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死生之地(一)
作者有話要說: 一直跟讀的讀者們,昨天忘記說了,今日補上:接下來的兩章有大事件發生哦,敬請期待!
若是喜歡,請推薦;若有建議,請提出。
轉眼又是桃花開,連雲山中大片大片的桃花和迎春花鋪天蓋地的開放着。這樣春意盎然的日子,我自是閑不住的,經常跑到後山找映芳去山裏逛逛。
本來要拉着師兄一道,他卻總擺出一副臭臉,像是我欠他二百吊錢沒還一樣。映芳倒是見怪不怪,雖然心裏不高興,表面卻總是順着他。
我看不過,罵道:“充什麽大尾巴狼啊?仗着映芳喜歡你就這般嚣張,小心把人家吓跑了,看你還怎麽辦?”。
師兄略略思索:“涼拌!”
我下巴差點掉下來。“啊?”
他擡手将我嘴巴合上。“我說晚飯我們可以做個涼拌菜。”說完收劍走了。
我這不争氣的師兄啊,看來這個春天并沒有喚醒師兄內心的情愫。
這一日,我約了映芳去山外游玩,馬兒慢悠悠的行着。日頭正好,擡眼看着漫山遍野的花兒,一樹一樹,像是暈開的雲朵一般,向不知名的遠方蔓延着。
映芳突然出聲:“認識你這麽久了,都沒有問過你,聽說你有心上人?叫寧天遙對吧?”她問的小心翼翼。
“師兄和你講的?”我立時轉頭問她,她輕輕搖了搖頭。
“他哪裏肯同我講這些多餘的話,是高伯伯說的。”就知道這老頭愛八卦。我默然不語,她繼續問:“他是怎樣的人?你們是如何認識的?”
我好笑的看着她:“沒想到你這不食人間煙火的女子也愛打聽這些?”
“取笑我做什麽?”她不好意思的低下頭,“不過是自己得不到幸福,聽一聽別人的樂一樂罷了。”說完眼角憂愁盡現,連同為女人的我都我見猶憐,不知道師兄到底是怎麽想的。
我将目光又定格在遠處的桃林。“那我的故事定會讓你......感同身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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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她似是不信。
“我與他認識的那一年,也是這桃花盛開的時候。我和公主出門的時候碰到了壞人,我受了重傷自樓上跌落,是他救了我,我便愛上了他。只是他對我卻總是若即若離,與師兄的态度殊無二致。”
我停頓了一下。想起天遙,我的心總會空落落的疼。
“後來呢?”
“後來經過了好多事情,我們漸漸疏遠。聽說他過得很好,聽說他仕途坦蕩,聽說他有了......有了心上人......”我長舒口氣,臉上全是傷情。“他有一枚扇墜,據說是那個女子之物,視若珍寶,從不示人。”
雖是如此簡略的敘述完這段情,我的心情卻開始複雜起來。又是半年未見了,想來他與那個女子該是終成眷屬了吧。
“你沒有對他說過你喜歡他嗎?”映芳皺眉。
“沒有,既然他有了鐘意之人,我又何必多此一舉呢?只是他救過我那麽多次,我卻從未有機會回報一二,如今也只能盼望他能過得好,與心愛之人白頭偕老。”
“看來,我們都是同病相憐的人。”映芳聽完我的故事,反倒心事重重了。
我笑了笑,“你與我不同。映芳,你相信我,師兄是對你有意的。”
她擡起頭看着我,眼神一下子亮起來。“是真的嗎?可是他為何自己不承認呢,他對我的态度,比着陌生人尚且不如。”
“師兄他......有身不由己的苦衷。”我拉拉馬缰繩,避免馬兒因貪吃走了歪路。“每一段感情都是不容易的,你要有耐心,相信有一天他能夠像你袒露心跡,繼而接納你。”
“希望如此吧。”映芳似乎沒有太大的把握。
正說着,行到了一處幽閉之境。小路偏僻了些,于是我與映芳下馬,準備走上一段。忽聽前方繁花掩映間有打鬥之聲,穿過樹叢看去,還真是有人在打架。
一群黑衣蒙面人正在圍攻一個玉色衣衫的男子,打的那叫一個昏天黑地。玉色男子顯然寡不敵衆,已然落于下風,身上也多處受傷,血跡斑斑。
“這鬧的是哪一出?這麽僻靜優美的地兒,竟然有人打鬥?着實是有些掃興。”我拉着映芳在躲在暗處看着熱鬧。
“如今江湖上也不安寧。看這樣子,那個男的像是要招架不住了。”映芳面色有些擔憂的說。
“我看未必。”我沒心沒肺的扒拉開遮擋在我面前的樹枝,“這人一看武藝就不錯,這些人不一定是他的對手。”
“可我總覺得不對勁。”映芳向前走近了些,“看來他傷的都不輕,要不我們出手吧?”
“何必呢。”我拉住她,“人家自己的事情還是自己解決吧,我們這樣看着也說不上誰是好人誰是壞人,萬一幫錯了人,放過了一個大壞人怎麽辦?”
由此可以看出,我這個人其實并不善良,甚至連閑事兒都不愛管。
“可我們要是出手晚了,真的出了人命怎麽辦?”映芳不依。
“也對!”也不能就這樣眼睜睜的看着,即便我再不善良,人命關天,也不能坐視不理不是。
就在我和映芳達成一致準備仗義出手的時候,情勢急轉。一名黑衣人得了機會,一劍插入了玉色男子的左胸,而他則用盡全力狠狠踹開傷他的黑衣人,卻是重心不穩,單膝跪倒在地。他以劍抵地,看起來傷勢甚重,再也沒有力氣繼續戰鬥。我心裏咯噔一下,這樣狠準的手法,想來這玉色男子是要命喪黃泉了。
我與映芳同時飛身而出,将玉色男子擋在身後,格擋開再次向他進攻的幾個黑衣人,同時加入了這場戰鬥。
這些人果然身手不凡,即便映芳與我兩個人加起來,也費了好大的力氣才勉強占了上風。傷了幾個黑衣人後,他們顯然對我們有所忌憚,不敢再輕舉妄動。
“交差要緊,不要耽誤了主子的事,我們撤!”其中一名黑衣人下達了命令,其餘人風一般迅速閃身,不消一會兒就消失不見了。這樣快的身手,定是平日裏訓練有素,看來這男的肯定惹了什麽江湖大家,才會遭此殺身之禍。
我望着那些人離去的方向,想着剛才玉色男子受的那一劍,只怕是我和映芳出手也為時已晚了。
正出神,身後之人發出了微弱的聲音:“阿音......是你嗎?”
這突兀的一聲詢問響起,我的頭“嗡”的一下,像被雷電擊中一般,手裏的劍徒然一抖,脫手落在了地上。
多麽熟悉的聲音,即便是這樣微弱我也能一下子分辨出來。不會的,不會的,一定不會是他。我深知那一劍定是要人性命的,我和他分別數月,不會一見面就要生離死別的。
我遲鈍的慢慢的轉過頭來看着倒在地上的人,心裏像是被刀割一般的疼。那樣熟悉的一張臉,我見他時他總是雲淡風輕,優雅的猶如他喜愛的玉蘭。可如今他卻像是要陷入泥土之中,渾身的血污趁着玉色的衣衫,刺得我有些睜不開眼睛。我不住的搖着頭,只覺得這場景如夢一般。不會的,不會是真的,這不是真的!
他手捂着胸口,艱難的擡頭望着我,那血順着他的指縫流下來,讓人不忍去看。雖然受了重傷,卻還是努力的笑着。“真的是你,真的是你......”語氣中有不明顯的竊喜。
“天遙!”我一步搶到他身前。
這一聲喊的撕心裂肺,一旁的映芳吓了一跳,睜大了眼睛,難以置信的看着我們。“天遙?不會是......寧天遙吧?”
“天遙,怎麽是你?怎麽會是你呢?”我的眼淚一下子奪眶而出。
我不是沒有想過我們再相遇的場景。離別的日子裏,我日日盼着與他相見,卻萬萬想不到會是這般境況。難道這就是報應嗎?報應我不夠善良,沒能及時的站出來救他。若是我在助人為樂這方面但凡再熱衷一點兒,早點出手,也許他根本不會傷成這樣。
“傻丫頭,哭什麽?我不是好好的嗎?”他伸手拭去我臉頰的淚。
“你傷的這樣重,怎麽是好好的,你到底得罪了誰,非要置你于死地?”我慢慢的将他的身子靠在我身上,每動一下,胸口就有大股的鮮血湧出來。“你別擔心,我帶你去找大夫,你別說話,別亂動,沒事的,沒事的。”
我全身發抖,說話也語無倫次。那個黑衣人的長劍是斜着刺進天遙的胸膛,劍身貫穿身體。這樣致命的一劍,哪裏還有人能治得了他?想到這裏,我更感絕望。我們剛剛重逢,卻是在這樣生死存亡之際。
“找大夫,找大夫。”我像是中了邪般,不斷的重複着這句話,最後甚至是哭着對映芳喊道:“快去找大夫啊,快去!”
映芳像是剛剛緩過勁兒來,再不敢怠慢,撒腿就跑。
我抱着天遙不敢妄動,只能眼睜睜的看着他的傷口哭。天遙動動嘴唇像是要說什麽,我附耳去聽,卻終是不能聽清。看他那樣辛苦努力着,我實在不忍。
“別說了,有什麽話等大夫來了再說。”他用力搖頭,始終不肯罷休。
我知他是害怕再沒機會表達,才如此執着。想到這裏心下更是悲痛。“你放心,我一定會救你的,你放心,我不會要你死的,就算是死我也要陪着你!”
我摸了一把臉上的淚水,卻看到滿手的鮮血,弄得臉上也都是血跡。
“天遙,你不會有事的,這些日子我一直想着你,想同你見面,可是我們才重逢,你便這樣吓我。我還有好些話要同你講,有好多事要向你說,你還不知道我喜歡你呢,你不能抛下我不管!”我哭得上氣不接下氣,仿佛人生中再也沒有比這更悲痛的事情了,悲痛到我想即刻就暈死過去。
聽到我這樣說,天遙終于有了些許起色,想來是聽了我的表白太過激動。他勉強的笑着,慢慢的、艱難的、用力的伸出手,試圖要抹去我臉上的淚水,卻在将将觸碰到我臉的時候,毫無征兆的,驟然落下,再不醒來。
我大驚失色,緊張的搖晃着他的身子。“天遙!天遙!你醒一醒,醒一醒啊!不要吓我,不要吓我,天遙......你醒一醒啊......”
我抱着他的身子嚎啕大哭,哭聲響徹整片山林。像是師父講的那樣,驚起了滿林的山鳥。
漫天的桃花應景般的紛紛飄落,風揚起滿天滿地的花瓣,像是飄雪一般,落在滿是青草的地上,落在旁邊不知名的河流裏,落在我淡紫色衣裙上,鋪天蓋地,仿佛要将我和他埋葬在此。
不知是這山中哪位隐者如此懂事,正彈奏一曲《桃花祭》,曲調哀傷,憂愁婉轉。我哭的更甚,一時之間竟覺得天都要塌下來。
師父他們趕來的時候,四周早已歸為平靜,我連哭的力氣都要用盡了。師父眠着嘴走過來,伸手要接過他,我卻死命的抱着不放。
“誰都不許碰他!”
“阿音,你別任性,讓師父看看,興許還有救。”師兄勸我。
“不要!他生雖不是我的人,死定是要做我的鬼,你們誰都不許碰他!”
“阿音,把他給為師,為師保證救活他,好不好?”師父見我如此,也不敢輕舉妄動。
“不給!”我歇斯底裏的喊:“你們都想加害于他,他這樣好,從來都是救人于水火的,什麽時候要你們救?他是我的,誰都不許傷害他。”
彼時,我腦袋脹得難受,只一心護着他,生怕一放手他就沒有了。
師父伸手拭去我臉上的淚水,溫聲軟語的勸慰:“如今他生死未蔔,你這樣只會害了他,若是耽擱了,他就真的成了你的鬼了。”
我擡眼看他,師父堅定的點點頭,我這才放手,師父接過來将他抱起。天遙臉色慘白得像是一張紙,在師父抱起他的時候,他的手毫無生氣的耷拉下來,我的心也跟着沉入谷底。
“天遙......”我輕輕的喚着他的名字,幾乎站不直身子,心口疼的厲害,師兄慌忙攙扶住我。
師父将天遙放在帶來的馬車上,我緊随其後,不願他離開我眼前片刻。
擡步要上車之時映芳叫住了我:“阿音,這扇子可是這位公子的?”
我暮然回首。
映芳抓住扇尾,輕輕一抖手,晶瑩剔透的扇墜驟然垂下來。我死死的盯着它,那樣純粹的成色,上好的玉質在陽光的照射下閃着耀眼的光芒,精雕的玉蘭花樣再熟悉不過。這不就是我早前在集賢居丢失的那枚耳飾嗎?
映芳“唰”的一聲展開扇面,一副水墨幽蘭翩然盛放。是了,這确是天遙的折扇沒錯。頸項處有微微涼的感覺,我不自覺的伸手将另一枚吊墜拿出來。它們,才是真真正正的一對兒啊。
一瞬間,所有紛繁往事在腦中盤旋。
他說他有屬意的女子,
他說這枚扇墜是他屬意的女子之物,
他說他是偷偷收起來的,那女子并不知曉。
他視它如珍寶,從不離身,卻總是将此物握于掌中,從不示人。
我曾經多少次好奇的想要看看這到底是怎樣的寶貝,能令他如此愛不釋手。如今它就在我面前,卻原來......卻原來就是我的東西,他屬意的女子原來就是我......
淚水再次奪眶而出,我愛了他這許多年,卻從未察覺他對我有半分傾慕之情。突然想起那個殘陽如血的傍晚,婉情氣急時說的話:
“你只知道他有心儀的女子,可是你又何曾見過這個女子?你又怎知這個女子就不是你呢?”
“一個總以為自己配不上你,想給你更好的選擇,不願表明心跡;一個誤會人家心有所屬,不想破壞人家的幸福,不肯坦誠自己的感情。像你們這般拖沓,怕是一輩子不知彼此的心中所想!”
果真應了婉情的話,我們生平第一次知道彼此的心意,在分別了半年之後,這個風和日麗的午後,中間隔着一副車簾,生死莫測,當真是造化弄人。
到達蜀中城時,天遙已經奄奄一息了,師兄找來蜀中最有名的大夫們。大家聚集在一起,給天遙清洗包紮傷口,折騰了大半天。最後煞有介事的坐在一起讨論起來了,弄得像太醫們會診似的。只是他們搞得這樣隆重,最後給我們的回饋卻是紛紛搖頭,說是治不了。
我氣不過,邊哭邊罵:“都說你們醫術高超,如今卻連個劍傷都治不好,說什麽救死扶傷,都是些騙人的江湖術士!”
名醫們見我如此瘋狂,也不跟我計較,只道讓我節哀。
“你才節哀呢,你們全家都節哀!”我沖上去就要打人,被師兄一把拉住。
“真的沒的救了嗎?”師父不肯罷休。
其中一個稍上了年紀的大夫把頭搖的跟個撥浪鼓一般。“不是我們不肯救,他實在傷的太重,這一劍直中要害,整個人都紮透了。即便是藥聖廖百草來了,怕也無力回天啊。”
“不可能,天遙他不會死的,不會死的!”我決不能接受這樣的現實,決不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
“姑娘還是省些力氣,給他準備後事吧。”那老者說完,我已經一腳踹了過去,要不是師兄眼疾手快,怕是他就能給天遙陪葬了。
這一群人見我要動手,吓得作鳥獸散。
師父皺着眉回頭看看我:“這下好了,你這一鬧咱們連出診費都省了。”
我們只得将天遙運回山上的家中,這一來一回的折騰下來,天遙的氣色看着更吓人了。那老大夫臨跑之前還是說了句有良心的醫囑,“先用千年的人參吊着他的命,讓他不至于那麽快就咽氣,也給這姑娘多些時日的念想。”
我想着大夫們真會出難題,這裏不比皇宮,上哪兒找那麽多千年人參?師父長嘆一聲,從箱子底下抽出了一個小木盒拿給師兄。
“把這個拿去吧。”
師兄打開,果真是上好的千年人參。師父戀戀不舍的看着他壓箱底的寶貝,這得是下了多大的決心啊。
我跪坐在天遙的榻前,握着他冰涼的手,眼淚啪嗒啪嗒的掉下來。生平第一次,我要眼睜睜看着一個鮮活的生命在我面前一點一點的流逝,而這個人還是我愛的人。也許下一刻,也許下下刻,也許就在此時,他就會不聲不響的離我而去。
我認識他三年以來,也曾無數次的等待過他。等待着與他相遇,等待着他向我走來,等待着他說喜歡我。而今,我卻等待着他随時的死亡,這,也許是人生中最最無望的等待。
未來的所有歲月裏,我再也不能見到他溫暖的笑容,再看不到他風姿卓越的身影。我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樣在紫竹宮,在校場,在集賢居,在所有能見到他的地方追尋他的身影。仿佛過往種種都是夢一場。
其實,死亡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在我以後的生命裏,再沒有他的存在。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心也越來越沉重。我以每刻鐘無數次的頻率試探着他的呼吸,生怕他就這麽去了。映芳不忍再看,哭着将臉埋在師兄的胸膛。也是頭一次,師兄沒有斷然拒絕映芳,甚至還伸出手拍着她的背以作安慰。
山中又響起了悠揚的琴聲,與之前不同,這一次的曲調不再憂傷。想來月色怡人,彈琴之人定是心境平和。只是,同一時間,同一地點,不同的人心境卻截然相反。
不知怎的,師父在聽到這琴聲後,像是瞬間被驚着了一般,也不跟我們打聲招呼瘋了一樣的沖出門去。師兄見師父有所異動,趕緊追了出去,卻哪裏還有師父的影子。
我如今的心境也再管不得師父如何,只一心撲在天遙身上,哭的昏天黑地。
黎明漸至,萬物都開始蘇醒,唯有天遙的境況似乎更糟了。胸口的傷又滲出大片的血跡,全身上下也就這鮮血是熱的了。他一動不動躺在那裏,似乎這世間再沒有任何事值得他留戀。
我用手搖了搖他的身子,沒有半點反應。站起來伸手又探了探他的鼻息,卻驚覺他連先前微弱的呼吸都沒有了。見他如此,我一下子慌亂了手腳。
“天遙,天遙,你別吓我,你沒死對不對,你沒死對不對?你說句話啊,天遙。”
師兄聽我這樣喊,吓得一步搶過來,伸手确認過之後,心涼了半截,他拉着我。“阿音,別再搖了,他......沒有呼吸了......”
“不可能!”我斷然否認,“剛剛還好好的,剛剛明明還好好的,他沒死!”
我撲到天遙身上,用力的搖晃着,希望他能清醒。“天遙,你是跟我鬧着玩兒的對不對?你快醒醒啊,快醒醒,你跟我說句話啊,你起來看看我,你為什麽不說話?你為什麽不回應?天遙,我求求你說句話,求求你別離開我,求求你......”
可是任我如何叫他,他還是那麽一動不動。
師兄和映芳用力的要将我拉開,我卻拼死掙紮,不願意離開他半步。
“放開我,讓我過去看看他,讓我來救他,讓我呆在他身邊,我要讓他活過來......”我想我是腦子燒壞了,我既不通醫理,又不會仙術,如何才能叫他起死回生?
師兄死命的拽着我,我掙脫不開,便用力的打他,最後竟倒在他懷裏哭得連聲音都沒有了。
我不能相信,不能接受他就這樣離開了人世,離開了我。我們還沒有面對面的彼此訴說傾慕,還沒有正兒八經的在一起呆過一天,至少讓他再聽一次我喜歡他的話啊。老天,果真是最最殘忍的,從來都不肯給人半分的機會,不肯讓人圓滿。
我在這種悲痛到絕望的情緒中,哭的淚眼模糊,哭的聲嘶力竭,哭的儀态盡失,哭的天地動容。
寧天遙,風姿綽約的名門公子,儒雅非凡的翩翩少年,大瓊年輕有為的右翼将軍,我愛了整整三年的人。在這樣煙花三月的日子裏,結束了他短暫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