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世界在這一刻靜止。

文苒僵着身子,一時不敢有任何動作。

她趴在藺惟峥的胸口,視線之處是他完美的下颌,他的手搭在她的腰上,兩人緊密相貼。

彼此之間只有薄薄的衣料隔着,裸露的肌膚相互碰觸,帶着灼人的溫度。

若有若無的鼻息拂過她的耳廓,帶來酥麻的癢意,或許是貼得太緊,她甚至能感受到藺惟峥的心跳,怦怦,怦怦,帶着顫動,幅度越來越大,似乎還有胸腔的嗡鳴……

文苒:“……”

腰上的禁锢忽然松開,她連忙起身,坐到一邊拉開距離。

藺惟峥也跟着半撐起身,一手握拳掩在唇邊,眼中是毫不掩飾的笑意。

文苒:“……你笑什麽?”

“沒什麽,”他笑意微斂,一手揉了揉耳朵,“你一直向我的耳朵吹氣,太癢了。”

好啊!這人還惡人先告狀!你不也對我的耳朵吹氣呢,你怎麽不說?

文苒立刻就怒了:“我早就打算起來了,要不是你突然攔了我一下,我會這樣嗎?”

“哦,那是我一時沒反應過來,抱歉。”

藺惟峥說着抱歉的話,語氣卻沒有抱歉的意思,還把手落在剛才脖子一側的位置,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文苒倏地紅了臉:“……”這地方沒法呆了。

慌忙站起身,“你、你知道就好……謝謝你幫我吹頭發,我困了要去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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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着就要離開。

藺惟峥一把拉住她:“還沒吹幹。”

“讓它自己幹!”文苒惱羞成怒。

“好了,我這個被占便宜的都沒說什麽,你生什麽氣?”藺惟峥不由分說地把她摁下來,重新打開吹風機,“乖一點,頭發要吹幹才能睡,不然會頭痛的。”

修長的手指撩起她的頭發,暖風落下來,文苒只能不情不願地低下頭,好不容易等頭發吹幹,她逃似的回了房間。

藺惟峥看着她慌亂的背影,摩挲着指腹,笑了。

***

文苒回房蒙頭就睡,一夜夢境混亂多變,光怪陸離,但每個場景裏都有藺惟峥,他有時是王子打扮,帶着她縱馬奔馳,有時是一名劍客,随她撫琴而舞,有時他們在不知道是什麽古怪的地方,她躺在雲上,藺惟峥支着腦袋,側躺着看她,一手撩起她的長發,對她說——

“乖一點。”

……

文苒被鬧鐘生生從夢中叫醒,腦中最後的印象是藺惟峥漸漸放大的臉,他好像還說了什麽,但她記不清了。

她能感覺到自己做了一夜的夢,但記不清夢裏是什麽了,只是覺得現在昏昏沉沉,頭重腳輕,渾身像是跑了十公裏一樣疲累。

掙紮着起床洗漱,換衣服時忽然身體一軟,下意識伸手撐住,再睜眼時——她在鏡中看見了藺惟峥的臉。

又換了,文苒已經習以為常,緩了緩又繼續手上的動作。

藺惟峥也在換衣服,西褲已經穿好,上身的睡衣解了兩粒扣子,文苒接着他的動作,把睡衣解開脫下,上身皮膚全部裸露在空氣中時,文苒愣了愣。

腦中忽然閃過昨夜的場景,她猶豫了下,走近眼前的穿衣鏡。

藺惟峥是帥的,她一向知道,只是以往從來沒好意思仔細看過。

如今不知道是從哪借來的膽子,她忽然來了興致,對着鏡中的身體仔細打量一番,捏捏身上的腹肌,又摸摸好看的肌肉線條。

啧,這身材,鼎鴻哪天破産了藺惟峥也能靠當男模活下去。

轉念又一想,最近他們是不是有點太親密了?

也許是因為這個意外的互換,兩人對彼此的身體過于熟悉,所以在平時的相處中也漸漸失了些分寸。

但其實回到各自身體時,他們也只是普通的年輕男女啊。

是不是得注意一點……

這麽胡亂想着,換上衣服出門,藺惟峥已經在餐桌前坐着了,“早,”他擡起頭,語氣一如往常,“過來吃早餐。”

看他這麽平靜的樣子,文苒也神态自若,吃過早餐,又開始幫他化妝。

藺惟峥閉着眼睛,唇角微揚:“說起來,這個我還沒學過,改天你教我?”

文苒:“……藺總,這個世界能做的事情很多,不是每種都需要你親自去體驗的。”

“但現在正好有機會不是嗎?或許我學會了還能幫你的忙?”

文苒不明白他什麽意思,卻一瞬就想到“閨房之樂”、“畫眉深淺入時無”之類的東西,不由一陣面熱,正要岔開話題,忽然眼皮一沉,手上一松,美妝蛋滾落在地。

換回來了。

兩人如今互換的過程也不過一瞬間,一刻的暈眩後下一秒就可以恢複清醒,重新回到自己身體,文苒睜開眼,發現藺惟峥變得離自己很近。

他的手撐在她座椅兩邊的扶手上,身體前傾,像是因為剛才一瞬脫力的緣故。他的臉幾乎占據了她全部的視野,呼吸相聞,雙眼靜靜地與她對視,仿佛能從他的瞳孔中看見自己的倒影。

文苒愣了愣,猛地推開他:“可以了,之後的我自己來吧。”手忙腳亂地擺弄起來。

藺惟峥定定看了她一會,俯身拾起地上的美妝蛋,走開前留下一句:“髒了,這個記得不要用。”

文苒重新換了個美妝蛋,邊拍邊腹诽,要你說?

收拾妥當,司機已經在樓下等着了,兩人出門上車,車子駛出小區的時候,文苒接到了母親的電話。

“小苒,今天不上班吧?有空回家一趟嗎?”

今天的确不是工作日,只是藺惟峥另有外出的行程,文苒問:“媽,有什麽事嗎?”

“還不是你爸,說要見你,應該是想和你說解除婚約的事。”

挂斷電話,文苒看向藺惟峥,藺惟峥說:“那就先送你回家,好在剛才……應該不會有什麽事。”

藺惟峥要去的地方正好和文家在一個方向,也不耽誤什麽,司機一路開進文家,文苒準備下車,一拉開車門,立刻看見了站在幾步之外的盛巧珍。

文苒一驚:“……媽,你怎麽還出來接我了?”以前可沒見你這麽這麽體貼。

“接你你還不高興,”盛巧珍淡定地看了女兒一眼,走過來,一眼看到車內的藺惟峥,眼中含笑,“藺總,又麻煩你送小苒回來了。”

文苒:“……”糟糕,要怎麽解釋他們一大早就在一起的事情?

藺惟峥也有些不自在,連忙問候,“伯母好,”下車,從另一邊繞過來,勉力保持從容,“我要去和人談點事情,剛好順路。”

他不知道該怎麽說,又有一點自己的小心思,索性閉口不談兩人為什麽會在一起,盛巧珍聽着這樣的話,倒是更肯定了自己的猜測。

文苒不想讓母親多問,連忙拉住她說:“是啊媽,藺總很忙的,我們不要耽誤他的時間了。”

又看向藺惟峥,眼神瘋狂暗示:“藺總,謝謝你,你先走吧。”

藺惟峥接收到她的眼神,卻有些猶豫,半晌沒有動靜。

盛巧珍看着兩人在自己面前“眉來眼去”,笑了笑,竟也不追問:“公事要緊,藺總就先走吧,改天有空再來家裏喝茶。”

藺惟峥眼神亮了亮,微笑應下,這才上車離開。

看見藺惟峥走了,文苒松一口氣,又連忙拉着母親進門,岔開話道:“爸呢?他人在哪?”

盛巧珍不吃她這一套,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小苒,你和你們藺總關系不錯嘛?”

“哎呀真的是順路,”文苒眼神游移,“你知道我和他的公寓很近的……你之前說爸要和我說什麽?”

“少跟你媽我裝蒜,”盛巧珍扳回她的腦袋,逼着她對視,“我問你,你們什麽時候開始的?進展到什麽地步了?”

“真沒有!我就是他的助理。”文苒無奈道。

“是嗎?可我怎麽有次大晚上去你公寓找你,卻沒看見你在家呢?”

文苒:“……媽你大晚上去我公寓幹嘛?”

其實沒去過,盛巧珍不過是問了紀鹿幾次,要說紀鹿這小姑娘也不容易的,她也不敢真把文苒的事情告訴盛巧珍,也不敢違背盛巧珍的意思把她打聽消息的事情告訴文苒,左右為難,只能誠懇地表示她不方便說。

盛巧珍也不生氣,紀鹿是文苒的生活助理,維護老板是應該的,況且她這麽說了,盛巧珍也猜得出來——如果文苒在公寓,她會不方便說嗎?

不過這些就不必讓文苒知道了,盛巧珍淡淡道:“我想見我女兒還需要理由?”

文苒:“……”

眼看着躲不過去了,文苒索性道:“真的就是助理,不過最近工作忙,沒什麽時間回公寓,有時候就在公司随便對付了……哎呀媽你別問了,就是怕你們誤會才不說的。”

“真的?”

“真的!”文苒一臉篤定。

可盛巧珍才不信呢,藺惟峥那麽多助理,為什麽偏偏看重她女兒?

不過見文苒不願說,盛巧珍也懶得再追問:“算了,反正是你們年輕人的事……走吧,去見你爸。”

文修平站在書房的落地窗邊,背對着她們,文苒叫了一聲:“爸,你找我。”

文修平回過頭,開口便道:“小苒,剛才怎麽是藺總送你回來的?”

文苒:“……”

文苒又心虛又心煩,索性一屁股坐沙發上,垂着眼皮不說話。

大不了又被父親罵一通,反正她也習慣了。

誰知文修平看她這樣,臉色變了變,最後嘆了口氣,沒再追問,反而道:“你是不是真的想和顧锴解除婚約?”

文苒沒想到父親這麽快轉了話題,有些驚訝,一時沒開口。

文修平見女兒不吭聲,之前組織好的語言都不知該怎麽說了,

想起上次見面時,女兒面色憔悴,心灰意冷的樣子,仿佛真的被他傷透了心,原本還打算再勸女兒一勸,讓她冷靜想清楚,此刻卻有些說不出口。

他忍不住想:我是不是真的做錯了?

兩父女相對靜默,半晌,文修平道:“算了,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我也了解過,顧锴他的确有做得不對的地方,但我也仔細再問過小雅了,她說她對顧锴沒有別的意思,是顧锴誤會了,她從來沒有想要介入你們之間,只是陰差陽錯,鬧出了誤會,她……”

“爸,你就想和我說這些嗎?”文苒打斷他,語氣冷冷。

文修平頓了頓,嘆氣道:“好吧,不說了,前幾天你哥哥也給我打過電話,既然你們都同意解除婚約,那就這麽辦吧,我會聯系顧家,和他們約個時間見一面。”

文苒扯了扯嘴角:“好啊,那就謝謝爸爸了,爸爸還有事嗎?”

文修平拿出一封邀請函:“這是前段時間我一個老朋友送過來的,他的女兒要結婚了,邀請我們去參加婚禮,你最近要是沒什麽事,去玩一玩,散散心也好。”

文苒接過來一看:“搭郵輪去濟州島?”

按照上面的介紹,這場婚禮持續時間足有七天,最初從海城出發,登豪華郵輪,巡游到釜山稍作停留,然後才到濟州島,在濟州島舉行為期兩天的婚禮,第七天婚禮結束,如果客人願意,還可以跟着郵輪一起返航。

文修平擺擺手:“那是你們年輕人的事了,我們不摻和,到時候會直接去濟州島。”

文修平會說起這個,也是覺得郵輪上會有很多年輕人,想讓女兒多認識的意思,但是轉念又想到剛才送女兒回來的藺惟峥,他張了張口,又把話咽了下去。

文苒最後說:“我考慮考慮。”她還得看藺惟峥的安排呢。

晚上,文苒回到公寓,和藺惟峥說起這件事。

藺惟峥思索一會:“我應該也收到了邀請。”

這個婚禮是海城陸家的女兒和港城陳家兒子的聯姻,藺惟峥和港城陳家有不少合作。

文苒:“那你去嗎?”

“于情于理,我都該露個面,”藺惟峥調出行程安排,确認了這個行程,食指在桌上輕點,“本來打算直飛濟州島的,不過……你想多玩幾天嗎?”

文苒猶豫了下,點點頭,她的确有段時間沒有出門玩了,回國以來一直被訂婚的事情困着,上次去巴黎,也只是待在酒店,雖然濟州島對她沒什麽吸引力,不過能出門松快松快也挺好的。

藺惟峥:“那就去吧,我會讓人調整行程。”

文苒沒想到他真的答應下來,不免有些雀躍,嘴上卻還要推卻:“藺總這麽忙,還要為了我推遲行程,多不好意思啊。”

藺惟峥慢條斯理道:“你知道我是因為你就好。”

文苒:“……”

文苒:“藺惟峥同學,我發現你最近有點……”

她一時嘴快脫口而出,卻又沒好意思說下去,藺惟峥好整以暇地看着她:“有點什麽?”

有點想越過界,破壞我們之間純潔的革命友誼的意思。

文苒心裏是這麽想的,卻并不敢這麽說,畢竟她也知道藺惟峥心裏藏着個文雅呢,怎麽會真對她有什麽意思?

這麽想着,莫名有點發酸,文苒低下頭:“沒什麽,就是好像有點胖了,藺總你要注意多健身。”

藺惟峥:“……”

算了,先放過她。

***

幾天後,文顧兩家的長輩約着見了面,異常平靜且迅速地達成共識,婚約順利解除。

文苒當天沒說什麽話,只在一旁安靜地待着,顧锴也很沉默,看着比以往消瘦了些,文苒想起這段時間的風波,大抵對他折磨不輕。

分別時,顧锴對文苒說了保重,文苒回想起當年他救下她的那個雨夜,只覺得悵然,張了張口,最後也只說了句,“你也是。”

文顧兩家共同對外放出消息,宣布解除兒女婚約,這個傳聞在圈內流傳已久,如今得到證實,大家也不怎麽驚訝,只是難免議論。

“真分了,沒想到還是讓文雅笑到最後。”

“人家是真愛嘛,婚約算什麽?”

“得了吧,我就不信顧家能讓文雅進門。”

“文苒其實也沒那麽在乎吧,之前不是說她和藺惟峥……”

“我怎麽不太信呢?藺惟峥不是還追過文雅?”

“就不許他改主意?文雅最近醜聞漫天,也沒見藺惟峥幫她啊?”

……

流言蜚語吹不進文苒耳朵裏,她依舊過着小助理的生活,每天打打下手摸摸魚,平靜得很。

唯一的變化是她和藺惟峥的互換頻率漸漸降低了。

起初是每天一次,現在變成了兩三天一次,時長也從最長幾個小時變成了最長不過半小時,按無念道長的意思,藥效已經退得差不多了。

這是好事,讓文苒和藺惟峥都有了更多的自主空間,最近大概是為了擠出參加婚禮的時間,藺惟峥變得比以往更忙,每天行程緊密,和文苒也說不上幾句話,文苒原本還因為和他之間越發古怪的氛圍略有不适,現在感覺兩人又恢複從前,不免松一口氣。

《奇妙的星期天》播至大結局了,《亂世清歌》停播後它再無對手,牢牢把持着收視第一的寶座,直至完美收官,這部劇熱度口碑雙豐收,不僅帶動了主演的人氣,還給千樹影視帶來了大筆收益,千樹如今全力推進“随流光”的下一部IP改編。

不過這也和文苒沒太大關系,都是主創團隊的事情,她這個原作者就跟着追追劇,和網友互動一下,時間一晃而過,終于到了海城陸家和港城陳家的婚禮。

文苒和藺惟峥飛抵海城,下機登船,一天時間已過大半。

兩人的房間在頂層套間,相鄰,文苒正收拾着東西,藺惟峥過來敲門。

“晚上還有歡迎晚宴,可能會鬧得很晚,”藺惟峥提醒道,“我建議你現在補一覺,一會我來叫你。”

文苒應下了,乖乖上床休息。

一覺睡到藺惟峥來把她叫醒,天色已近黃昏,文苒洗漱換裝,讓帶來的造型師打理妝發。

等一切弄好,天色将暗未暗,離歡迎晚宴還有大約十分鐘。

藺惟峥敲門進來:“好了麽?”

“好了。”

文苒起身回頭,一身水藍色漸變魚尾裙,襯托出玲珑有致的好身材,她膚色白皙,在紗裙的珠光輝映下更顯透亮,妝容被細細描繪過,媚眼紅唇,一頭如瀑黑發打着卷搭在肩頭,尤其妩媚明豔。

藺惟峥猝不及防,眼中露出毫不掩飾的驚豔。

文苒走近在他面前轉了一圈:“好看嗎?”

藺惟峥頓了頓,腦中有千言萬語,最後也只是說:“……很好看。”

文苒聽見他的聲音滞澀,不由多看了他幾眼,忽然福至心靈,明白了他之前種種異樣的緣由。

原來如此,她輕拍他的肩,以示理解。

藺惟峥有些莫名。

文苒一臉高深莫測。

食色性也,他之前那些心猿意馬、鬼迷心竅的舉動,都是人之常情,我不怪他。

畢竟我長得這麽好看,又有誰能頂得住呢?

作者有話說:別鎖我審核大人!!這篇文設定是男女主身體互換,标黑那段女主換到男主身體了,他們沒有在一起做羞羞的事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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