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天怎麽突然紅了?” (1)

白伶一邊攪動着鍋裏的燒酒,一邊仰望着頭頂赤紅的霞光,又道:“還有一只好大的鳥在往下飛,比我的本體還大,這是什麽品種的鳥啊?”

非閑也随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見一直偌大的金色羽禽正朝着這棟宅子的方向直直墜落,那速度之快,眼看着就要砸到他們面前,他神情一變,趕緊拉着白伶往後退了幾步。

驚恐道:“這根本不是鳥,這是金烏太陽神啊!”

他拉着白伶慌不擇路的往屋裏跑了沒幾步,就聽身後傳來當啷一聲巨響,回頭一看,煮酒的鍋子被砸翻在地,裏面煮好的清酒灑得滿地都是。一只巨大的金烏屁股坐在鍋裏,翅膀在空中撲棱了好幾下。

花辭在屋裏剛換好衣服,聽到聲響也跑出來察看,就見一只比他還大兩倍的鳥正趴在鍋裏,被酒水打濕了一身金光閃閃的羽毛。

不禁驚詫道:“要煮這麽大一只雞啊,怎麽連毛都沒拔就放鍋裏了?”

被說成是雞的金烏不滿的仰天長鳴,一身華麗的長羽抖動的更加厲害,從它後背上咕嚕嚕滾下來一只白色的雪球,在土地上留下一行融化的水跡。

小雪球落在花辭腳下,一點點伸出四個小小的爪子,接着是比葡萄大不了多少的腦袋,慢慢化成一個雪娃娃的形狀,在衆目睽睽下一點點變色,化成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年。四肢纖細,這臉頰卻圓溜溜的有些可愛。

他抓着花辭的胳膊,籲籲一臉泫然欲泣:“夫人,我可算找到你們了……”

見此白伶跟非閑都是一臉震驚,花辭也有些摸不着頭腦,他盯着對方的臉仔細看看,最後通過他腦袋上梳的兩個小包子發髻才确認,這少年好像是雪一啊。

不禁伸手戳了錯對方的臉,“你怎麽突然長大了?”

“這個說來話長啊夫人。”雪一滿臉的一言難盡,他左右環顧,“帝君呢,帝君沒跟您在一起嗎?”

“他在裏面炒菜啊。”

“炒菜……?”

走進竈房看還在拿着鏟子才鍋裏來回翻的清作,穿着大紅喜服,被煙霧環繞着,一臉漠然。雪一咕咚咽了下口水,強忍着沒笑出聲來。

清作見他來了并不意外,只問:“太陽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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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閑指了指院子外:“還在鍋裏。”

清作走到院子裏,那只大鳥還在原地不知疲倦的撲楞着翅膀,嘴裏發出嘶啞的長鳴,好像極其難受的模樣。

雪一想要靠近去看看,可是沒走幾步,就被對方身上的太陽之炎逼得退了回來,心有餘悸的摸了摸自己的胳膊,就摸到了一灘融化的水。

這可不是他過河拆橋啊,真是愛莫能助,都說水火相克,何況他還是比水更怕火的雪呢。

清作捏訣在金烏面前一揮,浸在它羽毛上的水跡瞬間就被靈力蒸幹,他也得以化成人形,從鍋裏站了起來,走到一邊咳了半天水才能說話。

他的人形跟他金烏的本體感覺比較相像,都是一樣的身形健碩高大魁梧,給人一種壓迫感,加上他一臉肅穆,不怒自威,跟清作給人清冷感覺還不大一樣,就像門上貼得門神,讓人覺得無限威嚴。

雖然模樣還是挺俊的,又帶着幾分硬朗,可還是讓人不大敢直視。

他咳得面色通紅,還沒緩過來,就趕緊走到清作面前行禮道:“屬下參見帝君。”

上午清作才剛說會有明眼人來找他的,沒到半天的功夫,就有人來了。

“你沾了水不舒服,先別說了。非閑你帶他去休息,雪一你來說。”

白伶帶着他們進了稍微涼快一點的偏廳,把南北兩面的窗子都打開,又用法術弄了些冰水,遞給了還在渾身冒汗的雪一。

雪一感激的接過冰水,咕咚咕咚灌了好幾大口,臉上被熱出的紅暈才稍微褪去。

他喝完水就先跪下給清作磕了三個頭:“因為要下凡,我的修行實在低微離開不了天界,就偷吃了你的仙藥,請帝君降罪!”

“起來,恕你無罪。”

得了清作的話,雪一才敢坐在凳子。花辭也稍稍明白了,原來他是吃了仙藥才突然長這麽大的。

哪天他若是多吃幾粒,是不是也可以長得跟清作一樣高大?

嗯,未來可期,以後回到天界一樣要抓緊時間試試。

雪一道:“帝君離開天界後,那個冒充您的人就入住了凡州脊的大殿,當時我就覺得不對勁,因為您是不可能丢下夫人自己回天界的。”

聽到他這番話,坐在旁邊的花辭忍不住嘿嘿一笑,看着清作眨了眨左眼。

原本這個動作他做出來是挺天真無邪的,可看在清作眼裏,卻不由自主的被添上了幾分挑逗的意味。

他垂下目光,緩了片刻才擡起眼。

雪一等他們倆都眉來眼去完了,才繼續道:“那個人該怎麽說呢,真的太像帝君了,言行舉止,一颦一簇,甚至比帝君您本人還像帝君。”

這話聽在非閑那裏就覺得頗為奇怪,忍不住出聲打斷道:“什麽叫比他還像他?”

“就是……”

這個問題在雪一解釋起來也十分費力,他搜刮了腦子裏的所有詞語,才斷斷續續憋出來幾句話。

“我們都知道,帝君性情冷淡,不愛與旁人接觸,先蒼生後己身,是整個仙界的楷模。而那個人完全的貫徹了這幾點,甚至比帝君做的還要過。就比如斬殺鼠精那件事,你們都知道了吧,他下凡找妖除魔的次數簡直頻繁到令妖發指的地步。”

清作面無表情,非閑卻聽不下去。

“你這什麽意思?是說他比清作還勤于政務克己奉公是不是?告訴你吧,清作他斬妖除魔的這幾年不那麽多,那是因為他要給那些妖改過自新的機會,讓他們頓悟自己犯下的過錯。再說清作下凡從來都是瞞天瞞地,生怕別人知道這件好事是他做的。誰像那假貨那麽能顯擺,不過是殺了只鼠精,就弄得人盡皆知,生怕有人不知道是他的功勞一樣。”

雪一知道非閑最護着帝君了,趕忙點頭附和。

“就是,帝君那麽低調的人,哪像他那麽張揚。所以說嘛,我一下就發現他是假冒的了,處處充滿了刻意,跟帝君那副生性清冷的樣子完全不同。而且……”

說到這,雪一小心翼翼的看了眼花辭,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急于聽到後續的非閑忍不住催促道:“快點說啊。”

雪一縮了縮肩膀:“而且他答應了七星君長女的婚約,今日已經在九重天宮舉辦大婚典禮了。”

“什麽?!”

除了清作,所有人都爆發出了排山倒海般得咆哮聲。這也太巧了,一天之內真假兩位帝君同時成婚,今天到底是什麽黃道吉日啊?

怪不得外面的天忽然紅霞萬裏,原來是在九重天舉辦了大婚。

“他到底要不要臉,竟然冒充清作的身份成婚,那七星君的長女也太可憐了。”

非閑轉眼看着清作,面露不忍:“雖然你不喜歡她,但這麽眼睜睜看着她身陷囹圄未免太無情了。到時候得知真相,你讓她在天界該如何自處?”

花辭聽着趕忙撲過來抱住清作,“那也不能把夫君讓給她。”說完抖了抖繡着鳳紋的雲袖,“我們才剛成婚,還沒拜堂呢。”

清作擡手牽住了他的手,兩人的手指勾在一起,“放心,他沒有鳳印,按照天規這次大婚也只能是訂親。不會平白耽誤七星君的長女。”

沒想到他早有準備,非閑一愣,看着花辭不禁笑道:“我還以為你們日久生情,原來早就兩情相悅了,連鳳印都交給他掌管。看來我這個紅娘也沒白當啊。”

待太陽神休整好,走進偏廳,徑自坐在了雪一身邊,小家夥扭頭看到他,立刻臉色通紅的站起來就走,卻被對方一把拉住。

灼熱的觸感從兩人肌膚相碰的地方傳來,雪一趕忙甩開他的手。

“別碰我熱死啦。不知道每次你一碰我我就流水流個不停嗎?”

太陽神看着自己一手的水跡,緩緩搭在桌面上,盡管頂着那張肅穆的臉,卻還是能看出他眼中的落寞。

“對不起。”

他垂下頭看着桌面,就像一只做錯事滿心愧疚的大狗。讓花辭他們一個個看得都有些忍俊不禁。

怎麽跟外表反差這麽大,明明看上去很兇的一大只,居然這麽乖嘛。

果然人不可貌相。

見他如此,雪一也有些難受。雖然他不是故意的,可冰火難容,這是自然規律,又不能怪他。

他小心翼翼的走過去,用袖子裹着手拍了拍太陽神的肩膀:“謝謝你把我送過來,等會我請你吃雪花酪。”

“雪花酪?”

雪一一邊比劃一邊道:“就是用冰塊砸得碎碎的,澆上蜂蜜牛奶跟果子醬,攪拌在一起十分好吃。”

看着他一副極力推薦的模樣,太陽神刻板的臉上露出一絲淺笑:“那謝謝你。”

“不謝不謝!你先等着吧。”

說完雪一就跑到竈房忙活去了,白伶也站起身提議道:“今日是帝君跟花辭大喜的日子,這些糟心事就先放一放,他們的人生大事要緊。等會坐下來一起喝一杯喜酒吧。”

說完才想起來,剛才煮好的那一鍋酒都被太陽神給砸翻了,幹笑兩聲又改了口:“算了,喝酒傷身,還是一起吃一塊喜餅吧,等着馬上菜就能上桌了。”

說完拉着花辭一起去廚房準備。等他們一走,房間裏的氣氛頓時沉寂下來,連一向聒噪的非閑都拄着頭半晌不發一言。

忍了半天,發現他完全沒有這塊冰疙瘩跟木頭疙瘩能抗,嘆了口氣忍不住出聲問:“接下來你打算怎麽辦啊,總不能就一直看着他用你的名頭在那沽名釣譽耀武揚威吧。”

清作端起茶盞抿了一口:“他這麽做肯定另有目的,恐怕不僅僅是為了陷害我這麽簡單。我很擔心花辭。”

“小花妖?”

非閑被他這句突如其來的話弄得有些措手不及,忙問:“人家假扮你的身份,跟花辭有什麽關系啊?”

清作目光淡淡的看着他,把後者看得一陣心悸。

“我懷疑那人之前就在半澤荒,而且跟花辭見過面,他具體是什麽身份我還不清楚。這件事就有勞太陽神在天界暗中幫我調查了。”

“是。”

非閑被他說的一頭霧水,他不知道清作是從那得出這個結論的,不過既然如此,那就說,那人曾是魔界中人?

魔界除了夜東籬那厮,還有誰路子這麽野,敢假扮帝君啊?

他對魔界不甚了解,不過花辭倒是可以幫這個忙。

“那不如拜托花辭吧,讓他去跟夜無拘說說,幫着找找魔族曾有誰出入過半澤荒?”

太陽神看着非閑,也覺得這是個好辦法。

沒想到清作卻一口回絕。

“若是夜無拘知道此人的存在,早就在我們之前動手了。花辭也許知道,但我不想讓他回憶起之前的那些不愉快。你們也不要把這件事告訴他。花辭的産期臨近,一切都等他先把孩子安穩生下來再說。”

“……”

他都把話說到這份上了,非閑還能說什麽,不過他覺得讓花辭幫忙找,那絕對是個事半功倍的好辦法。

要吃飯的時候,花辭興沖沖的往外走,卻被白伶一把拉住,把他帶到了後面的卧房,還找了個蓋頭蒙在他頭上。

花辭撩開蓋頭有些不解:“幹什麽呀,我還沒吃飯呢。”

“不行,等會拜堂的時候我再來接你,飯菜我撥過來些,你就坐在屋子吃吧。這是成親之前的規據,你就乖一點。”

花辭撇撇嘴,想起剛出鍋油焖蝦,趕緊出聲喊:“別忘了多夾幾只蝦!”

白伶也真偏向他,一盤子的油焖蝦,硬生生的給他撥了大半盤子過來。花辭顯閑得無聊,就拿坐在桌前一直剝蝦殼,吃到還剩兩只的時候,房門突然吱嘎一聲被打開,把花辭吓了一跳,趕緊将蓋頭蒙好,卻聽到雪一嘿嘿的笑聲從門外傳來。

花辭松了口氣。

“你怎麽來了?”

雪一抱着雙手,好像在袖子裏藏了什麽東西。鬼鬼祟祟的坐在花辭旁邊,一臉壞笑。

“怕夫人一個人無聊,就過來跟你聊天解解悶。”說完他湊過去在花辭耳旁小聲問了句:“夫人知道洞房要幹什麽嗎?”

花辭把剝好殼的蝦肉塞進嘴裏,點點頭:“知道啊,就是要不穿衣服在一起睡覺嘛。”

雪一被他這露骨的言語弄得一陣臉紅,幹咳兩聲繼續問:“除了這個,就沒有再具體點的?”

“具體點?”花辭有些不明所以,“都閉上眼睡着了還有什麽具體的,難道要趴着睡還不打鼾的?”

雪一輕嘆一聲搖搖頭,心想夫人果然還是個孩子啊。

這般天真他都不忍心荼毒了。不過為了他們以後的幸福着想,還是盡快下手為好。

他從袖子裏把自己事先準備好的東西拿出來,塞到花辭手上,一臉鄭重:“這幾本書都是教人怎麽洞房的,夫人趕緊臨陣磨槍好好學學,等今晚就能用上了。”

“洞房?”

說完不等花辭将書翻開,雪一趕緊紅着臉順着門縫又溜了出去,速度之快,花辭都來不及拉住他。

“等等我,我不認字,這麽多書叫我怎麽看呀?”

花辭見他跑得如此快,只能自己翻開随便看了看,卻見這書裏一字未有,全是一篇篇的圖畫,而且畫得惟妙惟肖,十分……香豔。

雖然以前雪一給他讀的那些話本裏也有不少帶着顏色的小插畫,可是也沒這上面的露骨。雖然他不懂這上面是在做什麽,但總有些難為情呢。

他把幾本書趕緊扔到桌子下,用腳踢得遠遠的,捂着怦怦亂跳的心口緩了好一會才平靜下來。

可是随之時間慢慢流逝,他又開始好奇。這上面畫的到底是什麽呀?

随即做了一番心裏建設,又伸長腿把那幾本書慢慢踢回來,挑了一本還算薄的,一頁一頁翻看起來。

……

飯桌上,幾人吃到半夜才漸漸停下筷子,非閑看清作總是時不時的往後面卧房方向瞥,忍不住調侃道:“你也有心急的時候?放心吧,小花妖跑不了。”

白伶放下筷子扯開了非閑拉着清作的手,給他使了個眼色。

“好了,一般喜宴都是人家猛勁灌新郎酒,不喝的一步三晃不許走。到了咱們這也只能以茶帶酒了,反正你們三個也是千杯不醉,喝什麽不都一樣。讓清作趕緊回去吧,一會花辭見不得人再急得跑過來。”

待清作走後,白伶和非閑也起身離開,至于這殘羹冷炙就留到明早清理吧,更深露重,還是早些休息為好。

想到剛才清作離去的背影,仿佛腳下生風,雪一掩着嘴忍不住偷笑起來。一擡頭卻見太陽神正一眨不眨的盯着自己,不自覺的臉又紅了幾分。

“看我做什麽?”

“好看。”

這兩個字一出口,雪一差點把手裏的茶盞推倒,趕緊扶正了放到一邊。

“胡說八道什麽,水喝多了把腦子喝傻了吧你。”

太陽神見他害羞,也不由得低頭垂下了眼。

“以前我在泛舟脊前飛過,看到你獨自在雪地裏玩耍,就覺得你白茫茫的十分好看。比九重天上那些姹紫嫣紅的花仙都好看。”

雪一雖然成精了一萬多年可在**這方面還是一張白紙,就算看過那麽多話本也不過是紙上談兵罷了,現在被他遇到這種情況,也一時間有些不知所措。

不自覺的往旁邊挪了幾寸。

腦子裏混沌沌的全是太陽神剛才說過的話,這是在表白吧,一定是表白啊!

原來自己還沒化成人形的時候就被這家夥觊觎上了,沒想到這人看着木讷至極,竟然眼光這麽獨到,在凡州脊那麽多雪團子裏一眼就相中了他。

怪不得叫他送自己去凡間時,他一口就答應了,原來是蓄謀已久啊。就等着自己欠他的恩情,然後以身相許呢。

他長得不錯,也不是不可以,不過有些事情還是要提前說清楚……

雪一偷偷摸摸看了他一眼,發現太陽神正好也在看着他,兩道目光一觸即離,紛紛局促的将頭扭轉回去,捂着臉,手掌下具是一片灼熱的緋色。

雪一幹咳一聲道:“我是雪精你是太陽神,我們不能靠太近的。”

聽到雪一的話,太陽神眼中的金色瞳仁一點點暗淡下去。他悶悶的哦了聲。

“別怕,我以後不會靠你太近的。”

他話剛一出口,身旁的人立刻就炸了。

“你敢!”

雪一怕他以後真的不來找自己了,急得去扯他的胳膊,卻被他身上的太陽之炎燙得手掌缺了一塊,頓時痛得淚盈于睫,嗚咽起來。

吓得罪魁禍首也是大驚失色,趕緊就要跑去找帝君給他治傷。雪一趕緊把他叫回來。

“大喜的日子你非要打擾他們幹嘛,這點小傷明早就好啦笨蛋!”

“可你今晚也會很疼啊。”

太陽神一臉心疼,恨不得受傷的是自己,可是他靠近只會讓雪一更加難受。只能焦急的在遠處站着,不敢上前。

雪一去竈房,用冷水在受傷的手掌上稍微沖洗一下,一轉身就看太陽神還跟在他後面。蔫頭耷腦的樣子,特別像一只被做錯事怕被主人罵的大狗。

跟他那副一根手指能摁死一片的魁梧身體真是不配啊。

雪一卻不知道,太陽神确實是天界為數不多武力能跟清作不分伯仲的神,只不過是他面前才這副乖順聽話的模樣。

雪一轉頭看着他,突然湊近大喊一聲,把他吓得一愣。

只聽雪一道:“我以後要是嫁給你會不會睡覺的時候莫名其妙的被燙死啊?”

太陽神徹底傻了:“……什麽?”

“我說!我嫁給你會不會被燙死!”

雪一吼得上氣不接下氣,卻見對方一下捂住了臉,眼淚竟然順着指縫淌了出來。

幾乎泣不成聲:“為了你,我願意把身上所有的毛拔光。”

“……”

那還是不嫁了吧。

第70章 清作走到門外,就聽到屋裏傳來一陣嘎嘣嘎嘣嗑瓜子的脆響。進門一看,花辭正盤腿坐在床上,饒有興致的翻開着什麽。一手撩着蓋頭,從下面吐出一個接一個的瓜子殼。仔細看去,床前的地面上已經積了厚厚一層被捏碎的花生皮了。

清作沒出聲驚擾他,放輕腳步走到花辭面前,一襲紅衣在蓋頭下一閃而過,花辭立馬意識到是誰來了。趕忙把嘴裏沒嗑完的瓜子都呸呸的吐了出去。

他放下雙腿,将床上的殼子都用衣袖快速掃了下去,把手裏的東西塞進枕頭下,尴尬道:“你怎麽走路沒聲啊?”

清作伸手将他頭上的蓋頭掀掉,莞爾一笑:“無妨,今天是我們大婚之日,你随意就好,不必拘束。”

他本想跟花辭并肩坐在一起,結果往床上一看,上面鋪了一堆大棗,桂圓之類的東西。花辭趕緊把那些都劃拉劃拉攏到一起,給清作讓出坐下的地方。

“白伶說在床上放這些寓意早生貴子,放得越多生的越多,但我感覺咱們的小娃娃好像已經夠多了。我就偷偷吃了一些,你別生氣……”

清作看他嘴邊還沾着花生的紅皮,擡手幫他拿去,“确實夠多了,不過再生我也喜歡。”

花辭看着他含笑的眼睛,有些恍惚。他還是第一次看見清作這麽溫柔的表情。

而且他的話是什麽意思。再生他也喜歡?莫非是還想讓自己生!

花辭看着自己微微凸起的肚子,咕咚咽了下口水,光他一個就這麽能吃,以後再加上九個小娃娃家裏恐怕一頓一鍋飯都不夠吃的,清作為了養他們得多辛苦啊。

不過若是清作喜歡,他也不是不可以。

花辭擰着眉頭思索了半天:“那好吧,以後我們去乞靈山刨一塊地。若是種一畝一年能賺上十兩銀子,我們還是養得起的,等他們長大了再幫我們一起種,說不定就能養得起以後的弟弟妹妹了。”

清作被他這古怪的想法逗得彎了彎嘴角,坐下來摸了摸他的頭。

“不用去種地,我來養你們就好。”

花辭一聽他要一個人攬下所有的責任,立刻不幹了。

“那不行!你是孩子的爹爹,那我也是他們的娘親啊。既然是我們倆共同的孩子,沒道理要你一個人負責的。你要是再怎麽說,我就不理你了!”

說完真的轉過身去,用後腦勺對着清作,一副我現在很生氣後果很嚴重的模樣。

不過感覺到那雙手臂從身後抱住他的時候,花辭就繃不住咯咯笑起來。窩在他懷裏,仰起頭看着他。

“對了夫君。”他伸手拉着清作的肩膀,一點點湊過去神神秘秘的問:“你會洞房嗎?”

清作被他問得一愣,靜如止水的眼眸濺起了層層疊疊的漣漪。

他緩緩垂下視線,看着花辭微微發紅的小臉。

“你會?”

“我會啊!”

說到這花辭不免得意起來,雖然他之前也不會,不過還好雪一給了他那三本書,讓他至少記下了不少方法,肯是要比清作懂得多。

他很大方道:“我來教你。”

伸手就去解開對方的衣帶,被清作拉住手腕。

“誰告訴你的?”

花辭看着對方眼底浮現出的血色,周身的牆面緩緩結出一層白霜,忍不住打了哆嗦。

怎麽好端端的又生氣了?

莫非是因為自己懂得比他多,讓他自尊心受挫?

夫君他不是這麽小氣的人吧。

花辭戰戰兢兢的把枕頭下藏着的嫁妝畫拿出來遞到清作面前:“雪一剛才進來問我會不會洞房,然後就塞了這幾本書給我,讓我臨陣磨槍好好學學。不然你也一起看看,你比我記性好,肯定看一下就全學會了。”

清作開始看到花裏胡哨的封面還有些迷茫,等翻開第一頁看到上面一具具袒露的身體,頓時狠狠的合上書扔到了地上。

花辭趕緊彎腰去撿:“你不看幹嘛扔了啊,我還沒看完呢。”

清作卻抱着他的腰,把花辭一把撈回來,不讓他撿。

“不用看了,你現在有孕在身,今日我們不做。”

花辭動作一頓,轉過頭來:“不做啊?!”

他立刻蔫頭耷腦的長嘆一聲,無力栽倒在清作懷裏,用頭在他胸口砸了好幾下。

一副頗為失望的模樣。

“不做早說啊,剛才我費勁巴力記了好久,腦子都要炸了。拜堂的時候還要一邊行禮一邊想着這個,我差點踩到裙擺摔地上。”

花辭不開心的哼了幾聲,忽然想到了什麽,又坐起來要去拿那幾本書。

“不行,今天不做以後還是要做的,我還是拿來好好看看,以後若能滾瓜爛熟,做着也方便。”

清作又将不老實的他抱回來,輕輕按在床上。

“以後也不用,我教你。”

“你教我?”

花辭眉頭一皺,來來回回瞄着清作。既然會剛才怎麽不說?

轉念一想,花辭臉色驟然變了,看着清作一點點眯起了眼,特別像一只龇牙要咬人的小狐貍。

清作被他這麽盯着,卻沒有一絲危機感,只感覺調皮中又透着幾分可愛,忍不住伸手去捏花辭的耳朵,花蛤卻被對方氣呼呼的打掉了手掌。

“你又沒成過親也沒看過教洞房的書,你是怎麽會的,說!是誰教的你!看我不……不……”

扒了她的皮?

話本上好像是這麽說的,可真扒皮是不是太殘忍了點。

太血腥了他好像下不去手啊。

在他絞盡腦汁想出複仇方式之前,清作已經出聲打斷了他逐漸脫軌的思緒,輕聲道:“沒人教,這是人之本能。所有人都會。”

“所有人都會?那我怎麽不會啊?”

花辭明顯不相信他的話。但冷靜下來想一想,似乎也可能是這樣,不然他以前在乞靈山的鄰居地鼠精,他沒看過書也沒人教,不也跟山西邊的母老鼠生了一窩小鼠崽兒麽。

說不定這真是萬物生靈皆有的本能,只有他這個傻子才不會。

想到這花辭頓時為自己感到了悲哀,他果然是一只百無一用的花妖。真是浪費月老給他配了個這麽好的夫君。

“那你以後教我?”

“嗯。”

花辭還有些不放心:“萬一你反悔怎麽辦?”

“你說。”

“那你就每天都要抱着我睡覺還要講故事給我聽。”

“……好。”

第二天一早,清作感覺一絲涼意順着衣襟伸進來觸碰到了他的身體,他伸手抓住,緩緩睜開了眼,就見自己身旁的枕頭上爬滿了密密麻麻的藤蔓。

花辭的頭被這些綠油油的藤蔓包裹其間,睡顏靜谧,就像一只沉睡中的精靈,帶着不忍打破的寂靜與空靈之美。

花辭本人卻沒意識到,一覺醒來,他的滿頭青絲已經不知不覺化成了滿床的藤蔓,還把清作的手腳給死死纏住了。都說蜘蛛精纏人,原來花妖也一樣如此。

他側身張開嘴打了個小小的哈欠,就看清作正一眨不眨的盯着他看,頓時困意去了大半,湊過去親了親他的嘴巴。

“醒這麽早呀。”

清作伸手摸了摸他的發頂,眼神中帶着幾分擔心:“有沒有感覺不舒服?”

花辭被他問的一愣,好端端的為何要問這個?

剛想搖頭說沒有,就發現自己的枕頭上全是盤曲纏繞的藤蔓,連清作的裏衣裏都鑽進去不少,頓時吓得一下坐起了身體,驚慌的張望着四周。

他怎麽睡着睡着還變回原形了?

随即他就在一堆亂七八糟的藤蔓裏發現了已經掉落的七枚果子,紅彤彤的,上面的花紋在表皮形成了小小的突起,肉眼看不出,只有上手摸的時候才能稍微感覺到。

花辭将果子小心翼翼的捧到清作面前,驚喜道:“夫君你看,我們的果子熟了!”

他拿起一顆就湊到鼻尖下嗅了嗅,頓時就被果子散發出的香氣陶醉的吸了吸口水。

“聞着就這麽香,味道肯定會很甜。”

看他一臉躍躍欲試要把果子塞進嘴裏的模樣,清作忍不住把果子往遠離他嘴邊的方向拿了拿,花辭嘿嘿一笑,看着他。

“放心啦,我不會吃他們的。你要不要舔一下嘗嘗?”

“……”

吃早飯的時候,一桌人都圍着那七枚紅彤彤的小果子看個不停。除了清作,各個都被勾引的口水直流,這味道實在是太饞人了。

沒想到清作這麽一副秀色可餐的模樣,他兒子也都帶着這種與生俱來的魔力,雖然表現的形式跟他爹有點不大一樣。

非閑拿來一只淨水瓶,把那七枚小果子都放了進去,最後插上一根柳樹枝在裏頭攪了攪。

白伶拿起瓶子看了看,有些擔心道:“這麽多水不會把小果子都憋死了吧?”

非閑一副這你就不懂的樣子搖了搖頭。

“這可是我從觀音大士那讨來的淨水瓶,雖然已經被他淘汰了吧,但裏面盛的也是聖水,靈氣足着呢,人跳進去都能呼吸。放心,肯定憋不死的。”

花辭端着那只淨水瓶在眼前晃了半天,看着他的小果子在水裏沉沉浮浮,玩得不亦樂乎,忍不住問:“他們都熟了,要多久才能化成人形陪我玩啊?

非閑看了看清作:“這就得看孩子随你們倆誰多點了。要是随了清作那還好說,估計不出個三年五載就能滿地跑了,若是随了你,嗯……”非閑嘆了口氣,“估計要幾百年吧。”

他這麽說可不是危言聳聽,一般妖胎都會生長的比較慢,就像花辭,不也是化了三百年才成人形的。還得經歷幾次大小不等的天劫,至于會是什麽劫,這個就要随機緣了。

花辭卻像被潑了盆冷水,一下沒了剛才的喜悅,只感覺看到小娃娃們的日子遙遙無期。

“幾百年?”

他拉着小臉,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那等這兩個從肚子裏出來要長到幾百歲才能看到他們哥哥化成人形,到時候還能做兄弟麽,都快趕上叔侄了。”

相比與花辭的沮喪,清作倒覺得長得慢些也沒什麽,順其自然好,可看到花辭為此事不開心,他便開口提議。

“等回天界我把他們移植到天河沿岸,那裏靈力精純,有上古之神庇護,孩子們會很快長大。”

這件事他之前就許諾過花辭,但如今這形勢暫時不允許他們回天界,一切計劃只能延後實行。

早飯過後,太陽神就回天界繼續完成清作交代的任務,臨走的時候送了一根自己的羽毛給雪一。

那是一根純黑色的長羽,挂在手腕上随着雪一的動作一晃一晃的。

第一眼看見羽毛時雪一還有些奇怪,畢竟太陽神化成原型時,明明一身羽毛都是金光閃閃的,沒想到拔下來一根後,卻變成了烏黑的顏色,着實令人不解。

太陽神說他們金烏本來就是黑烏鴉,不過羽毛會燃起太陽之炎,将全身都燒成耀眼的金色,所以看起來才會讓人誤以為長了一身金色的羽毛。

而羽毛一旦脫離身體,就會變得與普通烏鴉的無異,再也沒了灼熱的火焰。不過戴在雪一手腕上倒正合适,不會被燙傷。

告別太陽神後,雪一就把那根羽毛藏在裏袖子裏,平時貼身帶着,只有四下無人時才會拿出來看一看。

有一天擇菜的時候被花辭逮了個正着,嘻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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