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出主意
沈青岩不滿歸不滿, 可也沒有法子, 人家是姐妹倆, 人家姐妹倆在一起，他能有啥意見？
他想給陸春歸弄好吃的, 可也不能只讓陸春歸吃，讓陸春喜在一邊眼巴巴地看着吧？
他倒是無所謂，陸春喜吃不吃的，關他什麽事, 可陸春歸不會讓陸春喜只能看不能吃。
所以……如果想讓春歸吃的飽，吃得滿足，以後恐怕他每次得捉兩只山雞才行了。
船靠了岸, 餓着肚子的船工們也顧不上吃飯，而是先把魚蝦都給搬下船。
碼頭上早有賣魚的婦人等着，一看船靠岸了, 就都挑着籮筐圍上來。
看到搬下船的魚個頭大, 婦人們都擠着上來搶, “今天的魚可真不錯！比小豬仔還肥！”
大牛大聲喊道, “別搶，別搶！都有，都有，我們這趟捉到的魚多着呢！”
這一船都是好貨, 是難得的大豐收。
一婦人笑道, “大年就別哄咱們了, 這樣的大魚, 個個都那麽大，又大又肥，可不是精心挑出來的嗎？怎麽可能人人都有！”
“再不搶，可就沒有了！”
沈青岩站到船頭，“不擠，不擠，再擠，就都不賣了！”
他少年英俊，站到船頭，人生得好看，又是沈家的當家兒子，婦人們倒也給幾分面子，後面的不好意思再擠了，只喊道，“小老板，你得說話算話，我們不擠，你也得有好貨給我們啊！”
“萬一這次沒有，你得記着，下次優先給我啊！”又一個婦人喊道。
陸春歸看到岸上的賣魚婆相互推擠，都搶着要收魚，她低聲問了沈青岩幾句。
這麽多人搶着要，都不問價錢的嗎？
一問之下，她才知道，沈家的船捕來的魚，價格一般都是固定的，就算有變化，那也只會随着市場價調低，不會随着調高。
有時候天氣好，出海的船多了，捕回來的魚也多，魚價自然就賤。
而魚少的時候，沈家船捕回來的魚價卻仍是照常。
“這麽大的魚，也只賣一毛五一斤。”沈青岩說道，“她們當然要搶了！”
陸春歸忍不住說道，“你們這樣做生意，名聲是好聽了，不過有點兒傻。不哄擡魚價，但也得看貨給錢。這些魚，比平時的大，那當然要比平時的貴。你可以賣一毛八，甚至兩毛錢一斤。你想想看，油條都五分錢一根了，一斤魚難道才頂三根油條嗎？”
“那你的意思是？今天這魚價，得漲？”沈青岩問。
“但是……都是老客了，平時都是她們跟我們拿貨的。”大牛此時走過來，插話道，“沈三娘可不讓随便漲價。”
“好魚不賣好價，不是人誠實，而是人傻。你只要不缺斤短兩，明碼标價，也是你情我願地實誠做生意。”陸春歸說道，“你仔細想想，是不是這個理？”
沈青岩點點頭，他其實也想過漲價，只是以前從來沒有想過要違背母親的意思。不過，現在并不是說這些的時候。他笑着說，“這個你就先別操心了，你不是肚子餓嗎？我讓大牛先把你們的蝦給扛下去，你們趕緊去弄點吃的，然後趁早回村裏。”
沈青岩說完，就把正在跟漁婆們交涉的大牛給喚回來，“先搬蝦都下船，她們肚子餓。魚慢慢賣。”
大牛有些意外，“都搬下船？兩筐蝦全都搬嗎？”
“當然，蝦都是她們的。”
陸春歸連忙搖頭，“不，我們用不上這麽多。這一筐沒有一百斤也有八十斤吧，我只是用來做蝦餅，最多用三十斤蝦就夠了。這蝦比平時的大，得多少錢一斤啊？大姐，你過來和青岩算算，看要多少錢。”
沈青岩的臉上有些怒意，“你說什麽呢？哪裏還談什麽錢？”說完一揮手，“蝦我送你們的。談錢，太見外了！”
陸春歸有些吃驚，大方也不要這麽大方吧，這可是兩筐蝦，兩百斤蝦，她可不想欠那麽大人情，“那怎麽行呢，這不合适吧吧？出海打漁，也要柴油錢和工錢的。”
“好了好了，你不用跟我客氣，再客氣的話，以後我不會再給你捉蝦了。你想想，要不是今天因為出海給你們捕蝦，根本就不會有這樣的大豐收。平時我們出海一次，能抓個三百斤魚就算是滿載而歸了。今天我們抓了多少？九筐啊！是平時的三倍！春歸，你真是福星！”
“可是，兩筐蝦我們做蝦餅根本用不完。再說了，今天大豐收，那是運氣好，跟我沒有什麽關系。”陸春歸可不想讓別人把她和大豐收扯上聯系。
沈青岩擺了擺手，“才兩筐蝦，你不是要給村長辦酒席嗎？兩筐蝦肯定用得完，你要不就賣給他，要不就送給他，要不，你就把蝦送人，就像那天我們去捉回來的螃蟹一樣，你不也是沒吃完，讓陸鑫拎去一家家送人了嗎？反正這兩筐蝦是送給你了，随便你怎麽處置。”
大牛有些驚訝地看着沈青岩，很少看到他一口氣說這麽長的話，他對陸春歸果然不同，難怪沈三娘要讓自己暗地裏盯着他了。
沈青岩瞪着他，“你還看什麽看，趕緊搬啊大牛哥！搬完了我們好賣魚！”
沈青岩吩咐船工們先把蝦給搬下來。
捕的蝦不少，還不是那些個頭小的小蝦，都是個頭大的。
船工們一邊搬蝦下船，裏頭還有船工把魚筐也搬了出來，準備跟在蝦筐後面一起卸貨。
陸春歸看着那在甲板上排成一排的魚筐，再看看岸上那些搶着擠着打破頭也要拿貨的魚婆，嘆了口氣。
沈家賣魚不随意漲價，這本來不是她應該管的事情，可她怎麽就是舍不得見這白花花的銀子白白溜走呢？
如果沈青岩不是她的朋友也就算了，反正賺了錢，也不是進她的錢袋子。但是沈青岩幫了她這麽多忙，她可不會讓這些錢當着她的面溜走！
這個年代的人呀，太實誠了，太不懂得變通了。下海經商潮馬上就要到來，再不懂得變通，在以後的世界，那是賺不了大錢的。
前世，她辛勤摳摳索索了一輩子，太懂得錢的重要性了。沈青岩畢竟還是少年不經事，不懂得錢的可貴。
陸春歸指着那一筐筐魚，“大姐，你過來算算，你看看這一船魚有多少？一籮筐魚，沒有一百斤也有八十斤，今天的魚有九筐，大姐你快來算一算，估算這一船一共有多少斤魚呢？”
不等陸春喜說話，沈青岩已經開口了，“我們平時稱過的，一筐大概是一百斤，今天抓了九百斤魚。”
“那每斤魚漲五分錢，九百斤魚就是多少錢啊？”
沈青岩算了算，有些心驚了，“四十五塊。”
“這些魚比平時的大，你完全可以賣兩毛錢一斤。青岩，這樣的好機會，不要錯過，你的魚這麽大這麽肥，又新鮮，賣兩毛錢一斤，已經是很便宜了。你想想，這可是四十五塊錢！頂大學生一個月的工資了！你真的要讓這些錢白白溜走嗎？”
“可是……我阿媽可能會不高興，突然提價格，一提就提五分，怕別人覺得我家不厚道。”沈青岩還是略有些遲疑，雖然他也覺得沈青岩說得有道理，“生意是做長期的，突然提價，今天是賺了，可是以後呢？別人覺得我家不厚道，都不想買我家船的魚了怎麽辦？”
陸春歸笑了，“這不是提價，是分類別銷售，按貨論價。你要是真怕突然提高影響你家的口碑，我也有個辦法，保證你即能賺到錢，又不影響你家的信譽。”
陸春歸看出來了，讓沈青岩這個小毛孩子做主提價，三言兩語間恐怕是辦不到的了。那也沒有關系，她見多識廣，好歹也是活了兩輩子的人，怎麽會一點辦法都想不出來？
反正今天這趟出海，不僅只是捕魚數目的大豐收，還得大賺才行！
大牛在一旁聽得意動，“有什麽辦法？我也覺得這些魚只賣一毛五，有點可惜了。”
要是能提價一點，他提點魚回家的時候，可多有面子呢！這可是兩毛錢一斤的大魚！是平時難抓得到的！
沈青岩也心動了，“你有什麽辦法？”
陸春歸拉到了船邊，低聲說了幾句。沈青岩越聽越驚訝，越聽看着陸春歸的目光就越是動容，“真的可以？春歸，你怎麽想得到這些？怎麽懂得這麽多？”
看陸春歸侃侃而談，主意一張嘴就來，說的那些事情，是他從來都沒有想過的。
陸春歸笑道，“也沒有什麽，我也就是平時喜歡多動腦子罷了！你聽姐的，姐保證讓你今天大賺一筆！聽我的吧，這麽多魚，就這樣賤價賣掉，那真是可惜了！聽姐的沒錯！”
陸春歸想顯得老成，自稱起姐來，突然想到沈青岩好久沒有叫她春歸姐了。
沈青岩點點頭，“好，我相信你！我聽你的！可是，我有點怕我做不好，你的方法是對的，但我沒有經驗……”
“沒有關系的！我今天跟你去！既然這個主意是我出的，那我肯定要幫到你，讓你比平時起碼多賺六十塊錢是沒有問題的！”
看着陸春歸一臉篤定的神情，顯得十分胸有成竹，沈青岩的受到感染，信心就吹氣球似的膨脹起來了，他轉過身，毫不遲疑地沖到船頭，對着正在卸貨的船工喊道，“停，停，停！”
船工停住了，沈青岩大聲喊道，“各位阿嬸、阿婆，今天對不住了，今天的魚不賣了，都已經有人訂好了！”
岸上的魚婆們一聽，激動了，“不是說有很多魚嗎？怎麽說不賣了？”
船工們也很納悶，什麽時候有人訂了呢？什麽人那麽大手筆，一下子訂了九筐魚啊？
沈青岩道，“當然是真的，要不是有人把魚給訂了，我會有魚不賣嗎？阿嬸阿婆們，都散了吧，散了吧！去等等別的船也好，別讓別人搶了先！”
這話還真有效，正好一陣馬達的轟鳴聲從海邊傳來，又一艘漁船要進港口了。
婦人們火速散開，挑着籮筐往那艘漁船的方向沖去。
作者有話說：
“沒有關系的！我今天跟你去！既然這個主意是我出的，那我肯定要幫到你，讓你比平時起碼多賺六十塊錢是沒有問題的！”
看着陸春歸一臉篤定的神情，顯得十分胸有成竹，沈青岩的受到感染，信心就吹氣球似的膨脹起來了，他轉過身，毫不遲疑地沖到船頭，對着正在卸貨的船工喊道，“停，停，停！”
