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尴尬時刻
雲居山上雲霧迷蒙，人跡罕至，茂密的樹木灌叢層層疊疊，望不到邊，林間無聲無息，靜逸陰沉，灌木叢中不時跑出幾只獐子，也不怕生，悄悄跟在一綠衣女子身後，等女子一回頭，它們就睜着圓圓的眼睛歪頭看她，好似問她為何停下，看她不說話，便自己歡快的跑去前方為她領路，女子幾度便逗樂，笑聲溢滿整個山林。
整整一日，女子一直待在山上，似在尋找什麽東西，頻頻張望，腳下的小獐子們也學着她的樣子四處張望，有趣至極。夕陽西下，女子似乎還沒有離開的意思，林間葉子簌簌發抖，聲音如同鬼魅，女子卻毫無懼色，小獐子們不斷撕扯着她的衣擺，催促她離開，她卻只當在同她玩耍，笑着安撫他們。
最後一縷夕陽落下之前，山上來了一位男子，眉目焦急，神色不安，看到女子之後才長長松了口氣，神情恢複溫和，輕聲喊道，“瑤兒。”
綠衣女子一驚，回過頭，“玄嚣，你怎麽來了？”
“瑤兒，你怎麽能一人來此，你可知有多危險，”玄嚣略帶責備的說道。
瑤姬無畏的笑笑，“我以前來過這山上，不用擔心。”
玄嚣眉頭一蹙，“此一時彼一時。”
瑤姬微微一笑，看着他，“玄嚣，我知道你擔心我一人非那妖龍對手，但不管怎麽樣，我都要試一試，若他們一直躲着不出來，我便一直不報……”
驚覺自己多說，瑤姬立即住嘴，話頭一轉問道：“你怎麽知道我來了這裏？”
玄嚣眼中閃過狐疑，很快掩蓋，看着她，“今日一日未見你，我猜測你可能來了這裏，便來看看。”
瑤姬臉上笑意盈盈，“你猜的還真準。”
玄嚣微笑，視線一轉，看向她腳下的獐子，打趣道：“這些是你的老朋友？”
瑤姬一愣，笑眯眯的抱起一只，“不是，它們是新朋友，今天陪我找妖龍找了一天。”
玄嚣微驚，半晌無言。
瑤姬依依不舍的和獐子們告別，又四處看了看才不甘心的随玄嚣下了山。
兩人回到宅院時，天色早已黑透，院中的青石案上擺好了誘人的飯菜，瑤姬一個箭步沖過去，低下頭使勁的聞了聞，嘴角高高翹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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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軒兒？你怎麽知道姐姐想吃烤乳豬？還有這鴿子湯，你真是我的好弟弟。”瑤姬說着已經坐下，雙手迅速掃向盤子。
膳房裏露出一張黑乎乎的小臉來，衛軒咧嘴笑道：“你今日出去了一日，我猜你肯定餓壞了，你先慢着吃，還有秘制蘸料馬上就好，一塊吃才好吃。”
瑤姬嘴裏塞滿食物，嗚嗚咽咽地沖他點頭，手下卻一刻不停。
玄嚣擰眉看她，冷不丁走過去奪下她剛遞到嘴邊的一大塊肉。
瑤姬奇怪的擡頭看他。
平日略顯消瘦的臉頰此刻圓乎乎的，兩個被撐得滿滿的腮幫子，加上一雙無辜的大眼睛，可愛至極，玄嚣強忍着笑意，蹙眉命令，“嘴裏的先嚼完咽下去。”
瑤姬略有些尴尬，撇了他一眼，嘟嘟囔囔的低下頭去，小嘴一動一動的。
玄嚣在她旁邊坐下，一直盯着她默不作聲。
剛将嘴裏東西全部咽下去，他手裏的肉已遞到眼前。
瑤姬看着他遲遲未接，暗自納悶他今日怎麽這般奇怪。
玄嚣瞪了她一眼，瑤姬回過神來，剛想去拿，他卻手勢一轉，遞到自己面前，狠狠咬了一大口，得意的看她。
瑤姬氣急敗壞，重重的哼了聲，像個小孩子般轉過頭不理他。
衛軒将做好的蘸料端過來時，玄嚣正拿着一塊肉不停的逗瑤姬，瑤姬往左轉一下，往右轉一下，就是不肯理他，嘴裏直喊，“拿走拿走，我才不要你剩下的。”
這樣的兩人，任何人看到都會猜測他們之間的關系，衛軒竊笑着走過去，放下蘸料，笑嘻嘻的看着。
一看到衛軒那奇怪的笑容，瑤姬突然就不好意思起來，腦子一熱，劈手奪過玄嚣手中的肉扔了出去。
玄嚣笑容一滞，手臂尴尬的懸在半空。
衛軒驚喊道：“瑤姐姐，你做什麽？那可是我專門做給你們吃的，你怎麽能扔掉。”
瑤姬看着玄嚣，理直氣壯的說：“我說了不要你剩下的。”
玄嚣面無表情，默默盯着她，眼神卻不似剛才那般溫和，黑竣竣的猶如深淵。
瑤姬轉過頭，不再看他，低頭喝起湯來。
衛軒左看看，又看看，不知道要說什麽，也低下頭去。
一時無言，氣氛靜默的尴尬，瑤姬有些坐立不安，匆匆喝了幾口湯站起來，“我吃飽了，你們慢慢吃。”
待瑤姬走遠，玄嚣“嗤”的笑出聲來，衛軒奇怪的看他，“玄哥哥，你還笑。”
“難道我要哭嗎？”玄嚣反問道。
衛軒啞言，過了半晌，眼帶同情的說道：“玄哥哥，你要是不高興就告訴我，不要憋在心裏，會憋出病的。”
玄嚣一怔，我不高興嗎？沒有，瑤兒只是小孩賭氣之舉，就像和哥哥撒嬌的小妹妹，再正常不過，我為何要生氣？
“沒有，你瑤姐姐跟你一樣，也是個孩子，我怎會生氣，”玄嚣安慰他道。
衛軒緊緊盯着他看，确認他真的沒有不高興，才放下心來。
玄嚣舀了碗燙，默默喝起來，清晨剛起他便看到瑤兒匆匆跑了出去，原以為她只是出去玩，可是直到日中也未回來，腦中突然閃過一個念頭，心裏沒來由的一慌，不及細想便沖了出去。在雲居山找了許久，也未看到她的身影，山頂的隆隆黑氣盤旋環繞，顯然有妖邪在此，從未有過的驚慌頃刻間從心底蔓延，驚慌過後便是無盡的害怕，直到看她安然無恙，心裏大石才落地。現在想來，竟覺得自己有些可笑。
耳底深處傳來鳥鳴，玄嚣擡眼，不動聲色的走向後院。
衛軒一直在低頭沉思瑤姬和玄嚣的關系，并未留意到他的離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