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愛情的毒
城市另一邊的公寓中,康寧洗完澡披上浴袍出來,一邊用毛巾擦拭半幹的發絲,一邊朝卧室裏走。
她倚在門邊,冷眼看着高大的男人站在精致的梳妝臺面前,擰開殘存的半支香奈兒唇膏,湊到鼻下深嗅,屏息閉眼,露出享受和放松的表情。
那樣子,就像古時染了鴉片瘾的人,嗅到了上好的煙膏。
愛情也是一種毒啊,讓人盲目,深陷,欲罷不能。
她笑了笑,走過去将手中的毛巾扔到男人懷裏,自己坐在梳妝臺前,嬌媚道:“怎麽,又在想我姐?她的味道就那麽好聞嗎?人都走了那麽久了,還讓你放不下。”
何維林接過毛巾,一下一下擦拭着她的濕發,又将身體俯低,深深吸氣,“哪兒啊,我就看看,這也吃醋?”
她不在意地聳了聳肩膀,“我要是吃醋就不會讓你上這兒來了。我姐先前在這兒住了那麽長時間,你應該都沒來過吧?說起來你還得感激我呢,幫你圓了一樁心願,是不是感覺離我姐又近了一點兒?”
何維林手上動作頓了頓,眯起眼與她在鏡中對視,不無危險地說:“別看你跟你姐長得一模一樣,個性可是南轅北轍。她可沒你這麽牙尖嘴利的,每句話都恨不得戳人心窩子。我就好奇了,你在穆皖南跟前兒也這麽說話麽,他不惱你?”
她冷笑,“這下子吃醋的人倒變成你啦?我在穆皖南那兒是有求必應,不然能住進這屋裏來嗎?我聽說你上回在裏跟他打了一架,沒落着好,傷得不輕,現在身上的傷全好了麽,還有力氣吃他的醋?”
話音剛落,她的頭皮就傳來猛烈的疼痛,眼前一陣天旋地轉,轉眼已經被何維林揪着頭發摁到床上。
他身體從背後壓住她,手卻揪着她的長發迫使她仰起頭來,咬牙在她耳邊道:“我身上好沒好你不知道麽?那咱們再做一次,你興許就知道了。”
說完就扯開她的浴袍,發狠地咬着她的肩頭和頸子,瘋了似的啃吻,身體也纏作一堆,很快就叫嚣着要從身後闖進去。
這時她的手機響了,他已經看到來電顯示是穆皖南,更是瘋狂地進擊,不讓她接聽。
康寧一把推開他,“滾開。”
不知道穆皖南在電話裏說了什麽,她很快應付完就收了線。
她真的是有驚人的意志力,不管何維林怎麽鬧她,講電話的時候始終是鎮定自若沒一點異樣的起伏,挂斷了才握着手機去砸他:“讓他知道我跟你在一起,什麽計劃都不用談了,還說什麽替我姐報仇呢?你要是真愛我姐的話就早點兒去陪她吧,幹脆點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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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維林嘴角一抽,“你以為我真怕穆皖南?”
“我當然知道你不怕。”她重新拉好衣服,“不過咱們要的如果僅僅是這樣,你上回就該打得他也鼻青臉腫,好歹讓他也疼一回。不過皮外傷好得快,比起你愛我姐這麽些年受的苦,怎麽夠呢?”
何維林上前大力把她揉進懷裏,“還是你最懂我。”
她撥開他的手,“走吧,他有事兒要過來找我,別讓他在這兒遇見你。”
何維林的欲望還沒得到完全滿足,但也沒辦法,恨恨地整理好衣服,走到門口了又回頭問:“你在這兒住了這麽些天,沒發現什麽你姐姐留下的東西麽?照理說穆皖南那個癡情種子不會動她以前的東西。”
她明白他的意思,“沒錯啊,這裏的所有東西就是她生前的樣子,沒人動過。不過能有什麽特別的東西呢,康欣那麽天真單純,連個保險櫃都沒有的,能留下什麽東西?”
她把剛才他嗅過的那支口紅塞給他,“這個倒是可以給你,她用過的東西,你身邊應該不多,留着作個紀念吧!”
他眼中一黯,接過去在掌心用力一握,又戀戀不舍地去親她,“現在有你也是一樣……”
好不容易打發他走,康寧砰地關上門,忍不住又進浴室沖了一遍澡,嫌惡地洗掉他留在她身上的氣味,才重新在房間裏坐下來。
她拿出一部手提電腦打開來,款式配置都是很多年前的了,外殼是豔麗的紅色,還算輕薄,一看就是給女孩子用的那種華而不實的機型。
電腦裏有不少照片,康欣是舞蹈藝術專業的大學生,練了一輩子舞,天生喜歡鏡頭,留下很多獨照與合影。有的是在校園裏,有的是在舞臺上,有的是在這個公寓裏,還有的就是在那個叫做的夜店。
康寧是在鬥櫃上了鎖的抽屜裏發現的這臺電腦,應該就是當年康欣用的,除了照片還有別的文件夾,可是被設置了訪問權限,她進不去,料想自從康欣自殺後,也沒有其他人進去過。
她知道康欣有寫日記的習慣,小時候是寫在本子上,後來就寫成電子日記和博客。在她出事前不久,她所有在網上寫的日記和博客都被删除了,已經找不到蛛絲馬跡,但這臺電腦裏應該還有留存的底稿。
她到底為什麽自殺,也許就在這些文字當中可以找到答案。
門外傳來門鈴聲,她合上電腦放回去,起身去開門。
穆皖南站在門口,她笑道:“今天怎麽突然想到過來?先進來再說。”
重新踏入這個地方對他來說真是腳步沉如千斤重,他就站在玄關處不肯再往裏,開門見山道:“那天晚上在你碰見俞樂言了?你跑到那兒去幹什麽?”
她依然笑意不減,“噢,原來是來興師問罪。沒錯,我是碰見她了,不過那時候她就已經喝醉了,不關我的事。而且莫名其妙挨了耳光的人可是我,不是她。”
他蹙起眉頭,“她打你?”
“不是她,是她朋友的老板娘,好像誤會我跟梁總有牽扯,所以撲上來就動手。沖動是魔鬼,一個喝多了的失婚女人,也怪可憐的,我沒打算追究。”
喝多了的失婚女人這個字眼莫名戳得穆皖南心裏很不舒服,他眉蹙得更深,“你認識梁沉嗎?跑那兒去找他幹什麽?”
她不在意地說:“他不是你朋友麽,也不能說完全不認識啊!至于到那兒去幹什麽,這還用問嗎?當然是為了打聽康欣當年的事情,誰讓你們每個人都諱莫如深不肯講呢?”
她頓了頓才又擡頭繼續道:“我知道她當年是在裏面認識你的,梁沉是那兒的老板,當然不可能不知情,所以我就去問問,誰能料到這也被誤會。”
穆皖南窒住,“他跟你說什麽了?”
“沒說什麽,跟我之前了解到的也差不多。”
“除了梁沉,你還找過誰問起過你姐姐的事?”
她一攤手,“沒了。”
他松了口氣,臉上神情卻嚴肅了幾分,“你想知道你姐姐的事可以直接來問我,不用旁敲側擊地去打聽。沒人會比我了解的更多,尤其是我的朋友,你這樣會給他們帶來困擾。”
康寧臉上多了一點諷刺的意味,但也還是軟化道:“嗯,我知道了。”
穆皖南大致瞥了一眼屋內的情形就打算離開,其實他今天過來就是想知道她與俞樂言她們在碰上是偶然還是有意為之,也該提醒她凡事有個度。過去了很久的事如沉在水底的沉渣,攪起來把水弄混實在沒有必要,親者痛仇者快。
康寧卻叫住他,“穆大哥,你知不知道哪兒有比較可靠的電腦極客,能夠修複電腦文件那種?”
穆皖南停下腳步,“你電腦壞了?”
她自然而然地回答:“嗯,有些論文什麽的存在硬盤裏打不開了,不知道能不能恢複。”
他想了想,“我讓秘書幫你問問。”
她甜笑道:“謝謝。”
…
樂言在辦公室工作到很晚,池睿不知什麽時候走過來,敲了敲她辦公桌的隔斷,“走了,收拾東西,陪我去見客戶。”
她看了一眼電腦上的時間,有點意外,“現在?”
池睿一挑眉,“有什麽稀奇?你以為只有在朝九晚五的工作時間裏才能接觸客戶?以後要你下了班後期去應酬的時候還多着呢!”
樂言沒有多問,收拾好東西跟他下樓走進車庫,見到他那輛顏色燒包的跑車大概想起些什麽來了,不無尴尬道:“這是你的車?”
他也知道她想起來了,趴在車門上好笑道:“是啊,大姐,你在看什麽?”
樂言臉上騰起火燒雲一般的紅暈,“不好意思,我當時不知道車裏有人……”
聽她軟聲說不好意思他的心也跟着軟下來似的,斜眼乜她,“行了,我不是要追究這個。我這車前段兒送修了,進出不方便總要你送,現在好了。不過有時候工作需要不能太招搖,還是得靠你那輛老爺車代步,明白嗎?”
她點頭,最近車技熟練了一些,他也沒最初那會兒嫌棄得那麽厲害了,還給她報銷油費,她載他為業務四處奔走也是應當的。
可是他們今晚去見客戶要開這個去嗎?
池睿像是知道她想什麽,“今晚有點兒特別,酷炫一點兒比較好。”說完又斜乜她一眼,有點嫌棄似的說:“你這都穿的什麽……得,我先帶你去別的地方拾掇拾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