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玩兒不起
樂言想不出有什麽客戶需要這麽鄭重其事,還要給她換套全新的衣服,甚至化上妝才能赴約。
她從女裝精品店裏出來的時候,池睿也換了身兒衣服。不知道附近哪個潮牌的休閑襯衫和牛仔褲,穿在他身上又時尚又妥帖,就是不太像去見客戶的樣子。
當然她也不像:中長發打得淩亂蓬松挽在腦後,頸上戴了造型誇張美豔的項鏈,身上是淺灰色卻質地亮閃閃的連衣裙,不僅背後有大v形剪裁露出大半個雪白的美背,腰間還有镂空的小心機設計,腳上再踩一雙銀色豹紋花樣的高跟鞋,性感又不顯輕佻。
池睿看着她愣了幾秒,吹了聲口哨,不由稱贊道:“果然是人要衣裝啊,打扮得這麽漂亮我就不好意思叫你大姐了。”
樂言有點不自在地拉了拉只到腿根還不斷往上跑的裙子,“會不會太誇張了?我不太習慣穿成這樣。”
加上臉上的妝容,都已經不像她本人了。
池睿卻表示,“我覺得挺好的,你平時穿得太古板了,偶爾也該嘗試下這樣的裝束。你才幾歲啊?現在外頭好多女孩兒放心大膽地享受人生,其實年紀跟你差不多,還不如你作養的好呢!其實你結過婚,孩子也生了,超前完成了使命,更應該沒什麽顧忌,對自己好一點兒才是真的。”
他這個說法挺稀奇,難得地沒有損她。她本來以為他是瞧不起她的,之前因為在的事他好像還在生她的氣,這幾天總沒好臉色給她看,現在覺得好像并不是這樣。
兩個人再坐進他的跑車裏,感覺就不一樣了。他把頂篷打開,燈紅酒綠的都市霓虹裏穿梭來去,紅男綠女,也成了流光溢彩的一道風景。
只不過她沒想到他們的目的地居然又是,而且他早已定好了卡座,等在那裏的所謂客戶居然是程雯雯。
程雯雯伸手過來與他們相握,“池律師,樂言,你們能來真的太好了。”
樂言狐疑地看向池睿,“你不是說不接這個案子嗎?”
“我改變主意了不行嗎?”他點了酒,交握着雙手坐在那裏,“梁沉要離婚的事兒怎麽也算是有點兒關注度的,我不管代理哪一邊兒都能有錢收,還能賺名聲,能接幹嘛不接?”
理是沒錯,但當着當事人這樣說未免太直白了。樂言對程雯雯道:“他說話是這樣的,你別介意。”
她搖頭,“他說的沒錯,誰都得為自己打算,總得圖點兒什麽。你們願意幫我,我很感激,我不會讓你們吃虧的。”
池睿好像完全不擔心這個,探着身子往舞池和四周打量,“今晚算是大型活動,梁沉會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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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雯雯點頭,“肯定會來,我在外面已經看到他的車了。”
不時會有大牌的佳年華活動,請最好的dj和舞者坐陣,吸金無數,擁趸也很瘋狂。
每當有這種活動,梁沉總會邀請一些明星和朋友過來捧捧場,也給媒體宣傳找點話題。他自己有時也跟小明星或模特打得火熱,自己的地盤兒本來就毋需顧忌太多,何況現在婚姻的束縛也馬上就要不存在了。
池睿明擺着就是來找他的岔子的,最好能有證實他外遇的實質證據和不利于作孩子監護人的條件那就最好不過了。
舞曲正勁的時候,梁沉果然出現了,身邊是一位最近炙手可熱的年輕女歌手,能歌善舞外形又很辣,一現身就掀起在場粉絲的驚聲尖叫。
樂言有點擔心程雯雯會像上回那樣沖動,不由轉頭去看她。但實際上清醒狀态下她對這樣的情形似乎已經見怪不怪了,只是直直盯着遠處的男人。
池睿給兩位女士點的幾乎都是不含酒精的飲料,就怕她們再鬧騰。他自己點了杯啤酒,也遠遠地觀察着,以不變應萬變。
梁沉好像也發現了程雯雯,前幾天鬧過一回之後她大概也成了這個夜場重點留意的對象。不過他也沒為難他們,只是始終隔着一段距離,不時朝他們這邊謹慎地看過來。
池睿笑了笑,“看來程小姐你挺厲害的啊,他看起來挺怕你的。”
夫妻多年,互相禍害得不輕。
程雯雯不在意地撇了撇嘴,脫下短外套,露出裏面貼身的背心和手腕、脖頸上誇張耀眼的首飾,站起來走進起舞的人群裏去了。
樂言想拉住她,但她并沒有往梁沉那邊去,只是跟其他來消遣的人一樣跳舞罷了。
池睿過來拉她的手,“別坐着,既然來了,咱們也玩兒玩兒,放松一下。”
他拉着她靠近程雯雯,一邊跳舞一邊看住她。樂言對這樣的場合尚且陌生,更別說是跳舞了,動作比較拘謹,更多時候只是合着拍子踢踏着腳步。
池睿不一樣,他一向會玩兒,這種地方像是他的主場,跳起舞來又陽光又炫目。他不時去拉樂言,圍着她熱舞得起勁,幾乎給她召來周遭羨慕和嫉妒的目光。
程雯雯也是玩家,不甘示弱地趨身上來與他一決高下。池睿也樂得照顧女士的感受,再看看不遠處的梁沉那張晦暗不明的臉,有些好笑,動作幅度更大了,跟程雯雯貼身親昵地互動起來。
他可以想象梁沉臉上的表情有多精彩。這就是男人的劣根性了,在我手裏的時候不知好好珍惜,一見有其他人要來搶就感到惶恐和生氣,總是不甘心就這麽白白拱手于人的。
哎,他只覺得自個兒不容易,作婦女之友接離婚官司,還得負責親身上陣讓渣男呷醋。
“跳的不錯啊,別讓人看輕了你!”他在音樂聲震天的嘈雜環境中還要與她說話,兩人看起來如貼面一般親昵。
程雯雯會心地笑笑。
樂言始終還是覺得跟這環境有點格格不入,也實在不會跳舞,見池睿他們興致正好就打了個招呼退回位子上。
她重新點的飲料還沒端上來,有陌生男人端着杯子走過來搭讪,“嗨,美女,你一個人?怎麽不跳舞?”
她不認識對方,但還是禮貌道:“我不太會跳舞,陪朋友來的,他們盡興就好。”
她已表明自己不是一個人,誰知對方沒有一點要退縮的意思,反而在她旁邊坐下了,笑道:“是嗎?那跟我一樣,我也不愛跳舞。咱們難得投緣,不如我請你喝一杯。”
他不容置喙的語氣不是邀請,沒有一點可商議的空間,侍者端來兩杯酒,他取了一杯放在她面前,然後舉起手中那杯向她致意。
樂言直覺這人不太對勁,“對不起,我好像不認識你。”
“像你這麽美麗的女士在這種地方出現,不需要認識誰,自然也會有人過來搭讪。不過你不認識我,我倒是認識你的。穆皖南應該都沒發覺他曾經的太太是這麽明豔動人的吧?一點也不輸給當年他那個小情兒。”
樂言心頭巨震,終于正眼看他,“你究竟是誰?”
來人掏出名片來給他,“敝姓何,何維林,俞小姐大概聽說過我。上回穆皖南就在這兒打傷的我,我看俞小姐去警局領的人,不知是作為律師還是妻子的身份……啧,總之是令人欽佩的,最終才沒有追究。”
樂言當然不會信他,凜了凜,“原來你就是何維林,我的确聽過你,不過不知道你找我有什麽事?”
何維林笑笑,“都說了見你漂亮所以想請你喝一杯,還有這名片……”
他把燙金的小小卡片翻過來,背面有一行手寫的黑色字跡,看着像是地址,“當年康欣是怎麽死的你不好奇麽?你到這個地方來,也許會有意想不到的發現。”
樂言盯着那一行地址,視線挪不開,呼吸也急促起來,像是入了魔怔。每個字拆開都不過是個簡單的漢字,可是湊在一起仿佛就是一個難懂的被掩蓋的真相,她一點都看不出來。
何維林欣賞着她的反應,滿意地勾起唇角,把她拿着名片的手指蜷握起來,示意她收好,又重新端起酒杯湊到她跟前暧昧道:“真的不跟我喝一杯嗎?我比穆皖南好,喝醉了你想幹什麽都行……”
話沒說完,手中的酒杯已經被人劈手奪去,混了冰塊的酒液嘩的一下全都迎面潑在他臉上。
冰水刺得他睜不開眼,下一秒他已經被拎着衣領給揪起來,只聽穆皖南的聲音比嘩啦啦落了滿地的冰塊還要冷,“何維林,你要是活得不耐煩了我送你一程!”
他揮拳就要打,被樂言給及時攔住,大力拉住他,“他沒怎麽樣,你別沖動!”
她沒想到穆皖南也在,光影交錯,更沒看到他是怎麽突然跑過來出現在面前的。不過他的憤怒非常直觀,手上的青筋都凸出來,平日的克己斯文仿佛根本都不曾存在過。
何維林似乎早就料到有這麽一着,只是一味地笑,抹了把臉重重推開穆皖南,話中有話地說:“穆大少,你就是這點兒不好,自己的女人看不好,又不讓別人碰,玩兒不起,沒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