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章節

力量還給了天庭，你不覺得可惜麽？”

“西王母說，只有将精石放回原來的位置，将封印的力量重新交由天地掌握，五星的災禍才能消弭。”少年微笑着答道。

“其實我還是不明白，父王不是說，精石的力量存在于我的體內麽？如果我不死，那巨大的力量就會沉睡，可現在……”

“其實梓慎大師錯了，除非讓精石放回原來的位置，否則即便當真殺死了你，精石的力量也不會消失，必然會存在于其他的地方，那麽災劫還是會發生，只不過可能會換一種方式。他一心想要消弭世間的災劫，卻不知道這災劫的存在其實并不是精石的緣故，而是人世間有人想要利用精石的力量罷了，所以天地間才會出現連珠的五星——五星不過是天意的示警罷了，天際的星象不過相對世事而已，并非必然的定數，當世事改變，星象自然也會産生相應的變化。”少年頓了頓，繼續解釋道，“從遇到你的第一天起，我便在你的碧玉笙上施了血媒，而碧玉笙與你氣血相通，所以，精石也能和我的鮮血感應。若是你死去，靈智全失，那麽我便可代你操縱其中的力量，而我，我的體內流的是神的血液，梓慎大師縱然能讓你凡人的軀體消亡，又怎麽可能弑神呢？真要到了那一刻，我為世間帶來的災劫可會比你能帶來的不知強大多少倍呢。五星的預兆其實并沒有錯，因為在那一刻，我的确想要毀滅天地！毀滅所有的一切……”

“師父說，你掀起了世間最大的風浪，整個人世間在你的風暴下飄搖變色……”弄玉怯怯地道。

“何止人間？便是天庭也在這樣的力量下戰栗不已，所以西王母才會問我——如果可以令你複生，可願将這力量歸還于天庭？因為，改變一種平衡，才能換得另一種平衡，這其實也是維持天地存在的法則，沒有事物會消亡，只是會以另外的方式而存在。如果可以改變這樣的存在……”蕭史凝視着懷中的少女，不禁又想起了那一刻——交出那他曾經夢寐以求的寶物時，他的心中，竟然沒有任何的不舍，而有着一種被救贖的喜悅！他忍不住低頭在少女的額上印下了深深的一吻，輕輕道，“所以，我當然求之不得啊！”

“可是你曾說過，你是不喜歡天庭的，不甘在清冷的天庭中遙望繁華，在漫長的生命中忍受無盡的空虛與失落，”弄玉仰起臉，雖然已經知道了答案，她還是溫柔而認真地詢問自己的夫君，“我的性命，對你來說有這麽重要麽？你将精石的力量歸還了天庭，就是放棄了天地間最大的力量，也是放棄了以前的願望，這樣，真的值得麽？”

“值得！”蕭史肯定地點點頭，“在那一刻，我突然明白，你的性命勝過了我以前所要追尋的一切，所以把那力量給更想要它的人吧，我只要換你回來，我要再與你一起看太華的日出日落，我要再與你笙簫合鳴……你知道，為了我所要的東西，我從來都是不顧一切的！”

夜風輕拂，樹葉沙沙作響，似在輕輕唱着無名的歌謠。弄玉嫣然笑道：“彩鳳說，在烈火中重生，雖然所有的骨肉都會化成灰燼，那一刻的劇痛不可忍受，但在灰燼中重生的軀體卻會比原來的更加美麗更加有力。不經歷苦難，就不能得到重生與脫胎換骨的改變！大哥，我在想，若沒有經歷當時的痛徹心扉，又怎麽能顯出我現在的喜悅和歡欣呢？”

梓慎仰望天際，啓動命運樞機的五星已然消失不見了，他在欣慰中也有了薄薄的凄涼，他回想他的一生：汲汲追求天道的奧秘，以為命運不可以改變；以為當轉輪開始轉動時，世事的結局就已經注定。

其實冥冥中的天意，不過是人心的折射吧。有不變的道理，也有變的道理，當因改變了，果也必然改變，這樣的變化轉換了——易，才是真正的天道吧？

星子溫柔地對他眨着眼睛，他不禁微笑起來，突然間明白了弟子的心境：原來星夜裏，天道的奧秘并不僅是星宿的運行，休咎的預示；而美，也是天道的一種，正如世間的真情，甚至能讓天上的神靈恻然生憫。

于是，他終于釋下了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