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chapter5
盡管被搶白的裏子面子都沒了,但眼下這種情況,除了桓妧,他還真沒有可以投奔的人。鐘書遠等桓妧二人走出兩米,才踟蹰着步子,緩緩從後面跟了上去。
桓妧租下的,是座三室一廳的房子,就好像是早就料到會有第三個人入住一般,鐘書遠走進去,便看到房間裏一張空蕩蕩的單人床,屋裏幹淨的除了一張寫字臺,就再無其他東西。
盡管不願意,但他還是必須去找桓妧——在欠下她的房租之後,他想再借些錢,買些生活用品和面試用的衣物,然後重新去找工作。
至于老家,在沒有出人頭地之前,哪怕最困難的日子,他也從沒想過回去。
鐘書遠走進桓妧的房間,說出了他的來意,已是做好了被嘲笑的準備,後者果然不負衆望,冷笑道:“找工作?做什麽,律師嗎?”
鐘書遠抿了抿嘴,點頭道:“是的,我畢業之前過了司法考試,已經拿到了職業資格證,只要在律師事務所實習一年,就能拿到律師證,就像你說的,不能在IT界繼續,還有別的出路。你放心,借你的錢我一定會加倍還的。”
“加倍?”這種畫大餅的話直接把桓妧逗樂了:“你以為你是誰,實習一年,除了進‘費廣袁’那種數一數二的事務所,在普通事務所光實習期的工資都不夠你一個人花的,你拿什麽錢還我?”
說着,不待他思考,立即點了點自己面前的桌面,揚眉道:“不如這樣,我先借你一部分,一個月內,如果你能證明你能進‘費廣袁’,那麽你接下來三個月內的所有花銷,我都分文不取,如果不能,我不養吃白飯的,你盡早離開,怎麽樣?”
鐘書遠面上立即露出難色。
“費廣袁律師事務所”那是什麽地方?那可是整個青武市律師界的NO.1,在整個華北片區都十分又名,而他們是基本上不收應屆生的,鐘書遠在丢掉恒廣的錄取資格後不是沒想過,可他連法學學位都是輔修的,即便成績再優秀,也會比主修的學生低一個級別,這才因此打消了這個念頭。
鐘書遠不知道桓妧為什麽會想起這個來,但下意識的,從對方的神色語調上他也能大概分辨出一二:她知道自己不可能進去,所以在故意為難自己。
怒氣緩緩籠罩住他的整顆心,鐘書遠咬着牙,面上很不好看。
桓妧沒理他,而是轉過身從兜裏掏出一個U盤,插到了電腦上,一邊對站着的桓濤道:“看,我就說我能錄到視頻吧,你還不信。”
說着,點了播放鍵。
視頻窗口很快便跳了出來,映入雙眼的,是一盞昏暗的燈。随着視頻畫面的下移,昏暗而簡陋的倉庫裏,一群面帶狂熱的人,以及一個在臺上語調激昂的演講者——鐘書遠整個人都僵住了。
“你,你怎麽會有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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畫面上猶如噩夢般的一幕幕,可不正是他們在傳銷窩裏,聽劉華“講課”時的場景!
桓妧翻了個白眼,點了暫停後才轉過身,雙眼直勾勾盯着鐘書遠:“要不然,你以為你怎麽會這麽快就被救出來?”見對方臉上驚愕色愈濃,不由趾高氣昂地笑了:“你以為警察是怎麽找到他們的窩點的?”
說完,便又轉過身,點了繼續播放。
鐘書遠整個腦子都已經亂了……是桓妧救了自己?她怎麽會知道自己在裏面,又為什麽冒險去救他?
好像不用轉身,她都能明白他在想什麽,就在鐘書遠疑惑不解卻又斟酌着不知該怎麽詢問的時候,桓妧清冷的聲音已經蕩滿整間屋子:“我進去救你,就是為了能告訴你,鐘書遠,哪怕我桓妧沒有良好的家世,沒有能讓你少奮鬥十年的父母,沒法給你一個更高的起點,我也比莊盈盈強。”
無波的,冷淡的,又仿佛是受傷的……
這一瞬間,好像有什麽東西,就那樣狠狠砸在了鐘書遠的心上!
被羞辱的憤怒感一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滿心滿眼,似乎都已被愧疚取代——那種地方不是說誰進去就能出來的,如果稍有偏差,就再也脫離不了了……
好半晌,屋子裏除了視頻的聲音,再沒有任何動靜,鐘書遠站在她身後,眼圈慢慢地就紅了。
“對……對不起。”
桓妧嗤笑一聲,瞬間打散了屋內過于煽情的氣氛:“少說這些有用沒用的,我這麽做可不是因為對你還有什麽舊情,我還是那句話,早點進去實習然後還錢,否則到時候我趕你出去,可別怪我不講同學情。”
鐘書遠剛醞釀起的那點兒感情,就有被她忽上忽下的态度給抨地一點都不剩。
桓妧,似乎變了好多……
但他心智尚算堅定,更不是個會被個人情緒左右的人,因而經桓妧這麽一提醒,才猛然想到現在最當急的目标便是能進入“費廣袁律師事務所”,至于為什麽是“費廣袁”?
繞是誰被桓妧這次刺激,恐怕也不會再想到去別的地方!
鐘書遠的腦中飛速想着能夠進入事務所的辦法,他知道,除非是非常手段,否則根本不能按照正常流程進去,然而這個非常手段,又該是什麽?
鐘書遠皺着眉,陷入了死胡同,電腦上的視頻裏忽然傳出的一陣鼓掌聲,瞬間将他驚醒——
鐘書遠猛地擡起頭,剛一接觸到那屏幕,雙目立即就亮了。
但很快,他便藏起了自己的表情,只斟酌着,略帶疑惑地問桓妧:“這個視頻你剛才怎麽沒交給警方?有這個證據,他們一定能被繩之以法的。”
桓妧第N次給白眼,不鹹不淡地問:“那跟我有什麽關系?”
“那你冒着危險拍這種東西做什麽?”
“沒辦法啊,他說我肯定不行,不留點證據我怎麽用來嘲笑他。”桓妧聳聳肩,指了指旁邊站着的桓濤,這才像是剛想起來自己屋裏還有第三個人,不由吐了吐舌頭:“忘了剛才說要幫你換被罩了,走吧。”
說着,随手将視頻窗口關了,也不再管鐘書遠,帶着桓濤便拐去了他的房間。
隔壁屋子裏傳出兩人的說笑聲,鐘書遠的雙目依舊定格在屏幕上,雙拳攥得有些緊,指甲扣進肉裏,頓時讓他清醒了許多。
眼神,也由此堅定起來。
又聽了聽隔壁的動靜,他迅速坐到電腦前,打開了自己的郵箱,将視頻發送了過去……
整整四個小時的錄像,2G大小,幾乎錄下了所有能當做證據使用的,颠覆整個傳銷窩點的證據。
5%、7%、11%……
鐘書遠緊張的,耳邊只剩了自己如雷的心跳。
他知道自己這樣和盜竊無異,但這是他唯一的機會,他必須要抓住!
當數字變成100%,進度條也終于便綠的時候,松懈下來的鐘書遠這才發現,自己的整個背,都被汗打濕了。
他快速關面,删了浏覽記錄,随手拿起桓妧借給他的錢,慌慌張張地快步走出了屋子。
待聽到家裏大門被打開又被關上的大門響起的聲音時,桓妧直接丢下了還抻着被罩的手:“你自己弄吧。”
說完,直接不負責任的丢下桓濤一個人,還傻不拉幾地舉着被芯,也不知道她又抽的哪門子瘋。
桓妧重新回屋後直接關上了門,這才卸下一臉過于豐富的表情,緩緩松了口氣:“呼,我果真不适合走煽情路線。”
廖13立即鄙視:【這也叫煽情?桓妧你個面癱!】
“我面癱怎麽了,關你什麽事,你能治好啊?一天到晚給我發這種亂七八糟的任務,我還沒找你事呢,你到先吐槽開我了。”
廖13說不過她,便直接給了她個冷眼高貴的哼聲,又裝死機了。
桓妧從接到任務之後,便仔細回想過鐘書遠這個人,雖然他和鄭妍一樣,都屬于那種出身不強,卻極渴望往上爬的人群,但他顯然要比鄭妍聰明,也心智堅定,狠毒的多,因此面對他,之前的那些法子,就不能再用了。
但既然他足夠聰明,桓妧自然樂的利用這一點,靠他自己的智商去幫助自己完成這個任務,而她要做的,只是在關鍵時刻引導一個方向,以及一點兒輔助物——比如那段視頻。
他拿着那視頻該怎麽做,桓妧想了三種可能,然後依次推演計算成功率,過了大約半個小時,才将筆一丢,披上外套便要出門。
“你去哪兒?”時刻注意着她動靜的桓濤立即從屋裏走出來。
“找份工作,你也是,別整天待在我家裏吃白飯,趕緊找工作去,別以為我剛才給姓鐘的說的話不是在說你。”
桓濤已經領教過她這張嘴,聞言直接過濾了其他,就留下要找工作三個字,立即道:“那你等等我,我和你一起去……對了你想去哪兒找?”
“費廣袁。”
桓濤頓時一愣,打心眼裏感到有些不舒服,不由問道:“你又不是律師,去那兒找什麽工作?”
“誰說我要當律師了,我看看他們招不招保潔,吶你那是什麽眼神?勞動不分貴賤懂不懂,我光榮着呢……你別跟着我,自己找自己的去。”
說着開門就往外走,桓濤跟在後面亦步亦趨,顯然沒有離開她的打算。
桓妧不得不停下步子:“不是說別跟着我嗎?”
“這條路又不是你家開的,我想走哪兒就去哪兒,再說,我也去費廣袁,看看他們招不招保安。”
桓妧:……
這熊孩子,想挨打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