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章

容渺被侍女叫醒的時候還有些迷糊,揉了揉眼睛,道:“翠竹,這是什麽時辰了?”

侍女露出了笑容,道:“姑娘,長公主現在正在梅園和諸位小姐賦詩作畫,姑娘您要不要去看看?”

容渺嗯了聲,徹底清醒了,跳下軟榻,不好意思道:“嗯,有勞姐姐帶我去看看。”

侍女把她掀開的披風拿過來,抖了抖把褶皺拂平,彎腰給她系上,見她收拾周全了才推開門帶着她出去,園子的路感覺都長的差不多,容渺方向感不太好,但是并不笨,一開始沒懷疑,只是跟在侍女後面走了好一會兒都沒聽到人聲,她當即停下腳步,甜甜的道:“姐姐,我來的時候好像走的不是這條路啊。”

侍女并不驚慌,道:“姑娘有所不知,太子殿下駕臨梅園,長公主殿下把那片梅園封了,怕讓人沖撞了殿下,咱們要繞路過去。”

容渺放下心,細想也覺得自己想多了,她剛到京城也沒有什麽值得讓人算計的東西,不好意思道:“哦,那我們快走吧,不然到了就要開始了。”

侍女帶着她又轉了兩個彎,隐隐約約的人聲傳來,她徹底放下心,侍女停下腳步,道:“姑娘,您沿着這條路走走就能到了,奴婢身上還有差事就不帶姑娘過去了。”

容渺從袖子裏掏出來個荷包,遞給侍女:“有勞姐姐了,我身上沒帶銀子,這裏面是我從雲州帶過來的糖果,送給姐姐了。”

侍女本來想推拒聽了是糖果又接了過來,笑笑:“多謝姑娘了。”

比起題詩作畫她倒更願意在梅園好好逛逛,這樣大片的梅園在雲州她可是從未見過的,尤其是開的這樣的美豔,溜達的穿過一道門,眼前果然又是熟悉的大片紅梅,上面還有沒有融化掉的雪,嬌豔美麗,奪人心魄,枝桠很低,她伸手都能夠得着,偷偷看了下周圍沒見着人,飛快的折下一支梅花,想了想美滋滋的插在了發鬓上,不時的有梅花瓣落下,地上也是落紅點點,冷豔的香氣無處不在,走了一會兒她都覺得身上也染上了這種香氣。

容渺背着容越看過不少野史話本,裏面說過有女自幼以花為食,以花為浴,長大後身有異香,她曾經心心念念也想着學學這位美人,只是一直沒有機會,眼下瞧着這好大一片花海,又想起這事來了。

心不在焉的拂開一處枝桠,猛的一愣。

眼前多了一個人,正背對着她,身形高挑,綢緞一般的長發披在身後,廣袖幾乎垂到了地上,肩上發上多了些梅花瓣,飄逸中多了清豔。

容渺迷糊的開口:“你……”

背對她的人轉身,面如冠玉,容貌昳麗,眼睛深邃恍如星河,嘴角半彎含笑,如月色皎皎,神如日光煌煌。

現實和夢境完美的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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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渺發愣,揉了揉眼睛,眼前的人還沒消失,又愣了愣。

太子殿下本想開口,見她如遭雷劈,不動聲色的站着,等着她主動開口,只是卻見容渺愣完,突然轉身,一言不發的開始悶頭狂奔,枝桠被她胡亂的推開,一時間下起了一陣梅花雨。

太子殿下愕然,眼看着她的背影馬上就要沒了,無奈的撫了撫額,吩咐道:“把她帶過來。”

容渺覺得自己也許是碰到了梅花妖精了!還是個會偷窺人心的梅花妖精!不然怎麽會知道她夢中人的長相!

她快要飙淚了,死阿蓮!你不是說那些野史話本都是騙人的嘛!為什麽這裏會出現一只!

披風下擺太長,她邊跑邊拎起下擺,她頭一次埋怨起來這件被她稱贊過好幾次的披風了!嘤嘤嘤,她回去就讓人裁去一節,平時美美的時候還好,等關鍵跑路的時候就礙事了!

和臭美相比,顯然還是小命重要。

只是跑着跑着眼前突然就多了一人,容渺沒剎住,直直撞了過去,被撞的人悶哼一聲,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另一只手就飛快的夾住她的腰,朝着太子殿下走去。

容渺魂都吓飛了,小短腿胡亂的蹬,手使勁的打着眼前的人,張嘴就大叫:“救-----------”命!有妖怪!

只是她剛喊了一個字就被按住了嘴巴,她想都沒想張嘴就去咬,抓住她的侍衛也是苦不堪言,被她弄了一身白毛汗,還被踢了好幾腳,等到了太子殿下跟前,忙不疊的放下她,對着殿下示意便迅速的消失了。

容渺先是捂着臉,又想起來什麽一樣,往頭上一摸只摸到了梅枝,懊惱的想起自己沒帶發簪,後腿一步緊張,道:“不要過來!”

太子殿下被她一串的行為逗的直樂,道:“你跑什麽?”

容渺還想跑只是想起剛剛那個人,偷偷瞟了眼,除了眼前這人沒見到其餘的人,沒好氣的道:“那你追我做什麽?!”

太子殿下道:“你跑我當然要追了。”

容渺心驚膽戰的目測他們之間的距離,準備不妙再跑一回,悄悄後退一步,道:“人妖殊途,你修煉百年,保不成哪一天就修煉成仙了,吃人這種事你……”

這段話先是證明了太子殿下某個不妙的猜測,心先是一沉又被她說的忍不住的想笑,忍不住的打斷她:“你在說什麽亂七八糟的!你怎麽說我是妖怪?”

她到底在想什麽!

容渺還沒放松警惕,理直氣壯的道:“你不是妖怪怎麽會和我夢裏的美人長的一模一樣!”

太子殿下心神微動:“夢?”

又看她稱呼他為美人,太子殿下真的是頭疼了,他倒是想過她這一世到底是什麽性子,是太子妃時端莊尊貴還是淑妃時清麗溫婉亦或者是王妃時的清高孤傲?

沒想到她又幹幹脆脆的以一種全新的姿态出現,見她毫無記憶他無疑是失望的,失望過後還湧上一種淡淡的驚喜,這種驚喜恍若這無處不在的梅花香氣片刻便侵占了他周身,讓他開口都情不自禁的帶着笑意。

太子殿下:“你過來。”

容渺做寧死不屈狀:“不要!”

太子殿下:“你過來給我說說你做的夢我就放你離開。”

這驚喜來的太快,容渺小聲的道:“真的?”

太子殿下板着臉:“我從來不說謊。”

容渺試探性的往前走了一步,見他不動,又往前挪了幾步,等挪到他跟前,盯着他的臉看了片刻,小心翼翼的道:“我能摸摸你的臉麽?”

見太子殿下點頭迫不及待的伸出手往他臉上摸去,觸手一片溫熱柔軟,忍不住的用力按了下,瞪大了眼睛,道:“這是面具麽?一會我走的時候你能把它給我麽?”

太子殿下忍耐的看了她一眼,伸手抓住還在他臉上亂摸的手,拽着她往早已經擺好的小幾走,道:“你怎麽一口咬定我是妖怪,妖怪的血不都是冷的麽?你摸我的臉難道還是冷的?”

容渺被抓住的時候還用力掙紮了下,只是手腕上的力氣很重,讓她情不自禁的跟着他往前走,腳下拖出兩道長長的印子。

哭喪着臉道:“不要吃我,我一點也不好吃。”

太子殿下把她按在厚厚的毛氈上,好氣又好笑的道:“你好不好吃,難道我不知道?”一語雙關。

容渺被按下才微微安心又想起剛剛太子殿下的話,驚訝的看向他,到:“你是人?”

怎麽會和我夢裏的美人一模一樣?

她純粹是想太多,加上剛剛和夢中的場景重合才讓她大驚失色,這會兒冷靜下來,拍了拍緋紅的臉,腦子還有點打結,張口就問道:“那你怎麽會在這裏?我是來這裏做客的?你也是麽?”

太子殿下:“我當然也是來做客的。”

容渺:“叫什麽名字?剛剛吓了我一跳,我明明沒有見過你怎麽會夢到你樣子?還是說我以前見過我忘記了?不對啊,若是我見過你一定不會忘了的才是。”

最後又自言自語了起來。

太子殿下倒了杯水反問道:“你又叫什麽名字?”

容渺猶豫的看了下他,一舉一動行雲流水都如畫一樣美好,老氣橫秋的道:“我爹說姑娘家的名字不能随便告訴陌生人,雖然你很好看,我也很喜歡,剛剛還誤會了你,但是這并不能讓我告訴你我的名字。”

她剛剛跑的太快,零散的梅枝把她的發鬓弄的亂七八糟的,自己插上去的梅枝也只剩下兩三片花瓣,嬰兒肥的臉紅通通,鼻尖上還帶着細汗,大大的貓眼滴溜溜的轉,睫毛忽閃忽閃的動,現在故作大人的樣子反而把孩子氣顯露無疑,他的心都要被她弄化了,小小的火氣全都被煙消雲散。

時空變幻,季節輪轉,他兜兜轉轉的尋找了十幾載,徒步登山拜佛,明火晃晃,佛祖拈花含笑高居蓮臺,金身威嚴慈悲,蓮華無限,佛香陣陣,他誠心誠意的扣頭,額頭緊貼着青色的石板。

我佛慈悲,憐我衆生,只願她今生她履過時光阻隔,重臨人間。

千難萬險,千山萬水,重擁你入懷,期盼這如畫江山,有你相伴,相約白首。

太子殿下對着她笑,手指摩挲着佛珠,道:“那你記住了,我的名字是舒懋琛。”

佛祖慈悲,又讓我遇到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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