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偶遇

火車站人頭攢動,一年一度的春運正式開始了,車站擠滿了各式各樣等待回家的人群,柳任風很早就來到了候車室,找個位置坐下,長長的候車室坐滿了急切的人們.

柳任風左顧右盼,心道:“坐車好無聊哦,要是有個漂亮MM養養眼就爽了,老子才不和同鄉那幾個女孩一起回家呢,長得不怎麽樣不說,在眼前晃來晃去礙事得很,最主要的是我可不想當免費勞力,幫人家提行李。”

正胡思亂想着,眼前一亮,看到正前方走過來位美女,身材高挑,一襲白衣,長發垂腰,眉宇間透出一股英氣,眼睛生得細長,高挺的鼻梁,瓜子臉,整個人顯得時尚又驕傲,面前一站,氣概一點不輸男子。

柳任風也不是沒有見過美女的人,不過一見到這個女孩,眼光再也離不開了,在他的概念裏,這種檔次的女孩子,應該是出現在國際機場的大廳裏,而不是出現在這種地方,出現在他的面前。

有點驚豔的感覺,心裏突然覺得怪怪的,是哦,自己只是一個普通學生,就連過去搭話的資格都欠奉。自己在學校裏的那點戰績,現在想想都算不得什麽了。不過想歸想,柳任風的眼睛當然還是一動一動的死盯着那個女生,不看白不看,說不定過了這個村再也找不到這個店了,關在學校裏,幾時才能見到這麽正點的美女,一時間柳任風看得是想入非非,恨不得列車從此不開,看他個昏天黑地,一世一生.

那女子倒也沒有特別注意到柳任風,第一,柳任風最多只是算得上面目清秀,還不至于那麽耀眼,第二,也是最重要的,此時這個候車室裏怕是有一多半男人都在看她,大家眼神都一般模樣。

僅管柳任風不願意,可時間還是過得飛快,車到站了,人群開始向前動,站着的向前擁,坐着的也都起身了.柳任風這才依依不舍的收回目光,奮力向前擠去。還好身手靈活,柳任風不一會兒就上了車,找到了自己的座位,正在回想剛才那個女孩子的模樣,突然看到窗外身影閃過,正是那個女孩子,也上了這間車廂.

柳任風的心不由得砰砰亂跳,不是吧,不會吧,這美女上了來了咧,這下有眼福了。

女孩子果然上來了,徑自走到柳任風面前的坐位,坐下了。柳任風此時簡直樂翻了,但是出于本能,他此時的表情沉靜如水,雖然直視女孩,不過絲毫不動聲色,目光再沒有一絲的欣賞,仿佛透過那女孩,不知看到什麽地方去了。

那女孩子也是面無表情的平視前方,比起周圍正相互接觸的乘客們,這兩人的風格出奇的相似,當然也沒有人肯冒着被冷拒的危險來和這兩人搭話。車緩緩的開動了。

也不知坐了多久,柳任風只覺得眼皮子直打架,原來擺酷是這麽累的哦,真不知對面這個女孩怎麽做到的,到現在了,一動不動,仿佛一座冰雕。

正當柳任風打算放棄裝酷伸個懶腰時,驚變四起,只聽得砰的一聲,一個易拉罐模樣的東西冒着濃煙從車廂的接頭處丢了過來,接着就是有人大叫:"着火了,快跑啊。"

柳任風渾身一熱,身形剛要轉動,瞥了一眼對面的女孩,女孩只看了一眼,又轉頭望向窗外了。

柳任風突然醒轉,硬生生的停住身形,也冷眼看去,果然,一時間不名就裏的乘客們紛紛起身,慌亂一團,有四五個人別有用心的人瞅準身邊的乘客,幾欲下手。

突然一陣急風撲過,柳任風下意識的閃了閃,等回過神來,車廂裏的煙突然少了很多,騷動的人群也冷靜了下來。

柳任風心想:"怪了,車裏哪來的風,還勁到能吹散這別有用心的煙霧,看來這車裏不簡單,還是小心點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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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柳任風這人,最大的特點在于想象力豐富,雖然到最後多是自己吓自己,但是心思細密,居安思危總不是壞事。

再一轉頭,發現對面的女生居然放下冰山臉,開始吃話梅了,倒!這一轉變倒是差點把柳任風吓到了。

冰山美人此時方才擡頭,看到柳任風呆呆的樣子,淺淺一笑.這一笑仿若梅花雪中綻放,看得柳任風渾身暖暖的,不知身在何方。

不多時,車廂裏的煙霧漸漸散盡了,所有人的目光都注視着一個方向,煙霧的盡頭,一個身影漸漸浮現,之所以整車人都會注意到這裏,一方面固然是因為這個方向是煙霧的出處,另一方面,是因為這個身影出現得太過神秘,仿佛一直就在那裏一樣。

出現在人們面前的是一個矮胖的青年,粗眉大耳,一身皺巴巴的西裝,兩眼眯成一線,帶着一絲的笑意,朗聲道:"大家好,我代表我們公司向大家推銷一種産品,希望大家能夠喜歡。"聲音不算太大,不過恰好能讓每個人都聽清。

柳任風暗笑:"呸,搞了那麽大的場面,原來是個推銷員,害我緊張半天。"好在那美女也轉頭看過去了,柳任風才得以收回方才的白癡神情,

那推銷員繼續說話:"我這種産品其實大家都了解,也都使用過,嘿嘿,那就是暴力!

說罷從懷中摸出一把手槍,推膛上彈,聲音突然高了一線:"現在我掌握了暴力,你們必需服從!"

柳任風只覺得腦子一緊,一股莫名的壓力如潮水般襲來。

推銷員繼續說道:那麽現在,服從我的人不會受到傷害,請你們把你們的財物貢獻出來,獻給我們,獻給你們的主,阿門!"

語調轉為低沉,但卻充滿着誘惑。柳任風的腦子又一陣迷糊,手不由得摸向了自己的錢包,此時的身心仿佛分成了三部分,腦子迷迷糊糊的對自己下指令,給吧,給吧,奉獻吧!心裏不停的響着警鐘:不對勁,不對勁,有問題,有問題。身體卻不由自主的去摸錢包,一時間仿佛身在夢厣中,不能自己。

憑心而論,柳任風的自制力,一向可算是出類拔萃,可是此時卻也只是迷迷糊糊比衆人慢了半拍,車廂裏的其它人,早就一個一個自動上前,将財物堆放在這名推銷員的面面。

眼看柳任風的心智也将失守,突然間仿佛天外傳來一陣龍吟,叮的響起一聲琴音,柳任風心底深處激起這樣一個想法:這種感覺,這種感覺難道就是不屬于正常人的力量嗎?鬼神之力?非常之力?真的在現實中有這種人,這種力量嗎?好象寫小說哦。那我是誰?一聲嘶喊:"是了,倘若世間真有非常之力,那我為什麽不可能沒有?世間若真有鬼神,那我就是就鬼,就是神。"

思緒剛到這,一切豁然開朗,仿佛一下子恢複了自由,柳任風渾身大汗淋漓,如同經歷了一場生死之戰,其實從琴音響起到柳任風醒轉,只不過彈指一揮間罷了。

此時柳任風的面前,不知何時起擺上了一張小琴,對面的伊人笑吟吟的望着柳任風,帶着淡淡的欣喜說道:"要不要聽我彈琴?"

柳任風此時以然全身乏力,笑了笑,用力的點了點頭,那女孩提起小指,叮咚一聲,琴音入耳,柳任風只覺得人又清醒了幾分,力氣也恢複了不少,此時心智已然恢複,心知這女孩子可能不是常人,她的琴音和那推銷員的魔音,都是常識之外的東西。

女孩問道:"你懂琴嗎?"

柳任風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道:"我不懂。"

女孩子 又問道":那你有想聽的曲子嗎?"

柳任風遠遠的望了一眼車廂接頭處的推銷員,靈機一動道:"我想聽《十面埋伏》。"

女孩子笑道:"那可是琵琶曲呢。"

柳任風面色一紅,道:"可能古琴奏來,別有一般滋味也說不上。"

女孩子又笑了笑,換了換坐姿,調了調琴弦,柳任風嚴襟正坐,嘴裏笑道:"轉弦拔軸兩三聲,未成曲調先有情。"

只見女孩子面色一凜,琴音響起,起初仿如急軍夜行,夜匆匆,人匆匆。大戰将至,人心惶惶。車廂裏正迷迷糊糊朝外掏錢的一衆老少頓時停下步伐,仿佛都在傾聽,都在惶惶。此時正在裝錢的推銷員被琴音一激,推了半步,面色十分難看.

女孩子指間彈得極快,琴聲連綿不絕,仿佛千軍萬馬,潛行夜藏,運籌帷幄,變化有致。此時氣氛,正好似大戰将至,一觸既發。

柳任風聽得是如癡如醉,仿佛自己就是那領軍的将軍,随着琴音,行軍布陣,料敵先知,決敵于千裏之外,好不快哉。此時車廂裏出奇的寂靜,所有人都好象迷醉在琴音之中。

推銷員心裏泛起一陣惡寒,從懷裏掏出一本厚厚的書,舉過頭頂,口中念道:"以汝父之名,傳世福音,六魂鎮音.破!!!"

破這個字一出口,尾音拖得極長,最後形成一撕極其慘洌的尖叫,一瞬間壓過了琴音,車廂裏的群衆紛紛面色赤紅,猛的向琴音的方向撲來。

此時柳媽媽正極用心的在煲一鍋好湯,蓮藕,豬手,花生,再放上少許的調料,用慢火沌了半個晚上,今早上起來,加點點鹽,又成了一鍋好湯了。

取了一勺,嘗了嘗,味道還不錯,兒子回來又有口福了,柳媽媽暗自想着,兒子要回來了,本來這是最高興的事,可是不知怎的,心緒總是平靜不下來,不知不覺,又回憶起這半年來的變故了.

事情要從半年前說起,老柳為人太過耿直,前陣子生意做得順,公司又請了幾個人,其中一個羅工,是老柳以前的舊識。

這個人也是出身書香門第,自己也曾在大學裏任教,論起學識談吐,倒也不凡,家裏更是引以為常客,和老柳一聊起來,常常聊至夜深,開水都要喝掉幾瓶。早年就來到深圳打工,也曾有過衣錦一時,可是不知怎的,近幾年越混越背,到最後,衣食都成了問題,最後直接搬到柳家來住了。

照理說,添個人吃住也沒什麽,柳家上下豁達,柳媽媽雖然是個女人,但只要老公孩子高興,倒也不計較什麽。

平素這羅工挑食也就不說了,出入都要伸手找老柳要錢,柳媽媽略有些微辭,柳大志總是說:"出門談生意總是要錢的,羅工雖然講究了點,可那是個人習慣,他在深圳交際多,說不定對我們的生意會有大用的,做人要有容人之能。何況人家也是讀書知禮之人,不必多言。"

話是這麽說,可是柳媽媽看着羅工用着丈夫的錢,衣着光鮮,出入高檔會所,而老公則是衣着樸素,只是在埋單時才接到電話,匆匆過去付賬。本着将心比心,也只是希望羅工真能在生意上幫上什麽忙了。

前不久,羅工說是找到一個暴富的老同學,去人家那裏謀了份好差,果不然,開了一輛好車回來,接上老柳,說是去公司談個大生意。

老柳回來後,神采奕奕,口中念着:"養兵千日,用在一時,我以國士待君,君必當以報國待我。"

柳媽媽也聽不太懂老柳的文話,只知道好人有好報。

羅工給老柳介紹了一個大項目,很順當的就訂下來了,随後的幾個月,老柳馬不停蹄的忙前忙後,把全部資金都投入了項目之中,晚上很晚才回來。

每回都對妻子說:"這次生意做成了,我們家将會有一個質的飛躍,我們奮鬥一生的目标,可以算是能基本完成。"

這幾個月了,羅工再上門來,柳家自然更是奉若上賓,甚至老柳直接将大筆的現金,直接送給羅工,生意還沒做完,先把分紅就發了。

柳媽媽提了一句,這不太好吧.

柳大志道:"你怕什麽,羅工現在是人家公司專管這個項目的,我們私交又這麽好,先給他大家都寬心,再說他也要錢去交際的嘛。"

直到這個星期,項目差不多做完了,柳大志接到一個電話後,什麽也沒說就出門了。不知怎的,柳媽媽心裏湧起一股不安。

"媽!我回來了。"柳媽媽正想得入神,熟悉的聲音響起在耳邊,這正是自己朝思暮想的聲音,兒子回來了。

柳媽媽急沖沖的打開門,兒子笑咪咪的站在門外。

快進快進!"柳媽媽接過兒子身上的書包,轉身進了廚房。柳任風剛坐下,一碗熱氣騰騰的靓湯就擺到了面前。咕嘟咕嘟,一口氣喝了下去,道:"媽,你的湯真是太爽了,我想死這個味道了,我累了,先去睡了,一會見。"

說完柳任風關上了房門,一頭倒在床上。

柳媽媽心道:"今天還真怪了,每次坐完車回來,叫這小子睡覺,總說不累,死都不睡,這次怎麽這麽乖。"想了想,柳媽媽的心思又放到正操弄着的美食上去了。

柳任風平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睡,今天的經歷太刺激了,完全颠覆了常識,簡直就是電影情節一樣,太不可思議了。

車廂裏衆人受銷售員的魔嘯所激,全體朝着彈琴的女孩子撲了過了,柳任風可能是除了女孩之外唯一的清醒者,此時他只能大吼一聲,硬着頭皮頂上,憑着他看了多年的小說經驗,這時候如果不為琴音護法,琴聲一斷,可能就是他和這女孩小命斷送之時,再者,想深一層,自己只是個什麽都沒有,什麽都不會的凡人,就好比沒有賭本的賭徒,而這個女孩極有可能還有對付魔音的後招,此時表現一下,說不定能得高人賞識,得到意想不到的好處呢,更何況還是個美人。

想到此處,柳任風膽氣又壯了三分,怪叫着撲上,只可惜事與願違,衆人人多勢衆,柳任風才沖上兩步,就讓人潮給淹沒,推翻在地,好生狼狽。衆人沒輕沒重的踩 在身上。

柳任風不住的吸氣忍痛,不住後悔,"真笨,有道是擒賊先擒王,自己上去一腳放翻那個摧動魔音的矮胖子,不知多省事,好過英雄救美不成反被人狂踏。"

轉念間衆人沖到女孩子面前,只聽到琴曲《十面埋伏》以盡尾聲,此時的樂聲中盡是藏兵四起,刀槍鮮明,十面埋伏,合圍之勢若然以成。

沖在最前面的大漢猛拳揮出,直奔操琴者面門,琴聲驀然止住。

柳任風一聽琴音止了,心道:"完了,看來這小姑娘一定是小說裏那種學藝未精就偷跑出來的,這次挂定了。"

空氣在一瞬間似乎凝定了一般,大漢那一拳并沒有打下去,所有人的動作都停止了,突然柳任風聽到了風的聲音,急速而來的風,不,準确的說是沖擊波,一股強大的沖擊波自琴音斷的那瞬間,爆發了出來,所有接近女孩的人都如同挨了一記風刃,橫飛了出去。

此時不得不說橫在地上被人踩的柳任風運道好了,這道沖擊波明顯是無差別攻擊,車廂裏所有站着的人都挨到了。也不知是不是有意控制,正欲鑽入車廂接頭處開溜的矮胖青年,後腦重重的挨了一記風刃,直接躺倒。

此時火車正好停穩,這節車廂裏還完清醒着的,只剩兩個人,柳任風與操琴的那個女孩子。

此時正欲起身,忽然聽到整齊的腳步聲,人都沒下一個,居然有不少人上了車,柳任風心中一驚,不敢亂動,果然,上來了一隊人,柳任風首先看到的是一雙雙軍靴,步調一致的進了這節車廂。

柳任風心裏大奇,難道軍方也介入了這件怪事,不過想當想,他可沒有笨到要起身高呼軍隊萬歲,然後給帶上朵大紅花。只想到,"奶奶的,不會給滅口了吧。"

軍方上來了十多個人,為首的大步走到女孩子面前,大手一揮,行了個軍禮,女孩子面無表情,點了點頭,從琴盒裏掏出一張磁卡,丢給了軍人,提起琴盒,飄然去了。軍人們一致向着女孩背影行注目禮。

直到女孩走下火車,軍人們方才行動起來.每個軍人都從包裏掏出一支噴霧劑樣的東西,挨個挨個向昏迷的旅客們噴射,兩名軍人押着不省人事的胖子銷售員下了車,極其有效率的對車廂做了一定程度的清理,軍人們才同一時間退去。柳任風猜想這噴霧極有可能是消除記憶的藥物,自然屏住了呼吸。

軍人們退去了半響,此時施客們都如同發夢一般醒來,奇怪的是對剛才的事好象一無所知.列車員這時才進來,宣布列車晚點,現在是臨時停車,不一會兒,火車緩緩前行,衆旅客依舊聊着各自的天,睡着各自的覺,恍若從來沒有發生過什麽事,只留下愣愣的柳任風一人獨醒,回想連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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