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章
舒是當朝國姓,這裏又是長公主的梅園,眼前這人相貌氣度都非尋常人,容渺估摸着眼前這人大約也是皇族之人。
眼下對方說了名字,她不說總覺得自己的太過小氣,只是平白無故的告訴他她又不甘願,權衡片刻,容渺皺着鼻子,道,“雖然你告訴了我名字但是我還是不能告訴你我名字,不過如果咱們有緣再見的話我就勉為其難的告訴你。”
她過了年就要走了肯定再也見不着他了,現在許下這個承諾半點壓力都沒有。
舒懋琛何等城府,她想什麽,他稍一思索便知道的一清二楚,意味深長的道:“一言為定。”
見她頭發亂糟糟的,披風下擺也全是泥點,對她招招手,道:“你過來。”
“做什麽?”容渺疑惑的看過去。
舒懋琛:“你不是要去看人賦詩作畫麽?你現在的模樣可不太雅觀,難道想就這麽過去?”
容渺摸了摸頭,觸碰到光禿禿的梅枝,嘟了下嘴唇就要扯下來,只是這梅枝上早就纏上了她的幾縷頭發,這一扯之下她立刻哎呦一聲捂住頭皮,眼底也盈出水霧,正在疼的很的時候,眼前垂下幾縷如墨長發,按在頭皮上的手也被人挪開,溫熱的呼吸在拂在臉上,溫和的聲音溫和的責備:“怎麽這麽不小心?低頭,我給你解下來。”
容渺眼淚汪汪的低下頭,眼前只看得到他的下巴,嘴唇幾乎貼着她的額頭,說話的時候她仿佛感到有東西碰到了,臉上蒙上了一層紅霧,催促道:“你快點啊。”
舒懋琛手指極為靈巧,一手拿着梅枝,一手小心的撥開她的頭發,沒一會兒就把梅枝解下來了,只是他卻沒有離開,而是吩咐道:“去拿件披風再去拿一把發梳。”
按住想閃開的容渺,解釋道:“先別動,等我給你重新梳下頭發。”
容渺被按住動彈不得,對他的說法非常懷疑,當即質疑道:“你行麽?找個侍女姐姐來給我梳下就行了。”
不等舒懋琛反駁,她就提出了有利的證據:“我爹當初給我梳頭發的時候我都不好意思出去見人,他給我梳了好幾年的頭發也就會給我紮一個辮子,連編都編不好!”
在她還小的時候無力反抗也沒有旁人給她梳,等她終于知道美醜的時候,她堅決的抗拒他爹的這種行為!
她爹梳了好幾年都沒有進步,而眼前這人也不像是有經驗的,萬一梳的不倫不類她是絕對不會出去見人的!
舒懋琛輕輕挑了挑眉,輕聲的開始套話:“你爹給你梳頭?沒有丫鬟麽?”
Advertisement
容渺抱怨道:“那個時候我們沒錢啊,家裏只有一個燒飯的婆婆還有一個劈柴掃地的伯伯,總不能讓他們給我梳吧?”
這次他微微蹙了一次眉,順着她的話往下道:“那現在看起來你家有錢了。”
“當然沒辦法和你們比。”容渺低頭就能看到他腰上的玉佩,小巧玲珑的錦麟,只看着就價值不菲,“現在也算不上有錢吧,不說京城就是在雲州比我們有錢的人多了去。”
原來是跑到雲州去了,怪不得他快翻遍了京城也沒有找到她,不過現在總歸是落到了他手上了。
去拿披風發梳的人回來了,還多拿了一個首飾盒和一個巴掌大的銅鏡,周圍雕刻着精致的雲紋,後面鑲嵌着一塊紅寶石,周圍環繞着小指肚大小的紅瑪瑙,精致絕倫,容渺當即看直了眼睛,舒懋琛把銅鏡塞到她手上,道:“拿着。”示意她可以舉着看。
容渺小心翼翼的摸了摸鏡子,歡喜萬分的舉到眼前。
舒懋琛确實沒給人梳過頭發,不過他半點也不擔心,先是仔細打量了下她頭上的雙丫鬓,又摸了摸她的系着的絲帶,把她的毛絨球給解下來心裏大概有數了,解下她絲帶的結,不太長的頭發頓時散了一肩,有幾縷已經打結了。
挑起那幾縷打結的頭發左手抓住打結的上方,右手拿起梳子往下梳了梳,半點沒有弄痛容渺,見她對鏡子愛不釋手,接着往下套話:“你這樣張口閉口有錢可不要再說了,不然在京城裏可是要被嘲笑的,這裏講究的可不是有錢沒錢,有錢也要藏着掖着,要的就是低調的顯擺。”
尾音挑了起來,勾人至極,只可惜容渺顯然還沒開竅,不過被他的話逗笑了,道:“沒想到你還是挺有趣的。我當然知道了,只是我過完年就要回雲州了,她們和我隔着十萬八千裏,想嘲笑就嘲笑吧,反正我又聽不到。”
舒懋琛無聲的笑了下,頭發已經梳通了,他拿着紫檀雕牡丹梳一下一下的梳着她的長發,柔順如流瀑。
意有所指的道:“京城不好麽?怎麽不想着留下來?”
容渺道:“好啊,怎麽不好!人來人往的繁華的很,賣的東西也是五花八門,還有許多好吃的小吃,逛個十天半個月也不會覺得膩,可是我要跟着我爹啊,而且就像你說的我很多習慣都和京城的閨秀都不一樣,她們說不定就在背後嘲笑我呢,她們說的話題我也不懂,當然回熟悉的地方更好了。”
“就說錢吧,我沒覺得它有多俗啊,穿衣吃飯哪一樣不需要用到錢?沒錢你去哪都不行啊!想買什麽沒錢別人會賣給你嗎?我反正挺喜歡攢私房錢的。”
舒懋琛已經把頭發分成兩半,一半讓她抓着,他自己回憶剛剛看到的開始給她绾頭發,手上的力道很注意就怕弄痛了她,反倒是容一副經驗老道樣子道:“你用點力氣啊,紮的太松一會兒肯定會散的!”
她說了一串話,有些口幹,控制着頭不要動,伸出手就去抓茶壺,只是她短壽短腳,身子盡力前傾距離茶壺還有一大段距離,小手在空中亂抓,舒懋琛看她做什麽都覺得有趣的很,幹脆的把她往前推了推,道:“好了,快倒吧。”
茶壺放了好一會兒了之下下面放着炭火,倒在白瓷杯裏還冒着熱氣,捧在手心暖乎乎的,她試探性的抿了下,微微有些燙嘴,她就一口一口的抿,眼睛還不閑着往上瞧他的動作。
容渺坐着享受了好大一會兒而他一直為她忙着,他們非親非故,她剛剛還誤會他是妖精,沒禮貌的戳了戳他的臉,他非但不生氣還對她這麽好,容渺一面覺得愧疚一面覺得沒想到皇族的人居然脾氣這麽好?
容渺道:“你對我這麽好,除了我爹還有翠竹還沒有人給我紮過頭發呢,等我回雲州讓人給你帶點我們那的東西吧,你想要什麽?先說下,我私房錢沒有多少,太貴的我可沒有辦法。”
舒懋琛漫不經心的道:“那你要給我說說雲州有什麽好東西才對,我可沒去過雲州。”
容渺想了想,雲州确實有不少好東西,可是慶雲縣那個地方可沒有什麽稀罕的東西,她為難的想了半天,道:“我正在跟着惠娘學着釀桃花酒,要不等我釀好送你一壇好了。”
這一邊紮好了,他又從拿過那半邊頭發,比了下高度,有了一次經驗,這次更順利了,順口答道:“好啊,我等着你的桃花酒。”
容渺高興的點了點頭,雖然她的桃花酒還沒有影子但是她覺得有了一次失敗經驗憑借她的聰明伶俐亮出來是必定的。
等紮好之後,他又把那兩個毛球給她原樣給她系上,想起她插在頭發裏的梅枝,撥開首飾匣子,大致看了下從裏面抽出兩朵絹花給她帶到頭發上,這匣子裏的首飾都是長公主的,自然不适合容渺這樣的小姑娘,戴上去後不倫不類,他又扯下來,對着沉默的三生道:“去摘兩只梅枝。”
容渺用銅鏡照了照,發現幾句和原先沒有什麽差別,驚喜萬分的道:“哇,你真的太厲害了!”
果然還是她爹手笨,梳了幾年都沒有什麽長進。
容渺晃了晃腦袋,沒有散開的感覺,心滿意足的道:“我義父經常到處跑,到時候我讓義父把酒帶給你,哦,對了,我義父是靖國公府的三爺!到時候別認錯了啊。”
靖國公府的老三?
舒懋琛有些疑惑倒沒有發問,而是把那個巴掌大的鏡子遞給容渺,道:“剛剛看你喜歡的很,送給你了。”
誰知道剛剛還愛不釋手的容渺毫不猶豫的把推開他的手,堅決的道:“我不要!”
舒懋琛:“你不喜歡?”
容渺撇撇嘴:“喜歡啊,漂亮的東西我都喜歡,但是喜歡的東西不一定都要拿到手啊,而且你我非親非故,說到底我們也是第一次見面,我怎麽能無緣無故的要你的東西啊?而且這東西這麽貴重,一定要很多錢,我可沒那麽多錢給你,我把玩了一會兒就很滿足了,你還是拿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