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惹夢魇

070 惹夢魇

夏明淵瞪着一臉得意的李佑勇,連句責罵的話都顧不上說,捂着肚子就起身欲奔向廁軒。

“夏兄怎麽這麽快就要離席?再喝一杯啊!”李佑勇一臉壞笑的攔着他。

“滾開!”夏明淵幾乎是從牙縫裏蹦出了這兩個字,一雙銳利的眼睛惡狠狠的瞪着李佑勇。

李佑勇一臉的疑惑,他死死拽着夏明淵的衣袖道:“夏兄怎麽突然間對我惡語相向?是否是我哪裏招待不周,還請夏兄明示。”

夏明淵只感覺自己就要繃不住了,可用盡全力也甩不開李佑勇,兩個人正拉拉扯扯之際,忽聽到夏明淵□□傳來‘噗’的一聲,李佑勇向他瞧去,見他一臉鐵青,又驚又愕的模樣,連忙死死的咬着舌尖憋住笑:“原來夏兄是要入廁?你怎麽不早說呢?你早說的話我能不讓你去嗎?你早說的話我會攔着你嗎?你早說的話至于憋不住糊在褲裆裏嗎?你早說的話...”

夏明淵恨得牙癢癢,索性擡起腿一腳踹在李佑勇褲裆處,李佑勇不防他有此招,被踹個正着,終于可以脫身,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沖向了廁軒。

李佑勇捂着裆部看着他飛奔的身影,吃痛道:“跑的快有什麽用,西邊廁軒沒開門!”

西邊廁軒果然被上了鎖,夏明淵揪住一個仆人問,仆人道:“曾有個下人吊死在裏面了,所以常年鎖着。”

夏明淵咬牙問:“附近哪裏還有廁軒?”

仆人向南邊指了指。

夏明淵繞過明鏡湖,又奔過一個長廊,終于到了南邊的廁軒,毫不遲疑的坐在桶上拉個痛快。

出廁軒的時候,夏明淵腿軟的打抖,險些站不起來。這時一個十三四歲身穿灰布衣的小厮走了過來,躬身道:“老爺吩咐小的給夏公子備下了熱水,請夏公子随小的到廂房沐浴更衣。”

夏明淵被李佑勇擺了一道,有些不相信這個小厮。這個小厮也是個精明的,傾身向前道:“大公子他現在正被老爺罰擔水呢!”

罰挑水,這是老将軍最愛用的懲罰方式,具體就是将洗墨池裏的水挑到明鏡湖裏,要洗墨池的水位低于老将軍所劃分的水位才算成功——這可是十分折磨人的!洗墨池可是活水池,就算現在挑了,待會就會有新的水冒出來!看來這次老将軍真的是生氣了。

夏明淵面色稍虞,掏出幾兩碎銀遞給灰衣小厮:“帶我去!”

更衣過後,夏明淵便大步流星的去找李佑勇了,今天非要跟李佑勇一較高下,方能洩心頭之恨。小厮一路躬着身小跑跟在他身後。

走着走着夏明淵忽然放緩了腳步,到了小花園處更是停住了,轉頭低聲對仆人道“我有個荷包落在廂房了,煩你幫忙取來,我就在此處等你。”

小厮忙不疊的往回走了,夏明淵環視周圍一眼,發現沒有別的人方才悄悄的靠近一個花簇,剛才他朝這邊走來遠遠的就看到一紅一綠兩個身影坐在花簇邊的石凳上,那個花簇很大,原本是一顆快要枯死的老樹,三夫人別出心裁的在周圍種上了許多朱雀花,花藤緊緊纏着大樹,藤蔓上盛開的花酷似雀鳥,吊挂成串有如禾雀飛舞。每串二三十朵不等,串串下垂,有如萬鳥栖枝,神形兼備。

花簇後有兩個女子在交談,最開始說的話都是家長裏短,無關緊要,夏明淵正要離開,就聽一個聲音清脆的女子說:“怎麽姐姐一直皺眉不展?”

一個柔和的聲音嘆道:“我很擔心江公子的安危。”

“方才靜秋姐姐來時,你不是說小侯爺和江公子都安好嗎?”

“那是我寬慰靜秋的話,小侯爺自然是安好的,可江公子的處境就難說了。”

聲音清脆的女子訝異道:“為什麽?他們不是一同被南王的人抓走了嗎?”

聲音柔和的女子連嘆好幾聲方道:“小侯爺與江公子是不同的,她那麽喜歡小侯爺,一定會優待他,可又有誰會優待江公子呢?”

“是哦,在琉璃山莊的時候,他們孤男寡女還同處一室,想來一定會看在當時的情面上護他平安...”

夏明淵聽到此處已是怔愣,再也聽不清她們後面說的是什麽,直到小厮滿頭大汗的跑過來,不安道:“夏公子,小的沒有找到您的荷包。”

夏明淵閉上眼,半響才睜開,他緩緩道:“不用找了。”

記不得自己是怎樣如行屍走肉般離開李府的,耳畔裏只回響着兩句話,一句是‘她那麽喜歡小侯爺’一句是‘你們不許為難他’後面那句是冷妃親自說的,那個他自然指的是司馬軒。夏明淵第一次覺得自己很蠢,真的是蠢笨如豬!自以為以她如今的身份還肯聯系自己,是因為有情;自以為不計較那孔雀簪子的事,她就會對自己心懷感激;自以為她把自己所做的一切都看在眼裏...只是自以為呵!原來她心裏早就有個司馬軒,別的其他人都不過是過眼雲煙。

李宛如站在高閣上,看着夏明淵失魂落魄的走出李府,竟對他有了一絲同情。他對李宛君用情至深,當時從書裏就知道了,高中狀元,卻抛棄一身名利,罔顧孝道,進宮做她身邊的太監,也不知那時的他目睹

李宛君權傾天下、圈養男寵心中是何滋味。

傍晚冷妃在青帝閣的最高樓層納涼,她擡眼看了周圍半響,吐出一句:“高出不勝寒。”

她身邊的小宮女不解此意,誠惶誠恐的問道:“娘娘是覺得冷嗎?”

冷凝霜溫和的笑道:“本宮只是覺得心冷。”

這時她的貼身宮女青音登上了樓閣,小宮女見她來了知趣的退到一邊。

“娘娘怎麽在這裏納涼?怪不吉利的。”青音走來替冷凝霜披上件披風。

“我是死過的人了,還怕什麽不吉利。”冷凝霜睨她一眼:“永寧宮可有什麽動靜?”

青音道:“皇後娘娘請了冷夫人去宮中小坐。”

冷凝霜輕蔑一笑:“她現在才想着拉攏冷家,晚了。冷家這棵大樹我要抱定了。”

青音猶豫道:“可是皇後娘娘身上有一半流着的是冷氏的血。”

“但她姓許!而且她母親的死和建國侯脫不了幹系,她多年裝聾作啞對自己母親的死不聞不問,冷太君已經對她失望透頂。”冷凝霜支起頭繼續道:“況且當年蝶妃的死跟皇後可脫不了幹系!”她望了一眼那欄杆:“這麽高的欄杆,怎麽可能會失足掉下去呢?”

深夜冷凝霜所居住的玉翎宮出了大動靜,皇後此時也還沒入睡,聽聞又是玉翎宮在鬧,不由有些惱怒。

“冷凝霜又在搞什麽鬼!”皇後喚來在外守夜的宮女問,言語間毫不掩飾自己對冷凝霜的厭惡。

宮女唯唯諾諾的答道:“聽說冷妃她夢魇了,把宿在王美人那裏的皇上都驚動了。”

皇後皺起眉頭:“她素來不屑用下等的手段争奪聖寵,怎麽今晚例外了?”皇後當時扶持冷凝霜完全是因為許将軍被殺,自己徹底的失了聖心,萬般無奈之下才想到了讓她入宮,早知她是不會甘于寄人籬下的,卻沒想到她的崛起居然這般的迅速。

皇後聽從長公主的忠告,開始對冷家示好,可今天冷夫人——她的大舅媽進宮後一直向她說起她死去的女兒蝶妃,一邊說還一邊仔細盯着自己的反應,真是可笑!

寝殿裏的燭火忽明忽暗,映在皇後愈加蒼老的臉上,顯出幾分詭秘的氣息。

此時的玉翎宮中,冷凝霜正披散着頭發蜷縮在皇上懷裏瑟瑟發抖。

“臣妾夢見了一個女子她總是跟在臣妾身後,說她不想死,她是被人推下去的,臣妾見她全身都血肉模糊,想要躲開,可是臣妾走到哪裏她就跟到哪裏,臣妾好害怕。”冷凝霜形容楚楚,活像一只受驚的小白兔。

皇上輕拍着她的背道:“沒事沒事,那只是夢,夢都是假的。”

冷凝霜泣道:“可她真的一直跟着臣妾...”說着抓着皇上的衣襟不住的顫抖,害怕到了極點的模樣。

這時青音出來磕頭道:“都是奴婢不好,傍晚時候冷妃娘娘路過青帝閣非要上去坐坐,奴婢沒能攔住娘娘,奴婢該死!”

“青帝閣。”皇上輕輕念着青帝閣三個字,目光迷離,一下子就想到了當年那個神情倨傲,才華橫溢,卻肯放下身段遷就讨好自己的的蝶妃,也瞬間想起了在三月一個陽光明媚的日子驟然聽到蝶妃墜樓的消息,等他趕到時只看到青帝閣被鮮血染紅的朵朵芍藥。他看過蝶妃最後一眼,整個人一點都沒有了原來的樣子,幾乎摔成了碎泥。

皇上放軟了聲音問他懷中的人兒:“你可有看清那個長什麽模樣,她有沒跟你說別的話?”

“那人渾身都是血,臣妾只記得她的裙擺是綠色的,裙擺露出些花紋,好似是繡的牡丹。”冷凝霜努力的回想:“她只一邊一邊的對臣妾說她是被人推下去的,別的什麽都沒說!”

推下去的?可是聽宮人說當時只有蝶妃一個人在樓閣上,難道是有人再撒謊?皇上第一個就想到了當年主動懇請主持蝶妃的法事的皇後,那場法事一做就做了四十九天。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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