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卞夏

萬物複蘇之時,南疆傳來消息,說是四皇子和天遙打了勝仗,再過一兩個月就能凱旋回京。我聽了自然欣喜,因為我從南疆回來的時候,南疆外族還在負隅頑抗。後來他們又發動了幾次攻擊,據說鬧得還挺大,連璟天和西風都被派往前線。至于他們為什麽突然就放棄了抵抗,我只聽說西北的卞夏國突然和大瓊聯手,派了大批精兵良将前去支援。南疆的外族本就不敵大瓊,如今更是聞風喪膽。

不日,卞夏遣使千裏送信,大致內容為:“兩國素來交好,多少年來未起幹戈,而今有望更近一步。卞夏七皇子到适婚年齡,望與大瓊公主結為連理。自此卞夏與大瓊永結盟友,互不侵犯。”

對于卞夏,大瓊是顧忌的,畢竟它是除了北周之外唯一一個能與大瓊抗衡的國家,而北周對大瓊一向虎視眈眈,伺機而動。若是能結了這個盟友倒是對大瓊百利而無一害。

消息很快便傳入內宮,衆位公主皆驚慌失措。自古和親都是皇家女兒最大的噩夢,她們要放棄如今的錦衣玉食,去到另一個陌生的國度,而且不知道是吉是兇。只是千百年來,從沒聽說過一個和親公主過得幸福,不是英年早逝就是不受寵。在那樣的地方,無依無靠,若是沒有寵愛,怕真的要自生自滅了。

“阿音!”婉情慌慌張張的從門外闖進來:“你聽說了嗎?卞夏的皇子要來和親了,過幾日就到邺城皇都了。”

“早聽宮女太監們傳開了。”我徑自執筆作畫,如今天遙的不在,我的畫工倒是進步了不少,尤以蘭花見長,這一幅水墨幽蘭倒是比之前給天遙畫的扇面要更好些,等他回來送給他。“怎麽了?你不會不想嫁給何西風,要嫁卞夏的這位七皇子了?”我開着玩笑。

“你亂說什麽?”婉情有些生氣。

我畫下最後一筆,将筆擱在一旁。“我哪有亂說,我可是聽說這位卞夏的皇子殿下深得卞夏皇帝的寵愛,大有接替皇位的趨勢,你若嫁過去那可就是卞夏的皇後了,多好的事兒啊。”我擡眼看她,狀似難過的說:“只是可憐了西風,要抱憾終身了。”

“呸呸呸,我和西風可是父皇默許了的。”婉情走了過來,我趕緊離她遠些,免得一會挨打。

“默許了又怎樣,就算是指了婚也有可能悔婚,為今之計得趕緊求皇上下旨把你嫁過去,不然萬一被那個皇子看中了就慘了。”

“哦!”她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我明白了,是不是你自己想嫁天遙想瘋了,用這話激我去請旨,順帶把你也嫁了?”

“我着什麽急啊。”我捧着畫吹了吹未幹的墨跡,“不是跟你說過,南疆之時,天遙已經向我師父提過親了,我們倆的事情就算是定下來了。況且我又不是公主,也不怕被和了親。”

“是嗎?”婉情将我轉向她:“看看我們的蘭音姑娘,這閉月羞花之容貌,這袅袅婷婷之身姿,這清麗出塵之氣質,俨然就是一朵玉蘭花化身。邺城中有多少王公貴族都垂涎欲滴,萬一不小心被那個七皇子看見了,你說可怎麽辦?”

“要說這容貌氣質,你也是這天下少有的,況且,你這公主的身份又正和卞夏皇室的意,怕是想躲也躲不掉了。”我不以為然的繼續擺弄我的畫,誰知這話倒是讓她生起氣來。

“死丫頭,你就不盼着我的好,看我不撕爛你的嘴。”說着上來就要打我。

我手裏正拿着畫,連忙躲着,又怕她弄壞了我的傑作。“唉,畫!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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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你畫不畫的!”兩個人鬧做一團。

只是沒想到有些話竟一語中的,原本以為我們的磨難早已遠去,未來都是曙光一片,哪知這才是真正的開始呢?

卞夏是一個古老的國度。它不像大瓊和北周,他們從沒有立太子的習慣,只是哪個兒子更出色一些最後由皇帝定奪皇位的繼承者。卞夏的這位七皇子名喚蘇錦夜,是卞夏皇帝極為看重的兒子,也是個少有的驚世之才。

曾經有說書人總結過,當世最傑出的四個男兒:北周的太子慕辰,大瓊的蜀王李璟钰和四皇子李璟暄,最後一個就是卞夏的這個七皇子蘇錦夜。連璟天都沒有排進去,我想璟天之所以沒有入選的原因,一是他沒有經歷過戰事,二是他發跡的太晚了。從前一直受太子的壓制,如今終于熬出了頭,人家早就有了定論了。

此次和親的目的,不過就是早有塞外的蠻人屢犯卞夏,而大瓊也正經此一劫,想要借助雙方結盟的方式震懾外族的入侵。

就在皇宮緊鑼密鼓的張羅和親一事的時候,有一件婉情的禍事倒是不得不提的。雖然對于婉情來說,闖禍已經是家常便飯,可是這一件我們認為不大不小的事情卻将我們原本還算順遂的生活徹底打亂。命運的無波春水突兀的被從天而降的巨石攪得不得安寧。

事情發生的那一日,也是傳說中的天朗氣清,惠風和暢。我們兩個宮廷女子閑來無事,獲準出宮游玩。婉情的性子,每次出宮都像是從冷宮裏放出來的一樣,旋風一般刮過每一個攤位。那腳力我這個練過功夫的人都不敵萬一。實在累了我也就懶得管她了,只要她不消失在我視線以外,我就放心的做自己的事情。于是乎,我們兩個人就有些分散了,婉情在路過一個賣首飾的攤位時,看上了一枚做工精細的玉佩。

“阿音,你快看這玉佩好不好看?”婉情端詳着那枚玉佩回身詢問,沒有看到我的身影,卻意外的對上了一雙探尋的眼睛。看着婉情的這個男子大約二十歲左右的樣子,長得很是俊秀,眉眼含笑,看上去有幾分稚氣。在他身後跟着幾個随從,一看都是練家子。

“看什麽看?”婉情不滿喝道。

“這玉佩本是我先看到的。”那男子強調着。

“你先看到的又怎麽樣?現在它在我手裏就是我的。”婉情示威的舉着玉佩。

“可是我也很喜歡它。”和婉情這麽蠻橫不講理的人搶東西,總顯得他有點委屈似的。

“呵,笑話!你喜歡就要給你嗎?我還喜歡呢。”婉情說完扔下一個碎銀子就要走,誰知那男子很是執着,一把拽住了他。

“那能否請姑娘割愛讓給我?”他雖是在請求,語氣卻是不容回絕的堅定。

婉情心裏老大不樂意,這是哪裏冒出來的嬌生慣養的公子爺,真沒度量。“你都說割愛了,我既然愛它又何必要讓呢?”

彼時,我正在一旁的面具攤前看的歡騰,完全沒有察覺到婉情的遭遇。我拿起一個面具戴在頭上,突然發覺身邊有人影晃動。我以為是婉情,猛一轉身大喝一聲,欲吓一吓她,卻不想轉身沒有看到婉情,卻是一個身材修長的人站在那裏注視着我。那人神儀明秀,朗目疏眉,臉像上好的工匠雕琢過一般,說不出的英俊威武。他被我這麽一喝确實吓了一跳。

我有些愧疚的摘下面具,不好意思的笑笑:“不好意思啊,吓到你了?我以為我朋友站在後面呢。”

他看到我的臉有些許的怔愣,我用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他方緩過神,略略笑笑。

“你也喜歡這個嗎?”我舉了舉手中的面具:“讓給你好了。”

“哦!”他趕緊接過去,“那就多謝姑娘了。”

“好說好說。”我大方的擺擺手,卻突聽得不遠處有打鬥聲。

我循聲望去,不禁暗自悲鳴,婉情這樣三腳貓的功夫還是我前幾天教的,竟然敢同人動手?看到這般情景,我也顧不得別的,飛身加入了戰鬥,用軟劍格擋住抽向婉情的鞭子,并與那男子戰在一處。在我沒有加入這場争鬥之前只是一個人和婉情打鬥,想來是這個人身邊的随從意識到了我的威脅,紛紛加入戰争。

“主子,你先歇着吧,我們剛到邺城,不宜出現狀況,讓屬下來了結此事。”

于是和婉情打架的那名男子退出了戰場,只是翻身上馬靜靜觀看。我看着這幾個人都是身手不凡,多做糾纏必然吃虧。于是趁着他們不注意,拉起婉情飛身跳出重圍。就在我們将将逃離之時,坐在馬上的男子一揮馬鞭,不偏不倚正打在我身側,我只覺得有一個東西被他的鞭子勾走,卻無暇再顧忌。我回頭惡狠狠的看了他一眼,便消失在喧鬧人群之中。

只是我沒有發現,在我逃離的時候,有一雙眼睛一直看着我,他手中拿着一個面具,嘴角浮現出高深莫測的笑容。

“你也真是的,不就是一塊破玉佩嗎?這宮裏有的是比它好的,還跟人家動起手了,你才學了幾天的武藝啊,還好意思拿出來顯擺,你忘了當初徐剛的事了?”回到宮裏我就開始批評婉情,這姑娘的性子是屬火藥的嗎?沾火就炸。

“是他跟我搶東西,你倒說起我來了,”婉情不服氣的回道。

“你一個公主和個平頭老百姓計較什麽?”

“你哪裏看出他是平頭百姓的,你看他那個樣子,一定非富即貴。”婉情看人倒是挺仔細的,我光顧着打架了,都沒注意這一點。

“這天下還有比你更富更貴的人嗎?”我都給氣樂了。

“也是哦!”婉情恍然大悟。

“皇上駕到!”門外傳來了小靈子的奏報聲,屋子裏的人趕緊迎過去行禮。

“行了,都起來吧。”

“父皇,您怎麽來了?”

“怎麽?不歡迎朕啊?”皇上寵溺的看着她。

“怎麽會呢。”婉情走過去挽着他的胳膊,“只是聽說您最近特別忙。”

“再忙朕也得看看你有沒有給朕惹什麽麻煩啊。”

“哪能啊。”婉情心虛的吐吐舌頭。

“哈哈哈,沒有就好。朕今天來就是告訴你一聲,卞夏的七皇子不日就要進京了,你沒事的時候別總往外跑。”皇上的意思再明白不過,誰都知道七皇子來的目的,他是怕婉情被七皇子看中,向皇上讨了婉情,他沒辦法回絕。

“放心吧!”

“阿音啊。”皇上将話鋒轉向我:“你一定幫朕看好這個丫頭。”

“嗯,阿音一定完成任務。”我笑着回複。

“你倒是從來沒讓朕失望過。”皇上慈愛的點了點頭。

不過兩三日,卞夏皇子蘇錦夜的和親隊伍就浩浩蕩蕩的進駐皇宮。皇上作為東道主表示熱烈的歡迎,并設宴款待。與以往不同的是,所有大瓊的公主都不在宴席之列,想來皇上還沒有想好派誰和親。其實,皇上倒是很喜歡這個蘇錦夜的,早就聽說他是個不可多得的青年才俊,如今見了本尊才發現果真是一表人才。尤其是蘇錦夜身上有一股浩然正氣,很是不同。

“七皇子這次來我大瓊,路途遙遠,想來是辛苦萬分。”

“皇上言重了,錦夜是為了兩國邦交而來,自然算不得辛苦。”蘇錦夜客套的回話。

他對大瓊的這位皇帝沒有什麽太多的了解,只略略在史書中知道一些關于荊楚之戰的事情。可是那時候他還沒有出生,如今已是前塵過往,今日見了只覺得不過就是個養尊處優的老者罷了。他們卞夏人骨子裏有着一股傲氣,他們看人只憑這個人的豐功偉績,誰能夠在戰場上贏得勝利誰就能獲得尊敬。

“哈哈哈,七皇子小小年紀就知道以國家大事為重,真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啊,想來此次兩國和親必是一件大好事。”

“那是自然的,錦夜早聽聞大瓊的公主個個貌美如花,賢良淑德,錦夜只願能攜一心儀女子,共赴白頭。”

“好說,好說。”皇上客套的笑着揮手:“來人啊,擺宴!”

皇上一聲令下,擺宴的宮女們井然有序的走了進來,群臣落座,觥籌交錯,各自寒暄。

蘇錦夜便就此在皇宮住了下來,大瓊每日的招待都是最最上等的,卻唯獨對和親之事只字未提。他倒也不是很着急,只是自己是帶着任務而來,光這麽拖着也不是辦法。

百無聊賴中,他從懷中掏出一塊晶瑩剔透的玉佩,玉佩上“蘭”字甚為紮眼。想起了什麽似的,竟搖頭輕笑起來。

“七皇子。”一個小太監的聲音打斷了他的思緒:“皇上請您去觀舞。”

“今日又是什麽舞?”他頭也未回繼續看着手中的玉佩。

“是教坊新排的《百花争豔》。”

“嗯,名字聽起來倒很是美。”他将玉佩細心的放入懷中。“走吧!”

昭和殿內,教坊的舞者穿着華麗的服飾演繹着一段段華美的舞蹈。蘇錦夜手握酒杯,眼神卻有些飄忽。

“七皇子對這支舞不滿意嗎?”皇上洞察到他的狀況,疑惑頓起。大瓊別的東西他可以視而不見,只是這歌舞可是普天下最為著名的。

“怎麽會?”蘇錦夜回過神來:“大瓊的歌舞向來都是翹楚,只是看到這些舞姬倒讓錦夜想起一個人來,想來她若善舞,必是豔壓群芳。”

“哦?有這般妙人?”

“有沒有這樣的妙人,錦夜不得而知。只是想大瓊素以歌舞聞名,大瓊的公主定是各個善舞,不知錦夜有沒有這個運氣能親眼見證。”他的話鋒一下子就轉移了,弄得皇上不知所措。

蘇錦夜索性直言不諱:“錦夜來了這許多時日,看了許多的風景,見識幾多的繁華。但是似乎都沒有進入正題,錦夜此次為了和親而來,不知皇上會給錦夜挑選一個怎樣的公主呢?”

“朕的女兒雖多,但是能配得起七皇子的還是得細細斟酌一番。”

“是嗎?”蘇錦夜明顯的不相信:“似乎斟酌的時日過長了些。”見皇上臉色有些尴尬,他繼續說:“錦夜倒是有個建議。”他故意不再往下說,手指輕輕的敲着酒杯。

“什麽建議?”皇上的情緒有些微的緊張。

“錦夜聽聞,大瓊的婉情公主貌若天仙,是皇上最為寵愛的女兒......”

在聽到‘婉情’二字的時候,蘇錦夜滿意的看到了皇上臉色的變化以及他在桌下慢慢握起了拳頭,他戳到了他的心窩兒。

“婉情這丫頭被朕寵壞了,刁蠻任性的很,實在配不上七皇子。況且她已有了鐘意的人......”還沒等他說完,蘇錦夜就打斷了他。

“國事大于天,皇上不會不明白這個道理吧?”蘇錦夜嘴邊噙着得意的微笑:“即便是婉情公主有了鐘意之人,若是沒有婚約,所有的公主都應該在和親之列,錦夜說的可有道理?”他挑眉看着坐在主座上的皇上,鐘意之人?這個理由未免太過牽強?

“即便如此,我大瓊也還沒有到任人挑選的地步!”皇上嚯的站了起來,看來是真的生氣了,連舞姬們都吓得停了下來。

他本就在高處,如今站起來更是占據了施壓的有利地形。只是蘇錦夜并沒有被他這樣的姿态壓下去半分,只淡笑的看着他。

“朕自會為七皇子安排最滿意的婚事,就不必皇子費心了!”說完這句皇上拂袖而去,留下志得意滿的蘇錦夜,他舉起酒杯,嘴角的笑意更濃。凡是人都有弱點,一旦被人抓到,那就只有被動挨打的份了。

昭和殿上發生的這不大不小的争執,在蘇錦夜看來是再好不過的事情。不過對于皇上而言,卻是個棘手的問題。自卞夏提出和親以來,他就将幾個女兒從頭到尾的數了一遍又一遍。如今到了婚配年齡的就只有長公主瑩玉和婉情。

想必大家都還記得太子謀反的時候他曾說過的話,因着瑩玉公主的母妃的事情,他從未好好待過這個公主,他對她是有虧欠的,斷不能讓她去和親。而婉情又是她最為喜歡的女兒,那樣的苦他怎麽舍得讓她去吃呢。可是如今問題擺在這裏,若再不挑選一位合适的公主和親,怕是這個七皇子就要直接點名要了婉情。

他在這裏急的像熱鍋上的螞蟻般團團轉,轉的他身邊的劉公公也有些頭暈。昭和殿的事他也是在場的,他當然知道皇上為了什麽事發愁。

“皇上,您好歹坐下來喝喝茶,靜一下心神,總這樣也不是辦法啊。”劉公公臉上全是擔憂。

“如今朕都焦頭爛額的了,哪來的閑心喝茶?”他停下來站在他面前:“剛才你也看到了,若是朕再不抉擇,恐怕那個卞夏皇子就要直接要了婉情,到時候朕連回旋的餘地都沒有。”

劉公公幾欲說些什麽,終是默然。

“你是不是有什麽好點子?”皇上見他如此,像抓住救命的稻草般。“要是有,你可得告訴朕。”

“奴才知道您不忍瑩玉公主再受苦,也明白您是萬萬不能割舍婉情公主的。”劉公公臉色有些動容:“只是如今到了必須抉擇的時候,奴才只想問皇上一句,”他頓了頓,皇上一動不動的盯着他的眼睛,“若是卞夏皇子真的要了婉情公主,您打算如何?”

“我讓你說你的主意,你說了這些亂七八糟的有什麽用?”皇上開始有些暴躁。

“奴才想知道,對于兩個公主,皇上能下得去多大的決心。”

“朕一個都不想給他!”

皇上的斬釘截鐵像是給劉公公吃了定心丸,他略略放松了心情。“奴才這裏确實有一件事還沒來得及回報。”

“你說!”

“據今日去請七皇子觀舞的小太監回報,說是七皇子手裏有一塊玉佩。”

“一塊玉佩能有什麽用?”皇上對他的欲言又止很是氣憤。

“玉佩是一個女子之物,上面還刻着主人的名字。”

皇上将目光轉向他,他的眼神瞬間燃起了希望。“你是說......蘇錦夜他有了中意之人?”

“奴才不太确定,但是看七皇子的神情很是珍重此物,怕是八*九不離十。”

“是哪裏的人,卞夏的還是大瓊的?”皇上頓時笑容滿面,似乎頭上壓着一片雲彩突然就沒了。

“大瓊的。”

“大瓊的好啊,真是天助朕也,若是真如你所說,那還真是件兩全其美的事情。快傳朕的旨意,一定要找到這個女子!”想到不用自己的女兒和親,頓時輕松多了,皇上樂得嘴都合不上了,“哈哈哈,你即刻就去辦吧!”一揮手就想摒退劉公公。

“這個女子其實不用勞師動衆的尋找,就在皇宮之中。”劉公公絲毫未動半分。

“你什麽意思?”皇上似乎有不詳的預感。

“那塊玉佩的主人正是蘭音姑娘!”劉公公說完,皇上臉上的笑容瞬間凝固。

“你說什麽?”從大喜到大悲的轉換也就如皇上如今這般心境:“你說蘇錦夜可能看上的女子是阿音?”

“正是。”劉公公躬着腰确認了這件事:“奴才調查過了,七皇子提前進入邺城的那一日,曾與一女子發生争執,甚至動起手來,那名女子就是婉情公主,後來救走她的人正是蘭音姑娘。”

“婉情這丫頭,一天不給朕惹事她就不能消停!”皇上氣得怒發沖冠。

“皇上請息怒,為今之計,怕是只有犧牲蘭音姑娘,才能換來兩個公主的幸福。”

“不行!”皇上斷然喝止:“蘭音是皇後撫育長大,也算是朕的女兒,太子謀反時朕已經犧牲過她一次了,這一次斷不能再做這樣的決定!”

“可是皇上就忍心讓婉情公主犧牲嗎?”劉公公聲淚俱下,撲通一聲跪倒在地:“皇上!為了公主的幸福,請您別在猶豫了,若是您舍不得蘭音姑娘,受苦的怕就是您的親生女兒了。”

皇上聽了劉公公的話,表情甚為糾結。

他與蘭音有着不太明确的父女之情,她的臉像極了淑貴妃,她的笑容幹淨純潔,她的智謀不輸給任何一個男子。為着大瓊的江山,她曾不顧性命。他想起了那一年,珍妃因妒忌囚困蘭音,将她打到遍體鱗傷,天遙那焦慮的模樣,至今他都不能忘卻。這樣讓他喜愛的兩個年輕人,這樣彼此相愛的一對兒璧人,在經歷了種種磨難之後終于走到了一起,他怎麽忍心拆散他們?

他擡眼看向窗外,桃花盡缤紛。在普濟寺外撿到蘭音的那一年也是這樣春花爛漫的時刻,這麽多年的情誼,他真的就能割舍的下嗎?

禦花園這個時節是最美的時刻,百花競放,絢麗奪目,倒是和前幾日看的那段舞很相映。蘇錦夜跟在引路的小太監身後,和身旁自己的侍衛不時的交談着。他的耐心有些到了極限,今日大瓊皇帝不知抽的什麽瘋,忽然派來個小太監說要領他逛一逛禦花園。可是這園子再美也逛過多回了,還是有些審美疲勞的。

“哎!”他叫住前面的小太監,小太監聽見他叫他,趕緊停下來。“我說你們皇帝究竟葫蘆裏賣的什麽藥?這禦花園本王也走了多回了,還有什麽可看的?”

“回七皇子,皇上說,皇子雖見多識廣,但我大瓊皇宮之中繁花似錦,總有皇子沒去過的地方,未見過的風景。讓奴才帶殿下好好欣賞一番,必會讓皇子流連忘返,不虛此行。”

這小太監雖面上極為恭敬,但是這話中若有似無的深意蘇錦夜倒是聽出來了。只是他不懂什麽叫做未見過的風景,沒去過的地方。

正疑惑間,忽聽得前方一個院落傳來女子的笑聲,清澈幹淨,如那初春的百靈鳥般。他循聲望去,繁花掩映間,一座宮苑立于眼前。朱紅的門扉敞開,宮門上的字跡清晰無比。

“紫竹宮?”這一處他卻是沒來過的,倒是個風雅至極的名字。蘇錦夜想着,不禁走了過去。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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