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戰事
秋天總是個略帶傷感的季節,百花衰敗,落葉歸根。仿佛世間萬物都要在這個季節塵埃落定,等待着更加消沉的冬季給人們致命的一擊。
我在這樣的季節萌生了要給璟天找個歸宿的想法,并真的和婉情多方探聽京中哪家的女子能配得上他。我想,璟天那般儒雅溫和的一個人,該是怎樣一個沉靜的女子才能和他相濡以沫。倒是真被我們留意到一個,大瓊安丞相家有個女兒至今未嫁,據說容貌品行在這大瓊都是拔尖兒的。
我和婉情兩個人緊鑼密鼓的張羅了幾日,想讓璟天和她見上一面,沒想到他倆沒見成,我們卻被皇後娘娘叫到宮裏狠狠教訓了一頓。
皇後說:“三皇子雖然到了适婚的年齡,可是也不容得你們這般胡鬧。他身份特殊,所關乎的是大瓊未來的命運,你們以為憑你們就能定了他的事?”
我們被皇後這通劈頭蓋臉的訓斥過之後,終于意識到自己的不自量力。皇後娘娘雖說的隐晦,可是字裏行間都透露了璟天即是未來大瓊之主。若此刻給他選皇子妃,将來即是皇後,可不是關乎着大瓊未來的命運嗎。
我和婉情互相看看,覺得我們兩個人着實太過胡鬧,未來的皇後豈是我們能做主的?于是決定這件事情還是不要做得這麽明目張膽,私下裏撮合着就好。
只是還沒等我們撮合成功,邊關的戰事就接踵而至。南疆因沒了璟钰的駐守,時有外族進犯。起初他們還忌憚着大瓊的勢力,可是太子謀反時,從南疆調回了大部分精銳之師。皇上雖沒有太追究他們的責任,但經歷如此浩劫,皇上自然有了戒心。主将們基本留在京中監管,新派去的将軍們人生地不熟,不能很好的和那裏的将士打成一片。南疆外族見大瓊如此混亂的局面,自然不能放過這樣的好機會,紛紛起兵攻打。
皇上整日裏為着這件事食不安寝,總是板着一張臉。連婉情都不敢太過造次,別人就更不用提了。
我總覺得失去了璟钰這樣的良将,大瓊似乎是一夜之間變了模樣。
最終,皇上無奈之下令四皇子李璟暄接手了此事,并讓天遙協助。李璟暄怕是最忙的人了,他原本在西北呆的好好的,卻因了這場變故,短短幾個月的時間,從西北輾轉荊楚,從荊楚折返邺城,又從邺城奔赴南疆。整個大瓊的版圖幾乎都被他趟遍了。他在大瓊的名聲一夕之間被傳得沸沸揚揚,幾乎所有的百姓都知道他們有着這樣一位能征善戰的皇子殿下。甚至人們還給他編了個民謠:
“駐西北,平北周,守邺城,抗南疆。李四郎,本領大,常勝将軍美名揚。瓊有難,四郎平,九州之內皆太平。”
而這場曠日持久的戰争打了幾個月都不見有轉圜的餘地。因要長期駐守南疆,我與天遙的見面機會越發少了,思念就更重了些。
我在京中,他在南疆,中間隔着萬裏河山。而能夠在這萬水千山之中傳遞彼此思念的,除了那一封封小小的書信外,再無其他。
有時候我坐在院子之中,看着西風和婉情打情罵俏,真有種想把他們拆散的沖動。他們的感情,其實我多多少少會羨慕一些。似乎從始至終都太過順利,順利的讓人嫉妒。
彼時,我在讀着天遙的萬裏書信。璟天坐在我對面默然的喝着茶水,不置一詞。
“這封信從今兒早上到現在你都讀了不下百遍了,到底是什麽讓你這般惦念,以至于不肯放手?”婉情有些看不下去的走過來,坐在我身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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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久未見,他們倆指定有好多的情話要說的。”西風笑着揶揄道。
我細細的将書信折好,放在袖中。然後鄭重的站起來:“我決定要去南疆!”
說出了這樣重大的決定,他們三個似乎都被吓傻了,璟天甚至差點将剛喝下去的水噴出來。
“你說什麽?”
“我說我要去南疆!”我又重複了一遍。
“南疆打着仗呢,你去不是添亂嗎?”西風還是不能相信我的話。
“你覺得在戰場上我就只能添亂嗎?”我毫不客氣的反問道,開什麽玩笑,我也不是沒上過戰場。
“這倒也是!”西風悻悻的聳聳肩。
“怎麽突然有了這樣的想法?”璟天整理了一下心緒不解我這樣莫名其妙的想法,“天遙讓你去的?”
“這可不好。”西風打斷了璟天的話,“天遙他在戰場上,成日裏想這些兒女情長成什麽樣子?這可不像他的作風。”
“這麽說,要是你上了戰場,就不想兒女情長了?”婉情不滿意他的說法。
“那怎麽可能。”西風趕緊改口,一副谄媚的樣子:“那我必須得想着你啊,我這輩子時時刻刻都要想着你,再忙也不會忘!”
我和璟天見到此刻的他,皆按着眉頭,不忍直視。
其實我原本就打算在戰事緩和的時候,去南疆探一探天遙。因為我不知道這場戰争要打到什麽時候,亦不知皇上會多久才将天遙調回來。若是他一直守在南疆,難道我們還能一直不見嗎。但這一次堅定我要去南疆的原因,是因為天遙在信中提到,說是在南疆偶遇了師父和藥聖廖百草。這樣百年難得遇見的大人物,我要是不湊湊熱鬧,豈不是辜負了天遙的好運氣?
婉情見我收拾行囊要走,難免有些憂傷。“我其實蠻羨慕你的。”她手拄着下巴,眼神随着我不斷忙碌的身影游走着:“想去哪裏就去哪裏,從來沒人管你。”
“我倒是可以考慮帶着你一起走,”我手上的動作未停,“只是怕你放不下西風。”
“即便此次去南疆的人是西風,怕我也不能如你這般千萬裏追尋而去。”婉情悵然的表情深深觸動了我。
婉情是最最向往自由的人,總是向我提及以後要與西風遍游天下。我曾不止一次的羨慕甚至是嫉妒着她和西風的感情,可是又怎知她不是深深的羨慕并嫉妒着我。人是永遠都不會滿足的動物。你擁有安穩就期盼着驚險和刺激,可是又怎知那些真正生活在驚險與刺激中的人不會期盼着安定的生活。
秋風瑟瑟,遍地飛黃。我謝絕了璟天好心之下派給我的侍衛,只身一人踏上了去往南疆的征程。其實,我對這次出行還是很期待的,畢竟這是我真正意義上的一個人出走。
沿途的風光我自不必說,只覺得大瓊處處好風光,到處是驚喜。從邺城出來直到南疆,我像是經歷了秋夏兩個季節一般。經過了大約半個月的路程,我從陸路轉水路,再從水路轉陸路。若是用文字來描述我的旅程,我想非李太白的《早發白帝城》莫屬。
只是李老先生是初逢大赦,心情愉悅。而我從邺城而出,所尋求的不過是久未謀面的情人,實在沒有人家的那份心胸。
之所以這麽折騰,不是因為路途艱難非要如此。我只是覺得前方在打仗,我這麽去了着實如西風所說,有些添亂。慢些走,也好等戰事稍稍緩和。這一路下來我順道做了幾幅上佳之作,自我感覺還不錯,決定到時候給師父品鑒品鑒。
半月行程的最後一日,天色晴好。我頂着炎炎烈日,抵達了南疆境地。如若璟天給我的地圖不錯,我想我應該離天遙他們不遠了。擡頭四下望望,不遠處有一條寬闊的河流。水流和緩,清澈見底,中有亂石,水石相撞,發出嘩啦嘩啦的清脆之聲。
因着急着趕路,我從昨夜到如今日到正午都滴米未進,現下早已饑腸辘辘。偶然發現這處河水,我自是興奮異常。于是牽着一路上和我形影不離的馬兒,撒了歡兒般的跑了過去。
這馬見了水,似乎比我還興奮,打着響鼻,叉着腿兒,一頭紮進水裏,搞得就像是我這些日子一直虐待它一樣。
“喂!你這樣把水都污染了,我還怎麽用?”我看着它那個沒出息的樣子,不滿的抱怨。奈何它是個畜生聽不懂我說話,只一味低着頭喝水。算了,看在它駝了我一路的份兒上,就不跟它計較這些了。
我蹲下身來,拘了一捧水灑在臉上,頓覺清涼舒暢,身心都放松了許多。趕了這麽長時間的路,如今真正踏入南疆的土地才覺得異常的安心。這裏便是天遙如今叱咤疆場的地方,想到過不了多久我便又能見到他,心裏異常興奮。我來之前,沒有提前告知于他,想來這算是一份大大的驚喜了吧。
正當我盡情享受這份清涼以及胡思亂想的時候,忽聽得對岸有雜亂的馬蹄之聲傳來。我擡眼看去,有一小股人馬正急速的向這條河奔騰而來。馬上之人皆着異族服飾,一看便知是大瓊的敵對。
這些人似乎頗善騎術,沒幾步便到了我的近前。他們的馬蹄無情的踏進這一汪清水之中,濺起的巨大水花沾濕了我的衣裳,噴了我一臉。行到我身邊時皆停下來圍着我打着轉兒,只有一個人停在外圍,探究的看着我。
我慢慢的站起身,因是出門在外,又是來這是非之地,我特意着了男裝,所以不擔心他們會對我有什麽非分之想。
“喂!你!”圍着我的其中一人擡手指着我,語氣甚是不客氣:“哪裏來的?是不是大瓊的探子?”
我平靜的看着他們,這些人都是南疆外族,我還是盡量避免不必要的沖突為好。“在下游歷四方,路經此地,只是想借貴地一口水喝,實在不知閣下口中的探子是何意思。”
“游歷四方?”那人顯然不相信,“你怎麽證明?”
“這還用證明嗎?閣下見我只身一人,身上又沒帶什麽殺傷性武器,便知我與兩國交戰并無關系。”
“現在是非常時期,任何人都有嫌疑。除非你能證明你的身份,不然我們就要将你帶回去做調查。”
還調查?我着實有些傷腦筋。萬一調查了發現我與你們敵軍将領有關,那我不得被你們撕了?我正思韬如何應對,身邊的馬兒喝完了水擡起頭來,晃了晃頭,嘴裏的水花順勢甩向我。
我靈巧的閃身躲過,心下對這匹馬頗有微詞,這麽大動靜它還能安然的喝水?可真是匹沒心沒肺的馬。正腹诽時,剛好看見馬背上的包裹。對啊,我之前不是畫了許多副畫嗎,他們若是見了這些畫,必然能相信我是個游歷之人。想到這裏,我拿下包裹,将畫掏出來。
“幾位軍爺可以看看我的這些畫,都是在下游玩之時所做。”說着我展開一幅給他們展示。
他們見了畫果真放松警惕:“我南疆雖為蠻荒小族,卻也不是不講道理之人,即是與戰事無關,放了你便是。”這人一揮手,衆人閃出一條道路。
我見他們肯放行,趕緊收拾東西,拱手謝過後,牽過我的馬轉身離去。只是剛走了沒有五步,忽覺耳後生風,有利器襲來。我想都沒想,利落的轉身,下意識的抽出了腰間的軟劍。那支利箭貼着我的發髻而過,頭發随即散落下來,如一把濃黑的瀑布。
“哼!就知道你不是什麽閑散之人。”那個一直在外圍用探究眼神看着我的人開口道。
我擡起頭直面襲擊我的那個人,頭發輕柔的滑落兩邊。衆人見我皆是一驚,襲擊我的那個人更是吹起了口哨。
“早聽聞大瓊多美女,真是百聞不如一見。”
我扯出一個微笑:“看閣下的樣子,想必在軍中是個将軍吧,即是大人物,又何苦為難我一個小女子?”
“別的女子倒也罷了,”那個将軍附身看着我,滿臉的戲谑:“偏你生得這樣美,叫我怎麽舍得就這麽放你走?”
我聽他話語,多半是逃不過要動手這一劫了:“那就要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了!”
“本将軍就是喜歡你這樣有野性的姑娘,兄弟們,都別愣着了,給本将軍捉活的!”那将軍直起身,一聲令下,四周的那幾個人揮動着武器将我團團圍住。
早聽璟钰說過,南疆之人身強力壯,善武藝,善騎射。如今真正領略才知所言非虛,他們果然是不能小觑。
我在地上,他們在馬上,我形單影只,他們人多勢衆。這場看起來實力懸殊的戰争,卻讓我有了充分發揮的機會。我想我是太久沒有打仗了,在和平年代過慣了我都有些手癢了。于是異常投入的和他們拼殺在一起。想來他們是沒有想到我有這樣好的功夫,打了一會兒才知輕敵了。那個将軍見有幾個人被我打下馬來,有些沉不住氣了,催馬加入了這混亂的局面之中。
我想可能是因為頭一天晚上到現在都沒怎麽吃飯的緣故,現下又要對付這一群彪形大漢,我着實有些吃不消了。一個不留神,那個将軍在馬上一腳将我踹進了剛才的那條河裏。這一腳的力道,怎麽說呢?絲毫沒有憐香惜玉的感覺。
我撲在河裏,渾身上下都濕透了。這下更好了,我凸凹有致的身形展露無遺。想要站起來,卻又覺得不能白白便宜了他們的眼睛。正不知所措間,那個将軍的長矛呼嘯着向我刺來,我下意識擡手抵擋,他的矛卻被另一把劍橫着格擋出去。
有一個身影迅疾的像靈巧的貓兒,竄到我面前。兜頭蓋下一件披風,将我裹得嚴嚴實實,那個人摟着我的腰飛身上岸。那股我熟悉的味道讓我不能自已,激動從披風裏鑽出來,擡頭看他。
“天遙?”
天遙原是關注于馬上之人,聽見我的聲音像是受到了極大的驚吓,瞪着眼睛不可思議的看着我:“怎麽是你?”
“呦,這不是赫赫有名的寧大将軍嗎?”那個将軍看來是認識天遙的。
聽見有人叫他,天遙方回過神來,轉回身看向那人。“闵将軍?”
“寧大将軍不在軍營裏呆着,跑到這蠻荒之地,就不怕回不去嗎?”
“這裏俱是大瓊國土,有哪裏是我寧某人懼怕的?”天遙站在那裏,淡然的看着那個人。
“你說的也不無道理。”那個将軍坐正了身子,“只是這個姑娘卻是本将軍先看到的,于情于理你也不能橫刀奪愛吧?”
“若是換做旁人,我或許可以讓給你。”天遙說話間,将我摟的更緊些,“只是,這個女人是我未過門的妻子,倒是讓我很是為難。”
他居然用了妻子二字?我激動的緊緊抓住他的手,可能是我太過激動,指甲不小心摳到了他,他輕輕的皺了下眉,可是他也沒有明确說疼,我也就沒太在意。
“是嗎?”那個将軍發出一聲冷笑:“那沒辦法了,看來我們這一戰是在所難免了?”
“也不是不可避免。”天遙卻并不緊張:“闵将軍可以向後看看,我的援軍就在你身後。”
那将軍向後看去,可不是嗎,不知道什麽時候,大瓊的士兵已在他們身後列出了陣隊。他的表情立時沒了剛才的戲谑,看來他是害怕了。
“闵将軍也不用緊張,倘若你不再打我妻子的主意,寧某倒是可以放将軍一條生路。”
那位闵将軍見形勢對他這般不利,不在嚣張,他一拱手,“那本将軍還要謝寧将軍美意了。”說完一揮手,帶着手下人逃也似的離去。
我看着他們的離去的身影,覺得天遙在制敵這方面真是太厲害了。正暗自為他自豪的時候,只覺得有人在掰我的手,我一把又抓住。
“阿音,我的手被你摳破了!”天遙哀嚎道。
“啊?”我後知後覺的趕緊放開,笑嘻嘻的賠笑臉,“對不起啊,多日不見,我是太高興了,太高興了。”
“見多少次你都不能讓我省心。”天遙很是無奈的将我身上的披風系上,拉着我的手向着他可愛的飛羽而去。
“飛羽!”我跳到它面前拍了拍它的大腦袋,“好久不見,想我沒有?”
飛羽很是親近的低下頭蹭了蹭我的肩,以示友好。正在我和飛羽敘舊的時候,另一個大腦袋突然出現在飛羽旁邊,吓了我一跳。
“诶?你哪兒冒出來的?”我手捂胸口擡頭看着面前身材魁梧的人,我的天啊,這人估計兩個我也比不上他的體重。
“嘿嘿嘿,蘭音姑娘好,我是寧将軍的部下小薛!”身材魁梧的小薛笑着伸出手,一個黑色的發帶靜靜的躺在他的手裏。“你的頭發散開了,這個給你!”
看着他憨憨的笑容,我不自覺的露出一個微笑,沒想到這樣雄壯的人竟有如此細膩的心思。剛要拿起發帶,天遙已先一步接過來,繞到我身後輕輕的将我的頭發束起來。我想此刻的畫面一定很是美好,美好到小薛帶頭起哄,引得士兵們一陣竊笑。
我羞紅了臉,卻還是強自鎮定:“多謝小薛了,可比你們将軍強多了,一見了我就總是抱怨。”
“我哪裏有抱怨了?”天遙不服,“剛剛多危險,要是我不來,你就被他們劫走了。”
“我哪裏就是那麽容易被劫走的,對了!”我突然想起什麽,醋意大發:“你是不是趁我不在的時候,沒事兒就跑到這兒救小姑娘?”
“這蠻荒之地哪裏來的那麽多小姑娘?”天遙很是無奈的看着我。
“是三皇子飛鴿傳書來說姑娘只身來了南疆,将軍怕您遇到危險,日日在此巡視。”小薛極力的幫他解釋。這小孩兒還挺有意思的。
天遙擡手将我扶到飛羽身上:“再說了,誰家的小姑娘跟你似的,兵荒馬亂的往外跑?你哪裏是一般的姑娘?”
“寧天遙!”我生氣的作勢要打他,他卻飛身跨上馬,将我緊緊抱在懷裏,下巴放在我的肩上,耳後有溫熱的呼吸,語氣溫柔至極。
“我好想你。”
我心下震顫,眼淚呼之欲出。我踏遍千山萬水,走過千裏萬裏,所為的不過就是這句“我好想你。”我有些艱難的轉身,緊緊的抱住他,将頭深深的埋進他的懷抱裏,心情久久不能平靜。
正如天遙信中所說,師父與藥聖現下都在大瓊軍中。本來他們兩個到此來是為了探訪名山大川,誰承想這麽不湊巧,碰上了天遙。而當時,大瓊與南疆的戰争正是最激烈的時候,傷亡慘重,軍醫根本不夠用。天遙情急之下,厚着臉皮求了藥聖老先生暫時幫一幫他們。藥聖起初不依,人家畢竟是這天底下最好的大夫,有點自己的小脾氣也是可以諒解的。天遙無法只能又求了師父,讨喜賣乖都做遍了,師父才答應幫着勸一勸,前提是天遙得答應跟着他學武。
我聽到這兒的時候着實覺得丢臉,有這麽死皮賴臉非纏着人家讓學習自家武藝的道理嗎?你是收不到徒弟了還是怎麽地?
師父于是苦口婆心的去找了藥聖,誰知藥聖這麽傲氣,連多年的友情都不看在眼裏,就是不依。無奈之下,四皇子李璟暄親自出馬,曉之以理動之以情,就差沒三顧茅廬了,那态度叫一個誠懇。藥聖說,沒想到堂堂的四皇子竟能如此放低姿态,實屬不易,這才終于同意出山。
我聽來覺得好笑,合着他之前不同意是因為天遙和師父的身份不夠高。而天遙和師父又哪裏只是放低了姿态,簡直就是低三下四,為奴為婢。不,他們是男的,不能為婢。
“百草先生在這裏做軍醫,你又在這裏做什麽?難道還要上陣殺敵?”我嫌棄的看了眼師父。
“不,我怎麽可能為李家的人賣命呢。”師父說的理直氣壯,然後賊賊的小跑到我身邊,笑嘻嘻的蹲下來:“我已經說服天遙,讓我教他武功了。”這話說倒不像是他要教天遙什麽,倒像是天遙要将畢生的武藝教給他一般興奮異常。
“老頭?”我很是無語的看着他,感覺自己的心好累:“你難道是收不到徒弟了,還是你的武藝已經低劣到沒有人願意學的地步,竟然還要說服別人跟着你學?”
“說什麽呢?”他擡手打了下我的頭,“天遙可是不可多得的好苗子,為師怎麽能放過呢。再說了,旁人想學師父還未必願意教呢。我的徒弟,那必須有最好的根基!”
這句話我倒很是贊同,這證明師父在不經意間肯定了我的根正苗紅。
我将手裏的行裝整理好,準備放在床頭,師父卻補了一句:“當然,你除外!”
我一個沒拿穩,手裏的行裝掉在了地上。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