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我成為了恐怖莔份子的清潔工(下)
愈活愈倒楣,大概就是禍不單行的真正奧妙之處。
聽說幫恐怖組織工作是會被判上叛國罪名的,不過本人的正職是免費清潔工,副職是免費雜役,比乞丐和流浪漢的收入還要少,連半點利益都撈不到,這應該算不上是遺臭萬年的賣國賊吧。
無奈地嘆了一口氣,抱怨歸抱怨,手上的破掃帚依然賣力地掃除走廊上的垃圾和枯葉,偶爾拿過髒兮兮的抹布擦拭琉璃窗。灰塵撲面的恐怖組織總部迄今是煥然一新,如果這些通通都不是木造建築,迄今定會閃閃發亮的。
由于處于萬人之下的最低等地位,随便一個路過的恐怖大叔大嬸都有資格去喚我辦事,這個月來一直忙得不可開交。
除蟲、井口打水、洗衣服、清洗馬桶、給馬匹喂食和清理糞便、送飯給剩餘的人質、洗碗碟、運送自前線抵達的傷兵到醫療服務部……可謂天天豐富、天天新奇。
不知背後藏着什麽重大的機密,史凱大哥目前被搬離囚禁人質的小貨倉,獨立地軟禁于基地外圍的某棟單層式小木屋。
以為他幹了什麽不要得的壞事而被折磨得不成人形,那絕對是我大錯特錯。
率先入目是宮廷式的高床、軟枕、鵝毛被,字典般厚的餐單也是參照他的喜好所設定,附上每天供應的香煙、報紙、書刊、各式各類的室內游戲,這根本不是人質該有的享受吧?
史凱慵懶地賴在奢華得極為俗氣的豹皮沙發上,懷裏抱住一個漂亮嬌豔的大姊姊,身上的布料少得讓人不敢正眼而視。
那股痞不可耐的氣勢,活脫脫是個左擁右抱、還戴滿鑽石介指的流氓頭目。
「嗨,利奧,你這次真的如我所願地成為了恐怖莔份子喔。最近混得怎樣?」說罷,美女大姊便乖乖服侍他喝下浮着幾塊碎冰的雜果賓治。
老實說,我無從理解被女人全天侯騷擾着自己到底有什麽妙趣可言。
「大哥,你怎麽會活得這樣富貴啊?」第一次來的自己咋舌不已,像個沒見過世面的鄉巴佬,不斷左顧右盼、四處張望。
雖然遠遠比不上麥拿倫家族,但處于這個充滿着修補痕跡的破爛基地,這裏根本是另一個世界。
「沒什麽,我家老爹在戰場上領兵打仗,局勢是不确定的,我大概算是用以恐吓和威脅的最後王牌之一,要留在這裏的日子可是很長很長的。既然這樣嘛,雖然沒有足夠的金錢去贖回自己,不過向首領購買一個『豪華金主度假套餐』倒是綽綽有餘。」
「不會吧,首領大人會接受這種鬼主意嗎?」我從兩層式的木餐車上端過一碟香檸冰生蚝的頭盤,輕柔地放在鑲金的矮桌上,盡量不發出一絲聲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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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鵝肝配鴨腿肉的主菜、還有作為飯後甜品的火焰甜酒冰淇淋也是立即遞上去,畢竟人質就是人質,食物始終是一次性的發表,像是高級餐廳裏的一碟一碟來是不會呢。
「反正可以增加資金的收入,他怎會不樂意?當財務部的跑腿拿住我的委托信在聯合商行提款回來後,首領還眉開眼笑地幫忙數錢和結算喔。」聽着聽着,這的确很像他會做的事,卡羅斯那副超級大財迷的嘴臉仿佛瀝瀝在目,一雙深邃的眼珠子應該會反射出足以照亮大地的金幣之光吧。
我以懷疑的目光瞧了瞧這個尚在初春就急不及待地穿上彩色比基尼的美女大姊,正色問道:「大哥,連這個女人也是套餐的一部份嗎?」
「開玩笑,我像是要花錢買女人的歐吉桑嗎?」史凱擡起頭,些許不悅地抿了抿嘴:「她是卡羅斯派來監視我的護衛而已。」
「好讨厭,人家都做到這個地步,你還要拒絕嗎?」美女大姊神色幽怨地摸摸一頭絲綢似的亮麗長發,然後往他的懷裏蹭了蹭。
史凱雖然嘴巴裏說着千千萬萬個不願意,身體倒是很誠實,由始至終沒有抗拒的反應,任由對方摸來摸去。
算了,學校裏的女生也是喜歡老是圍着他轉,對于這個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場景,不該再抱持什麽驚訝,唯一不同的只是女主角換成了衣着超級暴露的超級大美女罷。
趁着兩位耍嘴皮的時候,我當然是腳底抹油的逃走了。
擦拭着每棟建築物門外必備的原始日晷柱,已經超過下午一時而尚未進食的肚子,正在響亮的提出抗議。
唉,如果我還是高高在上的尊貴人質就好了,那麽現在可以吃到美味的黃油焗馬鈴薯和炸魚柳。
迎向維多利亞王國的北面是個蒼蒼郁郁的大森林,再往前走幾個山頭,就是皇室花費不菲所布置的禁咒水晶陣,也是唯一能夠摘到野果的地方。
這麽遙遠的地方,加上不記得上次走過的路,我連嘗試的勇氣都沒有。
至于附近的野果,不論大的、小的、甜的、酸的、甚至擁有輕微毒性的,已經通通成為我的糧食而宣告絕跡山林。
凝望眼前的美麗大自然,的确稱得上是挺柔和悅目的景色。
翠綠的樹葉、青蔥的草坪、毛茸茸的蒲公英……
不知道那個比較好吃?
如此潦倒落泊的生活,與我這個從來沒遇過半件好事的可憐人,簡直是世界上最完美的絕配啊。
嘴裏叨着一塊随處可見的樹葉,正要往廚房幫忙洗碗碟的時候,迎面碰上了負責回收碗碟的海倫大嬸。
啃葉子的舉動顯然把她吓了一跳,擔憂得皺起眉頭,柔聲說道:「每次大家總會吃剩一點點東西,如果孩子你不介意,那些剩菜随便拿去吃吧。老是挨餓,可是長不高喔,你該知道女孩子很計較男孩子的身高吧?」
「謝謝妳,妳真是個大好人!嗚嗚,我好久沒吃過正常的東西了!」我感動流涕,興奮得幾乎想抱住她的腿。
披薩外圍的硬皮、香蒜意粉裏的蒜粒、洋蔥豬扒的蔥絲、起司焗飯裏沒有吃幹淨的米粒、進行減肥的女成員吃剩的雞皮、最後配上黑椒牛排的肉汁來調味……
積少成多,左刮右刮的竟然有足足一大碟的豐盛份量,而且這種看似亂七八糟的夥食,以我的悲慘人生來算,這種味道算是挺講究的,怎麽看都比我過去六年來的白面包配白開水來得有營養啊!
「孩子,快來快來,這裏還有半碗蔬菜湯!」其實充其量只有三湯匙,另一位叫不出名字的大嬸實在太會安慰人了。
「我兒子不合穿的衣服,你就湊着用吧,沒有幹淨的衣服替換,身子怎麽洗都是臭哄哄啊!再說,在這裏還穿着學院制服,看上去總是怪裏怪氣。」
「卡羅斯那孩子這次真是太過份了,真是難為你了……」孩、孩子?是我這個月餓得腦袋營養不良以致産生嚴重的幻聽嗎?
一直以同情的目光注視着我又不敢過來搭讪的歐巴桑們,如今熱情地圍住我,呼呼啦啦的呈上堆積如山的二手生活用品,當中有衣服、靴子、枕頭、棉被、甚至絕對不會用得上的嬰兒玩具。
這裏的好人真多,怎麽在祖國一次都沒遇過啊!
其實留在這個鬼地方也許着實不壞,我嘗試樂觀地安慰自己。
津津有味地享受着眼前的「美食佳肴」,我擡頭望去灰雲逐漸聚集的廣闊天空。
今晚下雨都不要緊,但願沒有強風助陣,否則露宿走廊的我又得全身濕透了。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