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一更】
【31】
司徒開朗是個眼光十分挑剔的顏控, 也是個從來不吝惜贊美的顏控。
所以當女生走近, 看清她的臉的時候, 他将那句慣用的口頭禪笑嘻嘻脫口而出:“小姐姐長得真好看。”
他是那種吊兒郎當的長相, 耳骨上兩顆耳釘在陽光下嚣張地反光。配上這賤兮兮的語氣,誰聽了都覺得像是調戲。
在場的另外兩人同時瞥了他一眼,不約而同地露出了看白癡的眼神。
徐疏野直接不客氣地踢了他一腳:“出息!”
冉安重新将視線落回徐疏野身上:“我相信這是你朋友了。”
徐疏野不解看着她。
冉安一本正經說:“你們倆身上都散發着一種極其相似的熟悉氣息。”
徐疏野:“……”
雖然她沒點名那熟悉氣息是什麽,但他怎麽覺得她這是在罵自己傻逼呢?
徐疏野又踹了腳旁邊的司徒開朗,沒好氣給他介紹:“我同桌,冉安。”
話音落下,司徒開朗跌在地上, 捂着心口,一臉受到了巨大驚吓的模樣:“你真的背着我在外面找了別的狗?!”
徐疏野:“……”
冉安:“……”
冉安看向徐疏野,面無表情道:“動手吧,我幫你把風,不會有人報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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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疏野同樣面無表情點頭,又看向司徒開朗。
對危險氣息極其敏銳的司徒開朗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從地上爬起來滾走,離這兩人七八米遠,幾乎是跳着朝他們喊:“不帶你們這樣欺負人的!”
看戲一樣看完徐疏野追着司徒開朗捶了一頓後, 冉安說:“既然你有朋友一起打球, 那就你們倆打吧。”
她本來就不喜歡運動,以為徐疏野一個人打球, 才應邀來陪他一起玩的,但是現在有人陪他打,她就沒有再上場的必要了。
徐疏野皺眉:“你要走?”
冉安:“我在旁邊看着, 順便給你們抓拍幾張美照。”
徐疏野挑眉,這時候司徒開朗又冒出來,笑得像只哈士奇:“冉妹幫我拍帥氣點啊!”
說完又被徐疏野踹了一腳:“打你的球!哪這麽多事!”
冉安坐在球場旁邊的樹蔭下,觀望球場上的兩個男生不知疲倦地追逐那顆球。舉着相機拍了幾張,她低頭看着自己定格下來的畫面,不知怎麽,覺得有些煩躁。
她的相機裏,不應該裝下這麽熱烈朝氣的畫面。會上瘾的。會羨慕的。會……難過的。
女生獨自坐在球場外,陽光從綠葉的縫隙中透過,在她身上灑下斑駁的金色光影。
微風拂過,将她的發絲輕輕吹動。
本該是青春美好的畫面,卻因為她臉上的迷茫和悲傷,平添了幾分沉重。
徐疏野把球丢給司徒開朗,讓他一個人先玩着,朝那邊走過去,在女生旁邊坐下:“出來曬太陽也心情不好?”
冉安的表情有些迷茫:“你和你朋友是怎麽成為朋友的?”
徐疏野說:“小時候打了幾架之後,這傻逼就天天跟着了。”
冉安感慨:“從小到大的朋友啊,真好。”
女生的語氣,仿佛是在羨慕着什麽了不得的事。
徐疏野疑惑:“你沒有?”
冉安搖頭:“沒有。”
徐疏野問:“陳真怡梁嫚她們不是你朋友嗎?”
冉安愣了愣,回過神:“是嗎?她們什麽時候成為我朋友的?我怎麽不知道?”
這問題似乎很奇怪,讓男生不禁皺起了眉,反問:“朋友需要這麽明确的定義嗎?”
冉安一直在搖頭:“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搖着頭回答後,忽然就覺得眼睛發脹泛酸,低下頭使勁地忍住哽咽,但還是溢出了一絲哭腔:“徐疏野,怎麽辦?我不想有朋友。”
女生一直在壓抑着情緒,忍得下巴都在顫抖,眼淚卻不聽話地奪眶而出,啪嗒砸在地面,碎出一個印記。
徐疏野盯着她看了半晌,低聲問:“是不想,還是不敢。”
冉安愣住,擡頭呆呆地望着他,臉上還有淚痕。
男生目不轉睛地與她對視:“你臉上的表情不是讨厭,是慌張。”
冉安慌亂避開視線,有種被人看穿的窘迫:“是,我不敢交朋友,因為我怕以後會因為時間和空間的距離,再被他們遺忘,那時候又變成我一個人,與其那樣,不如一開始就只有我自己。”
“你為什麽要管這些?”徐疏野看着她這樣,心裏沒來由地湧出一股氣:“這世界上本來就沒有什麽永遠的東西,我永遠對你好,永遠會記得你,誰規定這永遠是多長時間?人要活在當下,不要去想你們的感情會持續多久,一天,一個月,還是一年,一輩子。就算你現在覺得你做好了一輩子的準備,沒準兒你明天機會因為各種各樣不可抗力的原因,甚至沒有原因就改變了心意,雖然殘酷,但這就是善變的人心。”
冉安擦幹淨眼淚,吸了吸鼻子,說:“那就更不要交朋友了。”
徐疏野被氣笑了:“我說這些,是要消除你的顧慮和偏見,你怎麽反而更鑽牛角尖了?”
冉安委屈說:“不是你說人心都是善變的嗎?”
徐疏野看着她,表情變得認真:“人心都是善變的,但人不是。”
“人可以為了維持某種狀态去做出努力,所以才是人,地球上的高等動物。你想讓你的朋友一直記得你,你就得自己去努力,當然努力的結果會有好有壞,但總不可能次次都美好,也不可能次次都不美好。好與不好,你得做出嘗試才知道。”
寂靜午後,清風拂過樹葉發出窸窣聲響,球場上籃球與地面的撞擊聲毫無韻律地傳來。
男生坐在她面前,徐徐說着這些道理。不帶張揚地,無比正經地說着。
那雙幽深清澈的明亮黑眸,閃動着無比認真的光芒。
恍惚之間,冉安有種莫名熟悉的感覺,仿佛看到了另一個人。
那個她還未曾見過面的,一直在引導着她走出荒漠的人。
察覺到女生的走神,徐疏野不輕不重地彈了下她的腦門,語氣不爽:“喂,不是吧?我和你說話,你給我在這發呆?”
冉安捂着被彈得微疼的額頭,瞪了他一眼,為自己辯解:“不是發呆。”
徐疏野:“那你兩眼渙散?”
冉安扁了扁嘴,解釋說:“剛剛你說話的樣子讓我想起了一個朋友。”
聞言,徐疏野笑:“你不是沒朋友嗎?怎麽這會兒又有了?”
“那個人不只是我的朋友。”
女生沒有目的地望着遠方的某處,眼裏的傾慕和向往毫不掩飾:“那是我的啓明星。”
看到她這副模樣,徐疏野揚起的唇角漸漸往下垂落,眉心漸漸皺起。
這時,不甘寂寞的司徒哈奇士抱着球湊過來,一臉好奇問:“你們倆背着我聊什麽悄悄話呢?”
“沒什麽,”冉安站起身:“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我要先走了。”
徐疏野問:“什麽事?”
冉安頓了頓,看着他,揚起釋然的笑:“陳真怡下周要過生日了,我想給她買本言情小說當生日禮物。”
徐疏野愣了一下,随即也笑了。
司徒開朗在這時候格外有興趣地說:“言情小說?咨詢我啊?”
冉安露出困惑的表情,徐疏野“哦”了一聲,拍了拍司徒開朗的手臂,對冉安解釋:“這位是言情小說重度中毒患者。”
**
于是三人一起去書店,為陳真怡挑選言情小說。
在書店的時候,司徒開朗邊走還在邊對徐疏野埋怨另一個好友:“徐疏野你是不知道,盛于璟那狗比這段時間真是一天比一天拽了。”
徐疏野問:“盛陽不管他?”
司徒開朗說:“你別提盛陽,這兩兄弟最近好像吵架了,阿璟也是因為這心情不好。”
徐疏野驚訝:“盛于璟還會和他哥吵架?”
他幸災樂禍:“活久見啊。”
司徒開朗也沒良心地笑了起來,卻因為邊笑邊走路,不小心撞上了迎面走過來的女生。
女生底盤不穩地跌在地上,懷裏的漫畫書掉了一地。
“哎小妹妹你沒事吧?”
司徒開朗連忙蹲下去扶人,那女生卻像是受到了驚吓一樣,第一反應不是從地上爬起來,而是趕緊把掉了一地的漫畫書撿起來。
冉安也蹲下去幫忙撿,看到某本攤開的內頁,某種十分少兒不宜的男男姿勢的畫面一閃而過,她動作一頓,下意識看向女生。
女生慌亂地搶過冉安手裏的書,滿臉寫着尴尬和窘迫。
她身後另一個穿着驕陽校服的女生跑過來,喚了聲她的名字:“江萌!”
叫江萌的女生連忙從抱着一堆漫畫書,從地上站起來,小聲地對冉安說了聲謝謝,嗓音軟綿綿的。
校服女生跑過來問她:“你選好了嗎?”
又看到對面的冉安和徐疏野幾人,目光在落在徐疏野身上時,受了驚吓一樣,立馬呆了一下,小聲催促着同伴:“萌萌,我們快走吧。”
兩個小姑娘轉身匆匆離去。
冉安看着徐疏野,幸災樂禍地笑:“看來你這校霸的名聲,已經傳到高一去了。”
剛剛那校服女生穿的是高一的校服。
徐疏野不爽地擰着眉:“我有這麽恐怖嗎?”
冉安和司徒開朗對視一眼,無比默契地異口同聲:“非常有。”
徐疏野:“……”
在言情小說專家司徒開朗的指導下,冉安選了兩本小說,又去精品店買了包裝盒和包裝紙,準備回家給它裝飾一下。
目送着冉安離開後,司徒開朗吊兒郎當地搭在自家好友身上,語氣暧昧地問:“你們倆到哪步了?”
不出意外地被徐疏野踹了一腳,男生紅着耳朵,沒好氣罵:“你是不是言情小說看多了?腦子裏一天到晚都在想些什麽?”
司徒開朗“咦”了一聲,似乎對此感到驚訝:“你們倆竟然不是那種關系嗎?”
徐疏野沒好氣回:“不是!”
司徒開朗又問:“你不喜歡她?”
徐疏野下意識要否認,張開嘴卻怎麽也否認不出來。
“我就知道,”見他這模樣,司徒開朗露出一臉“盡在老夫意料之中”的得意表情:“我和你打了這麽多年的架,還從來沒看你對哪個女生這樣。”
徐疏野沉默了幾秒,又冷不丁出聲問:“我表現得很明顯?”
司徒開朗:“也還好,和你不熟的人可能看不出來,但咱倆什麽關系。”
徐疏野想了想,又問:“那你覺得她和我算熟嗎?”
聽出他的言外之意,司徒開朗笑得肩膀都在抖,又被踹了一腳後,他終于正了正神色:“說熟也不熟,說不熟又熟。”
徐疏野又要踹他:“說人話,少他媽賣關子。”
司徒開朗道:“人話就是,你們倆關系挺好,但小姑娘這方面可能欠缺了那麽一點,這下夠直白了吧?”
徐疏野面無表情盯着他,腳下是準備開踹的動作。
“……”
司徒開朗簡直要原地起跳了:“老子真是服了!她不知道不知道不知道!”
作者有話說: 叉叉:雖然放心了,但有點不開心
再再沒別的毛病,就是喜歡鑽牛角尖,記住這個鑽牛角尖(不是
這章的徐疏野有了點網友X的感覺有木有?
二更在下午六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