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
普濟寺雖為皇家寺廟，平日卻對萬民開放，且香客衆多。而這裏，亦是我與皇家結緣之地，出于感恩，每年都會來這裏上香。這已經成為我人生中不可或缺的習慣，而我每次來都不會少了婉情和璟天，所以，陪我上香也慢慢成為他們的一種習慣。
我總想着，若是我的生身父母有一絲絲對我放不下，也許會有緣再來。雖然他們不可能認得我的模樣，錯肩而過亦是一種幸運吧。
璟天應該不完全是為了陪我，因為我覺得他這裏最忠實的信徒。記得小時候，我不經常回宮。偶爾回來來這裏，他即便有天大的事情也要跟着一起來。清晰的記得有一次，皇上要派他去考察農務，他卻半道上跑來這裏，以致最後被皇上重罰。
皇上說，民以食為天，天子以萬民為重，你卻如此貪戀旁物，實難當大任。從此後再不重用。我知他有滿腔抱負，奈何隐匿多年。
有一句話怎麽說的，“天作孽猶可恕，自作孽不可活。”倔強的璟天就這麽早早的斷送了展露鋒芒的機會，真是可惜。
“阿音，我們求支簽吧？”自大殿出來，婉情就一直盯着門口的簽筒。
“來了多回了，也沒見你喜歡抽簽，今兒是怎麽了？”我戲谑她的心思頓起。
其實我有的時候覺得我挺無趣的，有事沒事總喜歡戲弄婉情，可是她卻單純的每次都能輕易的就上鈎，這讓我在戲弄她的時候往往懷有恻隐之心，然後就覺得其實她也挺無趣的。
“看着好玩就抽呗，這還要什麽理由？”婉情說完走了過去。
“嗯，也好！”我笑着回頭看了看璟天“你猜你妹妹會想抽什麽簽？”
“姻緣。”璟天很是理解我的心意，附帶招牌笑臉，我點點頭，對他有這麽通靈的悟性表示滿意，也不枉費他鐘情佛家多年。
“你們瞎說什麽？我才沒有。”婉情不好意思的樣子真是蠻可愛的。
“是嗎？”我來了興致，“來這裏求簽的不是求姻緣，便是前途。你這出身太好且又是女兒身，前途自然是不用擔心的，不求姻緣我還真想不出求什麽。”
“我難道就沒有前途可求嗎？”婉情還想狡辯，“我也老大不小的了，總得算算自己以後是否有個光明的前程吧。”
“哦，對哦！”我恍然大悟，“你的前途就是求一個好的姻緣，便此生無憂了。”
“阿音！”婉情怒目圓睜的瞪着我，看來是真要生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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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好，我錯了，你是求前程的，一定是來求前程的！”見她生氣我改口，“來吧，我也陪求一個。”說着走了過去。
璟天在旁邊默默的看着，我好奇的問他，“你要不要也來一個？”
“像你說的，我這樣的出身前途自是不必求的。”這話說的，一如當年的不思進取。
“三哥，要不你求個姻緣吧？”婉情邊拿簽筒邊慫恿他。
他微微搖頭，只溫柔的看着我。
“你看我做什麽？我身邊除了你妹妹不認識別的女的，別想指望我給你介紹。”
我說完後，他擡手揉着額頭，長長的嘆了口氣，很是無奈。
“大師，你看看我這支，什麽意思？”婉情拿起抽好的木簽遞給老和尚。
我們都好奇的湊近，簽名為昙花祭，上書：“昙花展顏為君來，只是君來不識花。”
“昙花祭？此為何意？”璟天深鎖眉頭，聽着這簽上的內容似乎不太吉利。
“大師，可否解釋一下？”婉情期待的看着老和尚。
“昙花乃是罕見之物，世上沒有幾人得見，公主身份貴胄，豈是一般凡夫俗子可識的？”老和尚慈祥的笑笑。
“呀，大師你知道我的身份啊？您是會算嗎？那看來這簽還不錯！”婉情煞有介事的點着頭。
“姐姐，大師是見過世面的人好不好，這裏可是皇家寺院，要是記不住你的臉以後還怎麽在這麽高級的地方混？”我甚無語道。
璟天卻依然保持剛才的摸樣，一言不發。
“璟天你沒事兒吧，莫非你也能掐會算？”我拿起簽筒，“我也來抽一個。”
我雙手用力搖晃，另一支簽掉落在地，我彎腰剛要拾起，璟天卻一步竄到它的位置，表情那叫一個震驚，倒是很少看到他有這麽大驚失色的時候。
我擡手打了打他的腿，“大哥，你擋着道兒了。”心想着這兄妹倆真是讓我操碎了心。
“帝王顧？”我拾起木簽念道，翻過來再看，背面卻空無一字。
“為何沒有簽文呢？”婉情問出了我的疑惑。
“可是得帝王眷顧的意思？”我看完輕笑，将竹簽遞給老和尚，這次他明顯皺了一下眉。
“怎麽了？可是有不妥之處？”看他的樣子我突然就緊張了。
“自老衲解簽以來，姑娘是第二個抽到此簽的人。”
“第一個是誰？”婉情好奇的問。
“是當年的淑貴妃。”一直不說話的璟天在此時開口。
“你怎麽知道？”我很不可思議的看着他。
“我母妃曾向我提起過，淑貴妃當年改變心意，終入宮廷，也是因為這支簽。”
“淑貴妃當年最得父皇寵愛，而父皇對阿音亦是像親生女兒一般，可見這簽......啊......！！！”婉情話還沒說完轉過頭一聲尖叫。
等我反應過來時，一支冷箭離我眉心只幾步之遙。我倒吸一口冷氣，竟連躲閃都忘了。就在這危機時刻，璟天閃身将我抱在懷裏，毫無保留的将後背面向那支箭。我屏住呼吸緊緊的抓住璟天的衣袖，透過他的臂彎眼睜睜看着那支箭一點點逼近。千鈞一發之際，一把折扇不知從哪裏橫生出來，将射向我們的那支箭生生格擋出去。下一刻，一個藍色背影擋在我和璟天面前。徐徐風來，是了，是他身上的氣息。
“幾日不見，你還是這樣讓人憂心。”
熟悉的聲音響起，依然是如此優雅淡然。他笑容漸起的時候，我的心跳漏掉了一拍。兩個月來我苦苦期盼，遍尋不到，相遇更是連話都不能說上一句。如今，他卻像是從天而降，救我于危難之中。
我激動的幾乎要沖過去抓住他的衣襟問一問，他這幾個月到底去了哪裏，為何不再來宮裏看我。
可是話到嘴邊卻換成了，“也沒有多長時間，不過才兩個月一十七天而已，中間還遇見了兩次呢，你記性也忒差了點兒。”
他轉身越過璟天看向我，眼中有光亮跳動，而璟天抓着我的那只手不知為何稍稍用力了些。
正當我們彼此相望的時候，自樹後閃身出現一個紅衣女子，生的姿容秀美，卓約多姿，眉眼處比平常女子多了幾分英豪之氣。她手中執一把精巧的彎弓，正是剛才差點要我性命的罪魁禍首。只是她好大的膽子，一般的刺客這個時候不是應該逃了嗎？她這樣堂而皇之的走過來是什麽意思？
“寧将軍果然身手不凡。”竟然還認識天遙，“看來傳聞中的蘭音姑娘也不過如此。”眉眼過處全是蔑視，這個表情怎麽如此熟悉？
“你好大的膽子，光天化日之下竟然行兇？”婉情挺身而出。
紅衣女子徑直走到我們面前，沖着璟天和婉情彎腰行禮，“鳳蕪見過三皇子，婉情公主。”也不等璟天免禮就自行站直身子，這樣有性格的女子我平生還是第一次見。
“鳳蕪将軍這是何意？”原來璟天也認識她，還是位将軍？女将軍？我将驚訝的目光轉向她。雖然大瓊素來開放，對女子的約束不是很多，但是也沒見哪個軍營有女将軍啊？
見我疑惑天遙小聲提醒，“鳳蕪将軍是蜀王府飛虎軍的統帥。”
這倒是提醒了我，赫赫有名又神秘莫測的飛虎軍的将軍可不就是我朝唯一的女将軍嗎。得知她的身份我頓時對她肅然起敬，完全忘了剛剛她差點要了我的小命。終于知道她的表情為何如此熟悉，簡直與那位蜀王殿下如出一轍，甚至像到了骨子裏。
“近日坊間傳言，說宮裏的蘭音姑娘不禁容貌傾城，而且武功高強。今日幸得遇上，不過證實一下傳言真假而已。”
“恐怕蘭音的本領要令将軍失望了。”我自嘲的一笑。
“姑娘的确是傾城絕色沒錯，只是這身手鳳蕪就不敢茍同了。”這話要叫我師父聽見定是要氣死的，我又一次砸了他的招牌。
“背後傷人算得什麽本事？”婉情不屑道，“若是真正較量你未必贏得過阿音。”在婉情眼裏，我是天下不可戰勝的，這令我很是欣慰。有友如此，我複何求？
“哦？”她似是不信，偏着頭探究的看着我。
“蘭音學藝不精，不比鳳蕪将軍身手了得，讓将軍見笑了。”我拱手施禮，其實本不本事的我倒不介意，讓人嘲笑了我也不介意。畢竟我在僅有的一次較量中沒贏過。坊間傳言我自是也聽了些許，不過是些浮誇之詞罷了。說我武藝高強，一個人勇鬥徐剛等人，是女中豪傑。其實我是汗顏的，哪裏就是我一個人了？明明有兩個侍衛幫我好吧。只是這樣的無稽之談卻被這位女将軍當真了，巴巴的跑來試探我的本事。
“鳳蕪将軍，改日一起喝酒可好？”天遙在這個時候突然插了一句不相關的話。
聽天遙說完，她倒笑了，全沒有了剛才與我講話的傲慢，“寧将軍請客，鳳蕪自是不敢回絕的。”他們倆的關系還真是要好，“它日鳳蕪必定要領教一下姑娘的真本領！”說完也不同璟天打招呼，徑直轉身離去。
看着她火紅的身影漸漸消失在月亮門後，默默在心中贊嘆着這姑娘的氣場不錯，應該屬于冷豔型。
“你同她......挺合得來的嘛？”我轉頭問天遙，心中有無名之火在升騰。
“還好還好。”他甩開紙扇，看着鳳蕪的背影，微笑贊同了我的說法。他手裏握着扇墜，看不清是什麽東西，想來定是什麽精致物件。
“那你不如現下就陪她回去，世風日下，一個女孩子多不安全。”我的心情在聽到他說還好後突然晴轉多雲，嫉妒的火苗迅速蔓延，燃燒了整顆心。
“鳳蕪不是你，不會不安全的。”他絲毫沒有聽出我語氣中的不爽，眼望着鳳蕪消失的地方頭都沒回一下。
“噗......”他講了這樣欠揍的一句話後，璟天和婉情都笑了，這家夥一定是誠心和我過不去。我索性不再理他，轉過身去不看他。
“這是鬧得哪門子脾氣？”看我生氣他茫然的問，“對了！”他像是想起什麽。
“什麽？”我疑惑。
“我又救了你一命，你怎麽感謝我啊？”原來是這個，不過确實如此，自認識他以來就一直是他救我，可是他剛剛的話也未免太過分了。
于是，我點頭、微笑。“你這身藍衣服不錯，很适合你，襯得皮膚很白。”說完徑自前行。
“什麽？”他茫然的問，見我不理他，只能轉向他人抱怨，“三皇子，她這是怎麽了？”
“我看她本來是挺感激你的，你偏要這樣說她，那就別怪她了。”璟天還真是了解我。
“那要不您感激我一下也行。”天遙還在努力。
“我是皇子，你保護我是分內的事情。”璟天說的理所當然。
“公主你給評評理。”繼續努力中。
“嗯！”婉情有望替他翻案了，“我覺得三哥說得頗有道理！”
“……”徹底絕望。
再見鳳蕪時，已是一月之後的事情。彼時她在大瓊護國軍中，也就是天遙西風所統轄的左右翼軍。
也不知婉情是如何說動的璟天，他竟答應帶着我們去護國軍中參觀。婉情說，這是為我争取見天遙的機會。可我明明覺得她比我還要興奮。
我與璟天，婉情從城樓上走下來，這個位置剛剛好可看見整個軍隊訓練的場景。看臺上，太子坐于正中，天遙和西風立于左側，蜀王、李梁和鳳蕪立于右側，正注視着臺下整齊的操練。
還是第一次看到天遙穿着铠甲，遠遠看去銀白色的甲片熠熠生光，襯得他整個人英勇非凡。
一聲聲嘹亮的口號響徹天地，我頓時有種肅然起敬的感覺，精神也變得格外緊張，像是真的在戰場上一樣。沒想到天遙将軍隊訓練的這樣好，還真不負他整日泡在軍營裏。
正想着，已到了近前，擡步走上臺階，太子等人也發現了我們，彼此見禮後，璟天率先開口。
“大哥今日這麽好興致，來檢驗護國軍的操練？”
“父皇近日總是誇贊兩位将軍帶兵有方，今日叫我過來看看，三弟又是為着什麽過來的？”太子皮笑肉不笑的看着璟天。
“不過是閑來無事罷了。”璟天一副我就是随便逛逛的樣子。
“三殿下閑逛的時候習慣帶着蘭音姑娘和公主嗎？”蜀王噙着一抹冷笑，這句話問的突兀。
“蜀王不也帶着鳳蕪将軍嗎？”璟天不以為意的回擊。
“可鳳蕪是飛虎将軍，不比公主身份貴胄。”蜀王依舊不肯罷休，也不知哪裏來的莫名的情緒。
“這軍隊是大瓊的軍隊，豈分什麽身份？”婉情老大的不樂意。“蜀王莫非是看不起我們？”
“怎敢？”蜀王低頭以示尊敬，表情卻并未改分毫。
“上次與姑娘見面，還未能領教姑娘的真本領，鳳蕪一直覺得遺憾，今日正好遇見，不知姑娘可否賞光？”鳳蕪還是那一身紅衣，明明我們是平行着站着，她卻一副居高臨下的樣子。雖是對着我說話，眼神卻不自覺的瞟向蜀王的方向。
“這恐怕不好吧？”天遙笑着插話，我孤疑的看着他，不知他要說什麽。“刀劍無眼，若是傷到彼此豈不是劃不來？況且今日太子殿下在此，貿然比武不是對太子殿下不恭？”
“哈哈哈，無妨的！”太子聽完倒是很興奮“鳳蕪啊，我們這位蘭音姑娘可是厲害的很，你可要盡力啊。”
鳳蕪在聽完太子的話後，臉上出現了一抹嘲諷，她這個表情極大的刺激了我的自尊心。
“太子殿下過譽了。”我幹笑了兩聲。這太子明顯就是個不怕事兒大的，許是他總輸給我，所以想看我輸給別人是個什麽樣子。
“既然太子殿下發話了，那蘭音今日就在各位面前獻醜了。”我拱手施禮，總不能讓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失望，我爽快的答應了鳳蕪的要求。
她見我答應，眼神一瞬間點亮，我私心想她該是個多麽暴力的人啊，一聽比武跟打了雞血似的。
“将軍點到為止，切勿向上次一樣。”天遙對着鳳蕪強調，看來他定是覺得我不如這位女将軍，才會如此阻攔，這樣小瞧我？我定要叫他瞧瞧我的真本領。
暗自決意後，自腰間抽出軟劍，擺開架勢。其他人退至遠處，我餘光瞟着整個場地，所有的士兵都停止了訓練，專注的看着我們。看來這一戰不論結果如何，勢必要名動京城了。
在鳳蕪的劍刺過來的時候，我嘴角微微扯出一個笑容。師父，今日我定将您老人家丢的面子一并掙回來。身随影動，搖曳生風。刀光劍影中，只看到紅白兩個身影纏鬥在一起，這樣對比鮮明的顏色在這小小的看臺上像是綻放着兩朵華美的花朵。論武功，這位鳳蕪将軍确實算得上是不錯的，只是她未免太過小瞧于我，“劍仙”的名聲豈是鬧着玩的？即便我沒有學到精髓，對付她也還是綽綽有餘的。
師父常說，天下武學，精妙非凡，但是再精妙的招數，也總有它的不足之處。
幾十招上下，我終于找到了她的破綻，矮身後仰，以劍抵地，躲過她揮過來的這一劍，劍尖在地上劃出一個完美的弧度，我的身影随着劍身移動，以極快的速度轉到她的身後，擡手将劍尖搭在她的脖子上。
“鳳蕪将軍承讓了。”我有些得意自己的表現，總算沒給師父他老人家丢臉。我甚至有想跪謝他老人家的想法，耐于我着實不知道他隐居的方向，也便就此作罷。
鳳蕪像是不相信般轉過身來，眼中的驚訝展露無疑。場外的士兵們高聲呼喊，像是在為我的勝利而慶祝。可是不應該啊？我第一次來這軍營，也沒和他們有什麽交情。擡首不經意瞄到天遙正沖着臺下在脖子處比了個殺的手勢，底下的士兵立刻笑作一團。原來他在軍營裏是這樣的，竟是這般親和友善。
何西風笑嘻嘻的跑過來，拍着我的肩膀由衷的贊嘆。“不錯，真給我們左右翼争光！”
“西風，知道我最喜歡你哪一點嗎？”我假意笑着。
“哪一點？”他高興的等着我誇贊他。
“我喜歡你離我遠一點。”我就搞不懂了，我和鳳蕪比武跟左右翼軍有什麽關系，還替他争了光了？
聽到我這句話，他悻悻的将放在我肩上的手收回。
“哈哈哈，阿音果然厲害。”太子帶着衆人走過來。
“是将軍手下留情罷了。”我謙虛的回道。
“輸了就是輸了，蘭音姑娘劍法精妙，鳳蕪甘拜下風。”她倒是也大氣。
“本王手下的這位鳳蕪将軍可是我軍中數一數二的厲害，今日竟敗在你的劍下？”蜀王一副不能相信的樣子，嘴邊噙着一抹不易察覺的笑。“不如你也來我軍中做個女将軍如何？”
還未等我回答，西風先不樂意了。“蜀王殿下真會開玩笑，莫非這天下厲害的女子都要到你軍中做将軍不成？”
“殿下這麽快就嫌棄鳳蕪了？”鳳蕪擡眼看他，一股莫名的情愫在她眼中暈開。
“做個将軍也委實是委屈了你。”蜀王無所謂的笑笑，“不如......”他頓了頓，将目光鎖住我的眼睛，“就做我的蜀王妃可好？”
他這一句毫無預兆的話擲地有聲，全場肅靜。所有人都驚訝的看着他，鳳蕪更是如遭了晴天霹靂，眼中的淚水幾乎瞬間就要跳出來，連臺下起哄的士兵都安靜了。只有當事人還是剛才的那副樣子，鎮定自若的看着我，我幾乎以為剛剛那句話不是他說的。
“啊？”我迷茫的看向他，“你說什麽？”
“我說要你做我的蜀王妃不知你意下如何？”他再一次重複。
這一次我倒是聽清了，這算是他向我表白？可是也不必做得這樣公開吧？我看了看天遙，他背對着光線，只是低頭默然。
“你這玩笑開得大了點吧？”我幹笑兩聲。
其實我不太懂得在這樣的情況下應該怎樣應對，長這麽大也從沒有誰向我表過白，所以我在這方面确實是沒有經驗。在我印象裏，不是應該有一個美好的場景嗎？什麽花前月下，寂靜無人的嗎？怎麽到了蜀王這裏就鬧得這樣大的場面？
“你覺得我是在開玩笑？”他好看的眉眼輕輕挑了一下，這一問我倒不知說什麽了。
正尴尬，璟天救了我，“天兒不早了，先回吧。”
一句話說得雲淡風輕，像是剛才的事沒發生般,他走過來攬着我的肩頭。轉身的一剎那，蜀王一把拉住了我。
“三殿下若是想走可以，只是留下她，我想聽聽她的想法。”
我越過蜀王再次望向天遙，他依然是那個姿勢，像是一尊雕像一般，自始至終我都沒有看清他的表情。心微微的疼了一下，他對我到底是沒有心的。
“蜀王不覺得這樣大庭廣衆的對一個女孩子說這些，有些不合時宜嗎？”璟天走過來，一只手抓着我，另一只手抓住蜀王拉住我的那只手，用力的将他拉開。這樣大的動作，我的視線卻自始至終都沒有離開天遙。
“走吧。”璟天看着我看的方向，輕聲說。
眼中泛起霧氣，朦胧間我像是看見西風輕輕扯他的衣角，許是我眼花了吧，是我太希望他站出來，哪怕只是看我一眼也好。
終是轉過頭來，眼淚就這樣悄無聲息的落下。這是我第一次承認為着他哭，承認那自我眼中流下的透明液體其實就是眼淚。在那樣一個暮□□臨的校場上，天邊紅雲缭繞，遠山孤寂冷清，怎一個凄楚了得？
作者有話要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