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二天我的戲份不多,更多時候都在一邊休息,索性搬個小馬紮坐在游導邊上一起盯着小屏幕看鏡頭裏的內容,時不時針對場上演員們的演技和狀态做讨論。

我早就對這樣的狀态習以為常了。

游導顯然已經在前一天的拍戲中對我十分滿意,也樂意拉着我分析劇本或是聊聊天,于是等偉哥從“聚芒”談完硬廣合同返回時就看到我倆一人一個保溫杯時不時喝一口再“哈”一聲舒氣,整個人都不好了。

“唉,提前進入老年生活了?”偉哥打趣。

“哪兒能,”我眼睛依舊盯着屏幕,繼續着他來之前跟游導的對話,“就這塊兒,李登雲這裏,眼神可以了,但摟簡秋的動作,有點僵硬,對待心愛的姑娘……差點意思。”

“嗯嗯,我也注意到了,”游導已經全情投入在工作中了,完全沒注意到邊上的偉哥,“一會兒再拍一遍吧。”

偉哥見自己被晾在一邊,也不見別扭,反而沖我眨了眨眼,拿過保溫杯将熱水續上,又塞回了我手裏。

壓低了聲音:“多喝一點兒,暖和暖和。”

我這才沖他笑笑,點頭。

今天的拍攝進程還算順利,中午難得提前結束吃午飯,工作人員與所有演員吃的是一水的盒飯,無一例外。

等我下了戲,偉哥早就等在一邊,直接将一件厚外套兜頭罩下來,将一杯紙盒裝的熱咖啡塞到我手裏,拉着我往保姆車走。

我坐在後座上,偉哥已經提前拿了盒飯,放在車裏的保溫箱裏溫着,他打開箱子将其中一盒遞給我,然後就捧着自己的吃了起來。

我朝他要了手機,連上網刷微博。

微博上倒是沒什麽大事兒發生,新聞緋聞都有,看來最近娛樂圈挺太平。

我正一手拖着飯盒一手滑微博,聚精會神地盯着手機看,一條推送忽然出現在屏幕頂端,我下意識吹了一下,猛然反應過來,笑出了聲兒。

推送一閃而逝,我看清了,是黎漾的微信。

【黎漾】:姜哥,一轉頭就找不到你了,去吃飯了嗎?

我彎了彎眉梢,心情沒來由一陣輕松。

【姜儒赫】:在吃,在保姆車裏,你在哪兒?吃過飯了嗎?

【黎漾】:沒吃,還在化妝間,經紀人一會兒要過來,讓我等他。

我皺了皺眉頭。

黎漾的化妝間是跟衆人一起用的,這會兒外面冷,挨到休息時候都一股腦湧進去,他待在裏面肯定不好受。

我擡眉看看偉哥,見他飯盒快空了,故作輕松般開口:“我看酒店後街有個推拿會所,要不你替我辦張卡,這幾天有點累,晚上想去捏捏。”

在對待工作方面,偉哥一向有求必應。

“行,我吃完飯就去。”

我十分愧疚,強壓下心中對偉哥的歉意,莞爾:“謝謝哥。”

【姜儒赫】:拿上午飯來保姆車上歇會兒吧。

我回複過後就将手機放在了一邊,回手從保溫箱裏拿出兩罐熱牛奶,沒過多久身邊的車窗被敲響,黎漾來了。

保姆車車窗上貼着膜,外面看不到裏面,我卻能很清楚地看到外面站着的黎漾。

他嘴唇上還塗着戲裏的淡色唇膏,腦袋上的假發也沒卸下來,配着他自己的衣服顯得十分別扭。

我将車鎖打開,從裏面開了門。

“姜哥。”

他的臉剛露出一半,輕快的語氣就已經傳進我的耳朵。

“快上來,”我眨眨眼笑着說,“不能讓別人發現。”

他偏頭笑了起來,嗯了一聲一步邁上車,坐在我對面。

我随手将一瓶熱牛奶放在他腿上,然後從化妝包裏掏出卸妝水跟洗臉巾,例行公事地說道:“把妝卸了,嘴上的唇膏記得擦幹淨,吃飯時不要吃進去。”

而黎漾卻受寵若驚,立即雙手接過,眸光波動:“謝……”

“停!”

我趕緊打斷他,“別謝來謝去的了。”

你以為你是冰紅茶瓶蓋首領謝謝惠顧呢?

“都是小事兒,快弄完了趕緊吃飯,一會兒涼了……你吃的飽嗎?要不我再替你拿一份?”

這小可憐兒,還正長身體呢,一天天都遭的什麽罪啊。

可黎漾慌忙拒絕了我:“不不用,我夠吃,夠吃的,姜哥歇會兒吧,拍了半天戲辛苦了。”

我看他表情不像有假,便放心地應下,擰開牛奶瓶蓋喝了一口,身體向後靠在椅背上,悠閑地看着黎漾大口大口吃東西。

這孩子,吃東西挺狼虎的。

就跟普通的正值青春的大男孩吃飯時候一樣。

估計是餓狠了,他動作狼吞虎咽,一筷子過後盒裏的米飯就缺了一大角。

我懷疑這小子早晨又沒吃飯。

可我沒問,只看他低着頭吃東西,過了好一會兒才問:“今天上午感覺怎麽樣?”

黎漾吃東西的動作一頓,一側的腮邊還鼓着,像是……被人揍了一拳(……),認真想了想才說:“還好……感覺跟其他人搭戲都很費神。”

我了然一笑:“你才剛接觸演戲,會覺得費神說明你用心去演了……怎麽樣,一會兒吃完飯我們對對戲?”

在黎漾眼裏,我肯定有兩米高。

“好啊!”

黎漾嘴角一勾,驀地笑出來,看起來心情十分愉快,欣喜的表情像個拿到糖的孩子,往嘴裏扒飯的速度更快了,恨不得将飯盒整個吞進去才肯罷休。

我在邊上吃吃地笑,一邊讓他慢點吃一邊在心中感嘆年輕真好。

朝氣蓬勃充滿活力。

我以前也是這樣的。

面對這樣的黎漾,他熠熠生輝的模樣,總能讓我從緊張忙碌的生活中放松下來,得一隅平靜。

所以我總不自覺地想看他,想看看他在做什麽,有沒有麻煩,有沒有受欺負。

啊,莫非我是個隐藏的聖父?

下午的時間過得很快,可能是忙碌起來後就很難察覺它的流逝了,我只覺一眨眼天就黑下來,氣溫明顯低了。

中途在化妝師為我補妝時偉哥沖我招了招手,見我看過去,又指了指手機,示意我有事發生。

可我到底沒走開,直到結束,坐上返程的車,前座的偉哥才回過頭,将他的手機遞給我。

“……?”

我眨了眨眼,接過手機,疑惑地看向偉哥。

後者挑眉,語氣輕佻:“說說吧,你跟梁川柏怎麽回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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