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這蠱惑人的法術太強,連她都差一點着了道。
直到雲弈的眼睛變成血紅色,他瞪着眸子,臉上青筋盡顯,十分痛苦的模樣。
要打暈他嗎?
言姝此刻內心真實的想法就是這個。
“疼……”
雲弈咬着牙捏住她的手,他說的是掌心的炙熱。她當然知道疼,因為覆蓋在她手上也能感覺到那火熱仿佛要将肌膚穿透。
耳邊萦繞着他母親的聲音,一會兒是親昵的,一會兒是埋怨的。
言姝見狀,再這麽下去情況可就不妙了。她看向手腕上的五色石,暗自施法,五色石的光芒越來越盛,幾經何時她耳畔的聲音消失,迷霧散開,露出羅剎林原本的樣貌。
看到雲弈掌心的紅光被五色石一點一點吸取,漸漸的他手心的熱度慢慢降下去。
“唔嗯……”雲弈的眼睛已經變成原來的黑色,他漸漸失了力跪坐在地上,臉上的密汗盡顯。言姝用五色石施法,面色同樣虛弱幾分,嫣唇頓時變得慘白,相比較雲弈她還算是好的。
等到五色石的光輝暗下,她這才松口氣。
“你沒事吧?”她輕聲問道。
雲弈的眼神漸漸恢複了神智,目光凝在她的臉上。不知為何內心一陣沖動,上手抱住她,腦袋靠在她的肩上,熟悉的感覺圍繞在他心間,将他內心的慌亂漸漸平複。
“我、方才聽到母親的聲音。”他低言道,無助受傷。
言姝欲推開他的手停在半空,這種法術就是挑起內心最渴望的東西,她沒有着道,是因為她清楚的記得兄長已去的事實。
而雲弈,他心中有太多惦記,或者說是執念,令他久久不曾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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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原來魔族少主也不過如此嘛。”一陣嬌俏的嗓音從後而來,正如他們初進羅剎林聽到的笑聲如出一轍。
言姝安撫似的拍怕雲弈的背脊,回首正見一身穿百蝶繡紋的少女從淡淡煙霧中走來,跟在她身旁的還有一條蜿蜒前行的巨蟒,吐着信子,在暗夜之下恐怖駭人。
雲弈已經完全恢複了神智,擡眼而去,少女的臉龐出現在他的眼中,青絲編成無數細辮子,随着她走動,辮子上的小鈴铛跟着細細作響。少女的臉龐透着幾分熟悉,臉上的笑意彰顯過分的驕縱,特別是她左眼眼尾上有一顆褐色的小痣,獨添了些魅惑。
“宋瑤。”他幾乎篤定般說着這名兒。
宋瑤啧啧兩聲,步履輕盈的走近,她身邊的巨蟒就像個守衛一般護在她身邊,“按輩分你也得該喚我一聲……”她故作停頓,嬌俏的臉上閃現一抹笑意,“姨母。”
言姝大抵明白過來,他們正是碰上鬼王捧在掌心的幺女了。
而且她還真沒說錯,按輩分她還真是雲弈的姨母。雖說年紀相仿,可輩分是确确實實的擺在那裏。
雲弈目光森冷的看着她,幽亮的眼中迸發出詭異的光芒,“就算我喚你一聲姨母,也得看你擔不擔得起。”
說話間,宋瑤立馬暗下臉色。原本看似虛弱的雲弈不知何時已經手持折扇化作疾風,以雷電之勢出現在她身後,沒等她使出法術,身邊的巨蟒已經被硬生生的撕成兩截,一半的身子打在樹幹上,血液好如同一條河流不停的灌溉這漆黑的土地。
宋瑤腦間空白一瞬,反應過來的時候,巨蟒連掙紮的蠕動都沒有了。
“你……雲弈你竟敢……”她瞪着眼眸,怒火充斥在周遭。
“有什麽不敢,你都對我出手了。我還得尊着你敬着你?哼,別太把自己當回事。”他的折扇不知何時已經抵在宋瑤的脖子間,只要再往前,立刻要了她的命。
“你要是敢傷我一分一毫,你們這次前來鬼族的目的就不用談了。”宋瑤狠狠道。
雲弈微微一愣,瞬間化為嘲諷的笑意,“你就是個寶兒,那鬼王還能拿整個鬼族來賭?”此刻,他的眼眶還有些泛紅,說話間帶着一股邪氣,“已經告訴過你,別太把自己當回事。”
“啪!”
宋瑤倒在地上,手指捂着臉,難以置信的看着雲弈。臉上火辣辣的痛,更多的是她從小到大沒遭此□□,“你……”
“我可不是什麽正人君子,就算你是女子我也照打不誤。誰叫你長了一張欠打的臉呢。”雲弈的話毫不客氣,一旁的言姝隐隐發現雲弈嘴毒的能力。
宋瑤算是徹底對面前的男子改觀。
“你想幹什麽!”她察覺雲弈向她走近,不由得往後退卻一步。
“我能幹什麽,以你這模樣打多了我都嫌手累。”雲弈的折扇在他手中幾度飛轉,瞬間消失在掌心。
“行了,別在我跟前礙眼。”雲弈滿臉嫌棄的越過她,宋瑤一臉驚詫,她實在看不懂這個男子,快速的站起來,餘光痛惜的看着巨蟒的屍體。
她絕對不會放過他的!
絕對!
“你不擔心她回去同鬼王說些對你不利的話。”言姝靠在樹幹上,方才一會兒功夫,她的精神也恢複得差不多。
雲弈收起方才對宋瑤的嫌棄,“就一個小丫頭片子,最多就是讓咱們此行目的作廢。不過鬼王應該比她老道,考慮的遠遠不止這點兒恩怨。再說,是她有錯在先,我不過是有仇報仇有冤報冤,要不是看在她跟我有點兒血脈的關系,她也不用活着回去了。”
這話一說完,他腦子有些暈乎乎的,看着言姝的影子略有些恍惚。
見他身形微晃,言姝沒多考慮的伸手扶住他,接着對方整個身子貼在她身上。
“你不是……”
不是已經恢複了嗎?言姝沒說完,雲弈就抓着她的手,腦袋貼在她頸窩,“方才過度使用法術了。”
“……”
嗯……她方才見他精氣神挺好的,嘴上功夫沒有一點怕的。還在一招之內解決那條巨蟒,現在突然虛弱下來,言姝有過懷疑,可還沒等她把話說出來,雲弈接着道:“長老我們快回去吧,那女子睚眦必報的,我擔心餘下的人會有危險。”
這話不像是他能說出口的,現在一聽怎麽都覺得別扭。
于是乎,雲弈沒給她機會,休息好就拉着她往回走。
當他們回到原地時,發現原本都好好的現在全部倒下了,言姝和雲弈相互看了眼,徑直上前,各自探了探他們的呼吸。
看面色,一個比一個鐵青。
“是瘴氣。”言姝沉沉道,将倒地的淵扶起來,手指在他眼前過了一下。
淵的臉色好上許多,不久便轉醒過來。一看到他倆,瞬間來了精神。
“我、我們也不知道為何突然就倒下去了。”他無辜說道。
這邊雲弈把餘下的幾個魔卒全部弄醒,好在這裏的瘴氣不算什麽問題。
淵注意到身邊的煙霧已經散去,可以将羅剎林本來的模樣瞧得一清二楚。
方才言姝就已經知道,這裏的樹木沒有生命,羅剎林一片死寂,什麽生靈都沒有。當然,除了那些個霧鬼。
“趁此,我們快些離開。”言姝說完,一行人整理好心态繼續向前。
鬼族地處陰寒之地,常年潮濕陰沉。
所居為洞府,群山連綿皆是他們的地盤。
“這、這兩邊的水為何、為何沒有我們的影子?”淵實在忍不住心底的疑惑,看什麽都好奇。
現在他們所處在一座橋上,橋身殘破,岩石碎裂。最怪異的就是兩邊的河水,靜止不動,一片暗色沒有任何倒影。
“這底下水鬼多得很,你要是好奇可以下去看看。”雲弈走得快,一下把淵的問題給堵回去。
他們剛走過石橋,便看到橋旁候着一個身穿黑色長袍的白發老人,以及他身後靜止不動的守衛。
“前兩日魔君帖子已到,二位便是少主和長老了吧?”老者開口道,一說完淵跟吓壞了一般退後習慣性的抓住身邊的人。
言姝看着自己衣袖被一只手牢牢的抓着一言不發。
至于他被吓壞的原因,則是因為老者的眼睛沒有瞳仁,慘白一片甚為奇怪。
意識到自己的失态,淵一動也不敢動。這一路上他已經夠丢人了。
好在那老者并未介懷。
“正是。”雲弈将一張鮮紅帖子遞給他表明身份。
老者接過,手掌的皮膚如斑駁的樹皮,過程中他就跟尋常老人一般手肘抖動,看着帖子卻是仔細又仔細。
随後将帖子交給身後的守衛,“各位請。”
“妖族的使者可是到了?”途中雲弈不經意問道。
“昨日剛到。”
呵,到底是晚了一步。
引着他們走過一段荒蕪之地,直到一處洞府,外面駐守這鬼族守衛,一個個高大無比。
“各位可暫時歇下,老朽這就去回禀鬼王。”
“有勞。”雲弈目送他離開,這洞穴四通八達,每隔一段距離都有守衛。
此地雖陰潮了些,布置倒是簡單雅致,一路上都點着燭光,即便是夜晚也通透如白日。
“當真是好奇妖族會派誰來。”雲弈坐下來,手裏掌着一杯溫茶細細打量。
其餘魔卒都已安頓下來,淵還是老老實實的跟在他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