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文苒今天有些煩躁。

早上起得早了,腦子暈暈乎乎的,灌了杯咖啡才将将緩過來。吃早餐的時候看着天氣還好,乘車到酒店的那麽點時間,厚厚的雲層就漫上來了,底色透着灰,像是要下雨。

文苒最讨厭下雨,看着天色皺了皺眉,好在今天的場地安排在室內,忍忍就過了。

酒店已經布置一新,雅致中帶着貴氣,清新中帶着富麗,完美融合了她母親大人與未來婆婆的品位。

真是難為那些策劃了,文苒随意看了看,輕飄飄地想。

進到安排好的休息室,她滿以為可以趁着做按摩護理的時間補一覺,沒眯一會,就聽到生活助理一聲驚叫——準備的禮服有一件崩了個口子。

那是件一字露肩長裙,緞面,貼身,淺綠色,沒有繁複的花紋多餘的裝飾,全靠合身妥帖的剪裁襯托穿着者的優雅大方,文苒還挺喜歡的,可現在它的腰側莫名張了個口,幾縷裸露的線頭張牙舞爪,像是在嘲弄什麽。

去他的手工縫制破高定,退錢!

好在她衣服總是不缺的,這次去歐洲一口氣訂了不少,文苒揉着眉心,擺手讓人回家多拿幾件。

這麽一來二去,她最後那點困意也消了,索性拿出手機看小說,她昨天剛發現一本驚世好文,花一晚上追平了,那位太太習慣早上七點更新,現在故事肯定又有了新進展。

她興致勃勃地打開APP,點開熟悉的封面打算戳進新章節進行購買。

上一章卡在最刺激的地方,兩位主角意外被困房間,就要發現對方就是當年春風一度的有緣人了,有床有道具,到時候天雷勾地火秋名山車神萬字大肥章……

啊呀呀,那可得趕緊看,萬一什麽時候就被紅鎖了呢?

激動的心,顫抖的手,文苒刷出了購買頁面,正要點擊購買——等等。

誰來告訴她這個“4晉江幣”是怎麽回事?

文苒懵了一瞬,退回目錄頁面,最新章節內容提要下面一行灰色小字裏,明明白白地寫着——“1367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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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苒:“……”

文苒:“???”

文苒:不,不可能的。

文苒:一定是我打開方式出了問題。

她深吸一口氣,退出APP,重新打開,按照原路徑再次進到目錄頁面,最新章節那一行,依然是穩如泰山的“1367字”。

文苒頓時感到一陣窒息。

她木愣愣地購買了最新章節,木愣愣地逐字看完,木愣愣地得出結論——

別說什麽勞斯萊斯幻影的美夢了,就連幼兒學步車都沒有影啊!

這1367字,甚至都還沒進行到掉馬環節!

他倆完全就是蓋着棉被純聊天!

文苒簡直出離憤怒了!

太太!太太!您知道您在做什麽嗎?

您聽到我心碎的聲音了嗎?

您怎麽能這麽對我?

她這麽想着,噼裏啪啦打字評論發了出去。

發完一看評論區,果不其然哀鴻遍野,文苒一邊看一邊感同身受,只恨晉江沒有點贊功能。

她看評論看出了趣味,過了會又刷新一遍,卻發現自己的評論下面多了好幾層留言。

“啊啊啊捉到一只随流光太太!”

“太太你也追文呀”

“太太你怎麽好意思的!你看看你自己!”

“有的人表面上催更理直氣壯,背地裏番外拖了三個月不更新.jpg”

“你在這幹啥?還不回去碼字!”

……

文苒默了默,對哦,差點忘了自己也是個作者。

文苒大學出國,一時無聊開始在網上連載小說,筆名“随流光”,斷斷續續寫了幾年,倒也有點小名氣,前兩年搭上IP改編浪潮賣了些版權,雖說收益趕不上她的零花,但從職業的角度看,也算發展不錯了。

碩士畢業回國之前她更完了最新一篇連載文的正文,說好休息一段時間開更番外的,沒想到後來因為訂婚,大事小事接踵而至,根本就顧不上寫更新,鍵盤一空下,手就生疏了,就這麽拖了三個月。

要不是因為留言,她還想不起自己欠了這門債。

現在好了,催更催到自己家,同頻道的讀者多有重疊,大家紛紛留言讓她不要裝死趕緊更新。

一般人碰到這種情況,大抵是要覺得羞愧的。

可惜文苒不是一般人。

斷更不能叫拖……斷更……寫作者的事,能叫拖麽?

這叫“增删五次,批閱十載”!

文苒絲毫不虛!

她飛快而果斷地退出評論區,眼不見為淨,并且下了個決心——

用小號看文的事情必須提上日程了!

放下手機,她看向窗外,天色比之前更陰沉了些。

想到之前種種,看文不成反被催更,文苒竟還理直氣壯地委屈起來。

今天一天簡直糟透了!

哦不,今天才過了半天不到呢。

想開點,萬一更慘的還在後面呢?

文苒一身喪氣,像一條鹹魚一樣癱在護理床上,連母親什麽時候進來都沒有察覺。

盛巧珍女士一眼看出了女兒的情緒低落,擺擺手讓衆人先出去,随即伸手在女兒臉頰上捏了一把——

“哎呀,”文苒立刻掙開,抱怨道,“媽你幹嘛,剛做了提拉的!”

“放心,”盛巧珍女士美滋滋地看着女兒細嫩的臉,“就你這年紀,加上遺傳自我優良的抗老基因,再過十年都不用擔心皮肉下垂的問題。”

盛女士說這話顯然十分有底氣,她已經年過半百,但看着依舊狀态極佳,皮肉緊致,膚質細膩,濃眉大眼紅唇,行止儀态萬方,雖然少不了醫美的功勞,但鑒于她從未借助過肉毒杆菌這類進階技法,在抗老這件事上也可算是天賦異禀了。

作為盛女士的女兒,文苒當然也是樣貌出衆,完美繼承了母親精致的五官與父親立體的輪廓,個子高挑,身姿窈窕。盛女士仔細将女兒從頭到腳打量一遍,滿意點頭,“不愧是我生的。”

文苒:“……”

打趣過後,盛女士開始關心女兒的情緒問題:“怎麽啦?一副悶悶不樂的樣子,今天可是你的訂婚宴,不高興啊?”

“沒有,我沒事。”文苒随口道,眼皮恹恹地垂着,長長的睫毛像蝴蝶的羽翼,在眼下投落淡淡的陰影。

盛女士也不在意她的敷衍,自顧自說起來:“剛才我在外面碰見顧锴了,年輕人本來就長得好,打扮之後更是不得了,有好些個小姑娘看着他眼睛都直了,也算配得上你。見到我也很有禮貌,還跟我說一定會把你照顧好。”

文苒懶懶應了聲“哦”。

“當年你爸爸說給你訂了門親事的時候我還擔心,他是個附庸風雅不管事的,說不準把你許給什麽破落戶,後來一聽是顧家,雖然是顧家老二的兒子,好歹家底不差,又跟你是中學同學,長得也好,我就覺得還不算壞。”

“就是他母親那個人精明了點,不好對付,好在她看起來還挺喜歡你,應該也不難相處,再怎麽樣,顧锴還得仰賴着你哥哥合作呢。”

文苒忽然一陣心煩,随意撥兩下頭發,嘴角微微下沉。

“怎麽,突然後悔了?當年你爸提起婚約的時候,你不是還應得好好的?我以為你挺喜歡他。”

“當年那是……”文苒話到嘴邊,悶悶地咽了回去。

盛女士始終不明白她為什麽神色郁郁,想了想,問:“你……是不是聽到了什麽?”

文苒懶懶掀起眼皮:“什麽?”

“就是,”盛女士頓了頓,“顧锴和文雅的事。”

“哦,”文苒語氣平平,“聽過。”

不止聽過,連照片都看過。

文苒三個月前才從國外拿到碩士學位,剛回國就聽說顧家想促成訂婚,她原本是不那麽急的,顧锴雖說是她中學同學,可大學出國後兩人隔了個大西洋,見面機會很少,說起來,連正經戀愛都沒談過,只是維持聯系而已。

顧锴碩士學制短,比她早一年回國,她還想着等她回來了,兩人能好好培養感情,誰知道顧家一上來就說要訂婚。

文苒當時想,大綱都沒打好就敢裸稿開坑,也不怕爛尾?

不過顧锴那位優雅端方的母親把話說的很漂亮,說她一向喜歡文苒,想早早和她成為一家人,顧家老爺子年前病了一場,也想看着孫兒成家立業,況且只是訂婚,不是結婚,兩個孩子有情誼在,早一點也沒什麽的。

顧锴父親也是位富貴閑人,和文苒父親臭味相投,兩家的親事就是這兩位父親一時興起定下來的。在他的說動下,文苒父親也同意了,盛女士不太在意這些,只說看女兒的,文苒禁不住未來婆婆的一再請求,就點頭了。

而後就是漫長的訂婚籌備,雖說大多都是顧家在準備,但文苒作為當事人,怎麽也有繞不開的事情。文顧兩家這樣的動靜漸漸讓人察覺,等文苒從忙碌的行程中緩過來時,有些風言風語就傳到她耳朵裏了。

“怎麽是文苒和顧锴訂婚,不是聽說文雅和顧锴才是一對嗎?”

“我也奇怪,這一年多來,雖然那兩人都沒承認過,可誰不知道文雅和顧锴往來密切?顧锴接手影視公司後為了捧文雅砸了多少,電影節紅毯都是一起走的。”

“他們高中不是同學麽,聽說那時就在一起了,不過後來顧锴出國才分開,現在是再續前緣。”

“那時他們三個都是同學吧,我說呢,怎麽大學一個個出國,就文雅留下來念了國內的藝校,看來還是文苒手段高明啊。”

……

不管在哪個故事版本裏,文苒都仿佛是拆散金童玉女的惡毒女配,陰謀詭計無所不用其極,簡直罪惡滔天,值得在電視劇裏被打臉虐上十八集的那種。

大抵是她這個“惡毒女配”的名頭深入人心,有好事的直接把文雅和顧锴的照片發到她手機上,平心而論,兩個人在照片上沒什麽出格舉動,無非是同進同出、相談甚歡而已,只是看起來,還真挺登對。

盛女士說:“我之前也問了顧锴,他說那都是別人捕風捉影,自己絕對沒有別的心思,不過是看在你的份上,給文雅行些便利而已,讓我不要擔心。”

文苒從鼻子發出一聲輕哼,她之前問他的時候,他也是這麽說的。

倒是文雅,自她回國後就一直沒見過,聽說是進組拍戲了。

想了想,她問:“文雅今天會來麽?”

“不清楚,”盛女士随口道,“前幾天好像是聽你爸提起過,說戲拍完了,不過他們這些當明星的大忙人,誰知道呢?”

轉頭看向女兒,“你真的在擔心她?”捂嘴輕笑,“這有什麽好擔心的,就算真有什麽……你是我親生的,文雅只是你爸的養女,顧锴又不傻。”

文苒微怔。

是啊,文苒、文雅,一字之差,身份卻是天差地別。

她是文家正經的大小姐,文雅只是身如浮萍的一介孤女。

所以在別人看來,她永遠嚣張跋扈,文雅永遠柔弱善良。

最可笑的是,就連她父親也是這麽認為的。

文苒想起父親這些年毫不掩飾的偏愛,心中頓時一陣郁卒。

如果讓父親聽說文雅和顧锴的事,是不是還要讓她把這個未婚夫讓出來?

文苒滿腹心思繞了個百轉千回,終于決定快刀斬亂麻。

管他真的假的,如果是假的,那就不妨礙她今天訂婚。

如果是真的……

文苒堅定地挺起胸脯——不都說她嚣張跋扈麽,那她就跋扈給他們看!

總之她的東西,她可以不要,別人不能搶!

盛女士玩笑地摸了一把:“發育得不錯啊!”

文苒猛地一縮:“媽!”

“行了,”盛女士優雅起身,“讓她們進來給你收拾收拾,準備出去見見客人了。”

說着就要離開。

“媽,”文苒忽然叫住她,“你當初,為什麽嫁給我爸?”

盛女士走向門口的背影沒有絲毫停滞,語氣輕松:“大學畢業那年,你外公選了幾個門當戶對的年輕人出來,讓我挑一個,你爸是裏面長得最帥的。”

直到房門阖上的聲音響起,文苒才漸漸回過神。

她一向知道父母的婚姻是徹頭徹尾的利益聯結,多年來從未培養出半點感情,但聽到母親輕描淡寫的語氣,心中還是有些異樣。

這就是婚姻嗎?

轉念一想,她和顧锴應該不一樣吧,中學同學,年少相知,還是有點感情基礎的,就算他真和文雅有點什麽,就如母親說的,塵埃落定後,不會動搖他們婚姻分毫。

只是,只是……

如果文苒受了他那愛舞文弄墨的父親的熏陶,大概會念些“縱然是舉案齊眉,到底意難平”之類的詞句。

但文苒不是。

所以她會想——

雖然我知道這篇文總有一天會完結,但是日更一千、日更三千、日更三萬,總歸是不一樣的啊!

為什麽她的太太們就不能日更三萬呢?

為什麽顧锴就不能……

人類的煩惱果然是無窮無盡的,不是在糾結這個,就是在糾結那個。

直到穿戴好下了樓,已經和顧锴一起同無數人問候寒暄,她也沒從這個問題中解脫出來。

顧锴察覺到文苒的心不在焉,在交談的間隙中問她:“怎麽了?今天不舒服嗎?”

文苒偏頭看向自己的未婚夫,如盛女士所言,顧锴長相的确出衆,容貌俊秀,身高腿長,如果參加“101”系選秀,絕對屬于靠臉就能進A班的級別。

文苒想起母親當年是從可選項裏挑了個最帥的,那她其實也算得上……

不對,她連挑都沒挑過,顧锴也不一定就是最帥的。

萬一還有更帥的呢?

“苒苒,你怎麽了?”顧锴又問了一次。

“沒事,我——”文苒頓了頓,忽然改變了主意,“昨晚睡得不太好,有點頭暈,我想出去透透氣。”

說完,沒等顧锴答複,她就放下酒杯,徑自離開。

落地窗外已是雷聲轟鳴,文苒繞過人群從小門出去,高跟鞋陷在走廊厚厚的地毯裏,沒發出半點聲音。

大廳裏的熱鬧在身後退去,她漸漸放松神經,任由思緒胡亂蔓延。

——也因此沒注意到拐角處那個高大的身影。

失去平衡的時候,文苒險些以為自己撞的是一堵牆。

直到一只手臂止住了她後傾的慣性,文苒才反應過來,這是個很健壯的男人。

男人的手搭在她的腰間,身體前傾,寬闊的胸膛覆在她的上方。

很暧昧的姿勢。

文苒擡眼,和男人對視,那一瞬間,兩人鼻尖的距離應該不會超過十五公分。

而她的腦子裏只有一個念頭——

哦豁,更帥的來了。

作者有話說:我好像終于找到手感,可以開文了……

真的是沙雕小甜文,不要認真,哈哈哈就完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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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霄不是普通人,他們會長長久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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