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偉哥後來見我翹着二郎腿吊兒郎當毫無危機感的勁兒實在受不了,不知是想激勵我還是單純地想罵我,拉着我開始說這個至今還活在我視線之外的黎漾。
我懷疑他已經把人家家底兒都掀出來了,從他在哪兒出生爸媽是誰八歲尿床上什麽幼兒園小學初高中大學幾歲畢業什麽時候報名飛船101都給我講了個明白,顯然已經把這個不久後要跟我一塊拍戲的小鮮肉調查個門兒清。
我聽得有些不耐煩,皺着眉點點頭“嗯這樣哦原來如此”地在邊上捧,雲裏霧裏得聽了很多,最終總結出以下一段話。
黎漾,男的,父母是普通的工薪階層,于去年年底參加福南衛視舉辦的飛船101,以總積分第一名的成績在100名參賽成員中脫穎而出,在炙手可熱時成功簽約“彗星”傳媒,屁股還沒坐熱就被塞到國內知名導演游超的劇組,成為了我馬上要見到的潛在“對家”。
我是真搞不懂,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這是空降兵,趁着熱勁兒還在趕緊找找存在感,演技什麽的我還不知道不好加以評論,光是傳說中的盛世美顏以及猶在耳中的粉絲的瘋狂尖叫就讓我沒法不想到另一個詞——花瓶。
我的說是“不屑”也好,“無所謂不在意”也好,這是理所當然。
只因為我是誰,我能做什麽,我在做什麽。
與圈裏一些自稱“演員”實則連面部表情都沒法控制的人相比,我在這小二十年的演藝事業中,明确自己能演什麽,怎麽演什麽。
說白了,有自知之明而已。
但這一點,在娛樂圈中,在時不時産生說好聽點叫“跨界”說的不好聽就叫“沒有金剛鑽還攬瓷器活”的人中,他們顯然不知道什麽是自知之明。
所以我沒什麽可擔心的。
雙手插袋,誰都不愛。
幹就完了。
也就是當天晚上,偉哥前腳剛走,我就收到了條微信。
我正沒骨頭似的歪沙發上繼續跟電視死磕,乍一聽到提示聲吓得一激靈,愣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把手機撈到手裏。
梁川柏的名字後面有個小紅點。
我看着這個小紅點。
良久嘆了口氣,點開了。
【梁川柏】:赫,拿到劇本了?
我撇撇嘴,實在想不明白我都快把“離老子遠點”寫在臉上了為什麽他還能裝作什麽都沒發生似的繼續跟我講話。
瞅着就像個紳士。
可我知到他其實就是個趙四。
【姜儒赫】:嗯。
然後他就沒回我。
我以為這就結束了。
我都“嗯”了,擺明了不想說話不想聊天,他要還能煩我,我就翻臉。
然後我就翻臉了。
原本我都要上床睡覺了,手機就響了。
安安靜靜的屋子,那聲兒挺刺耳。
【梁川柏】:太好了,我還記得第一次跟你合作時的愉快經歷,我很期待。周末見。
我說了我要翻臉。
我把他拉黑了。
這個人,梁川柏。
聚是一坨屎,散是滿天稀。
我為什麽這麽生氣,我這麽懶的人都能擠出點功夫生氣。
因為什麽我以後再說。
第二天上午有個雜志封面要拍,再不睡都不用等下輩子了,偉哥明天就能砍了我。
第二天我起了個大早,沒什麽特別的原因,只是做夢夢見我去嫖.娼,褲子還沒脫門就被從外面踹開了,一個小線人的大腦袋上頂着黎漾倆字,端起加特林就開始噠噠噠噠噠……
我從床上猛地坐起來時候後背都濕透了。
拿着我家備用鑰匙的偉哥從門外探出個頭。
“紅,咋了?做噩夢了?叫得跟殺豬似的……”
殺豬……
我轉頭看看床頭櫃上的鬧鐘。
八點十分。
前天剛從德國補錄鏡頭完回來,時差都沒怎麽倒,這會兒一個夢過去,自個兒就調回來了。
看來今天也是元氣滿滿的一天呢!
接下來是工作日常。
洗漱完畢後穿上偉哥給我準備好的衣服,罩上羽絨服,扣上帽子圍巾墨鏡口罩,蹬雙短靴,出門去也。
我住郊區,拍攝地在市中心的攝影棚裏,離公司挺近。
也是正趕上我這幾天的空檔,偉哥給我接了個時尚雜志的封面,那邊基本倚着我的時間,化妝師造型師攝影師一早就在等着了,我不想浪費人家時間,便催着偉哥快點開,早點弄完我還能去電器城看看買個新電視……
要不讓偉哥看看有沒有什麽電器公司要拍廣告?
我不要報酬,送我個電視就成……
今天周三,我出門時候九點多一點,往市裏去的路上不堵,從郊區趕過去用了不到倆小時。
等偉哥停好車我倆一起進了攝影棚,看到裏面已經站了挺多人,那些人看到我進來紛紛轉過頭,我一一看過去,抱歉地笑笑,扭頭看了一眼偉哥,還沒來得及說話,他就給我比了個三。
……不,根據經驗來看,他比的應該是“ok”。
這點默契還是得有的。
“你先拍,”偉哥拍拍我肩膀,“我去門口咖啡廳。”
今天的拍攝一切順利,下午兩點十分,全部收工。
偉哥将還熱乎的熱飲分給在場的每一個人,說了一些諸如感謝或是辛苦的話,帶着面帶倦容的我離開了。
我一邊往外走一邊舔嘴唇,想把嘴上那層怎麽擦也有怪味兒的唇膏給舔掉。
黏黏糊糊的,一點都不man。
偉哥在前面走着,過一會兒扭頭看我:“回公司看看麽?”
“聚芒”離攝影棚就隔了兩條街,地處繁華的街道,那裏娛樂公司林立,與之匹敵的“彗星”就在對面,成了如今娛樂圈內兩大巨頭。
俗話說一山不容二虎,“聚芒”和“彗星”就是這二虎。
說不上來從什麽時候開始就兩兩對立了。
沒什麽實質性的摩擦,只是存在競争。
有你沒我。
我與梁川柏,就在“聚芒”。
此時我聽到偉哥的話腳步一頓,停了下來。
據我所知,梁川柏這人格外敬業,只要是空檔期,除非必要的吃喝拉撒睡,他基本都在公司裏待着。
而我跟他也是山中二虎。
有我沒他。
為了不讓他有機會對我做點什麽以至我人設一崩沒忍住将他打得鼻青臉腫——即他的安全我的安穩着想,我搖搖頭。
“回家吧,周末不得進組麽,回家好好歇兩天。”
要不說幸福的時光總是短暫的呢。
我感覺我抱着新買的電視看了半天都沒有,某天早晨一個電話過後,偉哥就殺過來了。
“走吧,快點收拾,我叫了Lisa去片場侯着,你稍微抹點東西就得走了,游導可得好好供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