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額頭之吻

“韓竹子,為了兌現我對小田哥的承諾,請你今晚回家去!何總已經被送回家了!”暖暖把青竹的大包塞在她懷裏,居然攆小狗似的把她攆走。

青竹一口氣上不來,奮力抵抗:“喂!兩天還不到呢!你是我最好的朋友嗎?”

“不管!何總已經暴走兩天,危害太大,勞苦大衆再也不能坐視了!未創的工程師都是祖國科技創新的花骨朵,累死一個你負得起責任啊?”

就這樣,青竹被暖暖無情地踢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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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風夜冷,落葉蕭蕭。

路燈下的獨行,特別凄涼。

青竹站在自家樓底下,仰望那扇窗,居然是漆黑的。

不是說回家了嗎?

青竹胃部明顯抽搐了一下,雙腿加快頻率,朝樓內跑去。

門沒有反鎖,他在家,只是沒有開燈。

唯一的光亮,是客廳餐桌上的電腦屏,藍色熒光,跳躍着一個圓乎乎的白色影子,屏保一般。

青竹輕輕扣上門,靠着寒涼的鐵門站了好一會兒,直到适應屋內的昏暗。

清亮的月光透過窗棂,穿過白紗簾,在窗口映出一塊銀白色的印記。

何時靠牆坐在地上的陰影中,腿上放着筆記本,目光幽然地望着她,并不曾動。

被這樣的眼神望着,青竹的心頓時軟得像棉花糖,卻帶着微微的苦澀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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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竹慢慢走過去,在他面前屈下膝,輕輕搬走他腿上的蘋果本。

何時依舊沒動,仿佛疲憊至極。

青竹摸摸他的手背,湊近他的眸子,嘆息道:“我回來了,傻瓜……你都累僵了。”

“過來點……”

青竹又朝他那邊湊了湊,兩條腿都跪在地上,地磚堅硬而冰涼,一如她揉着的手掌。

何時皺着眉,喃喃道:“太遠了……”

青竹幹脆伸出手臂,把他摟了過來,何時的下巴擱在她的肩上,很重。

“這樣行了不?”

“行了……”

青竹輕拍他的背,何時的胳膊慢慢圈住她的腰。

“吃飯好不?你幾天沒睡了?”

“別吵……別動……”

青竹只得繼續跪坐在那裏,一下又一下地拍着他的背。

月光像清淺的水,落在他背上,靜靜流淌。

青竹只能看見一片溫純的白。

耳邊漸漸傳來規律的呼吸聲,何時終于睡着了。

“傻瓜……”青竹喃喃嘆息。

我們都是傻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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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竹覺得,何時上輩子,應該是個機器人。

睡覺就是充電,睡夠了,充電也滿格了,于是行動如常。

清晨照常去跑步,帶早點回來,沖涼,衣着清新地坐在餐桌邊用平板看新聞,一邊等她一起吃早飯。

這兩天的事,仿佛沒有發生過。

唯獨不同的是,家裏多了一塊顯示屏,就挂在飯桌邊的牆上。

看見他神清氣爽,青竹別無所求,心情明朗,于是沒有選擇大包子,而是選擇了油條。

“不怕油多了?”何時挑眉。

“我昨晚更新了認識。”青竹往豆漿裏加了兩大勺白糖,攪得風生水起。

“認識到減肥很荒唐?”

“NO,NO……”青竹望着他,表情嚴肅,眼中卻含着笑意,“昨晚我在搬運發小的過程中,完全腳軟,使得我肩上的人磕了桌角和茶幾好幾次,最後只能把他橫拖上床……反思過後,我覺得我需要多補充能量,增加體力。”

何時伸手去摸自己頭上的包,望着她的眼神十分複雜。

青竹把大包子放到何時手裏,笑眯眯道:“你吃這個,熱量少。男人太重了也不好,我被你死狗似的壓了半天,居然犧牲外套才爬出來。”

何時聽到這裏再也繃不住,不僅緋紅了臉,低頭喝粥還嗆了嗓子。

青竹擡頭望着衣架上挂得端正的外套,非常滿意地笑道:“昨天家裏很亂,你早上收拾很高效,辛苦了。”

“韓青竹,閉上你的文人嘴巴,否則後果自負。”

“我表揚你麽!”青竹心滿意足地吃早餐,吃得只差沒哼小調。

何時卻包起兩個包子,看樣子是要打包拿走。

青竹抗議:“喂!是你說的,不在這裏吃就不給吃!”

何時面不改色的從容:“我買的,我說了算!”

“我勒個去,誰買不起早餐啊?”

“你要是早上6點能起床,跑步2公裏買到翠花居最好吃的包子,那我也聽你的。”

青竹瞪大了眼,頓時消磨了氣勢:“誰要那麽早起……唔?”

整個人呆住。

何時起身以後,突然火速彎下腰,在她額頭非常溫柔地親了一下。

“下班來我公司一趟。”何時離去時說這句話的時候——

青竹舉着半根油條,依然在發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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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早怎麽來到雜志社的,青竹都沒有什麽印象。

心中一直不住地反複念叨:何時這個不着調,不着調,不着調……

于暖暖第一眼瞧見青竹那一臉的緋紅,立刻把她拉到茶水間,逼供。

暖暖雙臂抱在胸前,腳尖點着地,很流氓很痞地問道:“昨晚發生什麽了?從實招來!”

“沒有!睡覺而已!”

暖暖吸口氣:“韓記者,我是該說你豪放呢?還是該說你……嗯,單純呢?”

青竹心裏有鬼,因此這回反應得飛快:“普通意義上的睡覺,他兩天沒睡,看見我以後就倒了,完全沒再醒過。”

“我們哈佛博士屬木瓜的麽?居然如此不解風情……不對,那你這一臉桃花紅哪來的?”

“這是……什麽桃花紅?明明是精神煥發!”

暖暖哼笑:“在我看來,應該是親親了嘛!”

青竹幹瞪眼。

這丫頭柯南附身也不是這麽個附法!

“果然是親了!”暖暖興奮得像打了雞血,“怎麽親的?親哪了?”

不提這個也罷,提起這個青竹怒從中來。

什麽科學家啊,講邏輯啊,好嚴謹啊……狗屁!懂不懂社會心理學?懂不懂?

親手背,親臉頰,親嘴……這個意義青竹都能理解。

可親腦門算哪回事?算什麽意思?

他是主嗎?基督啊?

或者他身懷神力,還能給她親出一只天眼來?

再或者……是嫌她嘴上有油,潔癖家夥臨時更換了作案地點?

文科生難得開動邏輯分析的功能,噼裏啪啦腦神經冒火,卻連只鳥也沒分析出來。

啊……

暖暖仔細觀察青竹抓狂的表情,禁不住懷疑,是不是竹子圖謀強吻何總,卻遭到了無情的拒絕?

這算欲擒故縱?先抑後揚?

何總挺有道道的哈……

難道做一個被青竹非禮的美男子,不好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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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天的會,進行得還算順利。

而且,出乎大家意料的是,這曹飛飛的彙報雖然相當爛,但劉想容卻沒有批評她一個字,不僅沒批評,還面帶笑容,嘲諷的笑容。

劉大人怎樣都是個高傲的女紙,絕不會纡尊降貴去批評一個上不了臺面的八婆。

批評曹飛飛,對劉大人來說,是個拉低檔次的事。

當然,還因為,曹飛飛終究是陳主任那邊的人。

陳主任臉色很不好看,午飯後把曹飛飛留了下來,談了好久好久,久到她從會議室出來的時候,可以直接下班回家了。

青竹甚至覺得,就算曹飛飛是删除她文件的真兇,她得到的懲罰已經很夠了。

被陳主任念叨四個小時,太殘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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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竹丢失文件的事,沒有任何人問起,到了午餐時間,王姐忽然過來問她,前天晚上加班是不是出了什麽事,怎麽昨天成哥特地短信她打聽這事。

那個場合,周圍都是同事,時機真的再巧妙不過。

接到暖暖飄來的眼神,青竹于是沒心眼地答道:“哎,王姐,你不知道,我昨天發現電腦裏文件好多都沒了,莫名其妙就不見了,急得我呀……”

暖暖立刻在旁邊直點頭:“可不是!竹子都快急哭了!忙了一整天補材料,今天PPT還是昨晚加班補的,半夜兩點才睡覺。”

聽見這麽一出,衆人的目光全集中在青竹這邊,董成的目光尤其複雜。

王姐皺眉道:“青竹你删文件小心點啊!”

青竹撓着腦袋愧疚一笑:“還好主編交給我的核心資料沒事,我都存在部門移動硬盤裏了,不然真的要死得好慘!”

暖暖嗤笑:“那些文件如果不見了,竹子你卷鋪蓋都負不了責。”

“這麽說沒事了嗎?沒什麽影響吧?”隔桌的董成皺着眉頭,青竹最近難得看見他如此擔心的表情,“有什麽資料誤删的,我可以打包發給你。”

“好,回頭我列個表,成哥就辛苦你了。”

“小事,應該的。”董成端着盤子站起身,“我一會兒跟主編去出差,你需要的話可以開我電腦——不過可別亂删文件啊!”

“還是成哥好!會幫人!”

一起放餐盤的時候,王姐忽然拍拍青竹的手背,朝她使了個眼色,然後拐彎去了僻靜角落。

青竹摸了摸鼻子,不一會兒也跟了過去。

走廊拐角處,王姐十分厭惡地看了一眼剛進餐廳的曹飛飛,有些神秘又有些歉疚地說道:“前天晚上我先走的,曹飛飛說還要接傳真,我就沒關門……青竹,沒關系吧?”

青竹愣了好一會兒,搖頭道:“關門她也有鑰匙。我自己的電腦我自己要負責安全,不敢随便懷疑誰。何況……也可能是我不小心删了,或者電腦中毒什麽的……”

“我也沒有別的意思,就是提醒你,小心點。”王姐瞄了一眼曹飛飛的背影。

“好,謝謝你,王姐。”青竹有些傻氣地笑了笑,“還好有部門硬盤,我現在也注意天天往裏面備份了。還好,我挺幸運,主任給的文件沒出事。”

“別客氣了,都是同事,應該的。”王姐拍拍青竹的肩,轉身離去。

青竹背靠着牆,盯着自己的腳面,好半天都沒有動。

當偵探的感覺,每個人都當成嫌疑犯的感覺,并不怎麽好。

不喜歡……

她真的很不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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