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2)
現是快遞員,忙把報告放下,快速站起來就往門口走。旁邊正要接下的老師一見她過來,下意識地就收回了手,經過昨晚的事,桓妧在學校也算是個名人了,因此不論走到哪兒,一舉一動關注率都極高。
快遞基本上都是文件,本校這個時段,來的基本上都是外地企業的offer,因此這一類的快遞一般都是統一送到輔導員這兒,然後再打電話分發給學生,怕的就是快遞員耽誤了或者漏了,當然也便于輔導員登記。
桓妧一一簽字後,将大三的兩份挑出來遞給三年級輔導員後,這才抱着一堆文件袋往裏走。
誰知剛要走到張越的隔斷處,手上一個不穩,那些紙袋子便稀裏嘩啦落了一地,桓妧忙蹲下去撿,随着這一聲,身後立即便多了幾道視線。
桓妧有所感應,立即回過頭去。
見她看過來,辦公室裏盯着她看的所有人立即轉過頭,有些尴尬地将目光收回來,也就是這個空擋裏,桓妧指尖一動,手下一份文件便立即被彈進了張越的辦公桌底下。
誰都沒有看見。
腦海裏廖13小小歡呼了一聲。
透過她的眼睛,它看的清清楚楚,那被彈進去的快遞袋子上,收件人處寫的正是鐘書遠的名字。
将快遞迅速撿起來放到張越桌子上,桓妧為自己的粗心道了句歉,而後便重新回了辦公桌,開始錄入實習信息。
【這樣才對呢~讓他找不到工作,虐他!桓妧桓妧,我暗爽了~~】
桓妧歪歪頭,用精神點了點它的眉心,難得壞心眼地沒有告訴它,其實,這只是開始。
她自然不會給自己留下這麽明顯的把柄。
☆、chapter 4 龍門不是你想跳
Chapter 4 龍門不是你想跳
大四的課很少,除了一部分沒有修夠學分的學生,其他人的時間還是極為自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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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這“其他人”裏,自然不會包括鐘書遠。
作為一個農村出來的孩子,他自然知道“知識改變命運”的重要性,學得越多,拿到的證越多,那麽他在未來走上社會時的勝率也就越大。可以說,在這所學校,幾乎沒有哪個學生比他更用功。
他渴望更好的生活,渴望走出農村,留在大城市裏,他并沒有錯。
“是的,我沒錯。”鐘書遠放在書桌上的拳頭使勁兒攥了攥,再次拿起筆,開始快速整理上節課的筆記。
和桓妧是大一開學的時候認識的,女孩兒來自外省的一個三線城市,并不算漂亮,只是安安靜靜的,一笑起來雙眼彎彎,相較大城市中的精致妝容,卻更多了一份舒服。還帶了一分天真與對美好戀愛向往的鐘書遠在相處了半個學期後便對桓妧展開了追求,兩人自然而然走到了一起,沒有錢的幸福平淡卻真實,那個時候甚至他自己都已經決定,畢業後,他們也會一直在一起。
只是大學四年,在這個物欲橫流的城市裏生活了這麽久,實習的碰壁,與室友相處時口袋裏的寒酸以及那些明明什麽都比不上自己卻因為有個好爸爸而可以肆意揮霍一切的校友,讓他對這個社會産生深深絕望的同時,骨子裏又鑽出了一股怎麽也抹不去的嫉妒。
而現在,他的女朋友莊盈盈是一家上市公司副總的千金,他在恒廣終面上發揮的很好,相信一定能被錄取,你看,只不過換了一種方式,他的未來其實也可以充滿希望。
鐘書遠嘴角挂起一串淺笑,連他自己都沒有發覺。
“同學……”
旁邊有人輕輕碰了碰他的胳膊,鐘書遠一怔,忙收回心神,這才發現自己旁邊坐下個不認識的面孔,鐘書遠暗中倒吸了口氣,長得可夠真漂亮。
這兒是青武市高校間“八校聯合辦學”的中師大法學課堂,學制兩年,畢業後可以取得中師大的法學學位證,再加上自己的本專業,從這兒出來的學生,比同屆競争力都要的大上許多。
鐘書遠兩年都沒見過眼前這位,雖驚嘆于對方的漂亮,但還是有禮貌的笑了下:“怎麽了?”
“借我根筆,”說着,女生點了點他的肩頭,也不待對方答應,立即側身從他面前的桌子上拿了根中性筆,将要直起身子的時候,這才想起忘了經過對方同意,忙轉頭問了一句:“可以吧?”
兩人貼的有些近,女孩兒清爽的氣息撲鼻而來,鐘書遠的耳根不由紅了紅。
“可,可以……”
“謝了~”對方立即一笑,迅速擡起身,坐回了自己的座位。
整一節課鐘書遠都有些魂不守舍,不住偷瞄旁坐,若是感應到了,那女孩兒便轉頭沖他一笑,鐘書遠有些尴尬地轉過臉,再不敢看她。
中途休息的時候,那女孩兒三兩下收了東西,話也沒說便離開了,鐘書遠從廁所回來的時候,只看到一根中性筆孤零零躺在桌子上,好像那兒從沒有坐過什麽人。
大學生宿舍集體十一點半準時熄燈,莊盈盈做完面膜便早早上了床,準備睡個美容覺,正在迷糊間同宿舍下鋪的室友忽然從外面進來,火燒火燎地拍了拍莊盈盈的床頭,話裏帶了點幸災樂禍:“盈盈,你和鐘大才子分手了?”
莊盈盈一把拉下自己的眼罩坐起來,睨了她一眼:“不睡覺你胡說八道什麽?”
她家庭條件好,脾氣又不小,平日在宿舍說話也都是頤指氣使,從來沒給過別人面子,那女孩平常奉承着倒跟她關系還算不錯,如今被她這麽一搶白臉上立即紅一陣青一陣,立即意識到自己有些忘形了,忙垂下眼,小聲解釋:“不是我,我剛才在洗手間聽她們說的,有人看見鐘書遠最近老和外校一個特漂亮的女孩在一起,而且還說……”
莊盈盈已經黑了臉:“說什麽?”
“我……我說了你別生氣啊……她們說那女孩兒是恒廣老總家的千金,要不然,要不然憑鐘書遠一個苦哈哈的窮小子,怎麽可能打敗整個青武八所一本211學校的競争者,進入恒廣呢……盈盈,你可得長個心眼,別也讓那小子給耍了,要不你看桓妧跟他談了快四年,還不是說甩了就被甩了,最後鬧成那樣……”
“砰!”
莊盈盈一把将枕頭丢到了她臉上,刷的一下拉上了自己的床簾:“有那個嚼舌頭根子的精力還不如靠自己好好找份工作!”
被枕頭砸中的女孩兒嘴巴眼中一絲恨意劃過,待聽到她後半句話,卻又收回了自己的眼神——她已經拿到了卓華建材的offer,而卓華的副總,正是莊盈盈的父親。
莊盈盈在床上輾轉了一晚上,直到半夜才将将睡去,她是喜歡鐘書遠,他堅韌向上的品質與不屈不撓的堅持時刻吸引着她,以至于明知道他還有女朋友,卻還是接受了他的追求暗示。
她自然知道自己除了家世,沒有一點能比得上桓妧,這點曾是她最自傲的,可是如今卻有人告訴自己,有一個比自己家世更好,更漂亮,更對鐘書遠有益的女孩兒走近了他的身邊,莊盈盈開始陷入惶恐。
第二日一早,她是被持續的手機鈴聲叫醒的,迷迷糊糊中心下卻已暗喜起來——只要他跟自己解釋清楚,她就能原諒他。
想到這兒,瞬間清醒的莊盈盈快速撈起自己的手機,待看清上面的號碼時,臉上不由露出了失望的表情。
桓妧在輔導員辦公室已經幫了三天忙,第四天早早就到了,張越進來的時候她正在掃地,見他進來,桓妧淡淡地打了個招呼,又繼續低下頭幹活。
張越神色複雜地盯着她垂下的背看了一會兒,這才坐辦公桌後。
“張老師。”桓妧忽然舉着一份文件站了起來:“你桌子底下有份快遞。”
“可能是哪天不小心掉下去的,打電話讓人來拿吧,基本上都是offer,別誤了人報道的日期,”張越沒有多想,随口問了一句:“是誰的?”
桓妧翻過文件看了一眼,看着張越的眼睛緩緩答道:“是鐘書遠,廣府省恒廣地産寄來的。”
張越立即一陣尴尬,剛想說不讓她打電話了,想了想那樣反而更為尴尬,好在他糾結的時候桓妧已經拿了快遞離開去打電話,張越這才松了口氣。這幾天不知道怎麽的,在面對自己這個從那天晚上回來後便再無任何情緒波動的學生時,他心裏總是不大自在。
桓妧走到電話旁,先是裝模作樣的随便撥了個空號,電話裏冰冷而禮貌的電子音響了許久,才緩緩挂上電話。然後迅速撥了鐘書遠的號,彩鈴還沒響起來就立即挂斷,随後轉頭問向張越:“鐘書遠電話沒人接,我打給莊盈盈行不行?”
張越再次被她問的不知要怎麽回答,心想那晚自己真是腦子被驢踢了,否則怎麽會答應鐘書遠一同帶着他們兩個去警察局接人?
見桓妧還拿着聽筒不緊不慢地等着自己回答,張越頭皮一麻,立即下意識點了點頭:“也,也行。”
桓妧立即照着通訊錄撥通了莊盈盈的號。
【你瘋了!為什麽要還給他?】廖13忍不住大喊,桓妧敢肯定,如果它有身體,這會兒一定在自己腦子裏滿世界打滾抗議。
桓妧指揮腦域的精神波動一巴掌撲到它臉上,廖13立即欺軟怕硬地閉了嘴,半天,才小媳婦似的嘤嘤嘤嘤:【我不管啦~反正你答應過人家的,你不能這樣對人家~】
“好好說話。”
【桓妧我讨厭你!】
被讨厭的某人直接無視它。
莊盈盈接了電話後,立即起床洗了把臉,又快速化好妝,這才光彩照人的出門,一進辦公室,看到衣衫樸素的桓妧時,心中優越感立即壓下了持續了一整晚的恍然。待伸手接過快遞,便立即高貴而優雅地笑了起來。
“謝謝你啊,我就怕耽誤了阿遠的事,這不一接到電話立即就趕過來了。”
桓妧淡淡撇了那紙袋一眼,道:“耽誤不了,是恒廣的快遞,估計是他的offer了,替我恭喜他。”
莊盈盈臉上的笑立即頓了頓,手上不動聲色地翻過那快遞的單子,眼神動了動。
桓妧将她的動作看在眼裏,只輕輕勾了勾唇,便不再理她,轉身回了自己的辦公桌,電腦桌面上,華北經濟BBS的灌水版,跳了出來。
——現在,開始收網。
莊盈盈拿着那份快遞在鐘書遠樓下轉了一圈,文件攥在手裏,快遞的袋子都成了皺巴巴的,轉到第三圈的時候,像是忽然下了什麽決心,将快遞往自己包裏一放,轉身回了宿舍。昨晚的女孩兒正在上網,一見她進來,立即快速瞟了她幾眼,莊盈盈心裏想着自己的事,自然沒注意到她,而是三兩步走到自己寫字桌前,猶豫了下,緩緩撕開了快遞的封口。
果然是恒廣的offer。
莊盈盈的猜想得到證實,反而不知道該要怎麽辦了。
卻恰恰是這個時候,身後那女孩兒卻忽然指着自己的電腦屏幕大叫起來:“盈盈,你,你快來看!”
莊盈盈被她的大喊大叫吓得一怔,回過神後剛要開口罵,便看到了屏幕上一張被放大到半個屏幕的照片,整個人腦子頓時就死機了……
“看,我昨晚說的沒錯吧!”
☆、chapter 5 分手不是你想分
Chapter 5 分手不是你想分
那張占據了半個筆記本屏幕的照片,是以階梯教室為背景,但從桌椅的樣式來看,顯然不是他們華北經濟,照片正中的主角是一男一女,更準确的說,是個長發女孩兒的後腦勺以及被她擋住的男生的大半張臉,有點經驗的都能判斷出來,他們是在接吻。
莊盈盈急急喘了口氣,把室友從電腦桌前擠開,自己坐下,繼續拿鼠标往下拉——
又是一張不同角度的,這次是男生的側面與女生的發頂。
而第三張裏,男生的相貌立即變得極為清晰,他半側着臉,嘴角挂着不自知的笑容,正在偷瞄旁邊垂頭記筆記的女生,黑發擋住了她的臉,因此看不清相貌。
帖子裏只有這三張照片,倒是起了個相當吸引眼球的标題:花心?情聖?一月換三女,計算機才子你的劈腿為哪般?
照片下面,以洋洋灑灑的文字和天馬行空的想象力拿出照片主角一個月之內連換三個女朋友的事跡進行剖析,并将三人的照片一一列出後,從相貌、身材、性格、家世等依次羅列對比,并将家世一欄重點紅字突出,最後,恒廣地産老總的千金,被稱作虞真卿的長發美女以絕對優勢壓倒其他兩位,勝出。
另,文中特別強調,照片男主已經進入某企終面,并有極大可能進入該公司。
樓主最後指出,如果她也是該男生,也一定會選虞真卿:“他用三年時光得到一份愛情,用一個月得到一份實習證明,又用僅僅一天,得到一份人人羨慕的工作,價值比房價飙地都要紮實。那麽在下一次升職的時候,我們祝願他能打破這個記錄,用僅僅一小時,來獲得一個滿意的職稱。”
整篇文章都是以極其正經的口吻與嚴謹的推理寫出來的,但字裏行間濃濃的嘲諷意味,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看得出來。
“他媽放屁!”
莊盈盈一鼠标直接砸到了屏幕上!
帖子裏那個被分析來分析去最後被冠以“華經最有心計才子”的男生,不是鐘書遠還他媽的能是誰?
“盈,盈盈,你先別激動,照片說不定還是合成的呢……”
“合成你妹!麻痹他鐘書遠是什麽東西,還有人巴巴地去黑他!”莊盈盈從椅子裏站起來,一把推開身邊的舍友,三兩步走到自己桌前,拽過自己的包包,也不翻,雙手一轉一抖,裏面東西稀裏嘩啦立即掉了出來,她忍着怒氣從一堆化妝品裏把手機拿起來,立即撥通了鐘書遠的電話。
手機響了有七八聲才被接起來,磨得她耐心都快用盡了,莊盈盈剛要發洩,對方捂着聽筒刻意壓低的聲音就已經率先傳了出來:“盈盈,我現在在自習室,有什麽事一會兒再說啊。”
話音剛落,手機就被挂斷了。
這自習兩字又勾起了她腦中那間階梯教室,莊盈盈雙眼死死盯着暗下去的手機屏幕,渾身都在發抖。
“鐘書遠,你行。”
她緩緩把吸入的氣吐出來,又将鼠标球快速轉動将頁面拉至最上面,從開頭起,一個字一個字地看下去,這次她看的很認真,卻是越看越覺得那些讓她極為憤怒的句子,竟是那般真實。
莊盈盈關上浏覽器,獨自發了會兒呆,慢慢地,臉上終于滲出一個,瘋子般的笑容。
“你出去。”
那舍友見她這樣,也被吓得夠嗆,一聽她這麽說,立即拿着手機跑了出去,順便不忘關好門。當整個宿舍只剩了莊盈盈一個人的時候,那份剛剛被她取回來的快遞,被她重新拿了起來。
你要想得到一件東西,就必須要有保住它不被別人搶走的實力;你要想得到一個人,就必須要能夠完全掌控他。
“咔——”
一小簇火苗從打火機的噴頭處冒了出來,莊盈盈面無表情地将它湊到快件下角處,一眨不眨地看着它被火焰吞噬……
當那份文件只剩下一不到一半的時候,她松開了手,将它丢到了地上,就像丢掉了某些,曾經她堅持過甚至迷茫過的東西。
BBS上鬧騰成什麽樣,都與鐘書遠沒有關系,他現在的所有精力,已經放到了下半年的司法考試上,進入恒廣只是人生的一個起跳板,他堅信,只要有足夠的努力,他會比任何人都能生活地更好。
挂斷莊盈盈的電話後,他便又立即埋頭進了題海中,直到吃飯的點兒才收拾東西離開,路上偶爾碰到幾個熟人,皆笑的一臉暧昧,而更多不熟悉的人,竟也頻頻回頭看過來。鐘書遠腦子裏默着刑法法條,幾次被這種視線打斷,心裏隐隐覺得,似乎有什麽狀況外的事情,發生了。
鐘書遠随便打了份飯便回了宿舍,一進門果然受到了三人六道視線的集體洗禮,從左到右,率先是老三黑着的一張臉,自從他和桓妧分手後,老三就再沒給過自己好臉色。鐘書遠視線掃過他,直接落在另外兩人臉上,立即意識到,在剩下兩人的眼神裏,赤裸裸的嫉妒中,還帶了點鄙夷。
鐘書遠下意識忽略了後一種感覺,畢竟他二人眼中那種都快要溢出來的羨慕與敬佩,仍舊占據了大多數。
他心裏咯噔一下,頓時湧上了抑制不住的狂喜,難不成是恒廣的offer到了?
“都怎麽了?”鐘書遠放下手中的飯盆,臉上挂着标準的露齒笑。
宿舍長石老大率先沖他舉了舉大拇指:“哥們兒,你牛逼。”
“就是啊老二,你說說,是怎麽勾搭上那妞兒的,條子真心正,你要真能拴住她,別說十年,就是不奮鬥一輩子都夠你揮霍的了……到時候哥們你要發達了,可別忘了兄弟們。”
“老四,你有完沒完!”老三一腳踹在椅子上,冷笑着看了他們三一眼,直接摔門走了出去。
“都他媽是好樣的!”
鐘書遠皺皺眉,問道:“他這又怎麽了?”
“內分泌又失調了呗,先別管他,老二,哥哥今兒我算是真服你了。”老大說着把鐘書遠讓到自己電腦桌前,換掉游戲窗口,重新調出帖子,指了指屏幕上的照片:“瞞得可夠緊的啊你,要不是讓那上課的給拍着了,你丫是不是還沒打算跟個哥們說?”
一邊說着,一邊哥倆好地砸了他一拳。
鐘書遠被這不大的力道推的抖了抖,待看清上面的畫面,背上冷汗刷地就落了下來。
顧不得跟別人跑火車,鐘書遠立即調轉帖子,三兩下便将內容看完了,鐘書遠一言不發地盯着屏幕發了會兒呆後,忽然又動了。
十指翻飛。
鍵盤被他打得劈啪作響,不出五分鐘,原本被近千層樓頂的高高的飄紅熱帖,便再也進不去了。
對于計算機系的高材生來說,黑掉學校的網站,是他們上了幾年學,閉着眼都能幹的東西。
老大被他這動作弄得一愣,忙推了他一把:“幹嘛黑了它?”
“沒事。”這一會兒時間,鐘書遠的心情已經平複的差不多了,他抹了把眼,調出發帖樓主的IP地址,只掃了一眼,眼底便已浮出了濃濃的疑惑。
這帖子明顯是黑自己的,他印象中唯一有這麽大怨氣做這件事的,就是桓妧了,但IP上顯示的地址,雖然也是女生樓,卻明顯不是她的宿舍,難不成真的和她沒有關系?
但當下顯然不是想這些的時候,帖子裏的照片和說的那些事只有當事人自己知道,照片是錯位拍的,正好是昨天的法學課上女生借筆時的照片,但僅僅根據這些卻還是判斷不出拍照人是故意還是無意間的捕捉,更何況那女生半節課就提前離開了,自己根本不知道她是誰。
只是……恒廣老總的千金?
雖然自己沒聽說過,但如果确實是真的呢?
這也是他黑掉帖子的原因,莊盈盈倒是好哄,但是如果那女孩兒的身份是真的,若是被她看到這篇帖子,怕是會引起她的不滿。
将一切捋順後,鐘書遠立即拿出手機找到了莊盈盈的電話,無論事情到底是怎樣的,當務之急,要先把她安撫好,畢竟他現在還沒想過要換女朋友。
一向接電話極快的莊盈盈這次竟在電話響了七八聲以後才接起,鐘書遠立即尋摸到了裏面不同尋常的意味兒,皺着眉頭,不等那邊說話,立即率先開口。
“盈盈,帖子我看了,你別信那些,都是胡說八道的,那女的我根本就不認識是誰,照片都是錯位拍的,真的我不騙你!”
他說完後便立即屏住了呼吸,仔細聽着聽筒裏傳來的動靜,好半晌,才聽到裏面一聲笑罵:“現在知道急了,剛才老娘給你打電話的時候你丫死哪兒了?”
一聽這口氣,鐘書遠下意識舒了口大氣:“那盈盈你吃飯沒?”
兩人開始你一言我一語地打情罵俏,平日說上三兩句便要挂斷的鐘書遠今天顯得格外耐心,通話一直保持了近一個小時才在兩人的“依依不舍”中挂斷。
忙音一傳來,莊盈盈冷笑着直接砸了手機。
而另一邊的鐘書遠在放下手機,拿起自己已經涼了的午飯,拿熱水瓶裏的熱水泡了一下,大口吃起來。
下午還有三套模拟題,得抓緊時間了。
☆、chapter 6 罵戰不是你想止
Chapter 6 罵戰不是你想止
“啪——!”
莊盈盈一把扣上筆記本,面上陰晴不定。
距上次的BBS已經有三天了,這三天裏,那個ID號叫做“時間優越感”的學生連發了五張帖子,從最開始的理智剖析,到帖子莫名被黑,被惹怒的樓主立即連發兩貼,暗指計算機系的鐘大才子心虛,并腦殘似的把戰火波及到了整個計算機系,立即惹來一陣反撲。
如今,随着學校越來越多的關注與留言,包括三人所在院系的各種爆料與渾水摸魚,僅僅三天時間,無數帖子裏的嘴仗已經上升到人身攻擊的範疇,樓主說話也越來越難聽,帖子裏甚至出現了許多憑空捏造的事,偏偏說的有鼻子有眼,叫人挑不出錯來。而在這些“實事”裏,莊盈盈再次躺槍,坐實了她“小三”的名頭,于是又一個院系被拉了進來。
莊盈盈第一次有了被人欺負到家門口的感覺,自然不會咽下這口氣。
這已經無關真相,而是實打實的面子問題。
莊盈盈的反擊十分迅速,五分鐘不到,便有人回電話告訴了她“時間優越感”的IP地址、宿舍號與姓名,莊盈盈一聲冷笑,轉頭看向自己宿舍的幾個,勾着嘴角命令道:“都跟我去樓下一趟。”
說着,在睡衣外披了件短款羽絨服,率先走了出去。
至于身後的三個人,她不怕她們不跟上來。
果真,莊盈盈下到二樓站在205門前的時候,另外三個已經帶着疑惑跟了過來,前者指了指這件宿舍的門,咬牙切齒道:“把好門,一個都別放出來。”
說着,一腳踹開了還虛掩着的木門。
此時正是午休時間,走廊上來來回回都是人,205的四個人也全都在,兩個在上鋪縮被窩裏上網,一個在卸妝,還有一個正在睡覺。被莊盈盈踹開的門砰地一聲砸在宿舍牆上,裏面四人同時被驚得一愣。
大跨步走進來的莊盈盈看也不看直接揪住最外面下鋪睡覺的女生,将其直接從床上拽了出來,冷着臉問:“誰是章燦?”
那女孩兒剛被吓醒,如今腦子還不大清醒,聽她這麽一問,下意識便向臨鋪化妝的女生那兒看了看,莊盈盈立即甩下她,直接走上前揪住了章燦的頭發。
“你媽媽是不是從沒教過你,‘嘴賤’這兩個字是怎麽寫的?”
說着,一巴掌同時抽到了那女生臉上。
女生剛回過神兒來便被這一巴掌打得轉了向,待反應過來,面上一片火燒火燎地疼,待意識到發生了什麽,立即尖叫起來。
“你他媽誰呀!幹什麽?”
一邊叫着,雙手也不甘示弱地抓住了莊盈盈的頭發,使勁兒撕扯起來:“都愣着幹什麽,上來幫忙啊!”
這檔口,就又挨了莊盈盈一巴掌。
她同宿舍的人自然不會看着自己的室友無緣無故受欺負,當即上網的睡覺的全部都跑了過來,沒一會兒,剛開始還想着把兩人分開,誰知莊盈盈和章燦兩個已經完全紅了眼,哪兒還聽得進去勸,撓臉揪頭發上腳,簡直無所不用其極。眼見阻止不了,剩下的205的三個立即秉着幫理不幫親的原則,加入了撕扯中……
張越火燒火燎地趕到女生宿舍的時候,頭都快炸開了。
許是打累了,五個女孩子全躺在了宿舍地上大喘氣,唯有莊盈盈和章燦的腳還纏在一起,時不時踹對方兩腳,除此之外,連罵戰的力氣都沒了。
數統這下可算是完全出名了。
“給我住手!看看你們現在,一個個像什麽樣子?”張越趕走圍在宿舍門口看熱鬧的一大群人,立即關上門:“都起來,到底是怎麽回事?莊盈盈你說,你跑到205來幹什麽?”
“幹什麽?”莊盈盈一把将手中拽下的一绺頭發丢掉,擦了把嘴角,這才覺出火辣辣的疼,不由倒吸了口氣:“你問她幹了什麽好事!”
“啊呸!你大爺,二話不說進來就打人,你還有理了?”
見又要打起來,張越的火爆脾氣立即就上來了:“別吵了,到底怎麽回事!”
莊盈盈狠狠啐了一口,這才添油加醋地把事情說了一遍。誰知還沒說完,就被章燦一拖鞋扣到了腦袋上:“你丫放屁!那篇帖子要是老娘發的,我就不是人!”
莊盈盈冷笑道:“你以為老娘沒證據就敢過來?我專門找人查了的,那人的IP就是你的電腦!”
“不是我!”章燦頓時一愣,待反應過來,立即尖聲否認。
“是不是不是你說了算,我告訴你,這事沒完,在法律上你這種行為已經構成诽謗罪了,敢說不敢認,行,那我們就法庭上見!”
章燦一怔,臉上立即亂作一團,但依舊反嘴硬道:“行啊,如果到時候查出來不是,我們看誰诽謗誰!”
張越頓時頭更大了。
還有半年!半年這幫小兔崽子就能畢業了,一個個不讓人省心,怎麽就不能少惹點兒事?
可是,竟然還、要、半、年!
氣氛一時間膠着起來,兩人誰也不肯讓步,就在張越打算把他們全部帶回辦公室再一個個談心解決的時候,宿舍的門,再一次被敲響了。
“張老師,是我,我是鐘書遠。”
略低的男音穿透門板,磨在幾人耳朵上,張越擰了擰眉頭,起身去開門,而莊盈盈則下意識整了整自己被撓成鳥窩的頭發。
鐘書遠的态度極好,一進來也不問事情經過,立即就工作上給他造成的困擾跟張越道歉,面對他這種刻意放低的态度,任是誰都發不出火來。張越只得擺擺手,揉着額角把門口讓出來:“得了,帶她走吧,這兩天光給你們處理爛攤子,我頭發都白了。”
鐘書遠立即躬腰道謝。
繞過張越,鐘書遠先在床上找到了莊盈盈的另一只鞋,而後附身抱起了還躺在地上的女朋友,将她放在下鋪坐穩,這才蹲下來給她穿鞋,期間沒有表現出哪怕一點兒不耐煩。
莊盈盈被他這一系列動作弄得紅了臉,有些不自在地咳了一聲別過臉去,同時手使勁兒推了推他的肩膀:“不用,我自己穿。”
“別動。”對方并沒有順勢起身,反倒更為耐心地替她理了理頭發與衣服,哪怕她已經看清了他到底是個什麽樣的人,卻還是為他這樣的細心所感動,莊盈盈咬了咬自己的下唇,忽然想到,自己燒了他的快遞這件事,是不是真的做錯了?
一想到這兒,巨大的惶恐便立即湮沒了她。
“走吧,”正發着呆,男孩子卻已經背過身蹲了下來,顯然是想要背她上去,莊盈盈一怔,剛想說自己走,鐘書遠的手機鈴聲便響了起來。
他掏出随意看了一眼,待看清那串數字前的區號,臉上立即變得鄭重起來,忙走到窗下接通了電話:“您好,我是鐘書遠。”
那一頭,禮貌卻依舊冷冰冰的女音不急不緩地回應道:“你好,這裏是恒廣地産人力資源部,鑒于你是我們這次招聘的應屆生中唯一一個沒有來報道的,我們想咨詢一下,是找到別的工作了嗎?”
鐘書遠只覺一座大山忽然壓了下來,他整個人,都被轟傻了。
挂斷電話後,鐘書遠再不顧禮貌與否,立即走到張越旁邊,急切問道:“老師,這,這幾天沒有我的快遞嗎?”
“怎麽沒有,”張越下意識就想到了桓妧給自己看的那一份:“當時打電話還是莊盈盈來我辦公室拿走的。”
随着他這一句話,面前這對年輕的情侶,臉色在同一時間,白了。
見他這樣,張越立即意識到可能是發生了什麽事,忙問:“怎麽了,是快遞出什麽問題了?”
鐘書遠看着他幾次張嘴卻都沒有發出一個字,最後卻只緩緩搖了搖頭,看上去,好似平靜了許多:“沒,沒什麽事,那既然這樣,我們就先走了……”
說着,也不再蹲身,而是二話不說拉起莊盈盈的手臂拖着就往外走。
莊盈盈被他周身散發的黑氣吓得不輕,當場就想甩開他,誰知就在這時,鐘書遠卻慢慢回頭看了她一眼。
那是怎樣的一種眼神?
她形容不出,只覺得那雙眼睛裏,黑沉黑沉的,似乎連自己的影子都照不出來了——完全成了一團死黑。
下意識的,就已停止了掙紮,跟着他一言不發走出了205。
兩人一前一後一言不發地快速走着,直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