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越來越我們不敢約定1
夏言喻想,哪一天她失去祁安信的庇佑,那該是什麽樣的生活呢?
有些時候,太過寧靜反而讓夏言喻心慌,因為暴風雨來臨前總是很平靜。
書店關門之後,祁安信說一起在外面吃飯。
這是少有的祁安信組織的聚會,夏言喻勾着他的手臂,感覺他越來越知趣了,而到達餐廳,夏言喻才知道原來祁安信已經訂好了位置,難怪一下午沉悶着在書店呆着,祁安信喜歡安排好一切卻不告訴夏言喻,有些時候是驚喜,有些時候确實驚吓。
天天太小,淩靜湘只能抱在懷裏,祁安信絕對是不會點菜,而夏言喻知道他不喜歡香菜,甚至是很厭惡,而自己不喜歡香菇,似乎夏言喻不喜歡的東西很多,以往和朋友聚會,每每她挑剔的時候,總是被滿桌子的人嫌棄,害的夏言喻只能默默忍受。
這次避開大家不喜歡的,夏言喻與肖岳點了滿滿一桌子菜,夏言喻與淩靜湘肖岳聊得開心,不時哈哈大笑,而祁安信業選擇适時地插入一點話題,那樣子好像是想在夏言喻朋友面前表現出一些合群來,仿佛是給足了夏言喻的面子,夏言喻只能微微嘆氣,這樣仿佛是有些為難祁安信了,就像以前,祁安信似乎是個冰冷的人,除了事業,除了家人,便沒什麽讓他上心,更不用出對誰釋懷的笑。
而這麽個大冰人被夏言喻給融化了,夏言喻便覺得她是解救世界的天使。
飯後分別,夏言喻讓祁安信去送肖岳回去,而肖岳搖搖頭,“反正不遠,我大不了打的了,你們這還有個孩子早些回去吧。”
然後,夏言喻看着肖岳攔了出租車遠去。
而淩靜湘與他們一起回家,天天已經睡着了,他們不敢打擾,一路無話,而車子開的也慢了許多。
第二天,夏言喻來書店,卻見書店門鎖着,這是自肖岳來不常見的現象,她拿出鑰匙開了門,給肖岳打電話,打到第二個電話的時候,肖岳才接聽,那邊傳來了慵懶的聲音。
“肖岳,你睡過頭啦?”夏言喻問。
“不是,出了點事情。”
夏言喻趕到醫院的時候,肖岳趴在床上,尴尬地笑着。
“你怎麽了,這麽狼狽?”夏言喻看她穿着藍白條紋病號服,她才注意到肖岳很單薄,她的額角還滲着汗。
“唉,昨晚下了出租車,只不過走了幾步,忽然沖過來一輛摩托車,然後背上一疼,就不知道是什麽情況了。”肖岳确實不知道昨晚發生了什麽事情,那一下的刺痛感讓她慌了,眼前一黑,便失去知覺了,那時只知道聽天由命了。
“醫生說,我的背上被棒球棒打了一棒子。”肖岳說的從容,但是夏言喻的驚訝程度就像是那一棒子重重打在她的身上,“搶劫?報警,趕緊報警。”夏言喻掏出手機,剛撥了110就被肖岳攔住,她伸出手去拉她的手,然後背部的痛讓她龇牙咧嘴,“別。。。什麽都沒少?”
“那還好。”夏言喻嘆嘆氣,忽然又一下子坐直,“是未遂,還是說報複?”
肖岳的面上也是一沉,她抿嘴沉默一會,“我也不知道,但或許這只是個警告,不然一棒子大頭上,你也就只能在靈堂裏見我了。”
“還知道開玩笑。”夏言喻垂下頭看着肖岳,“可是,你能得罪誰呢?”
肖岳性格爽朗,待人和善,怎麽會結下這樣的深仇。
忽然,夏言喻與肖岳的目光對上,二人怔住,夏言喻噌的起身,便要出門。
“夏夏,夏夏,你站住。”
“肖岳,想必你和我想的一樣,我要去。。。”
“讨個說法,沒憑沒據,不過碰的一鼻子灰,對他也不好。”
夏言喻只覺胸口有一股子難以下去,她握緊拳頭,将淚水逼回,是的,這只是個小小的警告。
可是,她怎忍心将他置于這樣肮髒的環境。
夏言喻花了一天時間陪着肖岳,“肖岳,你的父母會不會擔心你啊?”
“我,孤身一人。”肖岳恢複了一貫的從容。
“這。。。。”
“他們已經去世了,不過留給我大筆的遺産,所以我才可以游歷四海。”
夏言喻明白,肖岳并不像她表現的那般淡然,越是如此,說明她心裏的傷越深,而自己對于這個夥伴居然了解的這麽少,而她似乎忘記了,她還不了解她這個夥伴。
她打電話告訴了淩靜湘這邊的狀況,因為天天她也沒法來醫院,只能表示歉意了,而夏言喻沒有告訴淩靜湘情況,只是說回家的時候從樓梯上摔下來了,而祁安信那邊,她以同樣的理由說明了。
第二天,她在書店門上挂着牌子,停業三天。
她扶着肖岳在醫院的花園裏曬太陽,這些年走南闖北,肖岳的體質很好,恢複的也快,醫生說在觀察一下,明天就可以出院。
兩人坐在長廊的石凳上,看着來來往往的人,以往覺得醫院是個悲傷,讓人驚慌的地方,而此時,陽光很暖,沒有嘈雜的聲音,一切都是祥和的。
肖岳看了一眼夏言喻,然後又別過頭去,夏言喻知道她有話講,只靜靜地看着她。
肖岳說,她的父母在她十四歲的時候去世,那個時候,她的父母的夢想是環游世界,而可笑的是他們在一場登山的過程中,突降大雨,而他們也永遠消失了那座山裏。
那時的肖岳恨死了他們,為什麽不老老實實呆在自己身邊,而是選擇去冒險。
而記得以前他們說,岳岳,等你再大一些,我們會帶你出去見識一下,只要走出去,你就會愛上這個可愛的世界。
而那時,肖岳跟他們走的最遠的地方不過是去別的城市的外婆家。
第一次遠行,她的心中是忐忑,甚至是抗拒的,她害怕哪一天,自己也會消失在路上,消失在那些愛她的人的記憶裏。
而真的當她走出去,她才明白父母的堅持,她想一輩子在路上吧,走過父母走過的那些地方或許就離他們更近些,再走遠些,就可以圓了他們的夢。
以前她的性格是那種嬌弱女生該有的公主病,而自父母遠行,她卻不得不逼着自己成熟起來,而當收到父母消失的消息,肖岳剪去了留了五年的長發,丢掉柔弱,丢點幻想,重重摔在地上。
“肖岳,你還有我這個朋友,雖然我矯情,不切實際,猶豫不決,雖然我有一大堆的毛病,雖然我普通的不能在普通,但是我永遠都是你的朋友。”夏言喻抱住肖岳,她不知道怎麽安慰,其實肖岳根本就不需要安慰,需要安慰的人永遠也走不出來,只有真正自己看開,才是值得敬佩的。
“夏夏你是特別的,你是好的,你是我喜歡的人愛的人,這或許是我願意留在你身邊的原因。紀雲磊是我喜歡的,而你是紀雲磊愛的。”
而夏言喻呆呆地,她看見起風了,吹來了一陣悶熱,自己真的是紀雲磊愛的麽?為何旁人都可以看不清,自己看不清,紀雲磊也看不清?
而無名指上閃爍的那如同枷鎖的鑽戒讓她意識到了自己危險的念頭,說過不想了,為什麽還要在意。
豆大的雨滴毫無征兆地落下來,花園裏本來悠然的人開始慌亂,他們喜歡雨,又看怕被雨水淋濕,突然的雨會讓他們恐懼。
而紀雲磊便是這雨,夏言喻便是沒傘的孩子。
而當時他們遇到,不正是這麽一場雨麽?
夏言喻回家,全身被澆了個透,淩靜湘喊叫着扶住夏言喻,“夏夏,你怎麽了?”
祁安信從書房聽到了聲音,他匆匆跑出來,正看到狼狽的夏言喻,她的頭發服服帖帖的粘在身上,她的身上還在滴着水,淩靜湘描述那天的場景,好像夏言喻被搶劫一空。
而夏言喻把自己丢在浴缸裏,眼睛許久沒有眨動一下,直到皮膚被泡的有些皺吧的時候,她才起身,用浴巾把自己裹住,她一聲不說,鑽入了書房裏。
那一夜,她思緒頗多,十指在鍵盤上吧嗒吧嗒,很是和諧,房間裏只剩下小臺燈以及屏幕上的光亮,不知何時,她停下來,滿意地看着那滿滿的屏幕,她揚起唇角,釋然地笑了,然後按下删除鍵,那些字一個個消失,如同舞動的金空,只是慢慢被淹沒在濃霧中。
說出的話走腦,寫出的字走心,這些話要寫出來,可是卻無法留下來,直到文檔裏只剩下光标跳動中,夏言喻咧開嘴,任由淚水落下來,這樣得意的哭好久沒有了。
關燈,然後窩在書房裏,沉沉的睡去,而一夜,是各種各樣的夢,沒有一次自己是笑的。
祁安信躺在床上,屋子裏沒有任何光亮,可是他仍是覺得眼睛是那種強光照射的刺痛,他在書房門口站了許久,他聽得到那有節奏的敲擊鍵盤的聲音,他知道現在夏言喻肯定酣暢淋漓,而他也知道,夏言喻現在很傷心,那種無法言說的傷心。
那是什麽時候,她有這樣的傷心呢?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