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讀書計劃

沈青岩看了陸春歸焦急的樣子, 也覺得這船比往日行駛得慢了許多, 便去催大牛把船開快點, 不一會兒回來無奈地告訴陸春歸,“往常一個多鐘頭就能回到家了, 今天可能得晚點,說不定要差不多兩個鐘。”

“為啥?”陸春喜忙問,她可真是餓壞了,沈青岩拿出來的桔子, 大部分都是陸春歸吃了,她沒吃上幾個。

再說了,桔子這東西, 吃再多也不扛餓。

“魚多,船重。”沈青岩說道。

“啊?”陸春喜沒聽清楚。

“因為來的時候船輕,現在抓了這麽多魚, 船重了很多, 跑起來就沒有平時快了。”陸春歸在一邊幫着中譯中了一下, 心裏納悶, 沈青岩這話也太言簡意赅了一點。抓多了魚,他不高興嗎?

沈青岩何止是不高興,真是高興壞了。船開得比平時慢,那他就有機會跟陸春歸多說幾句話了。

只是這艘船來來去去也就這麽幾個地方, 船艙、甲板, 地方說小也不算小, 可問題就是多了陸春喜、陸春燕這幾個人, 怎麽看都覺得這船上的人多了一點。

尤其是陸春喜、陸春燕這兩個,像跟屁蟲似的跟着陸春歸,簡直是寸步不離,沈青岩想問些私密的話,都沒法兒問。

不能問就不能問,只要看着陸春歸笑容滿面、活力四射的樣子,沈青岩心裏頭就覺得說不出的舒服。

陸春歸不知少年懵懂的心情,只看着船上忙碌的船工,看看那些活蹦亂跳的魚,又是開心又是惆悵。她的特殊本領再一次得到了印證,能聽懂魚語,使這次出海獲得了大豐收。

可讓陸春歸有點遺憾的是,這次大豐收并不是屬于她的,雖說她也得到了預定的小蝦,可這點收入比起她的魚語技能來說,是不是有點不夠看了?

她的技能,又不能大聲說出去,她總不能告訴別人,說這次之所以大豐收,全是因為她能聽懂魚語,給船工指了一條明路吧?

擁有可以吃飯的金飯碗,卻因為沒有合适的飯桌來擺放,而不能光明正大地吃飯,不能不說是一件遺憾的事情啊。

沈青岩看着陸春歸一直站甲板上,一會兒看看船工們收魚,一會兒看向大海,就連偶爾飛過的海鷗,也能吸引她的目光。看那樣子,她可以站甲板上一直站到船入港口。

沈青岩想了想,想起船工們平時都是打牌消遣的,便提議大家到船艙去玩玩牌,立即得到了陸春喜和陸春燕的贊成。

陸春歸并不喜歡玩牌,她對賭博有種天然的厭惡,但看到沈青岩興沖沖地拿出來一副撲克,再看看陸春喜和陸春燕的臉上那熱切渴望的表情,便答應了。

玩的是鬥地主,規則與她前世所知的一致,拿到黑桃2和黑桃13的是地主,另外兩個就是貧農。

陸春歸不擅玩牌,自己拿到了地主,卻只默默拿着不亮明身份,看着另一個亮明身份的被兩個貧家夾攻,而不知守望相助。

幾個回合下來,大家也摸清了陸春歸的臭牌技,原來平時看着很聰明又有主見的陸春歸,打牌技術臭得出奇,完全不知道什麽叫合作。

不過,也就是陸春歸才能這樣,即使她的牌技再臭,抽到跟她合成一夥的人,也只有自己急得跳腳的份,沒有一個敢張口罵她不行的。

沈青岩自然是不敢,陸春喜更是不敢。

要放在以前,陸春燕是肯定要指責陸春歸不會打牌的,但現在不會了。

陸二嬸都跑回娘家了,不但不顧她們這幾個女兒,連陸鑫都沒帶上,自己一個人就走了。

當阿媽的都不管孩子們了,倒是陸春歸現在挑起了這個大梁,現在家裏是陸春歸在當家,而且這個家她當得比家裏其他任何人都要好。

哪怕是在阿爸在世的時候,經濟稍為寬裕些,可也沒有過這種天天吃蛋、偶爾吃肉、蝦餅油條不斷的日子啊!

陸春歸牌技是差得很,可如果不是她,她們能悠哉悠哉地坐在船艙裏打牌嗎?

因此整體還是很和諧的,即使不幸跟陸春歸成了隊友,輸了也沒有什麽大不了,不就是唱支歌嗎

陸春歸幾乎是跟誰誰就輸,兩個鐘的時間裏,就把腦海裏存量不多的歌都唱了個遍。

她選擇唱的都是極老極老的革命老歌,因為後來的那些流行歌曲,估計這會兒還不流行呢,就怕自己把幾年後和出現的歌曲給提前唱出來了。

就這麽玩玩唱唱打打牌,大夥兒覺得不那麽餓了。

能看到對岸了,陸春歸又輸了,這回她自己一個就抓到了黑桃2和黑桃13,一個人就把地主給當全了。這下子受到三方夾攻,沒一會兒就繳械投降了。

她看看船艙外,快要靠岸了,這一段大豐收航行即将結束,她很快就可以把她的蝦餅給做起來,一百多塊錢很快就到手了。

一想到有錢就開心,她的事業即将從村頭賣零食升級到操辦酒席,從幾分一毛地賺,到一下子幾十上百地賺了。

陸春歸心情好極了,對着窗外的大海開了腔,“大海航行靠舵手,萬物成長靠太陽……”

聲音飄蕩在海面上,沈青岩被這歌聲感染,不由自主地也跟着唱起來。

一高一低的合唱,加上看着對岸在望,大夥兒心情愉悅,都跟着一起高聲喝合,歌聲飄出了船艙,飄蕩在海面上,随風散去,随之飄蕩開來的,是少年人們的開心快樂。

唱完了,沈青岩率先鼓掌,其它人也跟着鼓起來,這上船半天,又是大豐收、又是玩牌唱歌,玩得那叫一個興奮。

沈青岩還算是習慣這種海上的生活,可對陸春喜、陸春燕兩姐妹來說,這種舒心暢快的生活,那幾乎是從來沒有過的。

平日裏,不是忙着挑水撿柴、割豬草,便是煮飯掃地洗衣服洗碗,即使有閑暇下來的時候,那也是蹲在家裏,聽陸二嬸唠叨呵斥,哪裏有過這樣快活無憂的日子,坐在船裏,吃着小桔子,打着撲克牌,快活地唱着歌。

陸春燕看看了對岸,突然間希望這船能夠慢一點靠岸了。她不無惆悵地說道,“唉,要是經常有人找你做酒席蝦餅就好了,這樣我們就可以經常來船上打牌唱歌了。”

“春燕,你就別做夢了吧,一個村才一個村長,村長一輩子才娶幾次兒媳婦?”陸春喜很務實地說道,她可沒有陸春燕那麽愛幻想,盡想一些不切實際的東西。

陸春燕不服氣,“除了村長,別人家就不娶兒媳婦了?”

“別人家娶兒媳婦,別人家娶媳婦能像村長家那樣指定要蝦餅?能像村長家那樣要辦三十桌?”陸春喜說道。

陸春燕有些沮喪,“那也是。別人家可沒有村長家那麽大方。”

哪怕是小孩子,她也知道村長家和別人家是不同的。

陸春歸笑道,“好啦,不管有沒有酒席,我也做不了啦。等九月開了學,我也要去學校讀書,哪裏還有多少功夫做蝦餅。要做,那也只能等放假了做着掙點零花錢。”

沈青岩怔住,“你要去讀書?”

“那當然,讀書多好啊,我大姐算賬算得可溜了。我不讀書,以後這生意就做不大,走不遠。”陸春歸說起讀書,眼裏蕩起了笑容。

這下子,吃驚的不僅是沈青岩了。

“二姐,你是不是傻掉了,你現在多少歲了,你去讀書?你從幾年級讀起?一年級嗎?也不看看你現在多高的個子,你好意思去讀一年級嗎?”陸春燕吃驚地說道。

“我是去學文化,又不是去幹醜事壞事,能有什麽不好意思的。”陸春歸淡然道,“不但是我去讀書,你也得去讀書。”

“不成,不成,要去你去,我可不去丢這個人!”陸春燕連連搖頭。再過兩三年,她就是可以議親的大姑娘了,這個時候還去讀書,這不是惹人笑話嗎?簡直是千古奇談了。

陸春喜也不贊成,她想了想,還是委婉地勸道,“春歸,我知道你是個有主意的,我這個當姐姐的也勸不了你。不過,你想想,你現在才去讀書,你能考上大學嗎?太晚了!要是考不上大學,去讀書,有什麽用呢?你看看我都不想讀了!就像你這樣做點油條餅子,就能掙大錢,也沒比那些考上大學吃皇糧的人差多少!”

陸春喜沒有什麽見識,她認識的吃皇糧的人有限,就比如肖廠長,就比如陳大海。雖然他們條件也不錯,可陸春歸都沒看上他們,他們還得巴巴地來求着陸春歸。

可見還是陸春歸的條件更好,賣大餅的比領工資的強,就說這次酒席的進賬,她略略算了一下起碼也有一百塊,這可頂陳大海兩三個月的工資了吧。

沈青岩對陸春歸要讀書的決定也很是意外,不過他沒像別人一樣打擊。

自小沈母對他,就是要求識文斷字的,重視文化是家裏的傳統。因此見着陸春歸要去讀書,也不覺得不對,只是覺得吃驚,又有些惆悵。

前些日子母親還問過他對将來有什麽打算,是去讀書考大學,還是去當兵。

他心裏的真實想法是兩樣都不太想去,就想在這小漁村,當個駕船出海的漁夫,一葉扁舟,暢游大海,捕網打魚,卧聽海濤 ,夜賞星光漁火,這種無拘無束的日子,這才适合他。

他有條件去讀書,可他不想去,他覺得現在的生活就很好。

可現在,看到從來沒有讀過書的陸春歸想要去讀書,沈青岩覺得他需要好好反省一下自己了。

他可不能不如陸春歸。

作者有話說:

我回來了。

跨專業考生,專業課才刷完第一輪,根本沒有背誦,最終還是打了退堂鼓。

先回來寫文,明年七月再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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