!”
蘭瑞莎才不想再來了呢,她不想成為沉迷游戲,整天抓人對戰的可悲大妖!
她站起來拔腿就跑,不忘帶上自己的小蛋糕,只有留下一句話在空中回蕩:“你到底是什麽妖怪,游戲機成精嗎?!”
楚夷一怔,被她氣笑了,立刻起身去抓人。
一打開門才發現剛才跑掉的家夥正蹲在地上滿眼悲傷,順着她的視線望過去,一灘白色的不明物體癱在地上,剛才放小蛋糕的塑料盤趴在一邊,塑料盤的旁邊是一雙青色布鞋。
在楚夷認識的人裏面,只有一個人會穿這麽老土的布鞋。
視線上移,果然看見了白植那張棺材臉。
但是這張棺材臉現在可不是對着楚夷,而是直勾勾朝着蹲在地上的小丫頭。
在白植的小腹位置,一小灘奶油夾着一顆草莓慢慢向下滑落,在那件月白色的長衫上留下一片暗影。
楚夷也沒想到小丫頭運氣這麽差,他的身體卻在他反應過來之前站了出去,擋在白植和小丫頭之間:“人家小姑娘也不是故意的,你不會跟她計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