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2)

原先的睡眼惺忪消逝無蹤,取而代之是眉頭緊皺,一臉不爽:「小鬼,怎麽這麽臭?你昨天到底洗澡了沒?」

三笠無辜的點點頭。

「再去洗一次。」

三笠偷偷嗅了一下自己的手,三秒後聞到一絲非常非常淡的馬騷味。

她決定把身體刷下層皮再說。

離開前,利威爾叫住她,「等等。」

三笠回頭,想到自己忘了一件重要的事——她身上的氣味讓利威爾無法忍受,她送來的早餐利威爾更不會吃了。

她正要去收盤子,結果利威爾朝她丢了樣東西。「用這個洗。」三笠接住後往手上一看,是一塊肥皂。

利威爾想了想又說:「你還沒吃早餐吧?先去吃,吃完再去洗。」

這就是事情的尾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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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利威爾,你女兒呢?」

利威爾臉不紅氣不喘的回應:「我讓她去辦事。」

讓三笠去洗澡不是什麽需要隐瞞的事,但利威爾有預感對方腦袋裏肯定又生出無厘頭的想法,例如帶三笠去看她那一堆奇怪的實驗品。

因此利威爾當機立斷撒了謊。

「有什麽事比我的重要?」

「我讓她去盤點倉庫。」

「昨天不是才盤點過嗎?」

「沒有。」

「真是可惜,我原本打算帶她去跟本和索尼他們認識一下。」說完話後,韓吉歡脫的離開,總算留給利威爾一點安靜的辦公環境。

過了五分鐘,又一人朝利威爾他們跑來,「利威爾,你快去團長的辦公室。」

「怎麽回事?」

「我不大清楚詳情,不過似乎是三笠在放置軍糧的倉庫抓到一個小偷。」

所以真的跑去倉庫了?利威爾一面走一面想。

————————小草專用分隔線此時的小笠娘

三笠再三确認自己身上只剩下肥皂味後,總算結束了洗漱。

換好衣服,三笠想到早些時候,她端着早餐正要拿去給利威爾的路上,巧遇分隊長韓吉。

韓吉看來年齡不大卻已經是一位分隊長,除此之外,三笠還聽其他人說她是一位對社會貢獻良多的研究員,專業領域是巨人學。

這樣一位優秀的女性令三笠不免心生好奇。

結果出乎意料的是韓吉對她非常熱情,且程度到了一種令她害怕的地步。

韓吉除了不斷叨念她對於巨人研究的結果,她還不忘向三笠發出邀請。

「你待會有空嗎?我帶你去認識幾個新朋友。」

「我不确定待會的行程。」

「這樣啊,沒關系,你有空随時可以來找我。」韓吉摸了摸她的頭,然後踏着輕快的步伐離開。

……

既然如此,那就去找一下韓吉吧。三笠這麽想着。

然後忽然聽見不遠處傳來奇怪的聲音。

有時候刻意放輕動做所發出的聲音反而更顯古怪。三笠此時碰上的就是這種情況,如果是正大光明的腳步聲她只會當做附近有人走過,但這種輕微細碎的聲響令她起了疑心。

——有不速之客闖進來了。

她循着聲音走,發現自己來到擺放軍糧的倉庫。

三笠猜測很可能是老鼠在裏面,因此她随手拿起掃把,推門進去。

昨天她大致整理過倉庫,因此對於倉庫中擺放的幾種作物以及數量有初步了解。

而出現騷動的正是前方這一座由麻布袋堆成的高山——每個麻布袋裏裝着數十斤的馬鈴薯。

──看來老鼠是鑽進麻布袋間試圖咬破袋子好取走馬鈴薯。

看着某一處麻布袋出現不自然的扭動,三笠舉起掃把,想也不想對着騷動出打下去。

所以說三笠就是沒什麽打老鼠經驗,一來如果老鼠打死了那會壞了好幾袋馬鈴薯,二來這種大範圍攻擊下,老鼠的小身體必然可以在麻布袋間鑽進鑽出、躲過掃把襲擊。

不過令她驚訝的是,她打到的不是老鼠。

「好痛——!」麻布袋間鑽出一顆頭。

那是位年齡與她相差無幾的女孩,頭發亂七八糟,哀嚎聲也非常可怕。

是小偷。三笠這麽想完,反射性就揮舞着掃把打上去,然後将這位疑似是小偷的女孩打昏。

一直到此時三笠才有些害怕。

雖然只是打昏對方,但數日前的記憶開始在腦中作祟。

緊接着是一股霸道又強勢的意識灌進腦海——爸爸和媽媽都不在了。

三笠手中的掃把掉落,內心則開始與恐懼拉鋸。

瘋狂在她眼簾倒轉的記憶,有爸爸、媽媽死去的慘狀,有歹徒的面容,還有她被歹徒抓進小屋子時感受到的寒意以及死寂。

然後她想到了艾倫,她的家人。在她最無助時向她伸出雙手、給予她力量。

——沒錯,三笠阿克曼,你不是一個人。

她收起了思緒,将昏倒的女孩從麻布袋中拖了出來,然後将人帶到艾爾文團長的辦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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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艾爾文打算也讓她成為調查軍團的實習生?」

「這小姑娘實力确實不錯,竟然可以孤身溜進來。」

「我還是第一次看見有人因為肚子餓而跑去我們倉庫偷東西。」說完這話,為繞在旁的士兵臉上無一不是好氣好笑。

……

也不知艾爾文是怎麽說服女孩的父母,他們竟然同意将女兒交給惡名昭彰的調查軍團。

不過後來據女孩本人自述:她爸媽快被她吃垮了所以乾脆送她進調查軍團給政府養。

不管事情原由為何,三笠終於有了同學。

這位同學的名字叫作莎夏布勞斯。

而他們烏龍的初遇竟然帶來如此戲劇性的結果,三笠在事後也不免驚訝。

不過那是在三天後莎夏正式成為她的同侪後的事了。

抓到偷糧小偷的這一夜,三笠一個人回到房後開始翻找自己的行李,然後在其中找到擺放整齊的一條紅色圍巾。

她緊緊的抱住圍巾,像是溺水中人抓到了一塊浮木,接着倒在床上思考。

——第三天了,艾倫。

——你如果再沒有寄信過來,就換我先寫信吧。

「小鬼?你怎麽了?」

利威爾走進三笠卧房時,便發現一片漆黑,他藉着手中的燭火,看到房間主人正縮在床上,像只受了委屈的幼獸。

——難道是因為身體不舒服?

他探了探三笠的額溫,沒有發燒跡象……「你肚子痛?」

「不是。我只是想睡了。」

利威爾忽然發現三笠懷中緊緊抱着的圍巾。

不久前的幾句對話在腦中響起:「你怎麽每天戴着圍巾?現在是早上,你不怕熱昏頭嗎?」、「這是艾倫送給我的。」、「拿下來。」、「不行。」、「你一直戴着不就更容易弄髒嗎?」

——好不容易讓她減輕這種依戀,怎麽狀況又開始嚴重起來了?

利威爾拎着三笠的領口,然後帶着她走出房。

「不要浪費晚餐,你以為廚房的工作人員是擺假的嗎?」

三笠因為利威爾這一動作而一時愣神松了手,圍巾遺落在床邊。她有幾度想要拖離這種不受控制的情況,去拿回床上的圍巾。

不過看着一臉認真的利威爾,她只能放棄了。

然而三笠不知道的是,這一刻利威爾唇間帶着一抹得意的微笑。

這種笑容很可能連利威爾自己都沒有察覺。

☆、A房室友、新衣服

随着調查軍團帶入的實習生越來越多,三笠總算脫離了打雜行列,開始要學習正式課程。

這一個晚上,調查軍團為二十位小孩舉辦了簡單的迎接式。

三笠與莎夏的老師早已經選定,分別是利威爾和韓吉,至于其他實習生則在這場小型活動上由團長公開抽簽分配。

三笠站在一堆年齡相近的孩子當中,雙眼瞪着夜空的星鬥發呆。

這些由團長從孤兒院挑選出的孩子都非常機敏,乖乖依排列隊。

這種的沉默,反倒與周圍的調查軍團成員呈現鮮明對比。

結束抽簽和演講,只見圍繞着孩子的團員們拖出大罐大罐裝滿葡萄酒的橡木桶,然後四處升起營火,架起烤肉架烤肉。

這時,三笠忽然發現站在她身邊的人不安的扭動身體。

她轉頭,一看赫然發現是熟人――是上次在糧倉偷馬鈴薯的小偷。

「你怎麽在這裏?」

對方雙手抱頭,口中念念有詞:「不行、不行,我要受不了了,快餓死了。」

……

「利威爾,你不吃點烤肉嗎?」

利威爾一臉嫌惡的看着韓吉手中的烤肉串,「不了。」

這時艾爾文走過來,将一盤肉色特別蒼白的烤肉交給利威爾,「給你,我用消毒水消毒過。」

「……」利威爾沒有接下艾爾文遞來的食物,不過受不了身邊人的催促,利威爾帶上手套,用清水、刷子把肉片洗刷了十多遍,然後才把肉片串成一串拿去烤架上烤。

這期間花費了十多分鐘,而圍觀他的同事早已見怪不怪了,至于初來乍到的孩子們,則是一臉詫異。

利威爾就在人群的注視下,鎮靜的烤好肉,用自己帶來的幹淨餐盤擺放烤肉串,然後帶着烤肉串往自己的學生那走去。

「小鬼,快吃,你身上連點肉都沒有。」

經歷了四年的實習生生涯,要說除了自己的導師外最有印象的人,第一屆的小學員十個有九個會說利威爾。

因為他打從孩子們進入軍團的第一天起,就給孩子們留下強悍、可怕的印象。

這件事的起因是因為利威爾手中的烤肉串。

受害者則是一位名為莎夏的實習生。

莎夏的吃貨屬性這天倒是讓人忽略了,因為利威爾的舉動實在令人震撼到忘卻其他當事人的存在。

其實對此利威爾可以做出解釋。

話說當他端着食物走到三笠身邊時,他長年在地下街摸爬打滾所練就出的直覺告訴他有危險,果然下一秒三笠身邊便竄出一道雙眼發着綠光、吼叫聲有如猛獸的的黑影。

利威爾根本沒有去思考撲上來的黑影究竟是什麽,一腳擡起來就将後者踢飛幾公尺之外。

以上便是事情的尾末。

利威爾的動作與其說是扞衛自己辛苦烤來的食物,倒不如說是在威吓所有孩子們。

哪怕利威爾本人真的沒這個意思。

「快收下,小鬼。」

三笠原先确實肚子有點餓,不過事情一路發展下來,她完全不敢收下這盤充滿争議性的肉串。

「我不太餓。」

「你是在浪費我的時間嗎?」連肉也不吃,怪不得這麽瘦弱。

利威爾看着三笠骨瘦如柴、一臉病恹恹的模樣,心情又更糟了,「你現在去跑三圈操場,回來就會肚子餓了。」

到目前為止,三笠對老師的恐懼多過尊敬,因此利威爾的話只要不是太超過她都照單全收。

在衆人憐憫目光的伴随下,三笠一人來到操練場跑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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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算結束了迎新活動,衆人拖着,三笠原先獨自使用的卧房搬入了另外三名室友。

三位室友中有阿莉莎、勞拉,最後一位竟然是先前與三笠有段不解之緣的莎夏。

四個人在睡前做了一點簡單的自我介紹,氣氛非常「熱絡」。

除了天性沉默的三笠,另外三位孩子很快露出了自己的本性,開始在房中……與其說嬉鬧,不如說是争執。

名叫莎夏的那一位叽叽喳喳的說個不停,阿莉莎身上帶着一股馊味,勞拉則劈頭就開始教訓阿莉莎和莎夏,說一個聞起來像垃圾,另一個是蠢貨。

就這樣,三個人出現了激戰,手腳牙齒一起上,好不快樂。

三笠作為唯一一位不參戰的人員,忽然覺得自己的領域被侵犯了。

最後是被隔壁房抗議,他們才休戰、乖乖躺回各自的床鋪。

「運動完後我肚子好餓喔。」莎夏躺在床上摸了摸肚子。

勞拉毫不留情的予以抨擊,「莎夏,你剛才不是吞了三大盤肉嗎?」這是莎夏被利威爾踢飛的事後,韓吉總算想起自己的「女兒」,帶了烤肉去拯救她。

「有嗎?」莎夏眨巴着大眼,一臉天真,「反正我很餓。」

三笠在一旁默默不語,除了三大盤肉,三笠其實把利威爾給的一部分烤肉都給了莎夏。

然後在熄燈就寝前,三笠忽然想到一件事。「我想先留一盞燈。」

「三笠你怕黑嗎?」莎夏問。

「不是。」三笠确實怕黑。在過去那段對她來說相當久遠的歲月裏,媽媽每晚都會為她在床頭點一盞燈,有時也會與抱着她一起睡。

再後來,當她面臨獨自一人的夜晚時,她會抱着艾倫給她的圍巾,強迫自己入眠。一夜睡醒,黑暗就會離去。

「我只是要寫封信。」

勞拉打了哈欠,「那你快寫完就快熄燈吧,每次在有光的地方我就睡不好。」

三笠點點頭,從行李翻出筆和紙,然後開始提筆寫信。

從此開始,她的三個室友對她每隔幾天就寫封信給家人的舉動習以為常。

利威爾是直到好多天後才知道這件事。

不管事後知情的利威爾是何等不高興,寫信成了三笠唯一可以放松的休閑。從艾倫的回信中,她知道艾倫交了一位新朋友――阿明。

『……阿明說外面的世界有黃沙堆積成的山丘、還有充滿鹽巴的湖泊……』

『……阿明的媽媽即将進入調查軍團,以後他就要跟爺爺一起住……』

『……阿明每次都被人欺負,真讓我擔心……』

幾乎每一封信都會提到阿明阿諾德,三笠就算不曾見過對方,也對他有了一定的了解。

從信中可以看出,阿明是個聰明又善良的男生,但三笠也不知道為甚麽,內心就是對阿明帶着芥蒂。

……

再說到利威爾。

偶然的機會下,他聽說三笠為了寫信給某個小鬼開始壓縮睡眠時間,心情根本好不起來。

也因此,他隔三差五就對女宿A房進行突襲檢察。

這一晚,三笠原先還想耍個小聰明,乖乖躺在床上等利威爾查房過後再開始動筆,誰知道利威爾隔沒幾分鐘忽然又折返,她的謊言馬上被抓包。

「你還在寫信。」三笠書桌上的信再度被利威爾沒收。

三笠的另外三位室友,除了瑟瑟發抖的莎夏,都已經對于利威爾擅闖女孩子閨房見怪不怪了。

「還我。」三笠趕緊跳下椅子,伸手想去搶回信,奈何利威爾憑藉着身高優勢,再将手中信舉高,三笠連碰也碰不到。

三笠這些天重複寫了好幾篇信,信的內容都快背起來了,只因為寫到一半利威爾就會過來沒收。

遲了兩天沒寄信讓三笠有些忐忑,不知道會不會讓艾倫擔心?

「快回去睡覺,別浪費蠟燭。」

「把信還給我。」

利威爾眯起雙眼,不大滿意的俯視自己的學生。

三笠雖然有些害怕,但還是鼓起勇氣堅定的回視,「那是我要寄給艾倫的信,老師請還我。」

「我說了,不要叫我老師。」利威爾的怒火反倒降了下來,因為三笠的表情竟讓他有種自己在欺負孩子的錯覺,但事實根本不是如此,是三笠這個小鬼太不懂事了。

「把信還給我。」三笠還是不依不撓的想要取回信。

「阿莉莎,臭死了,你又幾天沒洗澡了?」利威爾幹脆忽略三笠。

躺在床上假裝自己不存在的阿莉莎不甘不願的起身,「我有洗澡。」

「你以為每個人都跟你一樣蠢嗎?出來。」

接着阿莉莎就被利威爾帶出宿舍教訓一頓。

在房內的幾人甚至可以聽見利威爾兇狠的罵聲:「每天把A房搞得烏煙瘴氣的,像話嗎……」

三笠愣愣的望着房門,回想剛才利威爾拿着自己的信離開,心中竟然生出「利威爾其實是趁機溜走」的想法。

――不太可能。

她搖搖頭揮別這種想法。

「三笠啊……」勞拉打了個哈欠,「你的老師就不能讓我們好過些嗎?還有你,每次一寫信我們就淪為利威爾的出氣筒,拜讬你別再寫了。」

勞拉不太友善甚至該說是尖酸刻薄的語氣讓三笠微微一愣。

莎夏嘟着嘴反駁,「勞拉你亂說,哪有這回事?」

「愛吃鬼我沒在跟你說話!」勞拉瞪了莎夏一眼,然後又轉頭對三笠說:「阿莉莎那個髒鬼被罵罪有應得,但影響我睡眠是什麽意思?他是褓姆嗎?非要每天來監督你。」

「三笠你不要理勞拉,她又再亂說話了。」

「誰亂說?我從來不說謊。」

「我沒說你亂說,只是說你嘴吧很壞!」為了扞衛三笠,莎夏倒是伶牙俐齒了。

不過也因此,勞拉和莎夏又開始吵起來了。

三笠超齡的成熟使她并未投入戰場,更何況,勞拉的話讓她隐隐有些愧疚。

――利威爾會生氣是應該的。

三笠想起迎新時艾爾文在臺上說過的其中一句話:「尊重師長、服從上級、效忠國王。」

非常簡短卻又非常重要。

這樣一想,三笠有些了然了,利威爾這麽堅持于揪出她偷寫信的行跡,不正是因為自己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戰他身為師長的權威嗎?

――沒錯,利威爾都要我不可以晚睡寫信了,我卻不聽,他肯定覺得不受尊重。

――可是,不寫信給艾倫,他一定會很擔心我。

三笠苦惱了,接着失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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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笠帶着兩顆熊貓眼去幫利威爾送早餐時,利威爾的心情很糟。「小鬼,昨晚是不是又繼續寫信?」

面對利威爾的控訴,三笠很緊張,搖頭,「沒有。真的沒有。」她深吸了口氣,又說:「對不起,一直不聽你的話……可是利威爾,我真的需要寫信回家,不然家人會擔心。」

「家人?你是說耶格爾那小鬼?」

「他叫艾倫。」

利威爾瞪了她三秒之久,「以前,你都不記得了嗎?」語氣中有三笠猜不透的複雜思緒。

對于利威爾的話,三笠卻只能用一臉茫然回應。

「算了。」

三笠看利威爾的神情覺得自己現在還是不要打擾對方為妙,準備要離開,利威爾卻忽然說:「等等。」然後利威爾到角落搬了只大箱子塞到三笠手上。「拿着。」

三笠接下比她人還要高許多的箱子,聽着利威爾說:「我讓韓吉去外面挑的衣服,以後假日時別一直穿着那幾件舊衣。」

好奇箱子中究竟是什麽樣的衣服,三笠掀開蓋子的一角偷看,但看清箱中內容物的瞬間,卻使她吓得手一松,箱子掉在地上。

利威爾知道這點重量難不倒三笠,加上她又神情不對,因此湊上前去看……

「韓吉這個家夥!」箱子掉在地上時,箱內的衣服掉出了兩件。

――薄紗睡衣。

――蕾絲內褲。

利威爾想不到自己花了一個月的薪晌幫三笠買新衣服,韓吉竟然買了這堆亂七八糟的東西。

再看三笠時不時偷瞄自己的眼神,利威爾竟覺得三笠的目光多了幾分質疑。

――已經說過是韓吉那家夥買的……這個小鬼該不會不相信吧?

利威爾也不好質問三笠,惡聲惡氣的揮手,「東西留着,你可以走了。」

☆、愛面子的利威爾

當每個人有各自專屬的東西後,免不了就要拿來比個幾下。

就像A房的四個小學生。

勞拉方娜是個嘴巴特別壞的女孩,平常看見同學總要說幾句話攻擊他們才會甘心。

因此同房的學員成為她的第一目标。

阿莉莎是個很好吵架的對象,莎夏被諷刺了還搞不清楚狀況……然後她得意之餘發現了一件事,少一個人。

――三笠阿克曼。

三笠同學成績好、性格好還是個超級萌妹子,偏偏就是喜歡擺着一張木然的臉。

一想到這裏,勞拉覺得人生又有了新的挑戰。

――要打破三笠冷靜自持的心緒!

這一天中午,所有學員都在餐廳用餐。

勞拉喝了一口湯後,忽然平淡風輕的說:「三笠,你的老師只有一米六。」

當下,另外兩位不平靜了。

莎夏趕緊丢下食物躲在桌面底下,「他、他他……他會聽到。」

阿莉莎順手就把莎夏丢下的食物塞進口袋,但她的偷竊技巧沒有過去這麽娴熟,她的手微微顫抖。

三笠愣了一下,「對,怎麽了?」

「沒什麽。」勞拉一臉笑的奸詐。

三笠不以為意,所有實習生中,就屬她們A房最不和諧。

就算不看勞拉的表情,也知道她是太無聊想找人互罵一頓才甘願。

幾天後,當所有實習生正在學習機動裝置原理學。

「三笠,你知道嗎?我目測過了,軍團裏面只少有五位女兵比利威爾高。」

同房就會同桌,因此勞拉趁着上課時地理位置方便,再一次向三笠自得意滿的挑釁。

三笠非常淡定的點點頭,「喔。」

「勞拉……你可不可以不要再說了……」莎夏躲在桌子底下。

「你想被利威爾踹嗎?這種事一直拿來當話題,你無不無聊!」阿莉莎非常混混的一個拍桌。

這一聲非常響,整間教室都對三笠這一桌予以關注。

只見其中一位已經躲在桌子底下、另一位拍桌站起身一臉兇神惡煞。

「喂,你們那一桌搞什麽鬼!」任課老師大聲斥責。

勞拉不理不應,也跟着拍桌,「怎麽樣?我就是要說,利威爾只有一米六……!」原先的壯志豪言到了結尾忽然噎在嘴邊。

只見利威爾正好路過窗口,神情莫測的看着三笠等人。

……

事後,莎夏、阿莉莎、勞拉免不了受到一陣責罰。

「三笠,你為甚麽都不用被罰,真不公平!」

晚上在房間,看着在書桌前照例埋頭寫信的三笠,勞拉想到自己被利威爾踹了好幾腳,火氣頓時升起。

三笠看着疲憊的另外二人,反常的沒有坐視不管,而是問:「勞拉,這種話題可以結束了,你害其他人跟你一起受罰了。」

「把事情推給我?明明就是你不理不應我才要找麻煩!」

見狀,阿莉莎又想上前跟勞拉争辯,不過三笠搶在她開口前說:「利威爾一米六是大家都知道的事,利威爾的實力最強也是不可否認的事情,大家都知道。」

「喔?你是說殺巨人吧,但除了殺巨人,你的老師還會什麽?」

三笠沒有回應。

勞拉趁勝追擊,「我的老師廚藝很好、莎夏的老師可是專業研究員、阿利莎的老師音樂很厲害,那利威爾呢?」

看三笠還是答不出個所以然,勞拉心滿意足的爬到床上去,「晚安啦,各位。」

莎夏發現三笠停止寫信一臉若有所思,不禁有些緊張,「三笠,你是不是很累了先睡吧。」

「沒關系。」

「勞拉方娜狗嘴裏吐不出象牙,你別理她。」阿莉莎在三笠耳邊輕聲說,顯然是沒力氣再跟勞拉打架了。

――――――――小草專用分隔線

「老師,你會什麽?」

利威爾擡眉,「什麽意思?」

這一天,利威爾來關心三笠的學習進度時,三笠冷不防的出了這麽一句,讓利威爾無從回答。

「勞拉的老師廚藝非常好、莎夏的老師對巨人的習性很了解、阿莉莎的老師會拉小提琴。」三笠一個個列舉。

「……我很會殺巨人。」

「我本來也這麽說,但是她說調查軍團每個人都會殺巨人,所以不算。」

――又是那群小鬼,不斷灌輸三笠錯誤觀念。

利威爾決定每天晚上除了監督三笠不要寫信外,還要好好警告那群小鬼。

――但自己會什麽?

想了想,利威爾還真沒有想到自己有什麽殺巨人外的特長。

除了踹人、打掃、殺巨人……利威爾腦中一片空白。

難道這要叫阿諾德教自己拉小提琴嗎?

最後,他在經過了五分鐘的沉思,告訴自己的小學生:「明天不是還要考試嗎?不要在這裏發呆了,快回房讀書。」

三笠是個乖學生,雖然這個問題困擾她許久,但利威爾不願回答的情況下,她只是點頭離開。

三笠離開後,不知道一直躲在何處的韓吉忽然冒了出來。

「利威爾,你女兒實在太可愛了。」

「她是我的學生。」

「三笠平常看起來很成熟呢,想不到還會跟同學比這種東西。不過話說回來,你的專長是什麽?」

「快回去自己的辦公室,不要在我這裏鬧。」

「唉呀,你也真是的,我是為你好呢。你難道真想要她在同學面前擡不起頭嗎?」

利威爾沒有回應。

……

「你這是什麽意思?韓吉佐耶。」

「快上吧,我今天忽然有事,你幫我代個課也算是同事間的情感交流嘛。」

利威爾完全聽不懂韓吉的奇怪言論,看着那群坐在教室內的學員,他用那雙威力十足的死魚眼瞪着韓吉,「你能有什麽事?」

「這不重要啦。」韓吉忽然壓低聲音在利威爾耳邊說:「別拖拖拉拉的,你總要為自己的學生扳回點面子啊。」拍了拍利威爾的肩,韓吉踏着愉悅的步伐離開。

……

「今天我們要上的課是各種傷口的止血方式。」、「要有效止血,包紮技巧就非常重要。」

利威爾站在講臺上講課,絕對讓一群愛玩的學生噤若寒蟬。

「……好,現在我來示範給各位同學看。」

之後的情況實在慘不忍睹。

每一位被利威爾逼着上臺的學生最後都躲不過四肢骨折的命運。

尤其是其中一位同學,因為利威爾在他身上示範的止血技巧是止血帶止血法。

――使用止血帶止血,要以非常大的力氣綁緊傷處以上靠近心髒的動脈,使血液不會流過傷處。

利威爾看着韓吉給他的小抄,完全照着步驟做。

在衆人驚恐的目光中,只聽喀嚓一聲。

「啊――!」該同學粉碎性骨折,必須趕緊送往醫療班,給專業醫師治療。

……

「利威爾,你太不了解我了,我是要你教課向同學證明你也有特長,不是要你攻擊學生。」

利威爾怎麽可能會承認自己不會那些護理知識。「吵死了。」

好不容易把韓吉給趕出去,又有人來敲他的門了。

「誰?」

「我是三笠。」

「進來。」

三笠推開房門進來,利威爾低着頭看文件,随口問:「怎麽了?」

然後是長長的沉默。

利威爾疑惑的擡頭,發現三笠的态度有些不對勁,比起以往,此刻的模樣多了點局促。

「三笠?」

「那個、那個……我覺得,利威爾會殺巨人就好了,而且大家都說你很厲害,所以真的不需要其他特長……」

這恐怕是三笠第一次怯場。

利威爾不自覺的勾起笑容,「小鬼,你太小看自己老師了。」

「我是真的這麽覺得――你很厲害。」

――啧,這個小鬼。

「快回去吧,時間不早了。」利威爾放下手中的文件、離開座位,然後上前去牽三笠的小手,「我帶你回宿舍。」

「嗯。」

……

看着這對師生越走越遠,偷窺的幾人這才敢發聲。

「乖女兒,你看到沒?利威爾那家夥竟然笑的這麽溫柔!……明明就很疼女兒嘛。」

「老師,我們不要再待在這裏了,我肚子餓了。」

「我看根本不是疼女兒,是在玩養成吧……」最後這一聲幾乎是自言自語。

「啊?阿莉莎你說剛剛什麽啊?」韓吉問。

「沒、沒、沒,我什麽都沒說。」

☆、生變

「三笠,外面有人找你呢。」阿莉莎敲了敲房門後走進房,這一年來她總算知道不可以用腳踢門而該是先敲門。

三笠依舊是圍着紅圍巾、軍裝的打扮。在調查軍團待了将近一年,軍團上下都習慣了三笠的這身打扮。

三笠的服裝雖然一成不變,但不知從何時開始,這個瘦弱的女孩染上了軍人的剛毅氣質,使她的外表與內在實力終于有了同步性。

「是誰?」

「就是那位上個月來找過你的阿姨。」

「我知道了。」三笠将寫一半的信小心收進抽屜。

這是一個平淡的下午,雖然上午才經歷過大考,許多同學都在怨聲載道,深怕自己成績不及格必須接受護理專科老師,也就是韓吉的非人式懲罰。

但考試結束後,他們也得到了半天的假期。

不用打掃駐紮地、不用上語文課、醫療知識,更不用去陪伴韓吉的實驗品共度午後時光。

如此難得的好時機,除了三笠以及另外的少數幾人,其他學員都換上便服跑到附近城鎮玩樂了。

至于三笠的休閑活動是什麽?

她從沒思考過這個問題,因此第一選擇就是寫信給艾倫。

以往只要有放短假,利威爾似乎認為她會無聊,因此肯定會抓着她進行體能訓練。如果他本人沒空,會委托其他同事代行這項工作。

不過這幾天他同許多團員都到了城牆外進行調查任務,因此既不用去跑操場三十圈,也不必去攀岩,晚上更不用因為喝了牛奶而拉肚子。

三笠無法用言語說明心裏的感受,她偶爾會覺得利威爾對她限制太多,連晚上都不準她點燈寫信,而原因只是她會浪費軍團的蠟燭。

但她卻又不希望利威爾到牆外世界進行任務。利威爾是衆人公認的人類最強,這一次的任務團長帶上他,肯定是任務難度非常高,要偵察的地方特別遠。

數月來連番的調查任務,她的幾位同侪失去了他們的老師,調查軍團失去了許多菁英成員。

最令她記憶深刻的是,上個月阿諾德夫婦還為她捎來艾倫的書信,幾天後他們卻因為一場調查任務而下落不明。

——利威爾很強,她的老師是人類最強。

——所以會沒事吧?

她以及另外三位室友共四人,當中卻已經有兩位失去了自己的老師。

因此她實在無法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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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笠踏着輕巧的步伐走到門口,然後看見熟悉的身影。

「三笠。」

卡爾拉耶格爾相較于上個月,神色間多了點疲倦,但看見三笠走來,還是擺出一如往常的溫柔笑容。

「三笠,一個月不見你又長高了。」

「阿姨,你們最近好嗎?艾倫好不好?」

卡爾拉搖搖頭,避開這個話題。「我帶了點東西給你,我可以進你的宿舍嗎?」

外人要進入宿舍必須事先知會導師,但三笠想現在大人都不在,無法通知,因此便擅自下了決定。「當然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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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笠,給我看看。」卡爾拉牽着三笠端詳一會兒,滿意點頭,「三笠越來越漂亮了。下次我拿幾件我小時候穿的洋裝,再修改一下,我想會很适合你。」穿着粉色裙裝的三笠要說漂亮還顯得太早,但清心的氣質加上可愛的臉孔……如果三笠肯彎個嘴角笑一下,絕對可以引得一票異性目光。

三笠有許久沒穿裙裝了,有些不大習慣,「阿姨,麻煩你了。」卡爾拉這一回為三笠帶來了幾件自己做的衣服,上一次則帶了一大盤手工餅幹,讓她分給朋友吃。

「別這麽說。」卡爾拉口氣間帶着點遺憾,「我以前就一直想要個女兒,三笠,你如果不介意,就把我……」

三笠內心某一處忽然暖了起來,她永遠不會忘記耶格爾家在她最絕望無助時給予她的愛與關懷。

「我們是家人。」她抱住卡爾拉,貪厭的汲取對方身上屬于母親獨有的氣息,「永遠都是家人。」

「沒錯,三笠是我們永遠的家人。」卡爾拉拍了拍女孩的背,「三笠,就算在軍營中生活,也不要忽略了打扮。上次假日來看你,你也是穿着軍裝。難道利威爾先生沒有給你買新衣服嗎?」

卡爾拉想到10歲的姑娘就這樣待在軍營中工作,不禁感到心痛。「也對,你的那位老師畢竟是個男性,總會忽略這些。」

「利威爾對我很好,他有買很多衣服給我,只是我覺得不大方便。」

利威爾不會挑女孩子的衣服,因此就拿錢讓韓吉替他買三笠的衣服。結果韓吉花光了利威爾一個月的軍晌,買回來的衣服卻讓三笠完全不敢穿。

卡爾拉嗯了一聲,但是聽來還帶着懷疑。

……

卡爾拉又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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