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胭脂盒

皇上又下了道聖旨，要召南王回京。一石激起千層浪，群臣們紛紛跪在金銮殿前求皇上收回成命。

皇上見了怒極反笑：“朕行事自有分寸，用不着你們說教！你們願跪多久，就跪多久吧！”

到底已經四月初的光景了，天上的太陽雖然不算毒辣，但也照耀的人身上久了也刺得人肉疼。李老将軍聽皇上的話，已知事情沒有回環的餘地，便起了身拍了拍膝上的灰塵，回府去了。

老将軍坐在綠蔭下的藤椅上在乘涼,一邊搖扇一邊道：“我看着皇上的行為倒不像是被人控制了心神的模樣，只是他突然召回南王這件事情的确是讓人匪夷所思。”

老夫人将切好了的西瓜遞給他：“我只怕這一切都是冷貴嫔的主意，若是真的也不知道她葫蘆裏賣的什麽藥。”

“我覺得此事十分可疑，冷貴嫔在宮中再得寵也不過是貴嫔而已，況且入宮不久，根基不穩，除了借皇上之手很能翻出大浪。就算皇上被她迷惑，她再怎麽撲騰也不能越過皇上直接過問當朝政治！所以我倒覺得這會皇上召南王回來別有目的。”李宛如道。

老将軍聽了她的分析不由贊同的點點頭。

這時碧蓮上前附耳對李宛如說了幾句話，李宛如面色一凝，而後放松神情嗯了一聲，她向老夫人道：“祖母我先回院子去了。”

目送她離去老夫人忍不住嘆道：“以宛如的睿智，若是個男孩就好了。”

老将軍拍拍她的手：“是女孩也好，背後有我們做靠山，夫家不敢欺負她。”

老夫人将他一橫：“我娘當年也是這樣跟我說的，結果呢！你還不睡納了兩房小妾。”

老将軍被她說的老臉一紅，聲辯道：“都是先皇賜下的人...你我都無法...到底是功高震主了。”那段時間老将軍不得不裝作沉迷聲色來混淆先皇的視線，保全自家。

“如今我們這一家只有佑鴻一個男孩，雖然衛老太醫說可保他性命無憂，但底子确是壞了，以後怕是不能和你們一樣舞槍弄棒了。”

老将軍面露遺憾，不過只一瞬又欣喜了起來：“沒關系的，如今太平盛世，皇上自然是要抑武揚文的，佑鴻不能做一個将軍自然可惜，但若能做一個文臣也是我們的造化。”要是世代都有人做将軍難保聖上不打壓。

李宛如進了房間，看到碧水正惴惴不安的立在房間內，而玉華則穩穩當當的坐在門口一側。

“小姐回來了。”玉華起身給李宛如請安。碧水也勉強的蹲了一蹲。

玉華立在李宛如身旁道：“碧水姐姐好像在你房裏找什麽東西呢，我看她找的着急，便想幫她忙，誰知她又不肯告訴我她要找什麽，于是我只有等小姐前來幫她了。”

李宛如望着碧水笑道：“不知祖母命你來我房裏找什麽？怎麽也不告訴我們幫你一起找？”

碧水頗有些緊張，一時不知該怎麽接話，稍微鎮定一下方道：“剛才是老夫人遣奴婢來看看大小姐這裏卻些什麽，奴婢見大小姐房裏沒人，便自己大膽來查看了，實在是失禮，還請大小姐原諒。”

李宛如也坐在凳子上，靜靜望着她只問：“你還記得莞香是怎麽死的嗎？”

碧水的手瞬間揪起自己的衣裳，吞吞吐吐道：“是...是自缢死的。”

“不，不是的。”李宛如親啓朱唇道：“是被你出賣，而後投投無路，才去自缢的。”

碧水渾身一顫：“奴婢不知小姐在說什麽。”

李宛如笑笑“嘴上不知，可心裏怕是明白的很呢！去年我從琉璃山莊回來知有毒的茶是你遞給祖母的，也曾疑你，但你表現的那麽好，打莞香打的那麽用力，于是我便相信你了。後來李宛君被逼的離開李府，但我總感覺還有她的人在府上暗中觀察着我們，我一直查不到是誰，直到上次——”李宛如嘴角上揚，綻開一個極美的蕭蓉：“上次李宛君意圖挑起我與玉華與哥哥之間的矛盾，我們也将計就計裝作有矛盾，她果然上當，後來她的計劃失敗後，有人看到你當晚吐了一口血。”

碧水強撐道：“奴婢那天偏逢身子不好。”

“那你可告知，是不好到什麽程度，才吐出血來。我們都知李宛君生性殘酷，你給她的情報不但是假的，反而還将她害的身敗名裂，她一定恨死你了吧！即使還要用你，好歹也要打你兩下出出氣不是？”李宛君向玉華使了個眼色，玉華上前去一把揪住她的衣裳，刺啦一聲，将它撕下，呈現在衆人面前的是光潔白嫩的肌膚上布滿了可怖的疤痕，很長，很深。

屋裏面的人都倒抽一口涼氣，碧水見掩飾不住，別過臉去低聲抽泣了起來。

“碧蓮，去把李宛君在我這兒的東西都拿出來！”在琉璃山莊她偷回李府時，曾讓玉桂将李宛君梳妝臺上的金銀首飾都藏了起來，并告訴她房裏的其它丫鬟，說自己把它都拿去當了，報複她偷用了自己存在流螢閣的貼己。本想到她向母親告狀時，再拿出來反将她一軍，可惜現實中并沒有出現想象中的情節。

碧蓮很快從儲物室抱出來一個箱子，打開放在衆人面前：“小姐，她的東西都在這裏了！”

見碧水的目光果然往這裏瞟，李宛如就知道自己沒有猜錯，畢竟自己又沒有什麽東西值得李宛君的人來翻找，要找也應該是找她自己原來的東西。

“都倒出來，讓碧水看看，她到底是要找哪一樣？”李宛如吩咐。

碧蓮依言将箱子裏的東西都到處在地上，外面的陽光剛好照在地上，照耀着那些金銀首飾亮閃閃的很刺人眼。

碧水別過頭去不看。

李宛如道：“你這次被我們發現，要是那位知道，你怕是也活不成了。”

碧水還是不言不語。

玉華倒是先露出不忍的神色，低聲道：“恐怕她也有苦衷的。”說完越過李宛如問道：“你可是有什麽人在她手中？”這個她自然指的是李宛君。

碧水聞言仍是不說話，只是眼淚紛紛。

李宛如沉吟道：“你是家生子，家人也都在李府裏，那唯一的可能就是你的心上人在他們手中，是不是？”

碧水終于忍不住哭出聲，跪行到李宛如面前，凄厲道：“求大小姐救救他吧！”

玉華連忙扶她起來，給她穿好衣裳，聽她一五一十的說。

原來在去年年初，李宛君就盯上了碧水，碧水在老夫人面前服侍，頗得信任，于是李宛君就抓走了其青梅竹馬，然後逐漸控制她。

“肖虎失蹤半個月毫無音信，我們找的十分着急，但都一無所獲，後來二小姐找上我，說她有肖虎的行蹤，我不疑有他，于是跟着她去看。結果看到肖虎被關在一個破敗的房間裏，二小姐原形畢露，問我能否為她辦事，我聽那事有損李府，自然拒絕，誰知...誰知她當場就命人切掉了肖虎的一根手指頭！”碧水說道後面哇哇大哭：“我從小心裏視他為夫，我不可能不管他，如今我活不成不要緊，只求

大小姐能救肖虎出來。”

李宛如先将她的事情放在一邊，只問道：“李宛君她到底讓你找什麽？”

碧水沒聽到她的承諾也只是哭，卻不開口說。

李宛如冷笑,沒想到這個碧水還頗有心計，難怪李宛君會選中她，她擡起她的下巴，逼視着她：“你要是不說，我會讓你的父母都給你陪葬！也不知你是不是只心疼你青梅竹馬的肖虎，也不心疼養育你多年的父母。”

這一句果然震住了碧水，碧水驚愕之下毫不遲疑的說道：“二小姐讓我找回她的胭脂盒！”

李宛如彎腰拾起地上那個素銀胭脂盒，打開看了看，裏面只裝着一點香膏，再無別的：“既然你告訴了我，你的事情我也盡力而為，但你是萬萬不可能再呆在李府了，這樣的人放在祖母身邊，我不放心。”說完她就走了出去。玉華領會其意，留碧水在房裏細細的問她是在哪裏見到肖虎的，又是在哪裏跟李宛君的人接頭的。問清楚之後一一記在心裏，等李宛如回來之後又詳細的說給她聽。

李宛如知道是碧水後就去告訴了老夫人，老夫人默默的，半響才說：“将她們一家人都打發出去吧！不要在財物上虧待了她們，出去做個什麽小本買賣也比再去別處強一些。”她的語氣很低緩，想必是很傷心的。而碧雲又是個直腸子，聽了直接掄起袖子道：“那個小賤人在哪裏？不去揍她一頓，我怎心甘？”碧雲碧水一起在李府長大的，又一起在老夫人跟前服侍，想必此時碧雲心裏的恨是大于憐惜的。

李宛如半卧在榻上，靜靜的聽玉華重複碧水說的話。她把玩着手中的胭脂盒道：“李宛君果然好手段，我越知道她的聰明，我越不明白皇上為什麽會讓南王回到京城。”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