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章節

一句沒一句的胡扯:

“辟邪,我三個月後就要回家去了——你應該安排好了我的下半生吧?我都有五六年沒見我父母了,你都是怎麽和他們交代的?”

“我說你去美國念書了,專攻比較文學。讀到博士回來正好二十八。”

“什麽?比較文學?那是什麽東西?你不是要我回去死得很難看麽?”

“別拉……以你現在的水準,回去随便換個筆名一樣可以技驚四座。到時候有誰管你到底是不是懂實證主義和伊維·謝佛雷爾?有個學位不是更好?”

“好什麽!女博士……你要我嫁不出啊?我本來就已經夠老了!”

“不用急,你會遇到好男人的。都安排好了。”

“好男人?你給我推薦男人的眼光實在讓人難以相信——還說可以讓我和世界上任何喜歡的帥哥約會。結果呢?每次回來我想起來都忍不住要嘔吐。”

“那是你自己的問題吧?”辟邪忍不住反駁,“哪有女的在約會的時候,聽着對方情話會忽然暴笑起來?”

“什麽?你如果聽到自己筆下重複寫了無數遍的話、正兒八經被當面說出來,你難道不覺得暴笑?”蕭音一回想起那個捧着玫瑰、以十二萬分的深情眼神說情話的帥哥,依然有大笑的沖動,“‘我在你心裏曾遺落了一滴眼淚’——真是讓人噴飯。”

事實上,她的确在那家皇後餐廳裏将飯笑噴了出來。

“人家又不知道你就是沉音,”辟邪無奈,“而且《遺失大陸》裏面步鄲将軍和晶顏公主的對白,在年輕人中很風靡——他也是趕時尚。”

“……。我不跟沒創意的男人約會。”蕭音無聊地扒着神獸額頭的毛,嘟哝,“有時候覺得好無聊啊——辟邪,是不是寫的太多了?那些套路我一看開頭就知結尾,只是冷眼旁觀着看那些帥哥怎麽連接一個個橋段,太無聊了……”

“不必抱怨,總會遇到适合你的人。”辟邪的眼睛是安靜的,波瀾不驚,“契約結束後,你以後可以有很好的生活,清閑富貴,安逸充實。哪怕不能享受‘沉音’的榮耀和名利,卻一樣是別人夢寐以求的人生。”

“哼,說的輕松!”

“我說可以,就是可以——你別忘了我是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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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倒是。我都忘了你是神。”蕭音終于安靜下來,忽然将手按在神獸的額頭上,用難得的誠懇語氣輕輕問,“那麽,以後你會不會來看我?”

“會的,”沉默片刻,辟邪回答,然而不等蕭音笑起來,補充,“只是你一定看不到我——就算看到了,也不會認識我。”

契約結束後,重新入世的她、就将失去這十年來所有的記憶。

那是一開始就寫得明明白白的約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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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龍戰

不知道是什麽樣的感觸,她用手臂環着辟邪的脖子,将臉頰貼在他耳後,輕輕嘆了口氣。就在那一口氣剛剛嘆出的時候、她忽然感覺到辟邪停住了腳步,全身陡然繃緊。

“怎麽了?”蕭音詫異地脫口,然而那三個字來不及說完、她只覺身子一輕,陡然懸空而起!天地在旋轉,激烈的變幻和交錯。她在驚叫中只來得及用力抱緊了辟邪的脖子,免得自己從他背上落下去。耳邊是可怖的嘶吼聲,淩厲的風逼得她無法呼吸。

天翻地覆維持了大約十幾秒鐘,然後一切仿佛又靜止了。

在剛才激烈的變動中,她已經一個跟鬥越過辟邪頭頂翻了出去,只是緊緊用雙手箍住了他的脖子,才沒有掉落——到底怎麽了?地震了?十年來算是見慣了大場面的女子也抑止不住內心的驚駭,挂在神獸的脖子上,戰戰兢兢地掙開了眼睛。

寒風割面,眼前是一片空茫的夜空,一片一片浮過眼前的,是——

雲?

那個剎那她下意識地低頭往下看,然後驚叫着松開了手。辟邪猛然伸出巨爪勾住了淩空墜落的女子,用爪子尖端把她吊到懷裏,一把拉了回來。

“我、我有恐高症!”重新抱住了辟邪的脖子,蕭音臉色蒼白,閉起眼睛不去看腳下的情況,顫聲大罵,“你抽什麽風!快、快放我下去!這樣作弄我,今晚真的別想我寫東西了!回去看我怎麽收拾你!”

“好羅嗦的女人,”忽然間有個聲音笑起來了,響起在冷風中,“難為六弟你還能忍受。既然她自己鬧着要下去,你幹脆一放手讓她落地開花算了。”

什麽人?居然在半空和辟邪說話?

蕭音一怔,也顧不上什麽,抱着辟邪的脖子、睜開眼睛看了過去。

“沒你什麽事,老三。”辟邪冷冷回答,眼睛裏閃動着從未見過的煞氣和警惕,瞬間回複了人形。她覺得肩背和膝彎一沉,被橫抱了起來。她依然勾着辟邪的脖子怕掉下去,然而眼睛卻是睜得有提子大,看着眼前的景象——

漆黑的夜空裏星月無光,浮雲如棉絮般被高空的冷風吹來扯去。

就在浮雲移開的裂縫裏,她看到一只雪白的,龐大的,風度優雅的……

“山、山羊?”看着足踏浮雲、人首羊身長着卷曲雙角的奇異怪物,如果不是辟邪抱着她,詫異的女作家就要真的從半空中跌落。

“什麽山羊?”應該是剛才那一輪搏鬥沒有得到什麽好處,對面那只異獸說話微微有些喘息,卻是惡狠狠地瞪着她,一咧嘴露出尖刀般鋒利的牙齒,“羅嗦的女人,再說我是山羊我就一口吃了你!”

“是啊……山羊沒有長人臉的。”詫異過後,蕭音怔怔看着,忽然脫口驚呼,“饕餮!”

不錯,那是……那居然是傳說中的饕餮!食人的魔獸饕餮!

“咦,果然不愧是織夢者,有點見識。”看到女子轉眼認出了自己,饕餮心情大好,咧嘴一笑,抖了抖身子,轉眼也變成了人的形貌,“多年不見,六弟,這些年我可找得你好苦。”

六弟?不錯,龍生九子,第三便是饕餮。蕭音愣了一下,看着轉瞬站在虛空裏的銀發男子——同樣的“非人”氣息,卻不同于辟邪的平和安靜,有着咄咄逼人的煞氣和鋒芒。宛如……呃,宛如她在《遺失大陸》裏面設定的第二男主角。那個行走于暗夜的殺人傀儡師。

“找我幹什麽。”辟邪不動聲色,眼睛卻有冷光,“剛才那些人也是你派出的吧?”

“那些廢材,不過是用來引出你的罷了。”銀發的饕餮冷笑,薄薄的嘴唇下面是一排尖利整齊的牙齒,“如果不是你方才為了停住飛車而動用了念力,我怎麽能确定真的是你?”

辟邪靜默地看着雲中的銀發男子:“四海財團背後,歸根到底是你在支使?”

饕餮發出了細微的笑聲,聽得蕭音全身寒毛直豎。

伸出右手在虛空裏劃了一個弧,銀發的饕餮優雅地鞠了一躬,臉上帶着譏諷的笑意,一字一句的回答:“不錯,不僅四海財團——我也是這個世上‘一切罪惡的保護神’。”

辟邪的眼睛驟然變冷。

“好酷的臺詞!”然而懷中的蕭音卻發出了由衷的驚嘆,打量着眼前這個浮在虛空中的銀發食人魔,作者的本能讓她完全忘了恐懼。辟邪在身邊,又有什麽可以恐懼的呢?似乎……讓他來出演那個傀儡師,是天上地下再适合不過的人選呢。

“沒想到,身為龍神第三子,你居然堕落到成為邪魔的地步。”辟邪沒有理睬懷裏女子的驚呼,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自己的兄長,眼裏露出不屑和厭惡的冷光。

饕餮尚未開口,蕭音卻叫了起來,為他辯護:“不對,饕餮本來就是食人魔獸!他哪有堕落?”

“……”一剎那龍神的兩子都愣了一下,同時把注意力轉到了那個紫衣女子。銀發饕餮嘴角忽然忍不住往上扯了一下,似笑非笑。

“這不過是流傳至今的說法而已。事實并不是那樣,”辟邪開口,慢慢複述,不知道是講給她聽、還是在提醒對面的兄弟,“在鴻蒙之初,天穹之下沒有陸地,只有大海——那時候,龍神是唯一的主宰。後來天變地裂,浮凸九洲。于是龍生出九子,成為各個大陸保護神。”

“哦?”蕭音對于這一類故事有天生的熱情,立刻被吸引住,“不對,現在只有七大洲……不是九個啊!我知道其中遺失的一個是雲荒,還有呢?”

“還有一個,叫做大西洲。”開口回答的卻是饕餮,唇角浮動着奇異的微笑。

“大西洲?”搜索着腦中的資料,蕭音詫然。

銀發在黑夜中拂動,饕餮忽然間嘆了口氣:“就是你們現在所說的‘亞特蘭帝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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