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将就(1)
從醫院輸完液出來,下午四點多。
宋莞爾接了個電話說是學校有事,顧籬給她招輛車過來送她走了。
臉頰處覃瑤甩她巴掌的那地兒現在還隐隐作痛着,顧籬摸摸臉,整理下頭發遮住半邊臉頰也招了輛車,回了她的店。
五點鐘到了店裏,顧籬去煮了個雞蛋。
在小店最裏面靠近廚房一個大約就五平方米堆放着雜七雜八的東西的小黑屋裏,顧籬剝了雞蛋皮,小心翼翼的把雞蛋附在臉頰上揉了揉。
現在五點,她八點回家,三個小時,她的臉頰應該會消腫吧,顧籬想。
她可不想被陳柔看出來什麽異樣,扯出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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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行遠今天不是很忙,沒啥行程安排。
前些天打電話給覃瑤知道了葉青琳闌尾炎住了院,既然知道了,怎麽着也得抽時間看望一下的。
給覃瑤去了電話,問了葉青琳具體在哪個醫院哪個病房後,紀行遠拿起外套出公司,在樓下的超市買了些營養品果籃鮮花什麽的,取了車去了醫院。
紀行遠到了醫院找到葉青琳所在的病房敲門進去時,葉青琳正躺在床上無聲的掉眼淚。
床邊的抽紙已經少了大半了,而地板上放着的垃圾桶裏,也已經有了半筐的紙巾了。
覃瑤跟薛西了在陪着葉青琳。
此時倆人是坐在病房裏的椅子上,就一言不語的看着葉青琳,表情難過又無奈的。
屋子裏的氣氛真的挺壓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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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行遠皺眉,看看覃瑤,小聲問:“青琳姐這是怎麽了?”
覃瑤看看他沒說話,而是走到葉青琳身邊摸了摸她的頭,語氣柔柔的:“青琳姐,別哭了好嗎?行遠哥來看你了。咱們跟行遠哥可是三年沒見了,他來看你,就開心點了。”拿紙巾幫着葉青琳擦擦眼淚,覃瑤哄小孩的語氣,“乖了。”
葉青琳唏噓下,擦擦眼淚擡頭看看紀行遠,擠出一個笑,很難看的笑:“行遠來了。”
“嗯。”紀行遠也對她笑笑,在她身邊的椅子上坐下,“好點了嗎?”
“好多了。”葉青琳的聲音軟軟的,“三年沒見,行遠越來越帥了啊。”葉青琳笑,笑的蒼白而脆弱的,笑着,眼淚卻又開始撒歡了一樣的掉,掉的紀行遠有點手足無措的。
葉青琳狀态不好,又掉了一會眼淚後,不知是不是眼淚流多了累了,頭倚在枕頭上就睡了過去。覃瑤幫她舒展開身子,蓋好被子後,看看紀行遠,出了病房。
紀行遠心領神會,跟着她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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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房外的走廊裏空空蕩蕩的,偶爾經過幾個護士醫生的。
在病房外的長椅上坐了會,覃瑤咬了咬唇,特不甘心的樣子:“真後悔沒多甩那個賤人幾巴掌。”
覃瑤突如其來的話語,讓紀行遠挺莫名其妙的:“自言自語的說什麽呢?”
“我說,真後悔沒多甩顧籬那個賤人幾巴掌。”
紀行遠臉色一沉。
覃瑤沒察覺出異樣,自顧自的說:“剛才我扶着青琳姐在院子裏散步,特倒黴的碰到了顧籬那個賤人,然後我就甩了她一巴掌啊。哎,看青琳姐自打碰到那個賤人回來後就心情不好一直在哭,我真的好後悔就只甩了她一巴掌。”
“是嗎?”紀行遠冷着臉,冷着聲音,拳頭握了又握。
覃瑤卻還沒察覺出什麽,扭頭看紀行遠:“對了,行遠哥,你知道顧籬是誰吧,就嫁給咱三哥的那個婊/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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婊/子啊。婊/子。
這倆詞紀行遠聽着真他媽的刺耳。
心裏有股火蹭蹭蹭的往上冒。
正在他不知道怎麽發洩這股火氣時,卻看到長椅不遠處的電梯門開,霍恩施走了出來。
背脊挺拔,衣冠楚楚的。
看到霍恩施,紀行遠從長椅上站起來,等他走近後,猝不及防的照着他的臉上就是一拳。
顧籬挨了打,他豈能讓霍恩施自在?
而且,在上次聽聶誠說了霍恩施一直在坐享齊人之福那刻起,他就很想打他一頓了。
“行遠哥,你要幹嘛?”覃瑤吓了一跳,慌忙拉住紀行遠。
“幹嘛?替青琳姐出氣啊。”不客氣的甩掉覃瑤拉他胳膊的手,紀行遠挽挽襯衣袖口,沒好氣的回複,“瑤瑤,霍恩施不娶青琳姐,也算是個混蛋了,別總是把什麽都怪罪到顧籬身上,就算顧籬不清白,這霍恩施也白不了哪裏去。”
上天有的時候真的是偏愛某些人的吧。
比如霍恩施,即便被打,都閃着熠熠的光芒,依舊是高高在上人模狗樣。
紀行遠下手真的好重,霍恩施揉揉臉,看看紀行遠沒說話,朝病房走去。
霍恩施剛走到病房門口想要推門進去,卻聽紀行遠又開了口:“三哥,你到底愛不愛青琳姐?你如果愛她,那就跟顧籬離婚娶她,如果不能娶她,那就請你不要再出現在青琳姐眼前了,別再藕斷絲連了,給別人一個愛青琳姐的機會。”頓了頓,“薛西了在裏面守着青琳姐呢。他愛了青琳姐多久,你應該比誰都清楚。還有,你娶了顧籬了,顧籬是你老婆了,就算不愛,也別讓別人張口閉口的就罵自己的老婆是個婊/子是個賤人,甚至對你老婆直接動了手。”
紀行遠說着就離開了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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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行遠忍無可忍,離開了醫院後就去找顧籬去了。
到了顧籬的小店門口,本想進去直接拽她出來問問到底怎麽回事,幹嘛要跟着霍恩施受委屈,被人在背後罵的那麽難聽。
可是他真的太怕貿貿然進去惹顧籬生氣,只得忍了再忍,發了條短信讓顧籬出來。
短信發出後,顧籬很快回了一條,說太忙,不出來。
“那我去你店裏拽你出來。”
“別讓我越來越讨厭你。”
紀行遠的車就停在顧籬店門口的不遠處,看着小店,紀行遠有些疲憊的倚靠在車背上編輯着短信,沉思了好一會,只編輯出了五個字:“籬籬,我愛你。”
對着短信又看了好一會,紀行遠深呼口氣,點了下發送。
發送過去,紀行遠卻又後悔了。
不過,好像是片刻的功夫,紀行遠就收到了顧籬的回複:“一切都過去了,都重新好好生活吧。”
看着短信,紀行遠握住手機的手指輕顫了下,嘴角苦笑了下。
沒開車窗,有點悶悶的,紀行遠扯扯上衣領口想着該怎麽詢問她被覃瑤打的事情才不會讓她沒面子時,卻聽手機響了下,顧籬的短信又進來一條:“莞爾是個好姑娘,如果你不喜歡她不打算認真對她,就不要招惹她。”
紀行遠看完短信直接撥了電話過去:“顧籬,我跟宋莞爾沒任何關系,我沒有招惹她,以後應該也沒興趣招惹其她姑娘的。”
顧籬聽着電話裏紀行遠急促的聲音不知道怎麽回複,只能沉默。
顧籬沉默,紀行遠卻大腦一片空白着,一遍遍的矯情着:“籬籬,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
“可我真的不愛你了。”顧籬咬了咬唇,再壓低聲音重複一遍,語調緩緩慢慢的,“紀行遠,我已經不愛你了,求你別再騷擾我。”
騷擾。
在心裏念叨一遍這個詞兒,紀行遠在車裏笑的跟個傻子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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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行遠從醫院走後,霍恩施在病房門口站了一會,終究是沒有推門而入。
霍恩施來醫院,是覃瑤給他打了電話,說葉青琳下午在醫院看到了顧籬,受了刺激。
霍恩施從醫院離開後,也直接開車來了顧籬的小店。
蔡琳琳見他進來,是笑的眉開眼笑的,殷勤的泡了咖啡端上:“老板喝茶,我去叫老板娘。”
顧籬在小黑屋裏揉臉揉了快要一個小時了,看鏡子裏,臉頰處還是紅紅腫腫的,要命。
在聽到霍恩施來找她後,顧籬有點手足無措,只能慌忙從包裏拿出化妝盒來開始化妝,試圖掩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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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打人也是門技術活。
比如,紀行遠打他的那一拳,雖然下手狠,他也是疼到了骨子裏,但是卻沒在臉上留下任何的淤青和傷痕。
在店裏等了顧籬将近二十分鐘,才見她磨磨唧唧的出來,卻是垂着頭,頭發遮住了一半的臉。
等顧籬跟着他出了門,坐上車後,霍恩施看看她:“你今天下午是不是去醫院了,遇到覃瑤了吧。她是不是對你不禮貌了?”
霍恩施這麽問自然是知道了事情的大概,顧籬沒否認的必要,輕輕說了句:“我沒事的。”
“沒事就好。”霍恩施點下頭,再看她一眼,沉思一會,“顧籬,如果你心裏有什麽繞不過去的彎兒直接跟我溝通,別讓我媽跟我溝通,她身體不是很好,別老讓她操心了。”
霍恩施突然說這麽一句話,顧籬有點小懵。
車裏的空間很小,小的甚至可以聽清霍恩施細微的呼吸聲。
“今天的事,別告訴她。”霍恩施說着開始發動車子。
顧籬一向嘴巴笨,腦子有時候轉不過彎來,霍恩施說,她就傻瓜一樣的順着接了下去:“我不會告訴媽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