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痛、心更痛
被綁在椅子上，展初韬冷笑一下，曾經是自己把別人綁在這裏的，進來的人，是那個被自己調侃為施虐狂的Ran。
但又能如何呢？如若Nathan死了，自己在如何受罰又能怎樣呢？不，該罰，不，該死，Anna因我而死，沙烨文、Richard因我而終身被追殺，展氏展氏，展氏因我遭受重創，我如今到底是在做些什麽啊！展氏，如今展氏也要棄我，我活這二十幾年，究竟都幹了什麽？
想到這裏，Ran落在身上的鞭與拳都不疼了，疼的是心。
又一重拳下來，展初韬舔了舔嘴角的血漬，這是，殺意嗎？不，不對，就算這人以折磨別人為樂，也不該沒腦子的對自己下此殺手，那他，就只為了殺自己嗎？突然想到了什麽，展初韬擡頭盯着Ran。
“叫頭領來，我要見他！”
“他不會來見你的，你已經是棄子了。”重拳繼續落下，展初韬一着急氣急攻心，竟背過氣去。
“主子，大小姐真的不能再受罰了，不然會傷及根基的。”
聽着醫師的訴說，展巍嘆了口氣，“你去問她，願不願意聽話的嫁過去。”阖上眼睛，他的心也在痛，女兒遭此境遇，何人不痛？但沒辦法，為了展氏，也為了女兒的未來。
“醒了？”Ran将展初韬用水潑醒，“那我們繼續吧？”
“我要見主子！”展初韬喊出來，“叫他來啊！”強咽下湧上來的一口血，“Ran，你到底是，誰的人？”
“我是誰的人，大小姐已經沒有必要知道了。”說着，舉起拳來。
展初韬看着Ran的拳，呵！想不到我展初韬叱咤一時，竟被人活活拳打至死！
閉了眼，就自己目前的身體狀況，Ran這一拳下來，結果，展初韬自己再清楚不過。
“Ran，住手！”醫師的到來帶來了這句話，展初韬微顫，她害怕，她怕死！
呵！原先那個天不怕地不怕的展初韬，原來這麽膽小！
本以為不怕死的，原來是怕的，不光是怕的，她還更怕自己怕死！
原來自己一直都是個廢物啊。
想想如同修羅一般奪走與自己無關之人的性命，自己原來是那麽的可恨。
罷了罷了，強大且無情，便無懈可擊，便做個無情之人好了，便可不再受傷。
“大小姐，主子讓我傳話問您，願不願意聽話。”
展初韬閉上眼睛，“……他說怎樣，便怎樣吧。”
忽然，感到臉上有幾滴溫熱的液體，睜眼，“醫師！”卻見醫師緩緩倒了下去，Ran握着匕首，目光漸冷。
“不怕，一瞬間就結束了。”Ran殘忍的笑了一下，“就像你對待你的目标一樣，我會利索些的。”
腳下一松，展初韬意識到醫師沒有立刻斃命，還幫自己解開了綁着腿的繩子，展初韬猛一擡腳，Ran沒有任何防備被踢中了要害，慘叫一聲跪倒下去。
“Ran為馬斯堡卧底，殺害刑訊室醫師在先，欲殺組織特工在後，已審問後處死。”聽着展初韬的彙報，展巍心中擔心女兒的傷。
此時展初韬臉色也不甚好，身上的傷是動及根基的，但此時，她無暇顧及，也不想顧及，甚至沒有感到疼痛。
如果說曾經在萬千寵愛之下沒有做到無情，不是個合格的殺手，那麽現在她是了。絕望與痛苦所帶來的也不全是負面影響，至少此時于展初韬來說是這樣的。
“你——”
“S122彙報完畢。”展初韬語氣中沒有任何起伏，把面前頭領正準備說出的關心的話堵了回去。S122，是展初韬的特工編號，這個許久未用的編號一出口，周遭空氣立刻冷了下來。
展巍愣了一下，眉宇間露出了些許失落，“那，你先回去吧。”
“是。”跪蹲着的展初韬站起，不慎抻到了傷，一個趔趄差點撲倒，展巍心中緊張一下，卻終是不動聲色，看着女兒轉身離去。
“韬韬回來了嗎？”展巍忙了一天處理完事情回到維埃爾莊園中居住的地方，坐在沙發上，揉着太陽穴問妻子。
“沒有，聽Nisoa說，回她的組織宿舍了。”沉默了一會兒，又說：“孩子傷的很重吧？”
“嗯。”眼前浮現出女兒清冷蒼白的臉，卻只低沉的嗯了一聲，“這回的事情鬧得更大了，黃永林現在還在醫院呢，關鍵還有媒體直播，雖然當時立刻以展氏的名義封鎖消息，但還是……這孩子真的是，太不計後果了。”
聽丈夫說到這裏，作為維埃爾莊園的主夫人，皺了下眉，“那邊有沒有說什麽？黃永林那邊？”
“沒說什麽其他的，只是說，再擇良日。”
“韬韬是真的不想嫁，要不，單方面解除婚約？以咱們的勢力，沒人會說什麽的。”作為母親還是心疼女兒。
“馬斯堡那邊逼得緊，近日咱們和馬斯堡在貿易上針鋒相對，稍有不慎就會萬劫不複，不能冒險。”
“依我看，展初容确實沒有韬韬的商業實力和眼光，沒有韬韬，你現在基本上就是一個人忙兩個人的事，對付馬斯堡道上的勢力也很辛苦，不如讓韬韬回展氏幫忙？”
“不好，Nathan是馬斯堡那邊的人，咱們這邊有不少人都知道韬韬以前好過，如果韬韬現在回展氏，稍有失誤就會被潛在的抗議者針對，反而對以後她繼任有影響。待大家都看到展氏不能缺少了韬韬的能力之後，再把她請回去，這樣子她才能把位置坐穩了。”
“那你還要把韬韬嫁給黃永林？”
“我看上了黃永林的産業，直接商戰強取豪奪風波過大，而韬韬過去，就可以給外界說是順理成章的合并，她有那個能力做商業間諜。”展巍聲音中傳遞出些許無奈，“這樣子，韬韬還可以記上一功。”
“行吧，但願這樣對韬韬是好的。”
這是真正的獨自一人的痛楚。
躺在宿舍的床上，盡力不去想今天一天所遭的事情，但想到父親，不，頭領，所說Nathan已經……心口還是鈍痛，“咳咳”，痛到深處，竟覺得快要窒息，嗓子腥甜，一行清淚順着臉頰滴落在枕頭上，最後一次，縱容自己流最後一次淚。
明天，是新的一天！
在公共餐廳用餐，驚訝的眼光不時落在展初韬身上：這個高高在上的公主，S1級特工，此時竟然在公共餐廳用餐！在餐廳用餐的一般都是學員水平或水平不高在維埃爾莊園內當值的人，雖然也有暫住維埃爾莊園的高級特工，但是很少。有能力之後會被給予批準自己決定居住地點，只要上報居住地并在需要時回到維埃爾莊園就好。而此時，展初韬的出現确實讓人大吃一驚。
用完餐，回到宿舍就繼續躺下，她不想找醫生看，那麽現在這種狀态，要好好養一養了。
事實上，他們的宿舍是公用的，每天早上宿舍不留人，該訓練的訓練，該工作的工作，到時間了有人打掃衛生，晚上回來之後重新領房間序號，順序完全是打亂的，因此，展初韬在門上貼了張紙條：勿擾。
“怎麽回事？偷懶呢？什麽時間了還在宿舍待着？”
管理員開了房門，見床上還躺着個人，就有了之前的話語。
展初韬被吵醒了，扭過頭看了看管理員，“是我。”
“你是誰呀？新來的？”管理員估計才是新來的，不認識展初韬，“規定時間到了宿舍不能留人！馬上離開，懂不懂規矩？”
“你是新來的吧？不認識我？”展初韬的不滿從話語中溢出，“我是……”
“我不管你是誰，馬上離開，不然記處分。”展初韬的話被打斷，那人上來拉扯展初韬的被子。
這動作引起展初韬的怒火，“騰”的一下翻身坐起，“我是展初韬！”腹部的疼痛突突突的，額上立刻冒出了冷汗。
管理員動作一頓，“啊？”
“昨晚值夜班的沒給你說嗎？出去！”語氣之冷讓人不寒而栗。
這不是一般人能有氣勢，雖然聲音不大，但給人以壓迫感的傲氣令人不得不承認她的強大。一瞬間恍惚是被無限延長，管理員倒退一步，差點坐倒在地上。展初韬收了眼神中的鋒利，扯着被子又躺下了，“關門輕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