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親爹
幾個人走出酒店側門的時候，只見門外的水池噴湧着朵朵水花，燈光映照下，變幻着七彩的光芒。
噴水池旁，何智緊緊地抱住了聽雪。
什麽都不會說，發傻了一般，只是一遍又一遍地念着她的名字。
聽雪一直微笑，輕輕拍他的背，擡眼瞥見旁邊還杵着四個看熱鬧的家夥，站一排望着他倆笑，于是咬牙道：“你們——滾遠點！”
淑雅理了下鬓發，純良笑道：“我們純圍觀，請無視。”
北山甚至掏出手機，點開錄像：“別瞅我們，你倆專心點！專心點！”
聽雪惱得想過來掐人，不料何智死抱住她不動，還親了她脖子一下。
聽雪紅了臉，哭笑不得地嘟囔道：“何智，他們在看着呢……”
何智才不管那麽多，這個時刻，旁邊站滿全世界的人他也不放在眼裏。
反正沒人比他幸福！看呗！随便看！
何智擡手輕輕摸着聽雪的臉頰，手指微微顫抖：“我必須确定一下……你剛才……不是為了氣我爸才……”
“何大智！氣那個老頭子有技術含量嗎？值得本姑娘以身相許這麽隆重？”
“那麽……你真的願意和我……”
“怎麽？難道你有別的想法？”
何智立刻用力搖頭，抱緊了她，笑得淚意盎然。好一會兒，輕聲嘟囔道：“我現在工作都沒有……也行嗎？”
聽雪愣了一下：“不工作，你想上學嗎？可以來我們學校，我教你高數，保證一次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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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意思是說，我沒那麽有錢了……”
聽雪頓時有些怒，瞪着他道：“我以為你要說什麽……就這破事？值得你在這兒說？”
“小雪……”
“沒錢不會再去賺嗎？找個工作，賺夠花的錢，對你有任何難度嗎？”
“就這樣？”
“還能怎麽樣？這世上多少人都這樣！”
“做個上班族，早上送你去上班，下班順路去接你，一起吃早飯和晚飯，一起過周末，一起度假，生個小寶貝，一輩子都這樣守着你們……是這樣嗎？”
聽雪這才露出笑容，用力點了點頭。
何智凝視她，眼中泛着淚光：“必須這樣！我做夢都想這樣！”
聽雪伸手輕輕碰了一下他滲血的嘴角，十分心疼地擰起眉頭：“我知道你舍棄了多少，放下對他的恨尤其不容易，這我比誰都清楚。可我無以為報，我只能用尋常日子來彌補，補你一輩子……”
何智幾乎要落下淚來，卻伸手捂住她的嘴：“趙聽雪，不許再說了……求婚這種事，必須我來！”
聽雪拉開他的手，紅着臉嗔道：“何大智，你要是敢弄一大堆什麽玫瑰蠟燭氣球滿世界廣播求婚……我保證你這輩子娶不到老婆！”
何智笑着抱起她，轉了一個圈：“放心吧，我檔次沒那麽低。”
那邊圍觀的幾個已經樂得快跳起來了，青竹大聲喊道：“大智哥，我幫你策劃求婚！保證想一百個點子！讓你求個夠！”
何時瞥了她一眼：“你給後面的人留條活路行不行？”
淑雅則笑眯眯地做噤聲手勢：“圍觀群衆要有職業道德，不許插話……”
北山舉着相機，圍着倆人轉圈拍，一個死角都不留。
聽雪瞪着這群殺風景的家夥，卻又無可奈何，沒等回過神來，何智已經用力攬過她，低頭吻了過來。
聽雪撐住他的胸，紅着臉咬牙道：“我們可是正在被錄像中……”
何智不在乎地低聲笑道：“那幾個壞蛋的把柄還少嗎？回頭搶過來就是，将來留給孫子看。”
“何智！”
“今晚太幸福，像做夢，沒真實感，必須好好确證一下。”
聽雪不禁失笑，咬咬牙，主動勾過他的脖子，熱吻。
北山沒想到這兩個家夥真這麽大膽，于是吹了聲口哨，又很是來了個特寫，正小心調焦距呢，只見何智沖伸出手來，擋住鏡頭，用力豎起了一根中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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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晚上，六個人跑去最熱鬧的飯店，強烈慶祝智雪二人私訂終身。淑雅和北山高興成那樣，居然同意讓何智和聽雪自己向長輩彙報，他倆絕不向家裏打小報告。
夫妻倆私下裏揣着的小心思是：北山當年的舉動實在有些傻萌，因此必須再來一個，糗事成雙，傻成定例，前面那個也就不那麽顯了……
青竹和何時不知什麽時候開始擡杠，關于要叫聽雪嫂子，還是叫何智姐夫，争了個不亦樂乎。回家的車上，兩人在後車座上一直掐，幾乎都要打起來。
老八百年前的事全都翻出重吵一遍，從5歲一直吵到16歲，還喝光了車裏僅剩的兩瓶水。前面幾個被吵得實在受不了，紛紛堵起了耳朵，只有北山最可憐，司機同志空不出手，獨自忍了一路聒噪。
下了車，時竹兩個依舊面紅耳赤，完全是為了擡杠而擡杠，一群長輩正等着聆聽相親結果，卻巴巴地看着他倆拌嘴進來，不知道這兩個小的抽了什麽風。北山氣得一聲吼，直接拎過兩個人，往沒人的後院一推，咔吧鎖上門。
“站遠點！可勁兒吵去！吵不完別回來睡覺！”
何時和青竹頓時安靜，在昏暗的燈光底下聽着北山的腳步遠去，對視一眼，忽然相對而笑。
何時飛快上前，用力摟過她，把她緊鎖在自己懷裏，像是分別了很久很久。
“天知道我哥親雪姐時候……我也多想親你！那兩個混蛋，居然那麽煽情……”
青竹抱緊他，憨笑道：“我知道，我也想……所以你看我多配合你！”
何時忍俊不禁：“我們的作戰很成功！你看，我們被單獨扔出來了，不用彙報，四下無人。”
青竹笑得不行：“修棧道的修棧道，渡陳倉的渡陳倉，這才像話！”說着，擡頭輕吮了一下他的唇。
何時低喘了一聲，急切地封住她的嘴，再沒給文科生任何賣典故的機會。
良久再良久，後院才傳出何時的一聲低語：“我已經想進去招供了……”
“何時！”
“我想跟他們說，你是我的女朋友，我要光明正大的帶你出去約會！”
“傻瓜，你招供以後，一直到回去上班的那天，你都只能正大光明的……遠遠看着我！”
“要不要這麽慘……”
青竹握住他的手，鼓勵道：“偷情，是一場鬥智鬥勇的持久戰！”
“那我們明天再去省城買燈泡！”
“何博士，你還有沒有創意？”
何時垂着頭，萬分無奈地問道：“我們還有什麽沒買的嗎？”
青竹默了默，兩人對視一眼，忽然陽光燦爛。
“手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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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飯。
由于何智和聽雪都曾目睹北山淑雅的慘狀，兩人昨晚已經商量好，離家前一天再招供，讓老的們想折騰他倆都來不及！
于是長輩們得到的消息是，王牌醫生條件太好，沒看上咱家人！所以飯沒吃就古得白了。
趙主任被全軍覆這個慘烈的消息刺激得一宿沒睡好，上火非常，因此早餐吃只喝米湯，光可鑒人的奶白湯，最養老人，喝兩口，一聲嘆。
韓援朝卻比較無所謂，看不上老子閨女和侄女的男人，眼光得差成啥樣？瞎了吧唧的，老子還不稀罕他呢！
上校同志氣勢一來，猛吃了兩大碗金玉滿堂紅薯稀飯，蘿蔔幹嚼得咔咔響。
淑雅和北山看這光景，啃着饅頭只是憋笑，一頓飯吃出兩頓飯的時間。
只有關爺爺最是淡定，笑眯眯地吃面條，一邊和兩個姑姑商量年貨家事。
然後，何時挑着蛋炒飯，貌似不經心地問道：“竹子，年前你得把手機買了吧？不然到時候商店關門，上哪買去？”
“哦！對哦！昨天我怎麽把這事給忘了呢？”
那邊智雪二人頓時對視了一眼：為啥忘了？這倆家夥還好意思說？
昨天青竹何時洗過澡，別人不察覺，一床睡的哥哥姐姐還聞不到麽？那麽清爽的香波味！
北山和淑雅昨天沒細究燈泡的事，這回聽說手機都忘了買，頓時交換了一個眼神——倆小的絕對有戲！
時竹兩個毫無危機意識，還在那邊唱戲：“要不，今天去買了吧……”
不料韓援朝上校在旁邊聽見說手機，心裏便很不是滋味。
想想自己都不舍得下狠手的閨女，頂多站個軍姿啥的……卻被那個小王八蛋整得那麽慘，滾樓梯，摔手機……好幾天攢下的心疼頓時都湧上心頭，因此皺眉大聲道：“去買！今天就去買！爸給你錢！五千夠不夠？不夠再給五千！”
青竹頓時感動無比。
爹，你真是我親爹啊！
感動歸感動，青竹這種傻倔的閨女卻堅持不占便宜：“不了，我自己有錢，自己買。”
韓援朝上校頓時很受傷，自打他的筍幹兒工作以後，他這個老子就失去了為女兒花錢的樂趣。他個大老爺們，養閨女圖的不就是一擲千金的快感麽？那種自己賺錢了就不能要爹媽錢的謬論，是誰教給她的？
這邊正郁悶着呢，不料那邊何時特別不識時務地說道：“是我昨天把這事拖忘了，我來買！”
喲呵！小子，你憑啥買？難道你的鈔票比老子的值錢？
于是韓援朝搖着頭道：“怎麽能讓外人掏那麽多錢？閨女，爹買！”
那個“外人”說得何時心裏很不是滋味，于是真誠笑道：“我來吧，正好我認識幾家手機廠商的老總。我出面，讓他們給竹子拿最低價。”
小夥子，認識兩個做手機的就了不起啊？我還認識做戰鬥機的呢！
韓援朝當即把大粥碗往桌上一放：“不用最低價！最高價她老子也買得起！”
何時繼續闡述自己的優勢：“我還可以幫她檢測手機，絕對不會拿到水貨。”
韓援朝哼哼一笑：“那你測去呗，反正我出錢！”
何時搖頭道：“您的錢留着養老不好嗎？老人家辛苦一輩子，得為自己多花點。竹子也不希望您花那麽多錢在她身上，她長大了，一直想着報答你們呢！”
此言一出，倒是說到青竹心坎上了，于是沖何時甜甜的笑，很是點了點頭。
韓援朝卻越發一口氣上不來。
兔崽子啊兔崽子！你到底是誰閨女啊？沖他笑什麽笑？點個屁的頭啊？
韓援朝忽然又想起那個裝龍燈的活兒，也是被這個何家小子搶了去，于是舊酸添新酸，醋海飄香十萬裏。
出于一個父親的本能，韓援朝上校模糊地意識到，今兒這錢如果不給閨女花出去，她好像都不是自家的了！
上校同志當機立斷，大巴掌一拍桌子，大聲嚷道：“都是小孩的屁磕！老子的錢，想怎麽花就怎麽花！小筍幹，吃完沒？吃完跟我去省城買手機！我還不信了，當爹的想花兩毛錢還怎麽了？不想我過好這個年啊？你們有沒有孝心？”
不孝的大帽子壓下來，何時頓時被噎得啞口無言，眼巴巴地望着自己的女朋友被親爹風一樣地拽走，連個回眸都來不及。
等到何時回過神來，擡眼一看，只見滿屋子人都在悶笑，只有趙主任一個人搖頭嘆息，再次歷數韓上校寵閨女的種種劣跡。
何智憋着笑走過來，一巴掌拍上弟弟的後腦勺：“傻博士，竹子是誰的，這回明白了吧！”
明白了，他徹底明白了……
韓竹子，目前還是她親爹的……
何博士垂下頭，內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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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女倆難得一起逛街，老的是個小孩，小的更是個小孩，一路吃吃喝喝玩玩，整天都泡在省城。
何時這一天，過得無比漫長。
期間飛車跑了趟縣城，居然買到了LED燈和電源，被淑雅和北山很是擠兌了一番。
然後，何時他們幾個給每個龍燈基座加裝電源和LED燈，雖然工程很順利，但是龍燈組長不在，何博士沒精神。
沒精神，一個人走上寒風嗖嗖的河堤，望着慘淡的夕陽，望着無盡的流水，發呆。
何時不禁想起小時候，每年暑假40天，他都看不到竹子。
因為竹子要去遙遠的地方看爸爸。
從那時候起，何時就有個固定的印象：竹子的爸爸非常強大，他是這個世界上唯一一個能夠輕易搶走竹子，而他卻毫無辦法的人！
叮鈴鈴，手機響，是青竹。
何時趕緊掏出來，那邊也不敢甜言蜜語，只是簡短說道：“我試一下新手機打電話的效果。”
何時還來不及回答，只聽見韓援朝上校的大嗓門響起：“這個行嗎？國産的怎麽這麽便宜！換個貴的！”
“你們戰鬥機還國産呢，差哪啊？再說了，是我親爹買的，最喜歡了！”
“那好，就這個！喂，什麽□□卡手機殼的，都給我拿最好的！還有那個手機鏈，閨女，挑一個去！”
何時聽着，無比的羨慕嫉妒恨。
連手機鏈的機會都不給別人，上校你要不要這麽狠……
“竹子……”
那邊竹子卻只來得及說一聲：“好了，就這樣吧，我們吃完晚飯回去，拜拜！”
何時望着挂斷的手機，一聲郁悶地長嘆。
為了讓自己心理平衡點，何時努力設想了一下，如果将來他和竹子有了女兒，長得就像小一號的竹子，他看着她一點點長大，然後忽然有一天，小公主被人搶跑了……
我靠！心如刀戳！
女兒得去美國養！美國不禁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